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垃圾堆撿來一男孩兒,用血汗錢給他治病,他病好了,跑了。
再回來時,他軟硬皆施,威逼利誘只為讓我說一句:喜歡
而我,只想要他的錢。
【1】
我叫沈安渝,今年二十五歲,高中沒畢業就出社會討生活,沒學壞也沒學好,蝸居在出租房裏,過著十年如一日的打工人生活。
在廚房裏忙碌的男孩兒不是我的男朋友,是半年前從垃圾堆裏撿來的。
那天公司聚會喝了點酒,從樓下撿回一具動物屍體,酒醒後發現是個漂亮的小男孩兒,他頂著額頭上的大包,看我的眼神茫然又無措,我權衡再三,決定把他丟回垃圾堆。
我沒有撿動物回家的習慣,我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男孩兒開始他的流浪生活,我繼續我的平淡人生,有天晚上我從窗台望下去,發現他正在翻找垃圾桶裏的食物。
入冬了……
又一個酒醉的晚上,我朝男孩兒招手,把那套從超市買來的廉價棉服扔給他,男孩兒朝我笑,眸中繁星璀璨。
後來他變成一個幹凈的人,打掃衛生,洗衣做飯,上班用殷切的眼神送我,下班用熱騰的飯菜迎我,一成不變的生活有了些許溫暖,我酗酒的次數少了很多。
想過帶他去醫院治療,但我沒錢。
其實失憶挺好,開啟新人生迎接新希望,那些忘不掉從前的人,只會把生活過得一團糟。
但小孩兒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孩兒,行為舉止,談吐氣質,我在泥潭中掙紮許久,不想把拉別人也拉下水,思量良久,我決定拿出自己的壓歲錢,也是養老錢,八萬不到的樣子,帶男孩兒去了醫院。
小孩兒恢復期間,感覺有東西再一次從生命中抽走,一個電掣雷嗚的夜晚,我撞開他的房門。
小男孩兒的滋味兒真好,多年的心理創傷在那夜得到撫慰,我不知饜足,開始頻繁進入他的房間,為此他很討厭我。
我用臟話罵他,罵他狼心狗肺,罵他不知感恩,他很難堪,氣得摔門而去,再沒回來。
我又開始了我的酗酒人生,工作丟了,卡裏的錢見底,生活捉襟見肘,還堅持著繳網費。
電視機裏的男孩兒真好看啊,葉氏集團的小兒子,剛海外學成歸來,身姿卓越,貴氣逼人。
我在想,如果人生一帆風順的話,我也會出國留學,或者考上不錯的大學,努力一點出來也是社會精英,畢竟我的成績很好,家境殷實,壓歲錢足足存了八萬。
這些都是多久前的事?
哎……
勇氣是人最稀缺的東西,太陽太過刺眼,我只想沈淪黑夜。
仰望星空 星海
(2)
砰!
房門被人撞開,我瞇著醉眼看來人。
「都說房租過幾天交了……」
「這不是去殯儀館的路……」
「把我的骨灰灑向大海,謝謝……」
……
抱我的人身上味道很香,那種味道怎麽形容呢?如山澗的清泉透徹沈靜,又似鳶尾的芬芳恣意淡雅,帶著絲絲甘甜泌入我心,跟那夜一樣。
我是從醫院醒來的,看清來人後,我高興得上竄下跳,拽住他的手讓他還我的養老錢。
男孩兒俊秀的臉龐透著幾分疲憊,他放下手中的食盒,從褲兜裏拿出一張卡,我迫不及待的接過。
「有多少錢?」
「幾百萬吧。」
「密碼多少?」
「123456。」
哎呀,我興奮得直拍手,果然好人有好報啊,再等下去,葉氏小公子失憶流落街頭的新聞就要上頭條了,人來得真是時候。
「不要酗酒了,好嗎?」
男孩兒在我床邊坐下,淺碎的陽光落在他俊挺的鼻梁上,一半暗沈一半柔和。
「好啊。」
有錢誰還酗酒啊,糟蹋身體的事兒我不幹,最多就是品酒,品昂貴的酒,再找個小男孩兒解決生理問題,這輩子就這麽簡單的過啦。
「回家吧。」
男孩兒說完便自顧收拾東西。
「好啊。」
你回你的豪華別墅,我回我的出租房,從此就是兩條平行線再不相交。
帶遊泳池的豪華別墅Luxurious villa with pool
(3)
「我衣服呢?」
男孩兒擅闖民宅的第一件事兒就是去他的房間東翻西找,我緊緊攥著手中的卡。
「扔了。」
「你把我的東西都扔了?」
男孩兒從房間出來,臉很黑,神情很僵硬。
不然呢,放在香案上供起來?
定時清理家中雜物,除舊迎新是我的習慣,我點燃兩柱香供在香桌上,見男孩兒還沒要走的意思,我朝他笑笑。
「謝謝陪伴。」
男孩兒神情變得極不自然。
「我沒說要走。」
他走到沙發前坐下,得體的著裝跟土舊的沙發格格不入。
「喔?你要留下來,跟我共度良宵,真是善解人意。」
我笑著走過去攀上他的膝,他垂眸看我,又別過眼,什麽話都沒說。
男孩兒是溫順的,即便我有什麽過分舉動,偷看他洗澡,半夜撞房門,來勁了抓他咬他,他也就哼哼幾下,從不向我齜牙。
我說的是之前,現在弱小的我哪敢造次,門外的黑衣保鏢不得把我捶死。
得想辦法把這尊大神送走。
我坐到他對面,冷不丁的點燃一支煙。
「賴著不走,喜歡伺候老女人?」
我以為小年輕臉皮薄,這下肯定會跟之前一樣氣得摔門而去,沒想到他只微微側身,絲毫沒有從沙發裏彈起來的意思。
「以後有什麽打算?」
男孩兒看向陽台上的花花草草,眸色不明。
這半年他把陽台上的花兒照顧得很好,家裏收拾得一塵不染,會清洗我的貼身衣物,當然不是因為喜歡我,沒人會喜歡一個抽煙酗酒,生活一團糟的老女人,他只是性格好,愛幹凈,仿佛他才是這裏的主人,而我是他收留的流浪狗。
既然他舍不得那些花花草草,行,我走。
我掐滅手中的煙,鄭重其事的舉手保證。
「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聽我這麽說,男孩兒笑了,露出迷人的小酒窩,像童話裏的小王子。
「好啦,你放心吧,我道德感很強的,什麽都不會說,馬上就離開這裏。」
說完我就去取香案上的骨灰盒,哐哐哐出門被黑衣保鏢攔住,一個個兇神惡煞,我嚇得縮了縮脖子,轉頭去望沙發上的男孩兒。
低眸沈思,一動不動。
不讓走?要滅口?
哇哦,真刺激!
