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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一年春節,這對我來說本該是熱鬧祥和的好時光。然而,一想到回家要面對的場景,我只覺一陣無力。我有三個「媽」,但她們一個比一個嘮叨,我早就煩透了每年春節非要回她們家的傳統。
我三歲那年父母因車禍去世,被三位姨媽收養,她們無微不至地照顧我成長。大媽是父親的姐姐,性格熱情大方;二媽是母親的姐姐,做事穩重踏實;三媽是母親的大學同學,個性直爽外向。我很感激她們,但長大後,三媽的關系變得日益疏遠。
「寶貝兒,歡迎回家!」舅媽張開雙臂迎接我,「快進來坐,我燉了你最愛吃的紅燒肉!」
「謝謝舅媽。」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桌上擺滿了年夜飯的佳肴,舅媽精心準備了一桌子美食。我夾了一筷子紅燒肉,香甜軟糯的肉質讓我回想起童年的味道,不禁有些感慨。
「怎麽樣?舅媽手藝還在不?」舅媽笑吟吟地看著我。
「很好吃。」我點點頭,「舅媽是最棒的廚師。」
「哈哈,那是自然!」舅媽得意地笑了,「今年春節舅舅阿姨都出國旅遊去了,就我們兩個過年咯!」
我臉上僵硬的笑容終於有些松動。舅媽熱情又 ,和她相處讓我感到放松。
夜深人靜時,我正準備上床睡覺,舅媽敲開了房門。
「寶貝,能聊聊天嗎?」她眼帶關切地坐在我床邊。
我點點頭,舅媽從兜裏掏出一盒煙,笑著對我說:「來根煙放松一下,就當陪舅媽夜聊。」
「寶貝,你還好嗎?」舅媽關切地看著我,「最近你和阿姨,姑姑的關系很僵啊。」
我嘆了口氣:「嗯,的確不是很好。她們老嘮叨,,經常管我的私生活,我實在煩透了。」
舅媽吐出一個煙圈,輕聲說:「其實,她們都是愛你的,只是表達方式讓你不舒服。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但也希望你能站在她們的角度思考。」
我有些慚愧地低下頭,舅媽的話讓我反思自己最近的所作所為。
「嗯,我明白。」舅媽點點頭,「不過,記住她們始終把你當寶貝對待。這世上最寶貴的就是感情,不要因小失大。」
我被她話語中的慈愛之情感動,眼眶有些濕潤。我們聊了很多,從彼此的工作、生活聊到她的青春往事。這個被我視為「麻煩制造者」的舅媽,原來內心也有這麽柔軟脆弱的一面。
「舅媽!」我探頭叫了一聲,房子裏靜悄悄的。
看著字條,我不禁微笑。也許,給舅媽一個機會,我們的關系會變好的。
吃過午飯,舅媽開車送我去火車站。臨走時,她拉著我的手,眼中閃爍著晶瑩的淚花。
「知道了舅媽。」我點點頭,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我拘謹地跟在姑姑身後,她特意準備了幾套漢服與道具讓我試穿。姑姑把我當時尚玩具一樣「改造」,我雖然不大自在,但也不好意思拂了她好意。
拍完一組又一組照片,我有些疲憊。這時姑姑忽然神秘一笑,從衣櫃深處掏出一個精美的禮盒。
「寶貝,這是姑姑準備的新年禮物,希望你喜歡!」
我下意識退縮了一步。姑姑總喜歡送我些誇張昂貴的東西,讓我很難招架。但今年我下定決心與她好好溝通,於是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接過了那個小盒子。
開啟一看,裏面躺著一條精致的銀鏈,上面墜著一個細膩的銀質鎖形吊墜。
「這是義大利進口的,姑姑覺得設計很配你,個性又特別。」 姑姑驕傲地說。
「姑姑,謝謝你。」我終於開口,「禮物很漂亮,只是有點不太適合我的風格。不過我會好好收著的。」
姑姑的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但她很快調整心態,重新擠出一個笑容。
「沒關系寶貝,只要你收著就好了。姑姑工作這麽忙,都沒時間好好陪你,以後一定多陪你出去玩!」
我心中升起一股歉意。姑姑忙碌打拼多年也是為了我好,如今我卻對她的關心愛護反應冷淡。或許,我真的該給她一個機會,好好了解她的內心世界。
「寶貝,我們去玩過山車吧!」姑姑一邊走一邊檢視地圖導覽。
很快我們就坐上了過山車前排。密閉空間和巨大的高度差讓我有些緊張,姑姑似乎並沒有註意到我的不適。
「嘿,開始啦!」隨著姑姑的叫喊,過山車突然加速沖了出去。
過山車上上下下失重般的感覺刺激得我心驚肉跳。終於,在經歷長達三分鐘的「折磨」後,過山車緩緩停了下來。我雙腿發軟地站都站不穩,姑姑卻精神奕奕地尋找下一個目標。
「寶貝我們去玩海盜船好不好?我還想再刺激一次!」姑姑拉著我就走。
「姑姑,我想先去洗手間。」我實在受不了,找了個借口。
「好吧,你去吧。我在這等你。」姑姑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我的異樣。
這時,一個婦女走了進來。我定睛一看,居然是小區的張阿姨!
