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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意妄為的蘇珊 ·桑塔格

2023-12-07文化

最初認識蘇珊·桑塔格不是透過她的作品,而是她的照片。半長的黑發,頭頂卻是顯眼的白發,棱角分明的臉龐,清秀卻沒有絲毫女性的矯揉造作。

桑塔格是上世紀60年代美國紐約最耀眼的明星作家。

說她是明星,其一是她的寫作範圍非常廣泛,涉及文化批評、電影藝術評論、時事評論、散文和小說。在古今中外的女性寫作者中,極少看到如此多才多藝,滿腹經綸的女性。桑塔格的繼父曾對她說,女人如果讀書太多,就永遠找不到男人。

其二是因為,在女性知識分子中,極少見到如此肆意妄為的人物。在那個時代,大學教授是令人羨慕的名利雙收的工作,而桑塔格不僅沒有堅持拿到博士學位,還辭去了在哥倫比亞大學的教職,後來很多大學邀請她去授課,或授予她榮譽博士學位,都被她拒絕了。她一直反復的強調作家的生活和學者的生活會互相排斥,大學裏的生活是會毀掉她這一代最好的作家。

日本的女權主義理論家上野千鶴子認為女性主義對女性最重要作用是能使其按照自己的意誌自由生活。桑塔格是個最佳典範,她討厭刻板的教書匠的生活,討厭家長制的受管束的大學體制,也討厭一絲不茍的學術文章。 她對非學術生活的如此向往,向往做一個自由作家,想寫什麽就寫什麽,想住哪裏就住哪裏。

這樣做當然是有代價的, 她26歲的時候,寧願做一個一名不文的單身母親來到一個並不友好的巨大城市,目標是憑借自己的力量,在那裏成為作家,電影制作人和知識分子。常年的靠寫作為生的壓力還是損害了桑塔格的健康,她晚年得了癌癥和白血病。

其三是桑塔格不屈服於年齡的勇於嘗試的風格。桑塔格的生活讓人感覺到她仿佛是昨天才出生,還有整個世界等待著去探索。即使年歲已高,她還維持著一種不循規蹈矩的生活方式,這尤其體現在日常生活的強度上,體現在對新朋友的坦率上。

她的這一切行為都源於她所推崇的知識分子的巴黎模式。她在一次訪談中指出,知識分子的觀念或多或少都源於法國,她說伏爾泰是第一個知識分子。 桑塔格將薩特、波伏娃、加繆、梅洛-龐蒂形容為「文學明星」。這也說明,美國作為一個年輕的國家,她的國民無時無刻不在從其歐洲的母體中尋找靈感的源泉。

桑塔格評價的很多人物同樣來自歐洲, 在她的代表作【反對闡釋】中,她評價了匈牙利的哲學家和文學批評家盧卡奇,以及法國哲學家薩特。原以為她以文學評論為主,沒想到她已經站到人類智慧的頂尖哲學的高度。

桑塔格還有一段中國情緣,她的父親傑克 ·羅森布拉特曾在中國天津開設了一家皮毛貿易公司,他常年住在中國,後來在他34歲的時候,患肺結核死於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