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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年說龍:為什麽我們是龍的傳人?

2024-02-10文化

中國人稱呼自己是「龍的傳人」,可以說農歷龍年是每一個華夏子孫的「本命年」。根據考古發現,龍崇拜的起源與發展同中華文明的起源與發展幾乎是同步的。幾千年來,龍崇拜形成了各種民俗文化,影響了每個中國人的生活,塑造了中國人的民族意識。而這一切其實在夏王朝建立之前的中國上古時代就已經完成了。

根據神話傳說,伏羲、女媧、神農等「上古大神」都是「人首龍身」。根據考古發現,中國人的龍崇拜最早可以追溯到8000年以前。

1987年,在河南濮陽西水坡遺址的一個墓葬裏,出土了距今6000年前用蚌殼精心塑造而成的大型龍圖案。透過照片我們可以看到,墓主骷髏的右側擺放了一條長約178厘米,栩栩如生的「巨龍」(左側是一只猛虎)。這條龍的形象已經比較成熟了,它昂首、曲頸、弓身、長尾,腹下有兩爪,仿佛隨時都要騰空而起、一飛沖天。

我們知道,龍的形象最早來源於蛇。與今天生活在城市裏的人們幾乎見不到蛇不同的是,上古先民的生活中總是要與蛇「打交道」的。他們一方面感慨於蛇的種種神奇之處,一方面又受到蛇的威脅而心生畏懼。那個時候人們見面打招呼,問候的可能不是「吃飯了麽?」,而是「出門碰到它了麽?」漢字裏的「它」,其實最早就是從蛇而來的。可見當時的先民們對於蛇是如此之敬畏,連蛇字都不敢提而要用「它」來代替。

上古時期龍形象的演化,與先民們的農業生產方式和日常生活息息相關。紅山文化出土的「雙首龍形玉璜」兩端的頭部長著雙鼻孔,寬厚的耳朵以及嘴邊的獠牙,這些特征顯然是一個「豬頭」。在「六畜」裏,中國人很早就馴化了豬,先民們與豬的關系十分之密切——考古發現當時的人們多與豬同住、同吃。看在與「二師兄」關系如此親密的份上,先民們索性把豬的形象給融入到了龍的形象之中。

考古發現,早在距今9000年前的賈湖遺址墓葬裏,就有蠶絲蛋白的殘留了,這是目前人類最早利用蠶絲的證據,可見中國人養蠶的歷史是何等悠久。同樣是在紅山文化出土的玉器中,我們可以看到先民們將蠶的形象也融入到了龍的形象之中,看起來十分之乖巧可愛。

在上古時代,中華大地上氏族、方國林立,然而對於龍的崇拜不僅僅見於少數的考古遺存之中,而是一種十分普遍的現象。可見華夏先民們並不是相互隔絕、互不往來的,而是在頻繁交往、相互影響。一些經濟、文化處於領先地位的氏族,會將其文明向四周放射線,包括龍崇拜在內的各種文化很快就被其他區域的氏族予以吸收、學習。這為日後華夏民族形成統一的國家與文化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例如,在遠離中原的江淮地區,安徽省含山縣的淩家灘遺址就出土了「環形玉龍」,它的形制便十分具有區域特色。

我們今天熟悉的龍,並不是自然界當中實際存在過的一種生物,而是先民們集合了多種生物的優點與特性,人為創造出來的一種「造物」。據說龍有「九似」:頭似牛,嘴似驢,眼似蝦,角似鹿,耳似象,鱗似鯉,須似人,腹似蛇,足似鳳。可見龍在先民的眼中,是一種最為理想、神奇與強大的生物。那麽,當時的人們為何要人為制造出這樣一種形象呢?

一開始,中華大地上還沒有形成後來的王權國家。先民們依靠著血緣、地域組成了一個個部落與氏族。每一個氏族為了標記自身、區分你我,會用一些動物的圖案作為自己的圖騰。在華夏民族形成之前,中華大地上這樣的圖騰可以說是形形色色的。 【左傳】 中有記載:「昔者,黃帝氏以雲記;炎帝氏以火記;共工氏以水記;太昊氏以龍記。」

後來龍的形象的出現,其實就是各個氏族之間不斷融合成為一體以後,不同氏族的圖騰也結合在了一起,昇華出來了一個新的形象。可以說中國龍是華夏血脈與文明歸於一統的重要象征。

社會階級的分層,王與宗教、貴族的出現,是人類進入文明時代的重要標誌。目前在中原地區較早的王權國家——陶寺遺址之中,就出土了很多與龍形象相關的器物。比較典型的是陶寺大墓出土的彩繪龍紋陶盤,它是一種將龍的圖案繪制在陶器正中央的器物。由於彩繪龍紋陶盤是在陶寺遺址中幾個較大的墓葬裏被發現的,顯然它們的主人絕非「等閑之輩」,很有可能是陶寺古國的「王室成員」。可見在王權國家剛剛形成的時候,龍就已經成為了象征王權的重要標誌。

隨著文明的發展,宗教在社會生活之中的地位愈發突出起來,龍也開始由過去的圖騰演化成為了人間的「神物」,充當起了溝通天地、人神之間的使者。2002年,河南偃師二裏頭遺址的一座貴族墓葬中,出土了一具大型「綠松石龍形器」。由於「綠松石龍形器」是置於人的肩部至髖骨處,原本是有某種有機物作為托墊的,因此學者們分析認為「綠松石龍形器」是墓主的隨身佩戴之物。

由於在其他貴族墓葬裏沒有發現類似的器物,學者們認為這種「綠松石龍形器」的主人應該是具有特殊身份的人,很可能是所謂的「養龍人」。每當國家需要進行大規模宗教儀式的時候,這些「養龍人」便佩戴上這種可以叮當作響的器物,在人群中手舞足蹈起來,仿佛自己已經「化身為龍」,在塵世間開始「騰雲駕霧」,來為王和貴族們祈福。

可以說,幾千年來中國人對於龍的崇拜,潛移默化地形成了華夏民族的認同感。龍文化世代相承下來,已經刻在了中國人的文化基因之中,也流淌在了中國人的血液裏,所以我們稱呼自己為「龍的傳人」。

敲完這篇文章的最後的一個字,農歷龍年馬上就要到了。我在這裏祝願各位朋友們龍年快樂,新年行大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