我三步並作兩步跑到男孩兒腳邊跪下。
「小少爺,小祖宗,你饒我,我真的不會說的。」
男孩兒轉眸看我,神色有些復雜,我嚇得抖了三抖。
「嗚嗚嗚……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雛兒,給你留下陰影是我的錯,你想泄憤的話,打我,拿皮鞭抽我,吊起來都可以……千萬留我一條命……」
我哭得天花亂墜,鼻涕險些嗆進氣管。
「關門!」
男孩兒往門瞧一眼,又垂眸看我,眸中無波無瀾。
「繼續說。」
呃……不說了……上不得台面的齷齪事兒提它做甚,抽刀斷水水更流,酒後亂性捅窟窿,我換了個姿勢繼續跪在他腳邊。
「小少爺,你要是覺得過不了這個坎的話,可以把我斃了,但先讓我把卡裏的錢花完好嗎?這輩子什麽都沒享受過,你行行好,讓我做個飽死鬼好嗎?」
男孩兒看我許久,忽然仰頭笑了,一小滴淚水從他眼角滑落,看來真的傷得很深。
哎……我我我,不知道說啥了,幹脆聳拉下腦袋,啥也不說。
一會兒頭頂響起男孩兒啞啞的聲音。
「卡拿來。」
啊?
「不要!!!嗚嗚嗚……」
我把鼻涕抹在卡上,像丟垃圾一樣丟給他,男孩兒從桌上扯出紙巾細細擦拭,眼圈紅得醉人。
這都能忍?記憶恢復了還是個傻子,罵不還口,打不還手,傻子……
我又從煙盒裏取出一只煙,男孩兒收走桌上的打火機。
「我上大學的時候辦了一家公司,做婚慶禮服的,你去那裏上班吧。」
哼!
我歪嘴一笑。
「朝九晚五,生活會規律點。」
哈!
我充耳不聞。
「上半年,卡還你。」
啊哈?
「好啊!」
我點頭如搗蒜。
搞半天小少爺真的是來報恩的,不過卡我的血汗錢是什麽意思,算了,今時不同往日,識時務者為俊傑,先出這個門再說。
我把地上的骨灰盒提起來放回香案,又跪回地上咧嘴對男孩兒笑。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不配活在這個世上,有時候又覺得要活下去,真是糾結啊……
男孩兒面無表情的取出沙發墊兒墊在我膝蓋下,然後去了廚房,廚房傳來鍋碗瓢盆的聲音。
……什麽意思?沙發墊什麽意思?
去 nm 的,我甩開墊子,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剛想點只煙壓壓驚,又想起打火機被小少爺收走了,笑話,家裏就一個打火機?
開啟抽屜,從一堆五顏六色中挑出一個滾輪的,偷摸溜進臥室點上。
嘶……得勁兒。
煙是這兩個月學的,沒癮,沒事兒就抽。
煙剛抽一半小少爺就出現在我身後,之前他從不進我臥室,我沒有關門的習慣。
呃……
此情此景,我一時不知說什麽。
有趣憤怒的卡通女孩。向量不滿的彩色角色Funny angry cartoon girl.
(3)
小少爺只看我一眼就轉身走了,然後我被保鏢架進車裏一路狂飆到一所大宅院裏,鐵門深深,無路可逃,我跪在地上抱著小少爺的大腿鬼哭狼嚎。
「我錯了,不要關我起來,我不要做金絲雀啊啊……」
本來還對我抱以同情看起來管家模樣的人,表情變得十分豐富。
「咳,少爺……」他小心瞄了眼滿身油漬,大腿被我蹭了一腿鼻涕的人,沒把後面的話說出口。
看他表情,估計是想把我送去精神病院。
「給她準備一個房間。」
「是是。」管家連連點頭。
小少爺邁腿要走,我緊抱他大腿不放,管家叫人把我強行拖進一個房間裏,我嘶聲怒嚎,對著房門一陣拳打腳踢。
「葉煦,葉煦你這小王八蛋,忘恩負義,快放我出去!」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啊……」
「啊……」
我用頭去撞門,啪!房門從外面開啟,幾個大白褂沖進來把我強行按在床上,一個大白褂捏著拇指粗的針筒作勢就要往我手臂上紮,我嚇得嘶聲尖叫。
「不要!不要!」
這時沖進來一個人三下兩下拽開圍在我身邊的人,又把我護在懷中。
「幹什麽!」
「小煦,她犯病了,這個會讓她舒服點。」
人群中響起一個清亮的女聲,我尋聲一看,是個面紅齒白的漂亮女人,剛想反駁,葉煦先比我開口。
「不需要!滾出去!」
葉煦聲音賊大,我趴在他肩頭嗡嗡哭泣,順便瞪了漂亮女人一眼,用唇語說了個「滾」字,漂亮女人見我這樣,聲音跟著大起來。
「葉煦!她這樣下去不行!」
葉煦橫眉冷目,大吼一聲。
「滾!!!」
他眼圈有些紅,身上還穿著臟衣服,身體因為激動而發抖,漂亮女人見他這樣,眼圈也跟著泛紅,最後什麽也沒說,把人招呼了出去。
房門關上後,我斷斷續續說出我的請求。
「我,想,回家……」
葉煦安撫的拍我的背。
「家裏太臟了,我一時收拾不過來,今晚咱們先去外面開房間,明天再回。」
我搖頭。
「明早就回,一定回。」
我還是搖頭,葉煦微嘆口氣。
「好,回家。」
回家回家,個找各媽,臨走之前,又不想回家。
這輩子沒見過這麽豪華的宅院,不好好享用豈不可惜?我反復無常,葉煦習以為常,他只叫我不要出門,其他隨便逛,後來怕我迷路又讓管家跟著。我一邊逛一邊止不住驚嘆,接著又感慨。
「你家少爺人挺好的,這是他的房子嗎?」
「是,我家少爺性情溫和,為人很好,這是他的房子,不過他一直在國外,半年前才搬進來。」
等等……半年前?半年前他不是在我那地兒嗎?我疑惑的看向管家,管家笑笑。
「小姐別多心,我家少爺只是三不兩時才回來一次,主要是怕傷口感染。」
啊?
我想半天沒想出個所以然,幹脆不去想。
「咦?這間房……」
房間安靜雅致,各種畫材和顏料整齊有序的陳列在一處,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墨香,畫台上還列著一副五顏六色的畫。
「小姐,這是少爺的畫室。」
「哦。」
我遙遙指著那副五顏六色的畫問管家。
「他畫的什麽?」
「少爺說,是他心愛的姑娘。」
我大步流星的走開,管家在後面追。
「小姐不進去看看?」
我搖頭,駐足在一間亮堂堂的房間門口,諾大的房間裏列著一件婚紗,簡潔精致,在頂燈的照射下閃著瑩潔而純凈的光。
「婚紗挺好看的,你家少爺設計的?」
葉煦懂不懂設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有審美,之前廉租房裏總能見到各種形態的茉莉花,清新又雅致,一室生香,令人愉悅。
「是的,我家少爺親自設計的這款婚紗,他說,希望有一日能穿在他心愛的姑娘身上,他說……」
「呲……」
我忍不住笑起來。
「你家少爺好純情哦……」
管家張嘴又閉上,我繼續大步流星的走開。
嗯,不錯,院兒很大,金碧輝煌,奢華糜麗,是我沒見過的世面,有些眼花繚亂,我讓管家帶我下樓回房間,剛下電梯就聽到一男一女的聲音從大廳傳來。
「國內不行,國外總歸治得好。」
「我考慮一下。」
「嗯……今晚我留下來?」
「行。」
……
濃厚的負罪感煙消雲散,葉煦這小王八蛋跟我睡的時候不情不願,跟別人倒是幹脆,就那女人那張大紅嘴唇子,也不怕把他毒死。
但又轉眼一想,葉煦私生活這麽豐富,應該不會介意誰奪走他初夜吧?
