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社會有一種挎籃蹲簽的生意。籃子裏面或裝燒餅、芝麻糖,或裝燒雞、花生米,為了生意好,用蹲簽來招引顧客。
簽, 是竹子削成的,一尺多長的竹簽,形狀如同毛線針一般。但兩頭平而不尖,下端刻上一張牌九的點數。簽的根數與一副牌九的數位一樣,每一根簽代表一張牌,裝在比筆筒略長一些的竹筒裏;筒底用三層布蒙緊,拿在手裏搖搖晃晃,唰唰聲響。
由於筒底布帶有彈性,彈得竹簽直蹦。愛抽簽打賭的人一聽這聲音,一看簽子蹦,手就發癢,就想要上前抽兩把。
具體賭法是:每次抽三支簽,右手從筒內抓住三支往上一抽,不準全看,可以放到身背後用手模。摸之前和擺攤的商定一個贏的點數,比如十四點,抽出的簽子在十四點以上,就是贏了,十四點以下就為輸。
有經驗的人可以將點數少的簽子摸出個八九成。然後,先拿出一支看看,估計贏不了,身後那兩支簽就不亮出來,一齊將簽送回筒內,再重來。什麽時候自覺可以了,就把另外兩支簽也亮出。贏了,將要的食物拿走,輸了賠錢。
賭多少呢?
這要由抽簽人在亮簽之前要數多少而定。如果是切糕,「半斤!"如果是燒餅,「5 個!」贏了就按要的數拿走,輸了就按數賠錢。
但不白賠,半斤切糕或 5 個燒餅還可拿走,只不過比一般賣價貴一倍罷了。總的來說,抽簽人輸的多,贏得少,還是蹲簽人有賺頭,不過賺也賺不到哪去,只能混個飽飯而已。
做這種生意不太容易,不作假吧,一旦被人贏多了,自己吃虧。作假吧,又不知何時碰到難惹的「茬子」,不好對付。
若他說你簽子有假,要查,一看就漏了餡。
為什麽?因為把那些可能贏的號數的簽子抽出一支來了,或者抽換一部份,必然使抽簽者減少贏的機會。他一查簽點不對,配不上套,就得打架。
後來蹲簽者想了個秘法,先弄一套假簽子,賭兩三把後,看情況不好,趕緊換成真的。可以當著顧客明換,向對方說:「先生不是您的手氣不好,是我這簽子太舊給您換套新的看看!」換了真簽,抽簽的人也不見得贏,還是輸的多,要查也不怕了。
這麽說蹲簽人是賺定的了?
那也不一定,要想賺錢得有個條件,要有租地盤大爺的首肯,但賺來的錢去了租費和地皮稅也所剩無幾了。若不交錢就別想幹這行。躲開此地去別地,照樣有人刮你的錢。
有個真實的例子。營口市中有個老爺廟,廟前有塊空地是江湖百行的「雜巴地」,賣什麽的都有。靠廟東墻是拉洋片和賣大力丸的,靠廟西墻是相面、算命的。
廣場裏面更熱鬧,有拉繩套圈的,搭棚賣粽子的,打場子賣藝的,唱著賣估衣的,小姑娘賣花的,老太太賣鞋墊的,諸行叫賣,熱鬧得很。靠廣場東邊有一排蹲簽的,只聽唰唰唰,響個不停。
有一叫劉東的人,曾寄居營口,因生活無著,向鄰人借了簽筒籃子,在小鋪暫賒 50個燒餅,也到老爺廟前蹲簽去了。他哪裏知道這裏的規矩,頭一天還不錯,50 個燒餅賺了一倍。
第二天又買 50 個去蹲簽。剛一到那兒,迎面過來一個穿大衫的人一抽簽。把衣襟掖在腰帶上,上前問道:「怎麽個玩法?」
「一樣,兩毛一個。」
來人頭一次抽,背過身去一摸,亮出一支後,放回筒內說不要;再抽第二次,又背過身去一摸,亮出一支一看,又放回筒去說不要;第三次用手一打,「啪!」問道:「你這籃子燒餅總共多少?」
這時劉東一看來人的架式有些不尋常,忙賠笑臉「這位大哥,您高擡貴手,我們......」
「全要啦!」說著,把簽子一亮,贏了。
劉東一看來人不尋常,忙說小聲道:「師傅,我們初來乍到,小本生意,您看......」
「我知道,你是昨天來的。我贏得對不對?」
「對對,可您......」
「把燒餅簽籃都收下!」
「哎呀,先生,這可不行,賠貨不賠簽,這我是借.....」
「你借老孫頭的對吧?你懂不懂規矩?我全要啦!」
「你......」劉東懇求道:「師傅,請念初來乍到不懂規矩,冒犯了師傅,多多原諒,多多關照,我向您賠禮啦!」
「那——好吧,念你初犯,燒餅是我贏的,簽籃給你留下,好還給老孫頭。走吧!這不是你們站腳的地方,滾!」
來者何人?
正是老爺廟一帶的地霸,外號叫「孫麻子」。他抽簽有套秘訣,能使你回回被「端鍋」。他控制著這塊地盤,想蹲簽得租他的簽籃,加上地皮稅,賠了不管,賺了多要。
那麽孫麻子是用什麽絕招贏的呢?
原來,先在手心上抹占雞油,再來抽簽,當摸到一支好簽時,為了證實可靠,亮出看看,證實無誤後,暗中將此簽的簽頭碰一下手心的雞油,放回筒去,再抽。
當三支簽頭都抹上油以後,再抽時,就將這三支有亮光印簽子一起抽出,當然是連鍋端了,這叫騙中有騙。
後來此人知道了簽頭抹雞油的秘密後,他也曾經用此法試驗過,看這法靈不靈。碰巧一出門,見一個蹲簽賣切糕的,推著車子過來了。唰唰涮,將簽一搖,啪啪啪,將簽一亮,3 斤切糕贏到手了。
不過此人並不依仗雞油之法占便宜,他同情這些小本生意人,只是偶爾玩一玩。但也有些老蹲簽手懂這個,遇到這種抽簽人,不當面說破,采用另外一種招數點破。
你猜用什麽招數?
在他的貨籃子裏早準備好一塊雞油布,一見對方將簽頭抹了雞油,趁對方背手摸簽點之際,拿出雞油布,將簡內所有的簽頭都擦了一遍,使抽簽者哭笑不得,只好搖頭轉身而去。
後來幹脆,為了少惹麻煩,在做生意前就把所有簽頭抹上雞油,想占便宜的人一見,就走開了。此人就碰過這種帶雞油的簽頭,使他不禁想起當初若用此法,就不會被人白白拿走50 個燒餅。其實他哪裏知道,除此之外,騙人的把戲還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