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受刺激後失憶了。
她忘記了我和女兒,卻唯獨沒有忘記她的白月光。
為了她的白月光,她一次又一次的傷害我。
我默默承受著,直到再也承受不住。
在她和她白月光結婚的那一天,我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之後她卻像瘋了一樣,哭喊著找我。
助理給我打電話說姜眠喝醉了,我立馬放下了手裏的工作趕過來接她,沒想到,剛到門口,就聽見她對我的冷嘲熱諷。
「周瑾瑜算個屁,就知道舔,要不是他,我們現在都結婚了。」
「阿晏,你別總是提他,我...我快討厭死他了...」
我站在門口,心裏一陣一陣的抽疼。
失憶後的姜眠,忘記了我,忘記了我們可愛的女兒,唯獨只記得她的白月光。
如今,她對我更是厭惡至極。
我忍著心痛走了進去,輕喚了一聲阿眠。
「你怎麽來了?」
她和季晏清親昵的動作,刺痛著我的眼睛。
「既然瑾瑜來了,我就不送你了。」
季晏清笑著把姜眠送到我懷裏。
姜眠卻猛地把我推倒在一旁。
「我才不要他送。」
季晏清聽到這話眼底閃過一抹笑,我看的一清二楚。
「可你們是夫妻...」
「什麽狗屁夫妻,要不是他強迫我,我怎麽可能嫁給他?你別看他過來找我,其實就是不相信我,他一直派人監視著我,這樣我有什麽自由?」
「阿晏,走,我們離開,周瑾瑜在這兒,連空氣都是臟臭的!」
我慘白著一張臉,靠在墻邊無力阻止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季晏清帶走姜眠。
緊接著眼前一黑,我倒在了地上。
我做了一個夢。
夢裏姜眠沒有失憶,我們的女兒也還在。
「周先生,你的水果拼盤還沒拿哦!」
她笑著調侃我的記性,隨後在我轉身的時候,親昵地親我一口。
女兒也會裝作吃醋,跑到我們兩個人身邊,大喊:「媽媽,媽媽,我的呢?」
周天,我會陪著妻子去逛街,會陪著女兒妻子畫畫。
女兒完美地繼承了姜眠的天賦。
每當她們沒靈感的時候,總要把我抓到她們面前,讓我充當模特。
我很忙,她們就會一起對我撒嬌使軟。
「爸爸,爸爸你讓我畫一次,我給你珍藏版的草莓味糖果!」
「周先生,模特不是免費的,今晚請你吃大餐!」
一左一右,哪個都是寶。
只能我坐在外面辦公,她們在一旁畫畫。
女兒說,長大了她要成為媽媽那樣的藝術家。
姜眠靠在我懷裏,笑著說:「媽媽只希望我的寶貝健康成長!」
「那我呢?」
我捏了捏她的鼻子,她擡頭與我對視。
「希望我的愛人永遠陪在我身邊。」
我以為這預示著我幸福的一生。
可沒想到,是噩夢的開始。
我趕到醫院的時候,姜眠臉上全是淚水。
「對不起,對不起,瑾瑜,是我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女兒,是我...如果我沒有帶女兒去海邊,她就不會出事,對不起...」
我心痛,可我知道我的妻子心裏更難受,她親眼看著女兒消失在她面前。
「她一直在喊我媽媽,可是我沒能救下她...」
我把人抱在懷裏,紅著眼睛輕輕安慰:「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錯...」
可是我的安慰沒有用,縱使我日夜守在她身邊,她還是有輕生的念頭,直到某天醒來,她什麽也不記得了。
她忘記了我,忘記了我們的女兒。
醫生說,是受刺激後,選擇性失憶。
可是,她記得她的白月光,季晏清。
之後的每次看到她跟季晏清在一起,我心臟都抽疼的受不了。
我多想這個噩夢快點兒結束。
醒來的時候,我是在醫院裏。