那我還擔心個嘚?
高高興興回到房間,盡情享用房間裏的一切,高大上的洗浴用品,護膚品,比水兒還滑的睡衣,一番折騰後,我美美的躺上床鋪。
有錢人的生活真是奢靡啊,這些好東西,只用一次太浪費了,明早悄悄裝在包裏帶走也算物盡其用。
還有就是,希望葉煦有個愉快美好的夜晚,明天把卡還給我。
表情符號平面設計,用於在白色背景上表達感覺。
(4)
轟隆!
「囡囡快爬出去!」
「快走,快跑!車要爆炸了!快跑!」
「囡囡!!!」
「媽媽愛你!爸爸媽媽愛你!!……」
哢嚓!砰!
啊!
我睜眼,心臟急劇跳動,父母慘白的臉在腦海中翻騰,車子倒翻,父親卡死在駕駛位上,母親奮力把我推出車外,大雨滂沱,我在雨中無聲哭泣,看著車窗外他們竭力伸出的手,隨著一聲巨響化為灰燼。
那場雨真大啊,沖散了地上的血跡,也暗淡了我的人生。
轟隆!
又一聲驚雷從頭頂炸開,我抱頭沖出房門,一頭撞進一個人的懷抱中,淡淡的清香讓我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剛想開口,他卻把我橫抱起來。
「不怕,去我那兒,我已經讓人去接叔叔阿姨了,很快。」
接叔叔阿姨……他也知道我經常抱著骨灰盒睡覺嗎?
葉煦的房間很溫暖,許是他抱著我的原因,迷迷糊糊中,有人敲門進來。
「沒事吧?」
清亮的女聲響起,我睜眼一看,是漂亮女人,穿著性感睡衣,扭腰擺臀好不風彩,我瞪她一眼。
「睡覺不卸妝,小心爛臉。」
漂亮女人對我的挑釁視而不見,反而拿起桌上的水杯倒了杯水給我。
「喝點溫水。」
這……這可把我氣壞了,我擡眼看葉煦,葉煦垂眸看我,眉眼溫柔,眸光似水。
這給我莫大的勇氣,我摟上他的脖子。
「小少爺,你好人做到底,再陪我一次好嗎?」
「不行!」
語氣幹脆,來自漂亮女人的大紅唇,她把水杯咚的一聲放回桌上。
「小煦屁股都快被你打爛了,你先治好病再說。」
什麽?屁股,天知道我最喜歡葉煦那迷人的腰臀線和挺翹的小屁股,疼都來不及,怎麽可能打,有毛病吧這女人。
我作勢要去推漂亮女人,葉煦拉住我。
「行了姐姐,你出去吧。」
什麽?姐姐?哪來的好姐姐,不喜歡漂漂亮亮的千金大小姐,喜歡烈焰紅唇的老女人,沒出息。
我甩開葉煦的手頭也不回的跑出房間。
天知道我在跟誰生氣!
往哪兒跑?找不到路……
一陣欲拒還迎的推拉後,我被葉煦抱回房間,漂亮女人不在了,雷鳴聲也停了,或許早就停了,只是處在血脈僨張中的我沒發覺而已。
既然停了,我也就不需要葉煦了,葉煦卻不讓走,調暗燈光之後,又脫下自己的睡袍站在我面前。
水嫩光滑的肌膚,俊俏的臉兒,氣氛到了,不烘托一下顯得沒情調。
我一把將他推倒在床。
嗯,又香又軟,爽歪歪。
咦?怎麽坑坑窪窪的?
我一把翻過他的背,燈光暗影中,密密麻麻的傷痕縱橫交錯,讓人觸目驚心。
手觸電般的彈回來。
葉煦身子一怔,翻身握住我的手,他笑眼看我,語氣溫柔。
「我去拿鞭子。」
等等……我腦殼有些痛。
我沒這嗜好啊?
難道葉煦他……
……
就算……也不能下這麽重的手啊,是誰,漂亮女人?還是其他女人?
苦思冥想中,葉煦拿著拇指粗的鞭子過來了。
……這是要讓我背負人命啊!
連續深吸好幾口氣,我把鞭子放到一邊。
「小少爺,我下不去手……」
葉煦趴在床上一動不動。
「沒事,我可以的。」
……不是,不是……嘶……哎呀……腦殼真的痛。
我起身要走,葉煦把我拉回床上,他看我雙手疊加在胸前,眸中閃過一絲疑惑,驀地,他擡起我的下巴。
「你不要我了?」
「不是小少爺,這跟我要不要你是兩碼事,我要你,但……這這這……」
我指著鞭子語無倫次,葉煦笑了,笑得溫風和煦,接著,溫軟的唇覆上來,一陣吧唧後,他聲音啞啞的問我。
「這樣也可以嗎?」
「可以,當然可以,好甜……」
……
我抱著葉煦安心的睡下了。
灰貓的家庭。這個插圖是完美的明信片,請柬和貼紙
(5)
人今天的每一刻都在為自己的明天鋪路,我沒有,所以去了葉煦的公司上班。
Arana,國內頂奢服裝品牌,公司大廈就在我之前上班公司的旁邊,記得那地兒前幾年還是塊地皮,忽然拔地而起,短短幾年成為國內頂奢,好多一線明星都從那裏借禮服。
之前一直幻想能進 Arana,沒想到葉煦是創始人,這近水樓台不撈月,有點說不過去。
成人大學的專業文憑,半斤八兩的設計天賦,一步一鞠躬的謙卑姿態,這些都沒用,我走的是後門。成功入職成為 Arana 設計部的一名員工,高薪,專業對口,喜好變成工作,沒什麽比這更愉快的事情了。
還住之前的出租房,一來離公司近,二來挺喜歡那地兒,房子面積雖然不大,但也是兩室一廳,還有大大的陽台,陽光明媚的時候,風啊,花香啊,能填滿整個房間。
其實我想說的是,房租便宜,不是誰都家財萬貫啊……
奔著一月兩個的高薪資,加上隨時會卷鋪蓋走人的危機意識,我舍去抽煙喝酒的時間,一心撲在工作上,兩個月,養老錢回來了一半兒,沒見過葉煦的身影。
還好有漂亮女人陪我,知道我為什麽有危機意識了吧?她竟然是 Arana 的設計總監,我的頂頭上司,天吶……
知道每天小心翼翼唯唯諾諾的做人有多痛苦嗎?痛苦,真痛苦。
最痛苦的是,為難我的不是她,而是 Arana 的首席設計師,宮小甜小姐。
一個家世良好,風情美麗的女人,不知道為什麽看我不順眼。
我想的是,漂亮女人給她吹的耳邊風。
作為漂亮女人的助理,我不但要負責一切份內工作,還要每天給她端茶送水,累得腰酸背痛,她不但在身體上奴役我,精神上還折磨我。
「你知道吧,宮小甜喜歡葉煦,為他來的 Arana。」
「葉煦也喜歡她,很欣賞她的設計天賦,她這次設計的早冬系列贏得業內一片喝彩。」
「跟你說話呢?爛泥扶不上墻。」
「得得得,葉煦過幾天就接手公司,放你兩天假,你趕緊去治病。」
切……幹我什麽事兒,你們兩個女人的戲台子,非要拉上我,我又不喜歡葉煦。
再說……我有病,我自己怎麽不知道?
