孟以安再次缺席了父親的忌日。
其自從父親孟顯榮去世以後,孟以安一次也沒有去給父親掃過墓,每逢父親的忌日,不是出差就是工作忙抽不開身。
「怎麽每年,你都避開你爸爸的忌日,你是故意的吧。」
就連邱夏都懷疑孟以安是故意不給她爸掃墓。
但是孟以安沒法跟每個人解釋。
這個秘密如同一塊大石壓在她內心一年又一年。
她說不出口,解釋不了,更釋懷不了。
家裏的人都覺得她任性又沒有良心。
今年的忌日,孟以安又出差了,孟菀青因為她的缺席徹底爆發了。
「孟以安,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每次都挑這個時間去出差。」
「打錢,打錢,你就知道打錢,打錢有什麽用啊?」
「爸,那麽疼她,這麽多年了,她一次都沒給爸掃過墓。爸要知道得多心寒,白疼她了。」
一連三頓輸出,依舊解決不了孟菀青的怨氣。
她始終覺得父親最疼的就是孟以安。
孟顯榮臨終的時候,叫的不是喬海雲的名字,也不是大女兒孟明瑋的名字,而是孟以安的名字。
所有人都是這麽以為的。
但是真相只有孟以安一個人讀懂了。
這個真相難以啟齒也無法言明,讓她難以直面去世的父親,更不敢把這個真相告訴母親。
大概,父親的秘密只有孟以安知道了。
一、孟顯榮的一生
「我四海為家,亂世飄零,但是呢,遇到了你們的媽,就安定下來了,所以才有了你們。你們在哪兒,我的家就在哪兒。」
對於遇見喬海雲之前的過去,孟顯榮從不提及。
喬海雲知道的少之又少。
孟顯榮年輕時候恰逢遇上戰亂,背井離鄉之後,再也沒有回過家鄉。
喬海雲一直以為,自己就是孟顯榮的一生。
她遇見孟顯榮的時候,是個只會給父母算賬的小姑娘,字不識幾個,但是做事敢沖敢闖。
喬海雲出生在一個小島上,父母一輩子都跟海和魚打交道。
孟顯榮是來小島上的教書先生。一開始,喬海雲只是對他的過去感興趣,可後來卻跟著他見識了更廣的世界。
「學了夠用的字,你就可以算更多想算的賬。」
「你應該多學文化,將來走出這個小漁村,去看更大的世界。」
對孟顯榮,喬海雲是憧憬的,也是羨慕的。
她想看更大的世界,見更多的人。於是,她跟著孟顯榮離開了島。
書中對於兩個人的離開這樣寫道:
「全村的人都知道,老喬家的姑娘跟那個比自己大十幾歲的教書先生私奔了。」
在城裏,孟顯榮支持喬海雲下海,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喬海雲在城裏創辦了廠子,成了人人尊敬的喬廠長。
他常常被周圍人笑話是個吃軟飯,而且只會咬文嚼字的教書先生。
但只有喬海雲知道,孟顯榮是她最強有力的後盾。
孟顯榮死後很多年,孟顯榮的兒子孟良辰帶著一家子從孟家村趕來城裏,想要認親。
這時候,喬海雲才知道,原來孟顯榮遇見自己之前是有家的。
自己才是插足他人婚姻的第三者。
孟顯榮離開家的時候,已經有了妻子,屬於包辦婚姻,並不相愛,兒子才五歲。
走那天,發妻抱著年幼的孩子跪著求他別離開,可他還是走了,再也沒有回過家,決絕又冷漠。
孟顯榮發妻去世後,兒子孟辰良才找上門來。
「奶奶在遺囑裏寫,將來爺爺要是能回老家,她在孟家的祖墳裏等著他。」
孟良辰得知孟顯榮去世後,想要遷墳。
他說的一番話堵的喬海雲心裏澀澀的。
「您是外室,又沒有後,您是不能入我孟家祖墳的。」
雖說喬海雲不知道孟顯榮的過去,但是按照公序良俗來說,發妻才是孟顯榮的原配,正室。
這時候喬海雲也才頓悟,孟顯榮的樂善好施原來都是贖罪。
喬海雲賺的錢,都被孟顯榮用來揮霍做了人情。
晚年時候,孟顯榮患了老年癡呆癥,他連喬海雲都不認識了,為何卻只記得孟以安呢?
這一切不過是所有人一廂情願的誤會。
二、孟以安的心病
「以安,以安。」
孟顯榮臨終的遺言只有這個字。
喬海雲以及三個女兒都覺得是叫孟以安。
「他叫老幺,就讓老幺跟他說說話吧。」
可是只有孟以安靠近後才聽清楚,父親叫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名字。
但是她心涼,卻一直不敢戳破這個謊言。
直到孟良辰一行人出現在喬海雲家。
孟良辰要求分孟顯榮的財產,孟家報了警。
孟以安在派出所問了孟辰良母親的名字。
「他媽叫劉淑燕。」
這一刻,孟以安的疑慮終於釋然了。
一直以來的心病也找到了解決的出口。
她對孟菀青攤了牌。
「爸臨走那幾天,你們都沒聽清楚,覺得他叫的是我的名字。他叫的不是以安,是燕。」
曾經,孟以安以為父親背著母親出軌了,臨終前惦念的不是母親,而是那個沒有出現的女人。
可事實是那個叫燕的女人,才是父親真正的原配。
「我一直不敢去給爸掃墓。我怕我會想開口問他,他這樣算不算是負了咱媽。」
時隔多年,孟以安終於說出來多年不去給父親掃墓的真相。
經過孟良辰一事之後,喬海雲也看開了。
「我已經同意遷墳了,讓你爸遷回老家,我知足了,也值了。既然他們家的老太太等了他一輩子,唯一的意願就是他回去,那我也不必強留。」
人活一輩子,放過自己才是圓滿。
和孟顯榮走了一段路,這是喬海雲人生的一部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