「周瑾瑜,你惡不惡心,故意在我面前暈倒!」
映入眼前的就是姜眠怒氣沖沖的樣子。
「現在我被爸媽一頓臭罵,你滿意了?」
她把水果弄撒了一地,眼神裏掩飾不住她對我的厭惡。
我們雙方父母為了穩固她的病情,所以一直沒有跟她提及有關女兒或當年事情的一個字,但難免嶽父母對現在女兒做出的事情感到憤怒。
我低頭掩下眼底的悲傷,她討厭我的原因不止是因為季晏清,還有自從發生女兒那件事情後,她再也沒有辦法畫畫了,她把這件事情歸結到跟我結婚的原因上。
「阿眠,我會跟爸媽解釋清楚的,暈倒我不是裝的,可能是沒來得及吃飯...」
「餵?阿晏。」
姜眠隔著手機對季晏清說話都是那麽溫柔。
「好,我很快就到,你別著急!」
她掛斷電話抓起包就要走,但走到門口的時候,她頓了頓,回頭看了我一眼。
「來不及吃飯就提前備好。」
聽到她久違的關懷,我眼睛立馬就亮了幾分,可緊接著她的話又把我打進了地獄。
「死了還怎麽給阿晏的公司投錢,對了,你一會兒給我轉一百萬!」
我唇角扯出一抹苦笑。
這些年,她沒少用我給她的錢給季晏清。
經常幾百萬幾百萬的轉,面對她的任性,我心平氣和的跟她交談。
「季晏清的公司如果一直虧欠,你是不是打算一直扶持到底?阿眠,生意不是這麽做的,如果你真的想幫他,那可以告訴他換個賽道,他虧了這麽多,也許是他不合適...」
「什麽不合適?阿晏這叫堅持到底,你別總是對我指手畫腳的,我才花你幾個錢你就開始心疼了,既然心疼了,那離婚啊!」
我愛姜眠,當我聽到她說離婚的時候,我感覺我整個人都要碎了。
我已經失去了女兒,我不能再失去她。
在我還活著之前,我會盡量滿足她的要求。
她走後,與我一同長大的好朋友來了,她是我的主治醫生,馮鈺。
「周瑾瑜,你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了,你今天能毫無征兆的暈倒,那你明天...」
她紅著眼睛錯開了看我的目光。
「我知道,你不是說有一種藥,可以讓我的身體維持一段健康嗎?」
「是有這種藥,但它的副作用很大,可能會透支你余下的生命!」
「沒關系...」
反正這破身體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前年的時候,我確診了肺癌,如今已經到了晚期。
我一直瞞著姜眠。
有時候,她看見我吃藥,問我吃的什麽,我總會笑著說糖。
「幼稚,多大了還吃糖!」
她雖然失憶了,可有一點兒沒變,就是和以前一樣好騙。
我在醫院的這幾天,姜眠一次都沒來看我,後來我看季晏清的朋友圈,才發現原來他做飯的時候切傷了手指,姜眠在他家照顧他。
我給她發訊息,說明天是我的生日,想跟她在家一起吃個飯。
她沒回我。
我又給她打電話,她接起來怒罵我了一頓。
「周瑾瑜,你是不是閑的沒事幹?不知道阿晏最近受傷了嗎?」
說完直接掛掉了電話。
我再打過去就打不通了。
其實,我的生日根本不是明天,明天是我們女兒的忌日,可是我不能直接告訴她。
因為她不能再受到一點兒刺激。
第二天,我沒有去公司上班,而是一直在家裏等著她,可我等了很久,她也沒有回來。
我自己一個人先去了陵園,拿著女兒最喜歡的草莓糖果去看她。
「寶寶,媽媽今年又不能來看你,你別怪媽媽,她是迫不得已。」
回到家的時候,姜眠破天荒的給我打過來了電話。
我以為她是到家了看我不在家所以給我打過來電話。
但我想錯了。
「周瑾瑜,你最近不是跟張總有個合作嗎?你把這個機會讓給阿晏,他公司正需要這個機會大展身手。」
我聽得一楞,慌神間差點出了車禍。
電話另一頭傳來不耐煩地聲音。
「你聽到了沒有啊?」
我靠坐在椅背上,放在方向盤上的手驀地一緊,再攥緊,直到最後我嘆了口氣。
