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有了我那一刻起,我媽就開始籌謀「苦娃教育」。
吃糠菜、啃樹皮、睡橋洞、打苦工,怎麽苦怎麽來。
我被折磨得不成人樣,差點死掉。
她卻說我是裝的,把我丟進了乞丐窩,讓我自生自滅。
後來,我一躍成為富豪,我媽巴巴地要我報答。
我扔了個破碗給她:「咱們要憶苦思甜,苦中作樂,趕緊去,別耽擱!」
1
我餓得直抽筋,我媽冷眼旁觀,一臉譏諷。
「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吃,你是豬麽?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吃不得苦的混賬玩意,唉,造孽啊!」
在我媽眼中,一天三頓清可見底的米湯已是盛宴。
畢竟他們小時候一餓就是三天,而我能有的吃已經很不錯。
我張大了嘴想辯駁,頭頂扔過來一小塊馬鈴薯。
這已經是她對我天大的恩賜。
「趕緊吃,吃完了,跑步去,你就是太懶,缺乏鍛煉!」
「媽,我……」
我,餓。
我媽根本不搭理,說完頭也不回地甩門離開。
我顫顫巍巍地挪動身子,伸手想撿起馬鈴薯,卻怎麽都撿不起來。
胃部一陣痙攣,我痛得無法呼吸,我知道再不吃,我會死。
我咬牙翻滾著身體,用嘴咬住了馬鈴薯。
生澀的馬鈴薯進入口中的那一刻,我喜極而泣。
我知道,我終於不用死了。
可剛開心沒幾秒,我媽就氣沖沖地從門外沖了進來,一把奪走我嘴裏的馬鈴薯。
「沈憶苦,你還在磨蹭什麽,還不去跑步!」
說罷,她一把把我從地上扯了起來,推出門。
我腳底不穩,直接滾下了樓。
額頭磕出了血,我卻顧不得,艱難扶墻,掙紮起身。
因為我知道,我再不走,我媽會拎著掃把來打我。
幸好剛才咬了一口馬鈴薯,勉強支撐我來到公園。
可是我翻遍了公園所有,都再也找不出一根野菜。
我餓得頭昏腦漲,如同踩著棉花。
我再也熬不住,拔了一把草塞進了嘴裏。
「哎呀,憶苦,你怎麽吃這東西,臟!」
隔壁張姨恰巧路過,驚訝不已。
「沒,沒事,我就是,想嘗嘗味道。」
我尷尬地想找個地縫鉆進去,卻不敢直說。
「唉,你媽也真是,現在不像從前那麽苦了,怎麽還想回到過去啊?!」
「來,來,吃個饅頭,別糟踐自己!」
張姨搖著頭扒拉掉我嘴裏的草,塞了個饅頭到我手裏。
看著那熱氣騰騰的饅頭,我再也忍不住,淚水吧嗒吧嗒往下掉。
因為我從來都沒有吃過白饅頭。
我媽只給吃硬邦邦的黃饃,粗糙的顆粒感磨得我一嘴血泡,經常痛得我晚上睡不著。
明明捧著個饅頭,我卻如同捧著個仙桃,小心地撕開一層外皮,慢慢地塞進了嘴裏。
甜,好甜。
是我這輩子吃到過最好吃的東西。
「謝謝你,張姨。」
吃完外皮,我掏出手帕小心包好,放進衣兜裏。
「憶苦,別客氣,我這還有,再拿一個。」
「不用了,夠了,夠了。」
張姨又從袋子裏拿了一個,硬塞進我的手裏。
「沈憶苦,你在幹什麽?!」
一聲怒吼嚇得我手抖,饅頭滾落在地。
我趕緊蹲下身子去撿,卻被踩住了手。
「好吃懶做的家夥,看我不打死你!」
我媽狠狠地抽了我一巴掌,隨即擰住我的耳朵往回拖。
可我的眼中只有那個滿是泥汙的饅頭。
我用盡氣力甩開她,撲了過去,將饅頭抱在了懷裏。
「媽,你不是說浪費糧食可恥麽,不能糟蹋!」
「好,好。」
我媽氣不打一處來,奪過我手裏的饅頭使勁地往我嘴裏塞。
「那你就吃啊,快吃啊!」