(6)
夜,我縮在沙發裏著看著醫院的診斷書發神。
診斷結果:抑郁程度中,焦慮程度中,有肯定狂躁癥狀。
天吶……簡直不敢相信,我竟然有精神病……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先喝瓶酒壓壓驚。
兩瓶啤酒下肚,我撥通了前男友的電話,那頭久久不見聲音,只有呼呼的風聲,想到之前的種種,我眼眶不禁有些濕潤,接著怒嚎一聲。
「還錢!」
那頭見我情緒激動,終於開口說話,語氣帶著不屑。
「安渝,你都做總監助理了,不差那點錢吧?」
「我的錢是我的錢,欠我的兩萬三千八,還來!」
那頭忒了一聲。
「行!明天去公司,我給你!」
掛掉電話,我頭埋進沙發裏嗡嗡哭泣。
我那幽默風趣的前男友,陽光帥氣大男孩兒,勤勞樸實的有為青年,要不是看見他一身名牌出現在 Arana 的設計部,我還以為他給他奶奶殉葬了。
什麽一天八份工,奶奶重病,五個姊妹等吃喝等等等,只有我這樣的蠢豬才信。
呵,創意部的精英分子,真他丫的有創意。
Arana 裏面怎麽竟是些妖魔鬼怪。
嗚嗚嗚……
簡單發泄了一會兒,我做了個重大決定,治病!
把腐爛的生活變成過去,讓溫暖的陽光住進心裏,一直往前走,再也不回頭。
隔天工作時間,前男友如約來還錢,順便奉上言語侮辱,這幕正巧被眾星捧月的葉家小公子瞧見,他邁腿過來,手在我桌上敲了敲。
「來辦公室。」
「哇哦,作風不良當場小老板逮住,這下有好戲看了。」
「我就說嘛,肯定做了上不台面的事兒,不然就她那資歷也配進 Arana。」
哎,也不知這些人為什麽這麽討厭我,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一窩子妖魔鬼怪。
不過……葉煦怎麽提前來公司了,漂亮女人不是說他要過幾天才來嗎?
嘖嘖,兩月不見,葉小少爺還是那樣清雋矜貴,一身客製西裝貴氣逼人,看得我直流口水,還好遵醫囑吃了藥,不然我不得立馬撲上去。
「還習慣嗎?」
葉煦離我很近,甘甜的氣息浸進我鼻腔,我小退一步,木訥點頭。
「給你打電話怎麽不接,資訊也不回。」
「對不起小葉總,我不習慣接陌生電話。」
我那破電話不是推銷就是廣告,實在懶得接,再說他給我打電話做什麽,那夜沒過癮還想跟我一夜春宵?
說實話,沒啥興趣,被我那前男友惡心到了,覺得再好看的男人也就那樣,不如錢來得實在。
思緒飄忽間,一個粉色小盒子遞在我手上。
「小禮物。」
「對不起小葉總,我不能收。」
我把盒子遞還給葉煦,葉煦拉住我的手。
「安瑜,這兩月我人在國外,給你打電話你沒接,我只能從姐姐那裏打聽你的狀態,我……」
葉煦抿唇,然後朝我笑了笑。
「以後不會了,我一直陪著你。」
……這話說的,好像我是他什麽人一樣,我掙開他的手。
「小葉總,你與其送我禮物,不如把我的錢還我,之前給你治病花了五萬多,你給我五萬就行。」
葉煦聽我這樣說,眉頭瞬間蹙緊,一會兒之後才從包裏取出一張卡給我。
「這是我副卡,你拿去隨便花。」
「小葉總,我不要你什麽副卡,我只要我那五萬塊錢!你給我五萬塊錢,給我五萬塊錢啊!嗚嗚嗚……」
我蹲在地上抱頭痛哭,葉煦蹲下來的瞬間我又蹭的一下站起身。
「我不要了!以後非工作的事不要找我,我有人管!」
說完我捂臉跑出辦公室,又跑進公司廁所嚎啕大哭。
我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思緒混亂,詞不達意,我有病,病得不輕。
商人悲傷地哭泣。商業成功的卡通是一種隱喻Businessman crying sad.Cartoon
(7)
只發泄一會兒便回到工作崗位,同事們紛紛投來幸災樂禍的目光,也是,剛剛從辦公室哭著跑出來,他們肯定以為葉煦把我臭罵一頓,之前宮小甜罵走一個小設計師,他們肯定以為我也會受不住壓力卷鋪蓋跑。
想多了,哪哪沒有壓力,何況這麽高的薪資,為表堅決留下來的決心,我泡了杯咖啡送去總監辦公室。
漂亮女人正在擺弄她手腕上的手表,我定眼一看,粉色兒小盒,不是葉煦剛剛要給我的嗎?
這小子在搞批發?
「哇哦,這表真好看,客製的,有錢都買不到。」
漂亮女人朝我挑了下眉,我把咖啡放在桌上,轉身就走。
「跟小煦是情侶表喲。」
我深吸口氣,開啟辦公室門。
「不要哦?那我要。」
半開的門被我咚的一聲關上,我走到漂亮女人面前,斜眼看她。
「給我的?」
「對啊,小煦讓我給你的,人大老遠回來也不給個好臉色,仗著小煦喜歡你,你就作吧,哪天人跑了有你哭的。」
漂亮女人白我一眼,把手表放進盒子裏。
「還有啊,人家宮小甜實力強勁得很,你不趕緊做點成績出來,小心她給你整幺蛾子。」
我小聲嘟囔一句。
「我又不是設計師。」
「你可以是啊,吶,深冬系列的單子給你了,你加緊創作,到時單獨給你留台子,你別給我丟面兒。」
漂亮女人把桌上的檔同粉盒兒一起塞給我,我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
深冬系列的秀明明是宮小甜在負責,她非要去插一腳,還撂狠話說誰輸誰就結束 Arana,我當時還為覺得她敢愛敢恨,為愛瘋狂,是個人才。
現在慫了,想做縮頭烏龜,找我這個替死鬼?
跟宮小甜對峙時的囂張氣焰去哪兒了?
我才不幹,誰惹事兒誰負責!
可那句話兒怎麽說來著,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漂亮女人要是真離開 Arana,我就是砧板上的肉,任宮小甜宰割。
思來想去,我決定放手一搏,有些人不是沒有才華,也不是沒有能力,只是欠一個機會,說不定我就能在這條滿是荊棘的小徑上,殺出一條血路來。
臨走之前,漂亮女人又叫住我。
「你知道我叫什麽名兒吧?葉清,葉煦的葉。」
我眨眨眼睛。
「知道啊,葉清,我會記住你的,到時找好下家,別忘帶上我。」
漂亮女人瞬間呆楞住,好半天才回過神,接著無奈擺手。
「滾滾滾。」
我覺得漂亮女人有點蠢。
葉煦不會因為你跟他同姓就偏幫你的,人宮小甜誰啊?Arana 的核心設計師,聽說藝名就叫 Arana,什麽意思顯而易見,她就是葉煦心愛的姑娘。
就算葉煦喊你姐,你也不是他真的姐,葉家只三兄弟港城人人都知道。
心愛的姑娘跟千百年前是同一家的「姐」,誰更重要高下立判。
哎,卷鋪蓋兒走人吧。
倒在板凳上的雇員Employee who falls on the bench
(8)
渾渾噩噩挨到下班時間,趕著網投簡歷的我飛一般的跑回家,剛開啟房門,眼前一幕讓我呆楞在原地。
柔光暗影,薄紗輕拂,鵝黃色的房間裏,成堆成堆的禮品盒堆在純白的地毯上,墻角的大束玫瑰散發著濃郁的花香。
餐桌上的燭火在跳躍,我心也在突突的跳。
這……是我家?