「阿眠,你今晚回來吃頓飯,我把機會...讓給他。」
對面沈默了很久,才答應。
好久,我們一家人都沒再一起吃飯了。
我不敢把女兒相關的東西拿出來,只能把女兒喜歡吃的草莓糖果拿出來。
我做了一桌她們喜歡吃的飯菜,靜靜等著姜眠回來。
聽到門鈴的聲響,我立刻就去開門。
可看到的卻是外賣小哥。
「請問是周瑾瑜先生嗎?這是姜眠女士給您點的花,她說她有事不能過來了。」
我楞楞地接過那束花,久久沒緩過神來。
直到手機資訊鈴響了一聲。
姜眠給我發了訊息,她說季晏清手上的傷惡化了,她不回來了。
我在輸入法上寫了又刪,刪了又寫。
最後回了一個字,好。
幾天後。
我在休息室吃飯的時候,姜眠闖了進來。
「周瑾瑜,你不是個東西!」
她直接掀翻我的飯盒,指著我的鼻子罵我,說我言而無信。
「你都答應給阿晏那個合作機會了,最後你又搶了?你這算什麽?你讓阿晏怎麽看我?」
我看著地上一片狼藉,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揉了揉眉心。
「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傷都要人照顧,還要去醫院,他這樣的,給他機會也把握不住。」
「你都沒給,你怎麽知道?」
「阿眠,他公司破產三十多次,哪次不是我出手?」
姜眠抿了抿唇,最後出乎意料的跟我道了歉,隨後問我,是不是因為我生日沒有陪我吃飯。
我搖了搖頭。
房間內一片沈默。
就在這時,她再次開口:「我幫你再做一份,畢竟...飯是我弄壞的。」
在她轉身的時候,我拽住了她。
「阿眠,不用,我們出去吃。」
我們在一起的這些年,我從來沒有讓她做過飯,最多就是幫我洗個水果。
她的那雙手是用來畫畫的。
她陪我吃完這頓飯,就開始說季晏清。
在一起這麽多年,我何嘗不了解她?
「周瑾瑜,你再給他一次機會,就一次。」
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麽低三下氣。
我鼻子忽然一酸,眼尾泛紅。
就在我想說話的時候,喉嚨一陣甘甜湧上,我倉皇起身跑去了洗手間,咳出了血。
我漱了漱口,擡頭看著鏡子裏的我,臉色蒼白。
我從兜裏拿出馮鈺給我開的藥咽下,氣色恢復了一些。
我出去的時候,姜眠就站在衛生間門口。
「你沒事吧?是胃不舒服了?」
我搖搖頭。
「沒事。」
她眼底閃過一抹復雜。
「我會考慮你說的,不過你告訴季晏清,我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縱容你扶持爛泥,要證明給我...他的價值。」
我以為我說的話夠明白了,可我屬實沒想到季晏清在姜眠心裏這麽重要。
我給了季晏清公司一個小資源,可他沒抓住,虧空了五百萬。
姜眠這次沒來找我,我以為她是看清楚了季晏清這塊兒朽木。
可沒想到,她變賣了家裏所有的畫,包括女兒的畫。
但縱使如此,我第一反應是她有沒有因為那幾幅畫受到刺激。
在我急匆匆趕到她面前的時候,她正依偎在季晏清身旁,滿眼的愛意,讓我腦中的弦險些崩斷,即使壓制了心裏湧出的怒意,但還是留有殘余。
我把姜眠從季晏清懷裏扯過來,把人拽到外面,額角青筋突突地跳。
「你把畫賣到哪裏了?」
她一副不服氣的樣子。
「你管我?那是我的畫,我想賣就賣。」
四目相對,我的心口像是壓了幾百斤重的石頭,喘不上氣。
我的唇張了又張,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畫裏還有女兒的畫。
我微微仰頭,閉了閉眼平復心裏的洶湧怒氣與掙紮痛苦。
「你...就這麽喜歡他?你不是說這些是你最後的畫...你要留著那些畫?」
