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劉萍
編輯｜老漁
「哥哥走後，我獨自撫養侄子侄女20年，直到他們長大成人有工作。
可20年後，大嫂卻突然回來了，慶幸的是，侄子侄女替我長了會臉。」
大家好，我叫劉萍，今年50歲，是一個年過50，卻從來沒有結過婚，沒有屬於自己孩子的女人。
很多人都說我可憐，一把年紀了，這輩子都沒有自己的家庭。
可我卻認為，只要有我的侄子侄女，我仿佛就有了全世界。
我出生於農村，家裏還有一個哥哥。
25歲之前，我的人生都過得很平坦，因為有父母的寵愛，哥哥的照顧，我可以說是無憂無慮。
那時候我還在鄉村信用社上班，工作也輕松，可以說是有個幸福的人生。
可25歲以後，我的人生就發生了重大的變化。
因為那一年，我的哥哥開大貨車意外出了事，年紀輕輕地就走了。
哥哥走後，父母還有我都哭成了一個淚人，父母茶飯不思，前後哭了好多天，才漸漸地止住了內心的傷痛。
當然最難的，還是家裏的嫂子和侄子侄女。
嫂子那年才26歲，如此年輕的年紀就守了寡。
侄子侄女更可憐，一個4歲，一個2歲便沒了父親，這往後的日子有多艱難是能想象的到的。
那時候家裏條件也不好，嫂子是外地人，哥哥在跑貨車時認識的，因為看哥哥會開貨車，又大方舍得拿出不少彩禮才嫁過來的。
可嫂子嫁過來以後，便常常抱怨我們這邊環境不好，說農村條件太差了，離娘家又太遠了，總之一切都不滿意。
我們本以為，這有了孩子，嫂子不管怎麽樣，為人母也不會太狠心，起碼可以把兩個孩子帶在身邊好好養大吧。
哥哥走後，父母也曾經和嫂子說過:以後不用擔心，我們會竭盡全力幫助你和我們的孫子孫女。
可某個清晨，伴隨著一輛摩托車聲轟鳴聲的消逝，嫂子還是拋棄侄子侄女離開了。
猶記得那天早上，早起的母親去喊嫂子還有侄子侄女起床吃早飯。
可過去以後才發現，嫂子已經走了，屬於她的衣服和物品通通都搬走了，只剩下侄子侄女兩人還在睡夢中。
侄女醒來找不到人哇哇地哭，侄子也是不停地問他媽媽哪裏去了。
那一天，我們所有人都很難過。
父親很不明白，當天就騎著摩托車帶著叔叔兩個人去了嫂子娘家，問清楚嫂子離開的原因。
可嫂子很堅決地說：阿峰走了，我也不想在你們那個農村待了，以後我就回娘家了。
父親：可你回歸回，總得和我們商量啊，兩個孩子怎麽辦呢，你不會這麽狠心拋棄他們吧。
嫂子：那是你們家孩子，理應由你們照顧。
嫂子說完以後，嫂子的母親也是出來說：你總不能讓我女兒守一輩子寡吧。
不帶孩子她還能再嫁個好人家，彩禮照樣收，這帶著孩子就沒辦法了。
嫂子一家人的意思很明白，父親就是想生氣，也找不到任何理由。
無奈之下，父親和叔叔只好騎摩托車回來了。
至此，一家人都陷入了悲傷的情緒中。
父親看著孫子孫女，一會兒高興一會兒難過，高興是覺得自己還有孫子孫女，難過又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
這麽小的小孩，別人都是父母都在，唯有他們什麽都沒有了。
那時候，我抱著侄女，又看著侄子，這兩人一口一個姑姑地叫著我，最終我下了一個決心。
我對父親說：爸，寧寧和苗苗兩人的事你就不用擔心，以後有我這個姑姑照顧她們，我會把他們帶大的。
父親聽了，欲言又止……想說些什麽又總是開不了口，最終只是說：那就感謝你了。
就這樣，25歲那年開始，我就又當爹又當媽的照顧侄子侄女。
實際上25歲那年，我本來年底是要和一個物件結婚的。
物件是本鄉鎮人，兩人談了幾年物件，彼此都喜歡。
可那年訂婚之前，物件和我說：你是不是以後真的要帶著這兩個小家夥。
我：我是他們的姑姑，肯定要照顧他們長大成人的。
物件：可我們怎麽辦，你有考慮過我們的未來嗎？
我：我當然考慮過，我也希望能和你過一輩子，以後我們可以有自己的孩子，可是侄子侄女我仍然不能放棄。
