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破除了有相宗的妄見後，達摩風塵仆仆地趕至無相宗的山門。
坐在無相宗的法座上，達摩不動聲色地問道：「諸位，你們說萬物都沒有相狀，請問用什麽方法可以驗證這一點呢？」
有個叫波羅提的法師走出來，回答道：「我們說萬物無相，是因為心靈虛空，沒有任何的形狀。」
波羅提這一回答，不禁使達摩震了下。達摩心想：「這波羅提是個可造之，只是還顯得有些偏執，我不妨幫他除去認識上的塵垢，讓他看淸佛法的本質。」
想到這裏，達摩故意追問了一句：「你既然說萬事都沒有任何的相狀，那你所體證的又是什麽呢？」
波羅提平靜地答道：「我的這個心不執著於取舍萬有，因此一切有相都成了無相。即使我在體證到空明心境之時，也沒有體證的主體。」
達摩微微一笑，又問道：「你對世上萬有的現象都不加以分別，這當然很好！但是你既然沒有了證悟的主體，你又拿什麽去感知那空明的心境呢？」
波羅提靜靜地想了一下，然後答道：「修道人即使進入了佛的三昧的微妙至境，尚且不能說悟到了什麽，何況是微妙的無相？」
達摩立即反問道：「既然你說這個微妙的無相不能被感知，那你還說什麽有、無？既然在三味中一無所得，又為什麽叫做三昧？難道三昧本身不是一得嗎？」
波羅提趕忙作出辯解：「法師，我所體證到的是無法用言語形容，而我所說的三昧，也並非是證得了什麽三昧。」
達摩一聽，朗聲大笑：「既然不是三昧，你為什麽還說它是三昧？你既然說不能證明，又憑什麽證明它不能被證明？」
經過達摩的這一番辨析，波羅提頓然感到自己平時刻意追求的，已落入了有相的執著。
自己苦心證悟的原來什麽也不是。追悔至此，婆羅提不禁跪拜在地，懺悔道：「法師，今天聆聽您的教誨，往日的一切都恍如大夢。從此以後，我們無相宗當破除識見，皈依在您的座下。但不知弟子能否修成正果？」
達摩點頭說道：「你當修成正果，不久即可印證。我看南天將有邪魔外道出現，而降服這些外道的人正是你啊！」說罷，達摩便離開法座，邁步走出了無相宗的山門。
達摩坐到定慧宗的法座上，向定慧宗的僧眾們問道：「你們學習禪定與智慧，但不知這定慧是合而為’一’還是一分為’二’？」
定慧宗中有個叫婆蘭陀的僧人回答道：「我們學習的這個定慧，既不是一也不是二。」
達摩問道：「既然不是一，也不是二，那麽你們為什麽稱它做定慧？」
婆蘭陀答道：「雖然是禪定，也不僅懂是禪定；雖然是智慧，也不是智慧。說它們是一體，它們又不是一體；說它們是兩個東西，它們卻分明不是兩個東西。」
達摩聽了，不禁啞然失笑：「這就奇怪了，照你這麽說，定慧不能一分為二又不能合而為一，那麽請問到底什麽是定慧？」
婆蘭陀以為達摩聽不懂他這無上的妙言，頗為自負地說：「它既不是一，也不是二，這種妙理只有我們定慧宗的僧人才能夠體會得到；它既不是定，也不是慧，同樣也只有我們定慧宗的僧人才能夠體會得到。在我看來，其他宗門的人都無法進入這個非一非二、即一即二的極境。」
達摩直視著得意忘形的婆蘭陀，正色道：「你如果不是由於禪定的緣故，又哪能知道什麽是智慧呢？如果定慧不是一，不是二，試問又是誰在定誰在慧呢？難道你這個’誰’不是一個’一’嗎？」
婆蘭陀一見達摩那冷峻的目光，頓時嚇出一身冷汗。
婆蘭陀心想，我如果真的有了什麽定慧，又怎麽會如此懼怕？看來我的見解確實是微不足道！既然如此，以我所知的又能透視多少人生的實相。想到這裏，婆蘭陀疑心冰釋，豁然大悟，連連向達摩叩首禮拜。
在破除定慧宗的妄念後，達摩又端坐在戒行宗的法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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