她別過臉,嘲諷出聲。
「你要是喜歡,你就去買回來啊,反正你不是一直監視著我嗎?我的一舉一動你都知道,你現在又跑來問什麽啊?」
所以,最終還是我給她的枷鎖太重。
我松開了垂在兩側的手,心中滿是無力感。
「阿眠,離婚吧,我放你自由。」
她忽然看向我,目光裏帶著幾分不可置信,最後她咬了咬唇。
「正好,反正早就想跟你離婚了!」
盯著離婚證,我恍惚了好久。
我還記得我們結婚的時候,姜眠笑著牽著我的手,對我說。
「周先生,余生請多指教!」
她還說,要對我負責一輩子。
可終究還是又離婚了。
我擡頭看了看太陽,忍不住一陣劇烈的咳嗽。
我的身體越來越差了,我去醫院檢查的時候,我的模樣嚇了馮鈺一跳。
緊接著她就轉過身,努力克制著顫抖的音色。
「藥沒了嗎?」
「對,不過,我好像對這藥免疫了,沒有更好的藥了嗎?」
她調整好情緒才轉過身。
「周瑾瑜,你現在的身體就是仙丹也救不了,何況你這段時間拼命熬夜工作,怎麽可能好轉?」
我苦笑了一聲。
「沒辦法。」
我還沒有給姜眠留足夠的資金。
「姜眠就值得你這麽不要命嗎?她為了那個男的,做了多少蠢事?」
「她只是...失憶了。」
「失憶了所以腦子也降智了?」
馮鈺罵罵咧咧的給我檢查了身體,又給我開了藥方。
助理給我打來電話,說姜眠來了,意料之中。
為了能早點看見她,我匆忙趕回公司。
可看見的就是一片狼藉,她把我擺放在桌子上的東西全給砸地上了。
包括我們的合照。
「周瑾瑜,我以為你是真的要放我自由,沒想到,你這麽虛偽!」
「是你先跟我提的離婚,現在你又把這件事怪罪在阿晏身上,還那麽針對他的公司,你就是存心的!」
「嗯,我就是存心的。」
我彎腰撿起被扔在地上已經破碎的相框,回應著她。
姜眠楞住了,她沒想到我這麽直接的回答她的話。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對季晏清的公司施壓,我就是想讓他知道,姜眠的背後是周家。
「你...你做壞事還這麽理直氣壯?」
她氣哼哼地坐到沙發上。
我小心翼翼地把那張照片放進抽屜裏,以免再弄壞,等我看向姜眠的時候,才發現她一直在看著我,與我對視,她又很快移開視線。
「你要怎樣才能放過阿晏?」
「讓他親自來找我。」
她擡頭抿著唇看我了半天,見我是認真的,她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好字。
在她走後,我再也忍不住劇烈的咳嗽,感覺肺都要被咳出來了。
我胡亂拿出藥,直接抓了一把塞進嘴裏。
吃了藥,才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
下午的時候,姜眠帶著季晏清過來了。
我掃了他一眼,手隨意搭在沙發上。
「坐!」
季晏清面對我的無理臉色變了變。
姜眠想開口訓我的時候,我往桌子上扔了份檔。
「簽了這個保證書,你的公司繼續經營。」
要季晏清保證之後會對姜眠好,不能三心二意。
季晏清翻看了幾頁,臉色沈了又沈,最後朝我發火:「你這是什麽意思?我跟眠眠的關系你憑什麽插手?」
姜眠也看了看那份檔,神情錯愕。
季晏清說我在侮辱他,轉身離開了。
姜眠起身就要去追,但在她出門的時候,頓住了腳步。
「我跟阿晏之間的事情,不用你管!」
我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去追季晏清的姜眠,手裏的杯子都快要被我捏碎了。
愛而不得,原來這麽心痛,可更心痛的是,曾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