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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哼唧
班上的貧困生繫結了互換命格系統。
她變成了我父母手中的寶貝女兒，我成了貧困生。
她得意洋洋地走到我面前，「千金大小姐的日子也該我過過了吧。」
我笑了。
控制欲超強的爸媽，裝滿監控的房間，都給你吧。
而我的命運，向來是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
1
今天早上，我剛走出林歡愉家所在的陰暗小巷，林歡愉就把我堵住。
「昨晚，我互換了我們的命格，千金大小姐的日子，也該我過過了吧。」
「從此，我就是校花學霸葉非輕，享受你奢華愜意的生活。」
「而你，就安安分分當好學校唯一的貧困生，住在又暗又潮的小房間，一輩子當個loser。」
「你也別想找歪門邪道換回來，否則，我一定讓我的富豪爸媽給你上一課！」
說完，她留給我一個得逞的笑，扭頭坐上豪車，揚長而去。
她不知道，她有換命系統。
而我，有換運系統。
換命系統開啟之前，換運系統必然開啟。
她以為自己變成富二代，就能一生安逸？呵，她的運氣還是她原身的運氣，每步都是下坡路。
而我變成貧困生，還是能一路腳踏祥雲。
日後，誰是loser，我們走著瞧吧，林歡愉！
教室裏，我在座位做題，林歡愉在眾人簇擁下進來。
哦，不，現在她是大小姐葉非輕，而我是貧困生林歡愉了。
她被女生們圍在中間，表情得意，語調卻故作謙虛。
「你問我的水晶項鏈？不貴，真不貴！」
「我從國外帶回來的，才八百八十八萬。」
「我其實不喜歡首飾，有人說這項鏈能給人帶來幸運，我才勉難其難戴上。」
「我對珠寶一直有研究，好珠寶能給人帶來好運，而低廉的珠寶，會讓人低賤。」
她來到我的座位旁，「哎呀，什麽味道？」
她一邊扇風，一邊指了指我脖子上渾濁的紫水晶，「你的項鏈也很漂亮啊，多少萬買的啊，林歡愉？」
女生們沈默一瞬，大笑。
「非輕，她那一看就是地攤貨，幾塊都沒有！」
「是這東西本身廉價？還是因為戴在廉價的人身上，所以看起來也廉價啊？」
「她是貧困生，哪裏不廉價？她肯定是看非輕戴項鏈好看，自己也學著戴。林歡愉，你知道有個詞叫東施效顰嗎？」
我擡頭，看她們。
葉非輕突然捂胸口，「歡愉，你眼神這麽兇做什麽？都是同學，你連個小玩笑也開不起嗎？」
我看向她。
她盯著我，整個人肉眼可見地緊繃。
下一秒，我笑，「抱歉，非輕，我是因為做不出競賽題而難過。過幾天，我們一起參加競賽，你穩進前三，我怕連初賽都過不去。」
葉非輕胸有成竹地看著我，「前三當然是我的，前三的保送清華名額，也會是我的。但你不用這麽說自己，歡愉，你走高考，超常發揮一下，日後還是有機會給我打工的。」
她沖我揚眉，高傲離開。
我摸著自己脖子上的紫水晶。
葉非輕，你不會以為，換命，就能把我的一切都換給你吧？
我的能力，我的運勢，都還牢牢在我身上。
前三你進不了，保送名額，你也得不到。
你現在就狂吧，以後，有你哭的時候。
2
換命之後，葉非輕整天跟花蝴蝶一樣竄來竄去。
一會兒，在一班，「我當然不走路上學啦。我爸安排了專門的豪車接送我，全國僅一輛，下次請你坐。」
一會兒，又在二班，「一起去食堂吃飯嗎？抱歉，不太方便呢，我每一餐都是營養師精心配制的，我媽會接我去五星酒店的總統套房吃。」
快下學，她又出現在我競賽的競爭對手——校草兼學神陸天身旁，「第一第二名肯定是我們的，今晚別學習了，去我家紅酒莊園放松一下，我叫最好的按摩師給你做紅酒Spa。」