「素芬,你這是幹嘛,她還是個孩子!」
張姨看不過去,上前來勸說,卻被我媽一把推倒在地。
「我就說憶苦最近怎麽變了,都是你,你想害她對不對?!」
「素芬,你這是什麽話?哪有你這麽教育孩子的,你這是虐待!」
看著我媽和張姨吵架,我心如刀割。
可幹巴巴的饅頭直沖喉嚨,噎得我喘不過氣來。
「媽,我錯了,別吵了,別吵了……」
胸口一陣憋悶,一口鮮血混合著饅頭渣噴湧而出。
我再也忍不住,一頭栽倒在地上。
耳畔是媽媽喋喋不休地叫嚷。
「別給我裝死,快起來,快起來!」
2
混沌的大腦出現幻覺,我看到包子朝著我飛了過來。
一張嘴,卻變成了鹹菜。
但我也不嫌棄,總比清湯寡水扛餓。
可剛咂巴兩下,就被我媽給奪走了。
「憶苦,你真是沒用,你就是個廢物,廢物!」
「媽,我不是廢物,不是廢物!」
我拼命掙紮,一睜眼,就看到自己躺在了潔白的床上,手上掛著吊瓶。
門口傳來我媽聒噪的吵嚷聲。
「什麽重度營養不良,什麽胃部萎縮,你們,你們就是騙子,騙錢的!」
「一個十八歲的大姑娘只有一米四身高,體重才六七十斤,頭發都快掉光了,子宮也嚴重發育不良,再這麽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你們不要忽悠我,我小時候不也這樣過來的,不也活得好好的,別危言聳聽!」
「時代不同了,阿姨,你要根據實際情況因人而異,不要太鉆牛角尖!」
「我不管,反正我要出院!」
她決絕地沖了進來,不顧我吊針的手臂,粗魯地將我扯下床。
我痛苦地閉上眼睛。
「滴滴滴——」
心臟監護儀發出尖銳的鳴叫聲。
「病人休克了,病人家屬快讓開!」
一堆人圍了過來,解開我的上衣,除顫儀猛烈地電擊我的心臟。
一下又一下。
可我真的不想活了。
活著太苦。
聽奶奶說,我媽備孕的時候,專門找人算過日子,挑在了秋天。
算命的說秋天是豐收的日子,這個季節懷孕就會生在春天,萬物復蘇,身子骨壯實,吃得了苦。
可我偏偏是個早產兒,生在了冬天,最冷的時候。
我餓得哇哇大哭,可我媽卻不給我吃一口奶。
她說我在娘胎裏吸收不好,出來了就應該早點適應環境。
一口接著一口的米湯灌進了我的嘴裏,可我卻住進了保溫箱。
醫生說我媽是胡來,本就先天不足沒辦法好好消化,還吃米湯,更加雪上加霜。
可我媽偏不信,一天天地給我送米湯。
看著我一天天地好起來,她逢人就說:「你看看,還是我說得對吧,憶苦這孩子可是批過命的,能吃苦的!」
可她不知道,米湯都被奶奶給倒掉了,換成了奶粉。
我剛出院,我媽又要給我餵米湯,奶奶打算偷偷換了,卻被抓了個正著。
「你這是要害死我的憶苦啊,你是不是怪我沒給沈家生個帶瓣的,所以想殺了我女兒?!」
我媽發瘋似的拽住了奶奶的衣領,樣子像吃人。
「素芬,你怎麽可以這樣看我,好,好,這事我不管了,我走,我走!」
奶奶被氣得不輕,再也沒有來管過我。
我不知道我是怎麽活下來的。
但我想,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死。
因為缺少營養,我走路、學說話都要比別人晚。
我媽卻一點都不在意,她說晚就晚吧,好多天才也和別人不一樣。
她天天給我講名人小時候過苦日子的故事,說他們吃了那麽多苦,卻幹出了一番大事業,還活得長命。
讓我也要如此。
所以她給我吃番薯粉,教我挖野菜,讓我過著野人的生活。
她說只有這樣,才不會被現在的惡劣環境給汙染。