我轉身就走,一只手把我撈進房間,眼前人眉目溫良,純色毛衣搭西褲,腳踏毛毛拖鞋,妥妥人夫既視感。
葉煦?
他怎會在我家……
一陣欲拒還迎的推搡後,我被帶到餐桌前,葉煦在我對面坐下,溫暖的燭火給他臉上渡了一層寧靜又祥和的光,菜肴冒著誘人的香氣,我暗吞口水,眼盯著高腳杯裏的紅色佳釀一動不敢動。
「適量。」
得到主人家的準允,我開始隨意起來。
你別說,這紅酒後勁兒挺大,只小半瓶我就醉得暈頭轉向,也怪葉煦,滴酒不沾,默默看我一個人喝悶酒,又是這種心情不佳的時候,我不醉誰醉。
身體倒在沙發上不知東南西北,腦子卻是清醒的,清醒的知道不能喝太多,喝多會摔東西,打人,罵人。
現在不會了……
我在吃藥,喝多只會睡覺,再也不會摔花盆,砸墻,拿鞭子抽葉煦。
迷迷糊糊間,有人把我的頭枕在腿上,看著那張溫順的臉,我鼻頭一酸。
「傻子……那時怎麽不知道躲……」
醉後清醒清醒就忘,但我是人,會思考,會把記憶的碎片拼湊到一起,墻上的痕跡,碎裂的椅角,管家的佐證,足以證明我這人有多惡劣。
他每次都會換上一模一樣的花盆吧,每次都會趁我上班的時候偷偷回去治傷吧。
既然早就恢復記憶,為什麽不早點離開,還來我家準備燭光晚餐,一副我予取予求的樣子。
葉煦,蠢蛋……
葉煦目光微閃,良久才低頭一句。
「你前男友……」
我抱住他的手放到胸前。
「別提他了……就一騙錢的花花公子,不過葉煦我跟你說,我沒跟他睡過覺,說起這個……你委屈,我還委屈呢,我跟你還不是第一次……」
「我知道。」
嗯?我醉眼迷離的看向葉煦,葉煦輕聲一笑。
「我洗的床單啊笨蛋,嗯……不說這個,安瑜,我看過你的稿子,你很有設計天賦,有沒想過……走設計?」
看過我稿子……那些畫稿不是放在我臥室?他不是討厭我,從不進我臥室?
還有……他果然喜歡有才華的姑娘,比如宮-小-甜。
我酸澀一笑。
「小葉總,那你覺得……宮小甜,葉清,我,誰更有設計天賦啊?」
葉煦認真的看著我。
「你。」
「那你喜歡宮小甜還是……葉清啊?」
葉煦搖頭,笑得無奈又溫柔。
「喜歡你。」
哦,我閉上眼睛,醉了,真醉了,都幻聽了。
那些莫名焦躁,扭捏作態,詞不達意終於找到源頭,原來……我喜歡上了花兒,可惜,它屬於風,屬於陽光屬於月,不屬於我。
葉煦輕捏我臉頰,語氣輕柔,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你呢,喜歡我嗎?」
我微偏過頭。
「喜歡有什麽用,你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葉煦笑了,滿足又安心的笑。
「喜歡就好。」
如花兒般綻放的笑顏攪亂了一池春水,我心癢癢的,手開始不安分起來,葉煦捏住我的手。
「明天去扯證,我給你睡。」
扯……證?我只當自己醉了,繼續對他上下其手,葉煦別過臉,委屈中帶著嗔怪。
「無名無份的,算什麽。」
看清他的模樣,我酒醒一大半,踉蹌起身就要往臥室走,噗,他把我拉回懷裏。
一陣若有似無的遊走,他唇貼在我耳邊。
「你對工作那麽負責,對人也能不能負責一下?」
我躲過他溫軟的唇,綿軟細膩的手,卻躲不過那雙會愛人的眼睛,喃喃細語,軟硬兼施,我成了春池中的魚兒,缺氧,擺尾,不停地往外吐泡泡。
「你考慮清楚……扯證了,不只 Arana,你所有的財產,都有我一半。」
他笑了,抱起我走向浴室。
「不是一半,全都是你的。」
眸中的璀璨繁星變成熾暗的火,火苗蔓延之地寸草不生,春風輕拂,魚兒翻滾,池中水被攪得翻天地覆。
慶祝情人節的年輕夫婦。Young couple for Valentine's Day
(9)
扯證了,真的,幹脆利落,沒有絲毫猶豫,不是葉煦拿我父母的骨灰盒威脅我,而是被他親手煮的藥粥感動到了。
「我關心你的身體,希望你健康,這樣你能陪我很久。」
你看,真感動,我痛哭流涕的從臥室拿出一疊手稿翻看起來。
其中最早的一張能追溯到童年時期,還是那句話,如果人生一帆風順的話,我也能成為一名設計師。
這不是自我膨脹的誇誇其談,而是有事實依據的,前幾年我那前男友給我牽過線,我賣過不少畫稿,不過那些錢都被前男友騙走了。
這樣想來還是葉煦好,用他的副卡給我報了今天曠工的薪資。
心動不如行動,我拿起畫筆準備開幹,又想起創作需要在一個安靜的環境中進行,於是把想同我一起曠工的葉煦趕了出去。
笑話,現在 Arana 有我一半,他不好好工作,我喝西北風啊。
隔天,我戴上名貴粉表,捧著得意之作,大搖大擺的走進公司,在眾人紛雜的目光下,自信滿滿的敲響總監辦公室的門。
「不是,你這風格……跟宮小甜好像啊。」
漂亮女人反復細看我的稿子,她皺眉,我也跟著皺眉,因為覺得夢想觸不可及,所以從不關註設計圈子,但每個設計師都有自己的風格,怎麽會像。
漂亮女人無奈嘆口氣,從桌下拿了一張畫稿遞給我。
「你看看,宮小甜的,就算,小煦喜歡葉小甜的風格,你也不能照搬照套啊,你這姑娘,怎麽這麽沒自信。」
我看著手上的畫稿有些恍惚,像……是像,但是不一樣,我每個作品都會融入月亮元素,宮小甜沒有,但是……
哈……原來之前的畫稿是賣給宮小甜的啊,我還以為是個男人,她倒是小心,也聰明,不愧是葉煦心愛的姑娘。
所以這代表什麽呢?