與此同時，她還註冊了個帳號，每天更新圖文。
【隨便一考，就進了全國前1%學生才能參加的競賽，可和去冰島看極光時間沖突了，怎麽辦】
【連續一周，放學怒打遊戲3小時，今天才發現漏接了清華招生辦電話】
【怎麽才能胖起來呢？又是只想吃鮮奶油蛋糕不想學習的一天，算了，還是吃蛋糕吹空調吧】
她給自己營造出一個毫不費力就能得到一切、完完全全中了基因彩票的人設。
評論區紛紛感嘆，「哇，這樣的人是真實存在的？原來我是女媧瞎甩的泥點子！」
「博主的松弛感絕了！以博主的實力，競賽前三無疑！以後就能看到清華日常了。」
「只有我發現博主家好大嗎？又是泳池又是影音室，都這麽優秀了，不會家裏還很有錢吧？」
葉非輕將最後一條評論置頂，回復，「沒那麽誇張，只是小康啦！」
之後，又不時釋出和父母相關的照片。
【今天是和爸爸的學習日】，配圖家裏別墅的大客廳。
【和媽媽比賽遊泳】，配圖家裏20公尺長的遊泳池。
【我真的太愛我的水晶項鏈了，專門給她安了個監控】，配圖足有90平的歐洲宮廷式豪華房間。
評論區更加沸騰，「這是什麽家庭條件啊？」
「她爸好像是市首富！她媽是著名舞蹈家！」
「嗚嗚嗚，你爸媽還缺孩子嗎？不缺的話缺狗嗎？我去你家當垃圾桶也行。」
她把這些博文都發給我，「怎麽樣，我的富家千金，當得比你強多了吧？」
「你曾擁有的一切，現在，都是我的了。」
「你爸媽為什麽沒發現你變了呢，難道是因為他們更喜歡我嗎？」
我嗤笑，給她每條博文都點了贊。
我回，「是啊，你確實比我強多了。」
一定要比現在更張狂哦，葉非輕。
我等著，看你跌落雲端，摔得頭破血流！
3
葉非輕的帳號越來越火，粉絲也越來越多。
她每天都要給我發訊息。
「我的粉絲數又漲了。」
「哎呀，每天都要回好多訊息，好煩，為什麽我變成你後，喜歡我的人這麽多？」
「爸爸媽媽說，我比之前可愛了，陸天也說，我比之前性格好多了。」
「也許，我本來就該是大小姐，是你占了我的命。現在，只是各歸其位。」
我看著滿屏葉非輕的訊息，回，「對，你就是葉非輕，我爹媽本來就該是你爹媽。」
她說，「還用得著你說？」
我識相地沒再說話。
幾天後，初賽結束，我從考場走出。
參加競賽的同學們哀鴻遍野，一道嬌柔的聲音無比突出。
「不難啊，我全都寫完了，檢查一遍後發現還有半小時。」
「我沒復習，我昨晚打遊戲了，今早還差點遲到。」
「真是這條項鏈帶給我的幸運吧，八百八十八萬，值了！我迫不及待要把好訊息分享給爸媽了！」
葉非輕搶步到我前邊，拉住前方的男生，「陸天，你考得怎麽樣？」
眉眼清雋的男孩低頭望她，目光寵溺，「還好。」
葉非輕拍手，「我知道，你說還好，就代表會得第一！恭喜你啦，陸天！這回，我就把第一讓給你，你一定要好好對我哦~」
她摟住陸天的手臂，扭頭，看我，「林歡愉，你考得怎麽樣啊？」
我皺眉，嘆氣，「唉，拉肚子了，初賽都過不了。」
4
葉非輕切一聲，「自己沒本事就沒本事，幹嘛怪拉肚子？」
陸天晃她的手，「別這麽說，非輕。」
葉非輕更趾高氣昂，「我說得不對嗎，到時候高考沒考好，難道也要說自己拉肚子？」
她拉著陸天轉身，「我們吃飯去，我家廚師今天做了牛排，你多吃點。」
陸天有點不好意思，畢竟考場裏，只有我們三個是同校，「歡愉，一起去吧？」
葉非輕翻個白眼，「她去什麽，她又沒資格參加下午的決賽，初賽成績出來，她就回學校了。給她吃牛排？真是浪費！」
我笑，「你們去就好。」
他們挽手離開。
中午12點半，初賽出分，排名發到每個學生手機上。
陸天第十，葉非輕第九十八。
我看著排在第五的我。
嘖，控分失敗了。
決賽結束，葉非輕又出現在我考場門口，「你上午不是說你拉肚子？」