可我一個小孩子,什麽都不懂,我只知道餓。
餓得睡不著,餓得哇哇大哭。
可這只會惹惱我媽,她會厭惡地將我關進小黑屋,讓我好好反省反省。
也會讓我看那些被餓死的小孩的圖片,告訴我,我比別人幸福得多。
我驚恐地看著那些瘦骨嶙峋的身體,陷入無盡的恐懼,天天做噩夢。
夢見媽媽把我給扔進了垃圾堆,老鼠爬滿了我的身體,啃食我的血肉。
我害怕極了,再也不敢喊餓,睜眼熬到天亮。
除了吃,我媽還不讓我穿新衣服。
我的所有衣服都是她珍藏了許多年的舊衣服縫縫補補做成的。
穿著一身拼湊的破爛出門,我被小朋友笑掉了大牙。
小朋友都不和我玩,老師甚至以為我家太過於困難,要幫忙申請減免學費。
可家訪過後,老師再也沒有提起過。
後來我才知道,是我媽把老師罵了一頓,說她忘本,奢靡,還要把小孩子教壞。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老師從那以後看我意味深長的眼神。
有憐惜,但更多的是憎惡。
因為我媽還跑到校長那裏去告狀,說老師把我帶壞了,助長不正之風。
我親眼看到老師紅著從校長辦公室出來與我擦肩而過,再也沒有看我一眼。
我本想好好解釋,但一想到我媽,我便泄了氣。
我知道,我媽不會放過所有阻止我吃苦的人。
我只有遠離他們,才是對他們最好的保護。
我從鬼門關走了一遭,虛弱地睜開眼,卻看到我媽端著碗雞湯守在我床前。
「憶苦,你醒了,來喝口雞湯補補。」
3
有一瞬,我懷疑那是一碗毒雞湯。
金燦燦的油花漂浮,青色的蔥花激發陣陣香味。
我緊抿著唇半點都不肯張嘴,氣得我媽差點摔了碗。
可最後她還是強忍著,好言相勸。
「憶苦,之前都是媽的錯,以後我再也不逼你了。」
「真的?」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猶如聽到了天方夜譚。
「真的,真的,不騙你。」
見我張了嘴,我媽趕緊把湯餵進了嘴裏。
「哇——」
不知怎麽的,我一下子都吐了出來,連同胃裏的酸水噴了一地。
「對不起,對不起,我會吃的,我會吃的。」
之前我掉了一粒米粥,我媽都會按著我的頭讓我舔幹凈。
現在我把湯灑了一地,她的臉肉眼可見地陰沈了下去。
我不顧一切地趴到了地上,用手去掬。
我媽一把將我扯了起來,擦掉我手上的臟東西,眼睛卻不時地看向外面。
「你這孩子,病糊塗了吧,臟了東西不能吃,來,來,快躺好了。」
我受寵若驚地躺了回去,瑟瑟發抖。
她破天荒地把我掖好被角,叮囑我好好休息別多想。
一夜無眠,我睡得極度不踏實。
一大早,我媽就來了,說我可能一下子吃不了那麽滋補的東西,給我端了一碗粥。
可就那麽一碗白粥,我卻搶著捧在了手裏,舔了個幹凈。
或許只有這平平無奇的食物才能讓我安心。
醫生查房時,一臉嚴肅,說我全身多器官都出現了問題,要好好養。
我媽一個勁地點頭稱是,那誠懇的模樣讓我一度覺得她被奪了舍。
但容不得我多想,她翻出了我藏著的饅頭。
我急得眼淚都掉了下來。
「媽,我錯了,別把饅頭收走好麽?我保證,保證吃完這個,以後再也不吃別人的東西了。」
可我媽還是扔進了垃圾桶。
我頹然地低下頭,失望至極。
下一秒,我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包子。
我使勁揉搓了下眼睛,包子已經塞進了嘴裏。
「你看看你,餿掉的東西當然要扔掉了,來,吃包子。」
「媽……」