代表葉煦是純爺們,真男人啊,為心愛的姑娘可以犧牲一切啊。
他看過我的畫稿,知道宮小甜的作品出自我的手,所以恢復記憶不走,鼓勵我走設計,拿我父母的骨灰盒威脅我跟他扯證,想用愛之名控制我,讓我心甘情願,源源不斷的給她心愛的姑娘提供素稿。
是這樣吧。
怪我,怪我怪我,好久不賣畫,如果再無底線一點,他不至於這麽大費周章。
不出意外的話,這次深冬 T 台,宮小甜會帶著我的作品大展風采,甚至走向國際。
委屈還是不甘?沒有,以前為前男友廉價賣出的畫稿子如今翻了數倍,還貼上一個純愛戰士,花不完的錢,我求之不得。
憤怒的表情符號插圖孤立在白色背景
(10)
這些天,葉煦一邊無微不至的照顧我,一邊偷偷跑去陽台接宮小甜的電話,每每回來嘴角都噙著笑,我也跟著笑,有意無意的旁敲側擊,示意他可以隨時開口找我要素稿。
直至開秀前幾天,葉煦還沒開口,我有些著急,幹脆把畫稿放在他辦公桌上。
當天下午,我就被宮小甜叫去公司對面的咖啡廳,她一身靚麗端坐在椅上冷冷的看著我。
我有些無措,沒想過她會找我,她在公司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存在,雖然常有意無意的為難我,但我跟她接觸的機會不多。
「你要多少錢?」
我有些懵逼她的單刀直入,剛想說,不用不用,葉煦已經幫你付過了,只見她從包裏拿出一張卡放到桌上。
「離開葉煦,否則我會親自請你離開港城。」
高跟鞋嗒嗒的聲音逐漸遠去,我久久沒回過神。
最近走的什麽狗屎運……
我把卡收進衣兜裏也不回的走出咖啡廳,當晚就叫上漂亮女人去會所嗨。
酒過三巡,我越發覺得我跟漂亮女人是同類人,大方,灑脫,想得開。
跟著土嗨的節奏,我倆一人抱著兩個小夥兒盡情熱舞直到筋疲力盡,然後手拉手開始互訴衷腸。
「你知道小煦有多喜歡你嗎?前段時間,他都跟家裏劃清關系了……」
我知道她醉了,配合著點頭,她倒在小夥兒身上擺手。
「不過你放心,現在沒事了……幺爸幺嬸很疼小煦,已經同意你們了,你現在……做出成績來,打跑那些覬覦小煦的人,我,幫你的!」
我接著點頭,又覺不對,幺爸幺嬸這個稱呼……
啊?她真是葉煦的姐?堂姐?
搞半天……
「你怎麽不早說?」
早說我何至於對她那種態度,差點誤傷友軍。
「說啥?」
葉清白我一眼。
「本來你就是小煦從小喜歡的人,創立 Arana 為你,回國也是為你,你不打小煦幺嬸早就同意了,你沒看見幺嬸那眼淚花花的樣子,都心疼死了……」
昂……宮小甜也打葉煦?
哎……葉煦真可憐。
為表達我的憤怒,我把宮小甜的卡塞給漂亮女人,又把她身邊的小夥兒帶去了酒店,剛洗完澡,房門就被幾個黑衣人撞開了,葉煦,宮小甜,漂亮女人出現在門口,幾人的表情各不相同。
首先是葉煦,衣冠齊楚,看起來非常貴氣,不過眼圈紅紅的,什麽話沒說扭頭就走了。
宮小甜,小禮裙粉包包,斜眼看我一眼,眼中盡是輕蔑與得逞的笑,然後也走了。
漂亮女人,驚訝,恨鐵不成鋼,無奈,最後也走了。
這幾人的演技,我覺得漂亮女人最好。
能找到這裏,她是大功臣。
不過……這不正是我想要的嗎?
年輕的葉煦太善良,不加把火,他怎麽坦白一切?
要讓他這樣一直下去給我當牛做馬?
從小就喜歡的女孩兒啊,毀人姻緣會遭天打雷劈的。
雖然留戀,但就僅此而已了。
(11)
隔天,我抱著精心包裝的禮物走進公司,盒子裏有我這些年的心血,葉煦的副卡,小粉表,那些畫稿宮小甜拿去稍微改改,再創新一下也夠用了。
給漂亮女人遞辭呈她不接,非要讓我去找葉煦,真狠,明知道葉煦不想見我,昨晚一整夜沒回家,雖然那也不是他的家,算了……不說了。
我抱著禮品盒敲響總裁辦公室的門。
葉煦背對我站在落地窗前,還穿著昨夜的衣服,整個人看起來有些頹廢。
我準備放下禮品盒就走,又不想在職業生涯下留下汙點,於是清了清嗓子。
「小葉總,辭呈我放您桌上了,你有空……」
話沒說完葉煦走過來把我抱進懷中,他抱得很緊,語氣低低似要哭出來。
「怎麽不接電話,資訊也不回,我不回家,你都不會找我嗎?」
有那麽一瞬間,我也差點哭出來,因為葉煦是真的在委屈,演戲所講究的真聽真看真感受,被他詮釋得入木三分。
「小葉總,你要的東西我已經整理好了,還是那句話,謝謝你的陪伴,以後你好好的,祝你幸福。」
葉煦身子一怔,迅速松開我,那一瞬間,他眼中閃過許多東西,他雙手按住我的肩。
「你從來沒喜歡過我,對嗎?」
我深吸口氣,點頭。
「呵……」
葉煦頹下雙臂,語氣是壓抑到極致的哽咽。
「沈安瑜,你傷我心了……」
心臟一抽一抽的疼,哎……見不得小孩兒哭,可憐兮兮,委委屈屈,生氣都不敢大聲,心都快碎了。
算了,豁出去了,見不得光的情人,被人唾棄的小三,千夫所指的外遇,這些違背道德的事情我都不會做。
我只會瀟瀟灑灑的離開,不管以後如何,至少這段回憶是美好的。
「小葉總,我……」
啪嗒!
葉煦擡眼,神情忽然變得嚴肅,又轉過身。
「行了,沒什麽好說的,你出去吧。」
我楞了三楞,高跟鞋的聲音由遠至近。
「葉總,走秀 model 的名單您過目一下。」
這聲音,宮小甜……我頭也不回的走出辦公室,剛走到工作位上準備收拾東西,隔壁傳來議論紛紛的聲音。
「哇!這麽勁爆!看看,看看。」
「嘖嘖,她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沒想到這麽開放。」
感受到意有所指的目光,我徑直走到那群蒼蠅的電腦面前。
白白花花的一片,傷風敗俗,不堪入目,齷齪,下流!
「誰他媽 p 我床照?」
我氣得大嚎,被我震懾到的蒼蠅紛紛把頭縮起來,有個膽大的蒼蠅小聲嗡嗡。
「不是 p 的吧,照片上的男的好像是你前男友。」
唯恐天下不亂,我走到那只蒼蠅面前,剛把手擡起來,總裁辦公室的門開了。
我滿腔怒意的眼直直射向腳踩高跟鞋的女人,咚咚跑過去準備飛起一耳屎,很不巧被葉煦攔住,他就站在宮小甜的身邊,為她遮風擋雨。
很好,終於不裝了是吧。
狗ab,惡心人!