我訕笑，「運氣好，蒙的都對。下午完全沒考好，半張卷子都空著。」
她呼口氣，「我警告你，別想風頭蓋過我，你再跳腳，我就叫我的有錢爸媽收拾你！」
我點頭如搗蒜，「對對對，你爸媽。」
陸天出現，葉非輕要去挽他，我拽一下她的書包，「非輕，你的粉絲很多了吧？」
她甩開我，「幹嘛？」
我笑得一臉狗腿，「你前兩天不是在你帳號說你爸媽出差了嗎，正好，競賽出成績的時候，你可以邀請幾個粉絲去你家玩，然後直播查分，說不定，還能吸一波粉呢！」
葉非輕轉轉眼睛，目光興奮，「不用你提醒，我早就這麽想了！」
出分這天終於到來。
葉非輕抽了3個她的粉絲，外加我和陸天，一起來到別墅。
吃過午飯，十二點半就要出分了。
十二點二十五，葉非輕念著評論，【小輕，你看起來一點都不緊張。】
她做可愛狀，「當然不緊張啦，都是有把握的事，有什麽好緊張的？」
她又念，【那你以後能分享一下你的學習方法嗎？】
她捂嘴笑，「好呀，但你們也知道，我不學習的，所以可能分享不了太多。」
忽然，她拉過陸天，指著螢幕上某條評論，笑了好久。
而後，她嘆口氣，「對啊，她就是我們班的貧困生，真是抱歉了哥哥姐姐們，我送了她我的舊衣服，但可能她對我有敵意吧，偏偏不穿，穿這麽寒酸來倒你們胃口。」
念完這條，評論區吵鬧起來，「12點半了！」
「快查分！」
「小輕肯定是第一，滿分！」
葉非輕放下直播的手機，進入書房，開啟電腦。
她滿臉喜色輸入自己的資訊，界面重新整理後，她的笑容卻僵在臉上。
她當即要把周圍人都轟出去。
我拉過她，遞給她一個隨身碟，「小輕，這是我給自己P的假分數和假排名，我本來打算自己用的，你先用吧。」
葉非輕瞪我一眼，奪過隨身碟，插上。
假的結果沒有名字，寫的是：132/150 3。
代表滿分150，考了132分，總排名第三。
葉非輕滿意地拿起手機，把網路攝影機轉向螢幕，「第三名哦，哥哥姐姐們，我當時有點拉肚子了，沒發揮好，唉。」
評論區炸了。
「第三名？這麽厲害？有保送資格了，恭喜！」
「輕輕好棒，不愧是天之驕女，來，媽媽親一口！」
「到時候記得發清華入學vlog，讓我們長長見識！」
葉非輕念完最後一條評論，咳兩聲，「到時候看吧，要是太忙，就不錄了。」
她起身，打算離開房間，但走到一半，又折回來，「林歡愉，你要查嗎？」
我擺手，「不了吧。」
直播螢幕上瞬間飄滿「慫了慫了。」
「讓她查！我們輕輕送的衣服都不要，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大實力？」
「她就是嫉妒，瞧她那又胖又醜的樣兒，一看就是惡女配，說不定還偷偷計劃著換命呢！」
剛才葉非輕已經用了我的假成績，我現在自然沒得用。
她一臉看好戲，把我推至電腦前，「查查吧，歡愉，大家都在關心你，你的成績是比不過我，但你也要勇敢面對呀！」
我面色慘白，額上滲出冷汗。
我手指哆嗦，輸入自己的考試資訊。
界面開始緩沖。
所有人都湊過來。
直播螢幕懟在電腦前。
林歡愉嘴角噙著笑。
緩沖結束，螢幕一閃。
上邊赫然顯示：
林歡愉 150/150 1。
5
「什麽？貧困生居然是滿分？還是第一？那她清華不是穩了？」
「穩了什麽穩了？看她的窮酸樣，能去得起首都？」
「為什麽她的成績格式和剛才博主不一樣？誰在騙人？」
評論區嘩然。
我跳起來，拉住葉非輕的手，「非輕！我得第一了！」
我抱住她，「我們終於能一起去清華了！我們要一起上課一起吃飯，我也開個帳號，每天更新你的日常！」
葉非輕控制不住表情，眼角眉梢都露出兇狠。
她推開我，指著我的鼻子，「你個——」
門外阿姨喊，「小姐，先生太太回來了！」
她臉上瞬間血色褪盡。
門開啟，我爸出現在外邊。