我激動不已,一下子撲進了她的懷裏。
記憶中,吃肉只能等過年,而且只有一塊。
我媽說過的,我比他們那時候好過多了,他們一年到頭都沒有肉吃。
而我,還能吃上一塊。
「行了,行了,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媽,你也吃,你也吃。」
我淚流滿面地啃著包子,突然間發現我媽其實還是疼我的。
或許這一次我是因病得福。
但我從未想過,這一切只不過是大夢幻一場罷了。
4
在醫院住了半個月,我的各項指標好了很多。
我媽迫不及待地接我出了院。
我滿心歡喜地跟著回了家,可一開啟門,我媽就變了臉。
「死丫頭,在醫院享清福了是不是?你看看你,一身的肥膘,還不給我跑步去!」
「可醫生說,我身體太差,不能劇烈運動!」
「啪——」的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臉上。
我的腦袋嗡嗡作響。
「說,你是不是和那個醫生聯合起來對付我?!」
「他說我是在虐待你,說什麽要報警,說,是不是你和他告狀的!」
「不,我沒有,我沒有,我什麽都沒有說!」
「滾,給我滾出去!」
我媽什麽都聽不進去,開啟了門,將我推出了門。
「媽,我真的什麽都沒做,什麽都沒做!」
「為什麽你就是不肯相信我。」
我無力地倒在地上,不停地拍打著門。
可那頭門再也沒有開啟過。
我擡頭看著黑漆漆的夜,縮成了一團。
原來在醫院,我媽對我的好都是裝的。
她只是怕惹麻煩,怕被投進監獄。
呵呵,都說沒媽的孩子像根草。
而我卻連根草都不如,還真是諷刺。
不知過了多久,門終於開了。
我被凍得不行,扒拉著門縫想進去。
我媽卻關上了門,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憶苦,你別怪我,我都是為了你好!」
「你,你說什麽?」
我不解地看著她,她卻拿出一把小鐵錘,對準了我的腳狠狠砸了下去。
「啊——」
我痛苦地張大了嘴,卻被帕子捂住了口鼻。
刺鼻的味道彌漫開來,我瞪大了眼暈了過去。
5
醒來時,我發現自己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誒,快醒醒,開工了,開工了!」
一個乞丐模樣的人捅了捅我的胳膊。
「你,你說什麽,開什麽工?!」
我狐疑開口,卻被一個彪形大漢抽了一鞭子。
「多什麽嘴,跟著走就是了。」
我吃力地想起身,卻發現根本站不起來。
彪形大漢丟過了一輛迷你拖車,指著我和旁邊那人說道。
「以後你們就是搭檔了,記住,好好配合,別耍花樣!」
那人按著我的頭連連稱好。
轉頭就啐了口唾沫。
「呸,狗腿!」
「唉,你啊被你媽給賣了,以後啊,長點眼力見兒,可別拖我後腿。」
「我,被我媽,賣了?」
我從這個叫阿七的男人嘴裏,斷斷續續知道了點我目前的狀況。
他告訴我這裏是乞丐窩,大家都是乞丐,靠行乞為生。
但是我們有乞丐頭,還有嚴格的等級制度,要是完不成份額,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他說的不多,因為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
他一瘸一拐地拉著我來到鬧市區,跪在地上乞討。
「行行好,給點錢吧。」
可路人們沒有一個人給我們錢。