「顏顏?真是巧,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張阿姨驚訝地問。
我尷尬地笑了笑,簡單跟她說明情況。張阿姨點點頭,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
「阿姨理解你的為難。不過,人終究是要學會溝通和妥協的。」張阿姨慈愛地說。
我回到姑姑身邊,鼓起勇氣開口道:「姑姑,我有些不舒服,我們能先回家休息一下嗎?」
姑姑這才意識到我臉色蒼白,急忙點頭說:「天啊,寶貝你怎麽了?我們現在立刻回家!」
一路上,姑姑言語中流露出強烈的自責。我看在眼裏,心中升起一絲歉意。
「沒有,姑姑。」我搖搖頭,決定與她攤牌,「是我沒有好好溝通自己的想法,這次完全是我的責任。」
「不對呀,寶貝!」姑姑急忙辯解,「你又沒做錯什麽,都是姑姑自說自話的安排行程,沒有考慮你的感受。」
姑姑聽了,臉上顯出幾分慚愧。良久,她點點頭,輕聲問道:「寶貝,那你告訴姑姑,你到底喜歡做什麽?」
我欣慰地笑了。沒想到,只要鼓起勇氣溝通,我們的關系就變得如此親近。
春節假期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啟程的這天。臨行前,姑姑拉著我的手,眼中含著淚花。
「寶貝,新年快樂。別忘記經常回來看姑姑!」她的語氣前所未有的溫暖軟化。
我點點頭,給了她一個久違的擁抱。也許,我和姑姑的感情,終於有了轉機。
阿姨家是我的最後一站,而這也是我最不願面對的一站。阿姨脾氣古怪,話少冷漠,我向來和她相處得最為拘謹。
「你回來了?」阿姨語氣淡漠地瞥了我一眼,轉身就進了廚房。
我尷尬地站在原地,客廳裏彌漫著一股煙火氣。阿姨似乎把這裏當成了她的「吸煙室」,到處都是煙頭與煙蒂。
正待我坐定,阿姨就端出了顏色鮮艷的年夜飯大餐。桌上琳瑯滿目的美食讓我不由得贊嘆阿姨的手藝。
「來,嘗嘗這個。」阿姨突然笑了,把一個盤子推到我面前。
我低頭一看,原來是芥末排骨。還沒等我開口,阿姨就搶先說:「這是阿姨新研發的秘制菜,特意留給你嘗嘗鮮的。」
我趕緊訕笑著夾了一塊送入口中,鼻尖馬上泛起一陣辛辣。這芥末的辣度似乎超出了我的承受範圍,我強忍辣意,勉強咽了下去。
「味道怎麽樣?」阿姨得意地問。
「哈哈,吃不慣就別勉強!」阿姨突然大聲笑起來,那模樣讓我既尷尬又有些害怕。
之後幾天,阿姨的脾氣似乎更加古怪了。她總是自言自語,有時無緣無故地大聲痛罵。我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盡量避開她。
「什麽?你和舅媽都接納了那丫頭?我就知道,你們都偏心!」阿姨憤怒地吼道。
我腳步一頓,悄悄貼近門縫。只聽阿姨繼續抱怨道:「你們都不公平,都偏袒她那丫頭!她算什麽東西,值得你們那麽疼愛?」
一股怒火湧上心頭。我猛地推門而入,憤怒地望著一臉錯愕的阿姨。她面色突然變得慚愧而猙獰,我終於忍無可忍,決定與她斷絕關系!
「你!」我指著阿姨,聲音因為激動在發抖,「原來你一直是這麽看我的!」
「別找借口了!」我打斷她,「你根本就從沒把我當家人,只是為了享受政府的福利補貼!」
「我不需要你的解釋!」我紅了眼睛,「與其假惺惺地做解釋,你明明就厭惡我這個‘累贅’!」
說罷,我頭也不回地沖出了家門。身後是阿姨愧疚的呼喊,我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我背著行李在馬路上漫無目的地走著。路過一個小公園,我將行李扔到一邊,重重坐在長椅上。
夜色漸濃,寒風瑟瑟。我裹緊外套,腦海裏亂糟糟的,不知下一步該何去何從。多年來,我竟真的錯看了阿姨,她分明是充滿惡意的假善者!
「寶貝!」一個焦急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我擡頭一看,居然是姑姑和舅媽!
「你們怎麽在這裏?」我懵然問道。
「寶貝,跟舅媽回家好不好?」舅媽輕聲勸導。
回到阿姨家時,她已經坐在門口台階上等候多時。見我們下車,阿姨忙不叠上前,眼裏滿是愧疚與歉意。
我站在原地,內心天人交戰。這時,姑姑和舅媽都點頭示意我接受阿姨的請求。最終,我長長出了一口氣,對阿姨點了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