物件看我堅持，他忍受不了以後剛結婚，家裏就有兩個小孩一直在家裏，因此沒多久，兩人的婚事就吹了。
因為這事，我的小姨們，還有朋友們都趕到惋惜，就因為哥哥的孩子，把這麽好的一門婚事給推了，實在可惜。
雖然我也很心痛，很難過，但轉念一想，這都是我自己選的，沒有什麽後悔的。
從此，我便開始長達20年，專門帶侄子侄女的生活。
白天的時候有父母在家裏給兩個孩子做飯，晚上我則回家裏給兩個孩子輔導功能。
我的日子很枯燥，基本功除了工作，其余的時間都花在了侄子侄女身上。
40歲之前，陸陸續續還有人問過我，有沒有成家的想法。
可我的態度都很直白，和我在一起的前提是，要接受侄子侄女。
很多人村裏的光棍，或者離異的男人對我的印象是挺好的，可每當一看到還有兩個孩子，馬上就打退堂鼓了。
就這樣，一直到50歲，我也沒成個家，沒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好在，讓我感到欣慰的是，侄子侄女或許也是知道我這個做姑姑的很辛苦。
無以為報的他們，每學期都用優異的期末成績，以及三好學生來報酬我。
家裏的墻壁上貼滿了獎狀，哥哥一面，妹妹一面，完全可以當墻紙用。
村裏的鄰居們來家裏，也經常誇獎兩個孩子，每當這時，就是我最開心的時候。
可坦白地說，撫養兩個孩子成年，確實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尤其是兩個孩子讀高中時，更是花錢如流水，我一個女人也不怎麽會賺錢，只好打著幾份工，省吃儉用供著他們。
再後來，兩個孩子上了大學，雖然有助學貸款，可生活費還是少不了，加上父母年老了也幫不上什麽忙。
這麽些年，時間過的很快，但又好像過了很久。
我只知道，兩個孩子上了大學後，我沒再舍得買一件新衣服，沒再舍得花錢在自己身上。
我就這樣忍一忍，熬一熬，最終終於把苦熬完了。
侄子前兩年畢業，沒選擇讀研，原因也很簡單，不想讓我再辛苦，現在在縣裏上班。
侄女師範畢業，現在已經是實習老師。
他們都長大了，一個帥小夥，一個大姑娘。
看著如今的侄女，時不時的我會想起自己當年的樣子。
想當初我也是個大姑娘，可歲月不饒人，如今我50了，是個大媽了。
欣慰的是，侄子侄女都和我說：往後他們一定會讓我過上好日子，享受一下人生。
聽到侄女侄子的話，我總是會很高興，可高興之余又有點擔心。
幾年前，大嫂曾經回過村裏一趟，那時候侄子侄女都還在外地讀書。
大嫂帶了不少東西過來，還拿了三千塊錢，美其名曰說給她的兒女讀書。
大嫂的意思是，她想念兒女，希望我能轉達一下。
可我把大嫂的東西留下了，錢卻還給了她，至於她說的讓我轉達，我卻保留了。
可擔心的事情還是出現了，上個星期，大嫂又回來了，似乎找準了時機，專挑侄子侄女在的時候回來。
大嫂一進門，就兒子女兒的叫的非常親熱，可侄子侄女卻沒叫一聲「媽」。
大嫂說，給他們三人一點單獨的空間，她有話要說。
我也照做的出去了。
我出去了半個鐘，這半個鐘裏我也開始擔心，我覺得大嫂始終還是他們的母親，要是侄子侄女跟著她走，我可不舍得。
好在，半個鐘後，大嫂出來了，眼睛紅紅的，直接就離開了。
後來侄子和我說，大嫂那天說：她很後悔，這麽多年一直想著兒女，希望他們能原諒她，給她一次彌補的機會。
可侄子和侄女的態度也很冷淡，最需要你在的時候你不在，如今又回來了，這沒有那麽好的事。
侄女某天也抱著我說：姑姑，養恩比生恩大，以後我們對你才是最好的。
聽了侄子侄女的我，我心中很暖，當場就流淚了。
這20年的苦，突然就像煙消雲散一般走了。
我想，從此以後我應該會有一個幸福點的人生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