他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快,快哭啊,趕緊哭!」
「我,我哭不出來。」
我的眼淚早就流幹了,我不想再哭了。
阿七急了,用力地擰了我一下,
可我還是讓他失望了,因為我已經麻木地感覺不到半點疼痛。
他無奈地嘆息了一聲。
我卻張大了嘴,大喊了一聲:「救,救命!」
「砰——」
後腦一陣巨響,我摸了一把,手心上都是血。
緊接著我被人整個人拖走。
廢棄的倉柯瑞,我被吊了起來,抽打得鮮血淋漓。
「你們都好好看看,這就是不好好要錢,還想著逃走的下場!」
一窩子的乞丐直楞楞地看著我,眼中盡是害怕。
折騰到半夜,我終於被放了下來。
阿七悄悄地來到我身邊,往我嘴裏塞了口饅頭。
「唉,都和你說過了,我們是逃不出去的,先保命要緊!」
「難道,難道我們就要這麽沒有尊嚴地活著,乞討為生麽?」
「唉,誰叫我們命苦呢,活著才最重要。」
我看著窗外清冷的月光,有一絲絲明白我媽的用意。
她不就是覺得我過得太好了,所以才想讓我知道這世間真正的苦難是什麽。
想讓看看,比我更苦的是什麽。
還真是煞費苦心。
可我一點都不感謝她。
一點都不。
6
第二天出攤的時候,我學乖了,我露出我的傷腿死勁地賣慘。
雖然沒有賺到什麽錢,但至少不是顆粒無收。
晚上我被分了個餿饅頭,我掰了半個給阿七。
阿七狼吞虎咽地吃完,問我怎麽不吃。
我搖著頭說我不餓,他摸了我的額頭說我是不是病了。
是,我是病了,病過了頭才會相信我媽會放棄她的什麽狗屁「苦娃教育」計劃。
我要靠我自己脫離苦海。
我觀察了一下地形,發現我瘦小的身形可以從那個狹小的氣窗裏鉆出去。
我興奮不已,可看看阿七,我又有些猶豫。
因為他的骨架比我大,根本沒有辦法從那個窗戶裏逃走。
他似看出了我的心思,偷偷地附在我耳畔說:
「別想了,外面還有看守的,就算你逃得了這座房子,也逃不出去的。」
「我寧願死,也不要待在這裏。」
我捏緊了拳頭,極為認真地盯著他的眼睛。
他不解地看著我,沒有再說一句。
乞討了好幾天,我依舊完不成指標,被罰不準吃飯還被關了禁閉。
黑洞洞的房間,讓我想到了小時候,我不聽話,我媽對我的懲罰。
無盡的恐懼席卷全身,我再也忍不住。
「快開門,我,我肚子痛!」
「真是麻煩!」
看守的開啟了門,我用力地撞了過去,他的腦袋磕在了墻壁上,癱軟了下去。
我拖著瘸腿,來到了氣窗前。
半個身子鉆了過去,卻被卡在了半路,想出出不去,想退退不了。
眼看著巡邏的人就要過來,我用力一掙。
「哢嚓」一聲,肋骨斷了。
我大口喘息,好不容易鉆了出去,窗戶那頭突然出現了阿七的臉。
「拿著,饅頭,路上吃。」
「等著我,我會來救你的。」
我接過那半塊饅頭揣進了懷裏。
可阿七卻搖了搖頭:「走了,別再回來,快走,我拖不了他們太久。」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從那個狗洞鉆了出去。
不一會兒,身後是一片叫囂聲。
「快,一定要把她給我抓回來!」
狗叫聲不絕於耳,我不停地跑不停地跑。
生怕再被抓回去,生怕再過那種生不如死的生活。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我腳底一滑,滾落下山坡。
迷離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