他面目陰沈，「葉非輕，我是不是跟你說過，別帶外人來家裏？」
我爸之前差點被綁架，因此從不允許無關人等知道我家住址、更不會公開房子內部結構。
現在，不僅一屋子陌生人在家裏，還有人舉著手機拍照，我爸臉黑得堪比包公，「來人，通通給我趕出去！」
葉非輕臉色難看至極。
我退到其他人旁邊，「她真是首富的親女兒？怎麽連叫朋友來家裏都不行？」
「她不會其實是什麽保姆的女兒吧，在這兒裝大小姐！」
「如果真是親生女兒，那她任性一點，非要朋友留下，他爸肯定會包容吧。」
我說完，葉非輕咬唇，豁出去往前一步，「爸爸，我就要我朋友留下！」
我爸眉眼一冷，「葉家還輪不到你做主！保安呢？快把這些人趕出去，葉非輕，你在院子裏罰跪，不跪滿三小時不準起！」
葉非輕的粉絲被趕走，他們走的時候都罵罵咧咧。
「真晦氣！知道自己做不了主還要請客，我非把今天的事都發到網上，讓她也丟人！」
我媽在外邊，撫摸葉非輕的肩，「爸爸一會兒就走了，你再堅持堅持。」
她喊住往外走的我，「你穿著校服，是非輕朋友？別走了，晚上阿姨請你吃好吃的。」
陸天聞言，說他也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我媽卻裝沒聽到，他只能悻悻然離開。
我媽端著兩杯茶，折回來，給我一杯，「你就是直播裏競賽滿分的女生？真厲害！」
我搖頭，「不至於，阿姨。」
我和她交談甚歡，而跪在門外的葉非輕，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爸爸離開，媽媽果然讓葉非輕起來了。
葉非輕進來，指住我，「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早知道了自己的成績，故意讓我出醜！」
我媽冷臉，「你怎麽這麽跟同學說話？」
葉非輕一臉委屈，「可是……」
我媽打斷，「沒有可是，你不如人就是不如人。」
「你比不上歡愉，就該視人家為榜樣、向人家學習。」
「你沒有實力，又毛毛躁躁，以後，只會被拋棄！」
葉非輕咬唇，淚都要溢位眼眶。
但最後，她點了點頭。
我媽就是這樣，表面溫柔，但CPU人很有一套。
軟刀子割人，能把人割到懷疑人生。
當晚，餐桌上，我們三人吃飯。
葉非輕有個特點，一不開心就喜歡胡吃海塞。
而我媽當年是舞蹈首席，飲食控制極其嚴格。
幾乎每次葉非輕伸筷子，我媽就不動聲色地瞪她，葉非輕只能收手。
最後，葉非輕餓得眼冒金光。
我當著她，吃下一大口肘子加飯，語氣歡快，「你不餓嗎，非輕？你不吃我全吃啦！」
6
當晚，我回家很晚。
快到巷子口，我遠遠看見一個身影蹲在那裏。
我小心翼翼過去，居然是林歡愉的媽媽蹲著睡著了。
我拍她。
她激靈一下，「媽可算等到你了，媽擔心死了。」
她拉著我走進家門，「沒吃飯吧？媽今天咬牙給你買了條魚，補補身體！」
我抱歉道，「我吃過飯了。」
她臉上劃過一瞬的失落，可再擡頭，笑瞇瞇的，從衣服深處掏出了一個盒子，「新手機。你這兩天學習辛苦，媽給你買來放松的。」
我握著盒子，盒面連個像樣的logo也沒有。
可沈甸甸的，還帶著體溫。
我雙手捧住，「謝謝媽媽。」
她溫暖幹燥的手落在我的發頂，「媽不奢求你出人頭地，媽只想要你開心、幸福，知道了嗎？」
我抹把眼睛，「嗯！」
林歡愉媽媽起早貪黑幹體力活，這部手機從未響起。
這天，我正背課文，脖子上的紫水晶突然發熱。
下一秒，老師進來，當著全班，招手叫我，「歡愉，你來一下。」
班裏立刻竊竊私語。
「應該是她被保送了吧？」
「不一定，說不定還有更大的好事，她得了滿分誒！競賽史上都沒幾個！」
葉非輕聲音突兀，「說不定是查出她作弊，讓她退學呢！」