我又擡起手,葉煦直接把宮小甜護在身後,宮小甜朝我挑眉,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樣。
我瞬間冷靜下來。
跳梁小醜如果知道她是小醜還會再跳梁嗎?
反正我不會。
我最後看了葉煦一眼,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公司。
(12)
我搬家了,什麽都沒帶走,就把自己搬去了酒店。
手機一直在響,之前不看,現在也沒看的必要。
葉煦如果想找我,他一定找得到我,他也一定會找我,我父母的骨灰盒在他那裏,而他的結婚證在我這裏。
果不其然,酒店房門響了。
以葉煦家族在港城的勢力,他似乎來得晚了些。
看見來人,我有些失望,是漂亮女人。
漂亮女人二話不說開車把我帶到葉煦的豪宅。
「你看,這畫兒,你看,這婚紗,你看,這房間,沈安瑜,你是沒有心嗎?」
漂亮女人氣急敗壞,指著我鼻子罵。
我一臉懵圈的看完畫室裏的畫兒,也跟著氣急敗壞起來。
「你怎麽不早說!」
「我說了!葉煦從小喜歡你,我沒說嗎?你不喜歡他,他難過死了……」
我無奈扶額。
「我以為你說的宮小甜,到底什麽情況,你能不能說明白一點。」
漂亮女人好像想到什麽忽然恍然大悟。
「哦……你問這個,我也是剛知道。」
接下來,我大概了解了一些事。
一,葉煦一早知道宮小甜的作品出自我之手。(人好歹是 Arana 的創始人,專業方面還是沒問題的。)
二,葉煦準備在這次深冬大秀上揭穿宮小甜的真面目,怕我不同意沒告訴我。(那些畫兒是我自願賣的,這樣做有點不厚道。)
三,前後兩次消失都是跟父母做鬥爭去了,大獲全勝,準備迎接幸福的曙光之時,宮小甜把他帶去我酒店房間,他哭哭唧唧的在辦公室坐了一夜。(我錯了……)
四,以為我會解釋,順便安慰他,結果就是再給他一榔頭,他被砸得頭昏眼花還怕我誤會他,當即就把計劃和盤托出發到我手機上,可惜我沒看。(那小子戀愛腦,現在不知躲在哪兒哭。)
事情捋得差不多了,但我還是有點懵。
那些畫兒啊,全是我十幾歲的模樣。
我記得很多小時候的事兒,那時候思維清晰,精力旺盛,也幸福。
沒出現過這個男孩兒啊?
哎不想了,與其在這裏想破腦袋,不如去問問本人。
快樂的女孩Happy girl
(13)
我回家了,嗨,哪舍得搬出去,說說罷了。
開啟手機,未接來電小紅點,資訊圖示小紅點,開啟資訊拉到最後。
「那個……我跟宮小甜沒有關系。」
「你怎麽還不叫我回家?」
「查清楚了,照片是宮小甜和你前男友搞的事,明天請他去局子喝茶。」
再後一大篇就是他的計劃,跟葉清說得差不多,我剛想打電話過去,手機滋滋震動起來。
「安瑜,你快過來,小煦暈倒了!」
電話那頭傳來葉清焦急的聲音,我噌的一下站起身。
「在哪?」
「我讓人來接你,我先去小煦那,不說了,掛了。」
嘟嘟嘟的忙音傳來,我腦子陷入宕機狀態,不知該先穿鞋還是先披外套,最後剎起兩片兒拖孩兒直奔樓下。
銀白小轎車一路疾馳,最後停在一片曠野中。
夜風吹拂,滿月高懸,樹枝上的小燈星星點點,腳邊的玫瑰花簇散發著濃郁的芳香,我渾身是汗,每條神經都在顫動。
沿著一路花徑直奔盡頭,粉簇花團中,男孩兒一身銀白西裝安靜站立,淡淡的月光給他鋪上一層靜謐又唯美的光。
我怔怔的走過去,他垂眸淺笑,而後單膝跪地,把一枚閃著星光的戒指戴進我的無名指。
我……
捂著胸口牽起他。
「葉煦,我有精神病,你不能這樣嚇我。」
男孩兒垂眸,眼圈瞬間紅了。
罷了……
「我,我,這個……哇哦,好棒哦,好浪漫……」
我牽起他的手走了。
不是浪漫過敏,是天真的冷。
驅車回家,眼前一幕讓我徹底目瞪口呆。
粉色玫瑰鋪成的花毯蜿蜒到大門,花池的綠植上閃著星星點點的光,滿墻花簇,小燈,淡淡的粉暈包圍著整座宅院,星辰閃爍,月光傾灑,顯得神秘又浪漫。
「歡迎回家。」
葉煦俯耳輕聲一句,我半天沒回過神,小王子牽起她的灰姑娘一步一步走向粉色城堡。
接下來……
什麽都沒發生,葉煦坐在沙發上,我靠在他懷裏,眼盯著無名指上的戒指。
「順序是不是弄錯了。」
「先扯證,再訂婚,再結婚,沒有錯。」
葉煦看我一臉困惑又加了句。
「這只是我的道歉禮物。」
「哦……那我也有錯,要送你什麽?」
……
「餵?」
葉煦咬唇,眼裏是讓人又愛又憐的朦朧。
這……不行,還有更重要的事兒做。
經過一夜的促膝談心,我總算知道了那些畫兒的由來。
原來葉煦是我同學的弟弟的同學,比我小兩屆,高中時期的一次同學生日聚會中,他認識了我。
至於我為什麽沒印象,很正常,人太多了。
而且我那時就一毛小孩兒,根本不懂得欣賞帥哥。
那他為什麽不早說,早說不就沒有這些誤會了?
「那段時光對我來說是美好的,對你來說卻……」
哦……
哎……確實,高三那年我家裏出了大變故,父母出車禍雙雙去世,遺產被親戚瓜分殆盡,我一蹶不振連高考都沒考,提著一個小包就出去闖社會了。
那他為什麽現在才找我?
「一直在找,找不到。」
好吧……這些年我一邊在爛泥中翻滾,一邊盡可能的去尋找一切心裏救贖,包括名字。
現在好了……
我有了小孩兒的愛。
溫軟無聲,細水長流,小孩兒帶著我跑,不讓我在精神中內耗,風兒在愛我,花兒在愛我,我要一直往前跑,再也不回頭。
至於宮小甜,我和葉煦決定給她體面,她要是聰明的話,會把這次的深冬大秀當做她的退隱儀式。
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A boy and a girl
(14)
隔天,葉煦去機場接他的父母,我則去出租房取東西,剛開啟門一個壯漢從門後竄出來把我擂倒在地。
我疼得眼冒金星仿佛見到了前男友,定眼一看,嘿,還真是我前男友劉誌。
「劉誌你幹嘛?」
劉誌面無表情的把我提起來一把摔在沙發上,又撲上來又反剪住我的手,我奮力掙紮之際,臥室響起高跟鞋的聲音,沒一會兒,宮小甜提著一包東西一臉邪氣的走到我面前。
「我說過,你不走,我會親自請你離開港城。」
「你們想幹什麽?」
我尖聲嚎叫,宮小甜勾唇一笑,朝劉誌挑眉,劉誌一把拽住我的頭發把我拖進臥室。
床前架著攝影機,宮小甜把手裏的袋子扔到床上。
「識相的話自己穿上。」
我護著被劉誌揪扯的頭發朝宮小甜大嚎。
「知道你們在幹什麽嗎?你們這是犯罪!」
「犯罪?哈哈哈,好天真的姑娘,葉煦怎麽會喜歡上你這種蠢貨?真的不可思議。」
宮小甜笑得花枝亂顫,眼裏滿是鄙夷和不屑,又挑眉示意劉誌,劉誌一把把我推到床上。
「你瘋了劉誌?你會坐牢的!」
見我這樣說,劉誌眼裏冒起熊熊怒火。
「坐牢?拜你所賜,我剛從局子裏出來,你放心,我不會坐牢,我是你男朋友,這是我們之間的情趣!」
劉誌邊說邊脫衣服,葉小甜則去開攝影機,我退到床角,手摸索到一個東西。
劉誌,當初瞎了眼睛怎麽看上你這種人!社會敗類,垃圾,渣滓!
