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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為何反對「國粹」

2024-01-14文化

魯迅【隨感錄三十五】是專講「保存國粹」的,文章發表於1918年【新青年】第5卷第5號。

這篇短文裏,魯迅首先界定了「什麽是國粹」。 國粹應該是「一國獨有,他國所無」的事物。但是「一國獨有」的東西,可能是國粹,也可能是國渣。魯迅打比方說:比如一個人臉上長了瘤,額上腫了瘡,跟別人不一樣。但這樣的「粹」,還是割掉不要的好。

但當時很多人提倡的「保存國粹」,其實是拒絕進步,一味守舊。 魯迅【隨感錄三十九】諷刺說:在國粹家眼裏,即使是無名腫毒,紅腫之處,也艷若桃花;潰爛之時,亦美如乳酪,總之,國粹所在,妙不可言 。而東漸的西貨,都不值一提,應該拒之門外。

當時很多人要保存的「國粹」,其實正是「國渣」。 【隨感錄四十二】裏說,中國的社會裏,吃人,劫掠,殘殺,人身賣買,生殖器崇拜,靈學,一夫多妻,拖大辮、吸鴉片、婦女纏足 ,都是以殘酷為樂,以醜惡為美,是扭曲變態的心理、原始蒙昧的頭腦的反映。

總之, 很多人所謂的「保存國粹」,其實是「保衛國渣」,拒絕前進,不願革新。這種趨勢之下,中國勢必難以進步,這是魯迅反對保存國粹的重要原因。

魯迅 反對國粹的第二個理由,是國粹的效用並不好 。也就是國粹並沒有讓中國不斷向上,走向繁榮富強,而是在歷史周期律裏打轉,原地踏步。

國粹家認為中國的國粹既特別,又特別優秀。魯迅於是問道:為何現在社會如此糟糕,人們都不滿意呢?如果說現在情形太糟糕,就是沒有保存國粹的緣故,那洋務運動以前,沒有學習西方的幾千年裏,全國都是國粹,為什麽也有一次又一次的動亂,春秋戰國五胡十六國的亂哄哄呢? 如果這又是因為沒有學習成湯文武周公,那成湯文武周公的時代,也先有夏桀,後有殷紂,也亂七八糟不成樣子呢?

魯迅最後提出判斷是「國粹」還是「國渣」的標準:是否能保存我們。 這也是對「國粹」進行取舍的標準:能讓我們富強前進的,就可以保存並且發揚光大,否則,就不必留著 ,或者送到博物館裏去。

魯迅的標準,是著眼於現在和未來的。 抓不住現在,也就失去了未來。而對於現在來說,對於五四時期的中國來說,救亡圖存是第一要義。而守舊派國粹家恰好成為了國家革新、民族復興的羈絆,必須清除之,我們才能向前進。

魯迅對於古今中外文化的態度,是拿來主義。好的,就拿來用,不好的,就丟掉。而好壞的標準,就是是否對我們有利,是否對我們的生存、溫飽、發展有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