我來到辦公室，辦公室坐了好幾個人。
一見到我，他們就迎上來，把我嚇了一跳。
「我是北大招生辦的！」
「我是清華的！」
「我復旦的！」
我受寵若驚。
當天課間操，學校領獎台電子屏打出一行大字：恭祝我校林歡愉同學保送清華，並獲特等獎學金！我校將為其提供大學四年生活補助！
不只有電子橫幅，校長還專門上台表揚了我一番。
回班路上，之前圍在葉非輕身邊的女生，都過來我旁邊。
「恭喜你啊歡愉！」
「歡愉，你反正都保送了，能抽空給我輔導一下嗎，我媽說了，一課時500塊。」
「歡愉，你脖子上的項鏈好漂亮啊，簡單大方，比某人的暴發戶款式強多了！」
這女生說完，葉非輕突然過來，推了她一把。
「暴發戶？我的項鏈八百八十八萬，哪個暴發戶買得起？」
「再議論我，我叫我爸媽撕爛你們的嘴！」
她罵完，呸一聲，「一幫見風使舵的小人！」
她之前耀武揚威的，女生們早就不滿。
現在又推人罵人，立馬有人開懟。
「家裏有錢了不起？一條項鏈每天炫耀，我聽得都快吐了！」
「父母、項鏈、陸天……你生活裏就沒其他東西了？」
「對了，葉非輕，你直播時不是第三？按慣例也有保送名額，怎麽現在還沒訊息？你的分數名次，不會是P的吧！」
葉非輕擡手就抓住那女生的頭發，「你說誰P？你說誰P？」
吵架很快發展成打架。
葉非輕被眾人圍攻，還不斷嘶吼，「你弄壞了我的水晶項鏈，我讓你坐穿牢底！」
而我站在人群邊緣，握著自己的紫水晶，無奈搖了搖頭。
群架很快被制止，好幾個學生被請了家長，葉非輕也不例外。
葉非輕心情不好，買了很多漢堡奶茶，不斷地吃。
陸陸續續有家長的身影路過教室門的玻璃，往辦公室去。
只有一道身影，路過，折回，停下。
她看了一會兒，不顧老師還在上課，直接沖進來。
媽媽捏開葉非輕的嘴，手指直接伸進她嗓子裏，「你吃了什麽？」
「你為什麽要吃垃圾食品？」
「吃垃圾，也會變成垃圾！」
葉非輕被摳得不住幹嘔，額上青筋暴起，臉都變成豬肝色。
最後，她哇一聲，當著全班同學，吐了一地。
媽媽松開她。
而她支撐不住，搖搖晃晃，跌進了嘔吐物裏。
7
那天後，班裏的女生們都不再跟她說話，她就去其他班級。
可其他班級的學生也聽說了她成績作假的事，也都不願理她。
她就隨便在樓道口抓人。
「我爸給我的車全國僅一輛，我放學請你坐！」
「我媽的營養餐你要吃嗎，我帶你去五星級酒店房間吃。」
「我的項鏈漂亮吧，八百八十八萬，借你戴戴？」
有不明情況的學生停下來看她，她立馬會纏上去一直說，跟著人家到人家班裏、上課鈴響了才離開。
慢慢的，所有人見到她，都像見到瘟神，老遠就繞開。
而我，因為保送名聲大噪，所過之處都是同學們的贊嘆，還有人過來要我的筆、要我的簽名。
我都禮貌回絕。
葉非輕看著我，「別人問你要支筆你都不給，真是小家子氣的貧困生。」
我不理她，來問我題的人把她擠到人群外。
她大聲嚷，「哼，你們別後悔！她再優秀也只是個會學習的書呆子，不像我，小小年紀在網上已有十幾萬粉絲，上了社會分分鐘秒殺她！」
她在學校名聲是臭了，但網上還是保持著天才千金人設。
可紙包不住火，之前被她打了的女生順著網線爬到她評論區，每天給她留言，「騙子！潑婦！根本沒被保送！」
而她請粉絲吃飯、卻導致粉絲被趕出來的事也被翻出來。
她每發一條博文，底下都有人問。
「喲，這誰啊，這不是保姆的孩子嘛！」
「還是個愛P圖的虛榮怪呢！」
「我早就想說了，她的做派真得一點都不像千金，像乍富的村婦！」
她為了證明自己，恨不得把別墅每一寸都拍下來發到網上。
爸爸知道後，更加生氣了，再沒派車來接她，讓她自己想辦法回家。
別墅區離學校遠，她走回家累得半死不活，媽媽還不讓她吃飯。