去死吧你!
我一把抽出床墊下的電棍直抵劉誌的胸膛。
滋滋滋……
劉誌抽搐著倒向一邊。
宮小甜看呆了,反應過來後,她踩著高跟鞋奪門而逃,我一把扯住她的頭發把她摔回床上,又從枕頭底下抽出一把工具刀抵在她脖子上。
她以為我能住在這環境紛雜的出租房裏這麽多年,靠的是什麽?哭兮兮的賣慘博得入室之徒的同情?不是,是電棍!數不清的電棍,臥室,廚房客廳,陽台哪哪都有!
「你知道嗎?這裏是大動脈,我只要稍一用力,你的血能飆三尺高。」
我靠近在她耳邊,她驚得渾身顫抖,連忙擺手。
「別,別,我給你錢,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別傷害我……求求你。」
呵……我把她扯起來反身錮住,刀抵在她另一邊脖子上。
「把手機拿出來報警!點免提,快點!」
「好,好,你別激動,別傷害我。」
宮小甜顫顫巍巍的從包裏掏出手機,我眼不眨的盯著她撥通報警電話,直到電話那頭傳來充滿安全感的聲音。
「蒼山路的蔚藍小區,A 棟十六層,十六杠二,有人入室搶劫,歹徒兩人,警察叔叔快派人過來。」
簡要的說明情況後,我讓宮小甜掛掉電話,又錮著她走到客廳,讓她撿起我剛剛掙紮中掉在地上的手機。
電話那頭傳來好聽的男聲,我立馬哭唧唧起來。
「老公,宮小甜來找我麻煩了,你快過來,嗚嗚嗚……」
掛掉電話,我松開宮小甜獨自走到沙發前坐下,有一搭沒一搭的玩著手裏的刀具,不禁感覺到好笑。
我太高看宮小甜了。
以為她是個狠人,沒想到是個病貓。
就像現在,千金大小姐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時不時偷瞄房門一眼,放佛是她在等警察叔叔來救她。
「你放心,我不會把你怎麽樣,不過……宮小姐,我這人護食兒,不是你的東西你別搶,你也知道我什麽都沒有,爛命一條,保不齊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宮小甜瞄了房門一眼,憋了半天才囁嚅開口。
「他的身份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他說了……要跟我結婚。」
我瞧了眼手腕上的表,把刀具收進櫃子。
「宮小姐,知道我為什麽不用你的手機給葉煦打電話?因為用你的手機打給他,他不一定會接。」
宮小甜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你!……」
砰!房門被撞開,葉煦跟警察叔叔同時出現。
噩夢終於結束了。
我癱進葉煦的懷裏,他緊抱住我,在宮小甜經過時說了句。
「宮小甜,你觸我底線了。」
語氣很輕,卻帶著徹骨的寒意。
看似平易近人,人畜無害,實則胸有城府,內斂狠絕,這些上位者的性格。
葉煦從不表現在我面前。
警察和汽車Policeman and auto
(15)
之後在葉煦的陪伴下,我陸續清掃出心理垃圾,在一個明媚的艷陽天,自信滿滿的踏進 Arana,設計部的人員煥然一新,個個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我也笑,然後大步走進「Arana」辦公室。
趕稿趕稿,爭取讓作品在早春大秀上迎來第一波曝光,我看著畫稿下側葉煦用鋼筆寫下的「Arana」,笑得有些幸福。
宮小甜不在了,聽說她家族發生了重大變故,掌門人因非法牟利鋃鐺入獄,她因為「借鑒」事件身敗名裂,現在過著水深火熱的生活。
前男友也不在了,不明原因的消失在港城,小道訊息說她跟宮小甜私奔了。
希望她們幸福。
夜,葉煦一身水氣貼在我背後,嘴裏哼哼唧唧,下巴在我肩上蹭來蹭去。
「別鬧,趕稿呢。」
「可是……已經很晚了……」
葉煦撅嘴,用那雙潤澤如春水的眼眸看著我,我嘆口氣,捏上他的手。
「我要努力賺錢給你買一個戒指,你看,你手上都沒戒指。」
一直以來都是他給我驚喜,感動,我什麽都沒給過他,心裏慚愧死了。
「就知道,你已經厭倦了我,何必再找牽強的理由,原來,這就是曲終人散的寂寞……」
是誰眼裏飽含淚水,嘴裏念著詩不像詩,歌不歌像歌的詞兒,時而仰頭長嘆,時而低眸苦笑,最後踉蹌起身淒淒然離去。
是葉煦啊……
得,戀愛腦又要趴床角掉小眼珠了。
還能怎樣,寵著唄。
誰讓他比我小,比我優秀,錢比我多,戲比我好,不過這花樣兒嘛,嘿嘿嘿。
我就比他多。
一身良家婦女裝扮走進臥室。
「小白兔兒,白又白,紅紅的眼睛看過來……」
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睡了,明天要見伯父伯母,急啊。
Man and girl with heart balloons
——全文完。
番外葉煦。
不是那副畫稿,我不會回國。
這些年一直無頭蒼蠅似的亂撞,沒想到我的姑娘竟一直在 Arana。
驚喜,懊惱,也慶幸。
如果早點打理公司,會不會早就見到。
設計是她從小的夢想,所以我創立 Arana,她是我的夢想,所以得知她訊息後,我第一時間趕回國。
失望……再一次失望,反反復復的失望。
不是她。
翻來覆去檢視那些畫稿,失望中燃起確切的希望,開始調查。
調查的結果令人振奮,我迫不及待的來到她家樓下。
曾經明媚愛笑的小姑娘變成了大姑娘,還和當年一樣,路過我的時候目空四海,對常躲教室窗角偷看她的小孩兒視而不見。
沈安瑜……
沈月不好嗎?
讓我找了十年,現在又無視我……
滿腔熱情被潑了一大盆冷水,不難過是假的。
更多的是心疼,如果當年不轉學去國外,在她父母出事的第一時間找到她,她不會是現在這般境況。
給自己砸了個大包等著被撿,第一次她撿了,又丟了,第二次在樓下轉悠大半個月,她撿了,沒丟。
走進她的生活,帶她慢慢找到支撐點,我不再是當年那個怯弱不敢告白的小孩兒,不會再讓她消失在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