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縉雲丨樊江林:江畔雨(外四章)

2024-08-02文化

江畔雨(外四章)

文/樊江林

遙遠究竟要多遠,才能變得鄰近?

聽江風說,上遊的盡頭就很遙遠。

雨也很遙遠,比如陣雨。像那些重力無窮的水滴濺落,我們無意貼近,無法逃離。

還有,我們收獲的落日、繁星都一往無前;只要暮色漸近,就能去看未雨的玫瑰。雨滴滑落,它們共同收尾。

慶幸的是,我們在同一時刻睡去,嘀嗒之聲不在高處,你順勢歸流,我且夢尋。

聽江風說,上遊的盡頭就藏著遙遠的雨……

六月伊始

我的熱情沒有過期,我的生命未曾雕零。

所以,有一種熙熙攘攘的人群喜歡制作人間。像荷塘、垂柳、松柏一樣,普通的事物都別出心裁,千姿百態。

每一縷風都在大地之上交錯前行,它們用心書寫六月晴天。

白雲展開,風景引領視線。

這是最真摯的時節,是冬天永遠不會到達的地點。一伸手,故鄉的溫度就能體察;無可厚非,烈日漫溢了人間的酒杯。更多的是蟬鳴與鳥飛。

當然,這僅僅是未能走眼的情節。這樣多景多情的神秘人間。你明媚得幽遠,仿佛整個夏天。

故鄉的輪廓

無論如何,我要記住你。

我要用首尾呼應的方式,描摹漸行漸遠的你。門前杏花駐足,就是你的猶豫,比一切流逝的都更為含蓄。

一座城市的覆滅我沒太了解,我養的小狗病故,卻要記住一輩子。

無論如何,我不會忘記你。

枝頭普都寫得委婉,櫻雨落到了心底。如果稻苗不再連結成翠綠,石板路搖搖晃晃,苔草下的老井蛛網變得密集,慶幸那還是你。

無論如何,我真的要記住你。

好像多年前我挽著微風的手,你帶我走到如今。

黃昏

黃昏溫了半壺酒,我一飲而盡,醉醒了黎明。

雲邊小鎮,金輝下仿佛玉宇瓊樓。這個世界還有什麽奢望?時間過渡得徹底,此刻別無所求,我們用盡最後的余光,窺探到白天的輪廓。

黃昏了,是終究。

還是不解,天空分明熱烈,大海為何睜眼沈默。

黃昏只剩下最後一飆風。風來了,該回家了。

故鄉不是我所期待的

我還可以稱其為家鄉,距離不算太遙遠,回家也不太困難。

但我期待的不是故鄉。我不渴求人生能加快倍速,以至於我要給它命名「故鄉」。

山路還是十八彎一般的長,老樹長大與否,看不出它變化的模樣。普都回塘處,水草神聖莊嚴。

我不太希望以客人的身份回到家鄉,親人都盛情款待,倒不如馬鈴薯與白菜。滴水不漏的土瓦,原來是油紙在縫隙裏輾轉,像那道裂開的墻壁,被塗抹上了整整十年的斑斕。

推開緊鎖的門都變得困難,我不再清楚鑰匙藏在哪個陰暗的角落,又不明白哪塊田地並開始荒蕪。

我需要用離開來記住時間,好比花落後才想起似水流年。

小溪的源頭在山的那邊,那邊依稀著足跡,我曾拍下精美的照片。和那群頑皮的石頭一樣,沒有姓名,沒有身份。我試圖害怕小溪匯成一條河流,那些微小的記憶就難以察覺。

比如眼淚。

離開家鄉是平常的小事,只是害怕它變成故鄉後才痛徹心扉。

時間密謀一切,曲曲折折地隱瞞著要更改的日期,還要覆上回憶的草堆。它真的要走,誰又能挽回?

我並不期待有一個可以讓我哭出聲的故鄉,它離家鄉真的太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