她把食物藏進書包，躲進房間偷偷吃，媽媽卻破門而入，「誰準你吃的？」然後又是一陣催吐。
她給我打來電話，「你的房間全是監控，你為什麽不早跟我說？」
「你就是想害死我是不是？」
「葉非輕，你好歹毒！」
我回她，「你忘了？我不是葉非輕，我是林歡愉，你才是葉非輕。」
葉非輕肉眼可見地憔悴下來。
她走路上下學，吃的又不夠。
為了防止她偷吃，爸媽連零花錢都不再給她。
而她因為擅自把家裏照片發上網，爸爸把她的手機也沒收了——
這些，都是媽媽告訴我的。
她再請我到別墅做客，她指著監控畫面跟我說，「小林，你說，非輕現在怎麽變得這麽笨啊！」
「她原來很愛學習的！」
「現在她寧願在房間打轉，都不願坐下看書，我真想拿釘子把她釘在椅子上！」
監控畫面足有16個，各個角落、各個角度，觸目驚心。
我撫摸水晶，告訴自己，「沒事的，我已經逃出來了。」
而我胸前的水晶發出暖暖的溫度。
媽媽視線移開螢幕，看向我，「非輕是指望不上了，歡愉，你來當阿姨的幹女兒吧，你一畢業，阿姨就給你配車配房，你上了大三，阿姨送你去留學。」
我點點頭，「可以啊！」
我萬萬沒想到，高考結束的晚上，我會在我的房間看到葉非輕。
她坐在餐桌前，狼吞虎咽。
吃夠，她扭頭朝向我，嘴巴還帶著油。
她臉色蒼白，眼下全是烏青。
她眼睛瞪得無比大，眼珠仿佛要掉出來。
「你這段時間過得很開心吧，林歡愉？」
「為什麽，我明明換了命，還是過得一團糟？而你，一天比一天幸運？」
她摘下自己脖子上的項鏈，扭頭，看向剛走進門口的女人，「媽，是不是你求的這個項鏈有問題啊？」
她媽過去抱住她。
下一刻，她猛地扭頭，瞪我，「你早就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我女兒，對吧？」
我笑，「對啊，換命第一天起，我就知道。」
8
「你知道了，還一直跟我裝母女情深，你好重的心機！」她指著我。
葉非輕也站起來，指著我，「你為什麽要害我？！」
我失笑，「換命項鏈是你自己求的，而你也確確實實和我換了命格，怎麽能說是我害你呢？我沒控訴你們害我就不錯了！」
初賽時，我拉肚子，並不是騙人，是她媽前一晚給我喝了變質的牛奶，真害我拉了肚子。
而她媽美名其曰「咬牙買來給我補身體」的魚，也是死了很久的魚，不管放多少調料，都掩不住腥臭。
還有那個手機，一開機就發燙，我害怕它爆炸，早把它扔了。
我說，「葉非輕，我媽已經在市中心給我買了大平層，今晚我就搬進去，你想住在這兒，還是回葉家，都隨便你。」
我拿上證件，往外走。
葉非輕卻突然拉住我，指著我脖子上的紫水晶，「媽，這項鏈，咱們是不是在寺裏見過？」
我身體一震，握緊了拳。
半年前，郊區深山的寺廟。
我因為父母的嚴格監控，瀕臨崩潰邊緣。
他們要我學習好，還不準我吃東西。
房間裏的監控更是像無數眼睛盯著我。
我叫司機開車到廟外，好說歹說，司機才同意不跟我進去。
我本來是打算碰死在菩薩蓮花座下的。
寺裏的和尚卻道，「施主，來日方長，命運奇妙，不如，你跟小僧玩個遊戲？」
然後，他將兩條項鏈放在我面前。
一條是看起來無比奢華的白水晶項鏈，一條，是渾濁不起眼的紫水晶。
他問我選哪個，我選了紫的。
他說稍等，讓我躲在菩薩像後。
幾分鐘，我就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現。
是我們班的貧困生林歡愉，和她媽媽。
她媽媽問，「師傅，聽聞您能換命，是真的嗎？能把我女兒換成他們班那個富二代嗎？」
林歡愉和她母親挑了白水晶，她媽一直問什麽時候能換成功，和尚只說，「該成功的時候」。
她們離開，和尚對我道，「她們選了換命的項鏈，但他們不知道，紫色這條，是換運的項鏈。換命開啟之前，換運必然開啟。到時候，她哪怕擁有你的命格，也無法擁有你的運氣。而你，雖保有絕佳好運，但是會失去現在擁有的一切。」
他問我，「換嗎？」
我說，「換。」
我看著眼前的母女，摩挲著手裏的紫水晶，「和尚沒告訴你們吧？你們那條是換命的，而我這條是換運的。」
「你們只看到我是千金小姐，卻不知我生活壓抑。就像你脖子上的白水晶，看似華麗，實則不過是廉價的玻璃。」
「而我這條，雖不起眼，但是是實打實的水晶，裏邊裝著我的好運！」
我甩開葉非輕，「你有了我的命，卻沒有我的運，所以，你還是個loser！」
我轉身，往外走。
身後突然響起腳步聲。
我回看一眼，立馬大步往外跑。
葉非輕舉著刀追在我身後。
「我要殺了你！」
「你這個賤人，我要殺了你！」
我跑到巷口，因為沒看到腳下的石頭，不小心跌倒。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我好像聽到刀刃劈開風的聲音。
但下一秒，葉非輕的痛呼聲響起，緊接著，刀叮呤咣啷，掉在地上。
她媽追出來，「陸天？你怎麽能這樣！你不是喜歡歡愉……非輕嗎？」
陸天踢開刀，扶起我，「你們這是故意殺人，我已經報警了，你們就等著制裁吧！」
警察過來，帶走了葉非輕和她媽。
陸天和我一起去做了筆錄。
筆錄結束，他送我到新家樓下。
微涼的風吹來，燥熱消失，只余清涼。
他看著我。
我看向他，他卻擡頭看月亮。
他說，「今晚月色真好。」
我說，「嗯。」
又一飆風，拂過樹梢，樹葉沙沙作響。
陸天的手也隨著風的節奏飄到我手上，握住了我的指節。
他的聲音和風吹樹葉一樣溫柔，「我喜歡你。」
我低頭，臉頰發燙，「嗯。」
他問，「你能做我女朋友嗎？」
我說，「好。」
他又問，「那你能抱抱我嗎？」
我擡手，羞澀地抱住了他。
抱了好久，他不舍松手，「上去吧，我們明天見。」
我對他擺手，「再見。」
但當我走過大堂，進到電梯，電梯門關上，我的身影出現在鏡面門上時，我卻發現，我脖子上的紫水晶項鏈，不見了！
9
第二天，我就又刷到了葉非輕的帳號。
陸天去了警局，說他們是小情侶玩鬧，把她保了出來。
她新帳號的名字是「清華小情侶」，我點進去，全是她和陸天的照片。
而所有照片裏，我的紫水晶項鏈，都戴在陸天脖子上。
底下有老粉認出她。
"喲，這不是p競賽成績的富二代？你高考考好了？"
葉非輕在底下回復，「當然，我和男友估過分了，穩上清華。」
還有人問，「你們這麽有把握？」
陸天不屑冷笑，「我這個人，學習好，運氣更好！你們這幫屁民，當然不知道擁有絕佳的考試運是什麽感覺！我告訴你們，清華，我穩上！」
有不明之前情況的網友維護他們，「大家不要對剛成年的小朋友這麽大的惡意！」
而葉非輕回，「我爸首富，我媽首席，我男友是準清華生，叫什麽小朋友，叫姐！」
我給葉非輕打去電話，「偷了我的東西，你們還這麽張狂？」
她媽接過電話，「誰說是你的？誰拿到就是誰的！你個貧困生，滾！」
又過了幾天，我媽找到我，不斷嘆氣，「歡愉啊，我的親女兒完了！」
「她和那個陸天，還有一個不知從哪兒來的女人，每天做直播，昨天開口就問我要一千萬的推廣費，我不給，她直接把我拉黑了。」
「她還說，說她現在成年了，再也不要受我的約束了！」
我問，「那你打算怎麽做？」
她拉住我的手，「她不要我，我也不要她！」
「以後，你就是我的親女兒！」
「你想要什麽，媽媽都給你，而且，媽媽絕對不會像管葉非輕那樣管著你。你這樣好的孩子，媽媽不管，你也能成才！」
我回握她的手，「好呀，媽媽。」
送來的資產，不要白不要。
六月下旬，高考出分。
我的成績和預計得差不多，我查完，就開始整理我媽送給我的第二套房。
同學發來訊息，「快看，葉非輕和陸天又要直播查分！」
我開啟手機，果然，兩人開了直播，陸天摟著葉非輕，不斷摸著自己脖子上的紫水晶，「馬上就要出分了，寶貝，緊張嗎？」
葉非輕點頭，含情脈脈地看著他，「我緊張，但不是為我自己緊張，而是為你緊張。我已經迫不及待想送你去清華了！」
彈幕裏有人問，「你不緊張你自己，難道不是因為你知道自己考不上？」
評論裏有一個帳號艾特他，罵了好幾句。
「你才考不上。」
「你祖宗從棺材裏爬出來也考不上。」
「我女兒是要去國外留學的，和你們這些連國都沒出過的人能一樣嗎？」
不用說，這是葉非輕親媽。
螢幕上，兩人繼續，「查分了哦……輸入準考證號……」
葉非輕一邊抱著陸天，一邊對著鏡頭故作驚訝。
顯示高考分數的小窗界面進入緩沖。
陸天緊緊捏著脖子上的紫水晶。
緩沖結束。
分數顯示640。
嗯，清華無望。
我笑幾聲，關掉手機，繼續收拾新房。
第二天我一下樓，陸天和葉非輕，還有她親媽就沖了過來。
「肯定是你做了手腳！」
「這項鏈怎麽不管用！」
「一定是你這個賤人！快，把你的運氣換給我！」
「清華是我的！我的！」
他們歇斯底裏，混亂中，我拽下陸天脖子上的紫水晶。
我把項鏈扔到地上。
「你要幹什麽？！」他們一個比一個激動。
我看眼他們，勾唇笑。
擡腳，狠狠踩碎。
葉非輕親媽見狀，沖過來就掐我的脖子。
我掙紮了好久，才把她推開。
周圍的人替我報了警，警察以故意殺人罪帶走了她。
而我的父母不知從哪兒聽到了換命項鏈的事，過來表示要認回我。
我說不必，他們面色凝重，「我們還是會給你提供經濟支持。」
10
九月初，馬上要開學。
我和葉非輕、陸天重新聚到了一起。
我們一起開啟了人生的第一罐啤酒。
葉非輕說，「恭喜我們，終於能走向自由。」
陸天說，「恭喜我有錢上學。」
我看著葉非輕，「恭喜我們，擺脫地獄。」
我和葉非輕，其實從未換命。
她是千金大小姐，而我是班裏透明人般的貧困生，我們，本來毫無交集。
但是，父母對我們窒息的控制，讓我們有了共同話題。
她有一天跟我說她很痛苦，想一了百了。
我握住她的手，下定決心，「來日方長，命運奇妙，不如，你來跟我演一場戲？」
葉非輕同意，我們又叫上平時關系很好的陸天。
在無數次推演後，我們開始演為期小半年的「換命」戲份。
葉非輕的父母隨時都在監視她，不管是車上，還是家裏、教室，甚至她脖子上的水晶項鏈，裏邊也植入了定位、拍照、錄音裝置。
為了騙過她父母，我們無時無刻不在戲中。
我的母親雖沒有那麽多監視器，但她每天晚上都要坐在我桌邊，一遍又一遍地問我為什麽不找個有錢男友、為什麽要做學習這種沒用的事。
她甚至想不準我競賽、不準我高考，等我一成年，就把我賣給隔壁瘸子，換六萬彩禮。
她是個迷信的村婦，我騙他說郊區廟裏有和尚能換命，她就信了。
而那和尚，其實是陸天演的。
一個和尚、兩條項鏈，就把她騙得團團轉。
可葉非輕的父母不像我媽一樣好騙，於是，我們就又增加一個「換運」的環節，攪亂場面，讓他父母一頭霧水。
事後，我們都十分後悔——為什麽不早點實行這個計劃。
分別時，我說，「我就不送你出國了，非輕。」
葉非輕說好，「那我也不送你去清華，不送陸天去浙大了。」
我們相視而笑。
隨後，幹完罐中的啤酒，朝著各自的方向，不回頭地，大步離開。
命運很神奇。
你不知道命運會給你怎樣的饋贈，也不知道那饋贈裏，會不會藏著讓人窒息的怪物。
但命運也很簡單。
因為，命運，掌握在我們自己手中。
只要你努力，你就能讓它，去往你想去的方向。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