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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父是教育局長,那年生病我爸幾十裏去看他,飯都沒讓吃就讓人走

2024-10-12文化

我記得那是一個夏日午後,溫度高得讓人懨懨睡意。父親在簡陋的鐵桌子前忙碌著,他的新工作讓他肩上的擔子更重了。我們生活在這個偏遠的小鎮,經濟發展緩慢,機會寥寥。而姑父呢,是縣裏的教育局局長,擁有不同的生活圈子。

「你姑姑剛打電話過來。」母親從外面走進屋,臉上掛著一絲不安,「她說最近家裏出了點事。」

「什麽事?」父親皺了皺眉,停下手中的活兒。

「你姑父病了,住院了。」母親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她希望你能去看看。」

父親默默地站著,似乎在琢磨著什麽。屋子裏一時間靜下來,只聽得見窗外知了不知疲倦的鳴叫。最終,他擡起頭來,「走一趟吧,畢竟是親戚。」

「可我們上哪兒找那路費呢?」母親嘆了口氣,「先不說你爹身體不好,就光是往返的車費,也是個不小的開銷啊。」

父親沒再說什麽,只是慢慢地把桌上的活兒收拾好。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些滄桑,有些倔強。他是那種典型的老實人,不喜歡麻煩別人,更不願意露出自己的一點無奈。母親見他心意已決,也不再堅持,只是默默地幫他準備行李。

出發那天,天氣陰了下來,似乎在醞釀一場暴雨。父親出門前對我說,「這趟路不近,要好幾天才能回來。家裏你多費心。」

我點頭應著,心中卻充滿了不安。我知道父親這一趟不僅僅是去探望生病的姑父,背後更多的是未盡的情感羈絆和現實的無奈。

到達城裏的醫院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父親沿著白晃晃的長廊慢慢走著,與來來往往的病人擦肩而過。他推開病房門,姑姑擡起頭來,眼圈紅紅的。

「你終於來了。」

「情況怎麽樣了?」父親試圖用輕松的口吻緩解著氣氛。

「醫生說還要再觀察,具體怎麽回事也沒說清楚。」姑姑勉強笑了笑,「他也不太想讓人知道這事,性子大你也知道。總覺得病了就是件丟人的事。」

「我懂,這些年都是你一個人撐著,辛苦了。」

房間裏很安靜,姑父閉著眼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呼吸聲有些沈重。父親站在床邊,看著姑父,仿佛想從他的平靜中尋找到安慰或者暗示。

「要不,趁他還沒醒,你先去吃點東西吧,我剛給他換了藥,要一會兒才能醒。」姑姑輕聲提議。

父親搖搖頭,「不急,等他醒了再說。也想聽聽他自己的打算。」

隨著病房門的開啟,一個年輕的護士走進來,例行公事地檢查了一番。她看了看父親,露出一絲和善的笑,「您就是病人的家屬吧?他挺幸運的,有人來看望。」

父親笑了笑,卻沒有多說什麽。在那個燈光昏黃的房間裏,他顯得有些局促,卻又堅定。姑父醒了之後,他會說些什麽呢?是否會對未來做出新的考慮?這一次的探病會不會為我們的兩家重新開啟一扇情感的大門?

我坐在家裏,心中充滿了期待與不安,那個夏日,我明白,等待的不僅是時間,還有那些未解的問候和期待。

父親終於等到了姑父醒來。當姑父睜開眼睛時,房間裏燈光柔和,窗外投進來的陽光在地板上劃出斑駁的影子。姑父微微轉頭,看見父親時,臉上先是一片愕然,而後重新戴上了慣常的冷漠面具。

「來了啊。」

這一聲問候沒有任何溫度,讓房間裏的空氣瞬間冷了幾分。父親忙上前一步,張口含混幾聲之後,真誠地說:「聽說你病了,特意過來看看。」

「無妨,小病而已。」姑父輕描淡寫地揮了揮手,像是要把這個話題吹散。

姑姑插話打破沈默,「醫院說需要再觀察一陣子,你就別老想著工作上的事情,安心養病。」

「說得好聽,我還不是放心不下。」姑父冷不防譏諷了一句。

父親微微一頓,註意到了言語間的針鋒相對,卻還是保持著平胡的態度,「這些事你是局長,總得掛心。」

姑父似乎對這個話題興致不高,轉而以一種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父親,「聽說你們現在日子緊巴?」

這句話仿佛瞬間揭開了父親心裏的某個痛處。他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過得去,總還能挺。」

見此情形,姑姑忙在一旁打岔,「你這幾天要多註意,聽醫生的安排。」

「行了,我心裏有數,你們也別擔心。」姑父的話雖是回答,卻帶著淡淡的不屑,仿佛在說,別指望我會對這些事投以過多的關註。

在這裏待得越久,父親越感覺到自己是個外人,盡管他知道姑姑是真心希望他過來。但在姑父面前,他的關切像一塊粘在鞋底的石子,如何撣也撣不掉。

終於,父親起身,「你一定要好好休息。」

在走出病房時,他遇見了一個面熟的人,是鎮上的同事,正沖他打招呼。

「你也來了?」那人臉上掛著笑意,但目光卻飄忽不定,「最近這事弄得挺大呢。」

父親微微皺眉,心裏莫名一緊,「出了什麽大事?」

「你不知道?」對方壓低聲音,微微向他俯身,「聽說這次的病情和某些風波有關,內部管理上出了問題,恐怕牽扯不小。」

父親點了點頭,心底泛起驚濤駭浪。盡管對方的話不多,但話裏似乎暗藏玄機。在這個小小的醫院走廊裏,他被巨大的不安和疑惑包圍。

眼前的長廊延伸無盡,而每走一步,事情的復雜與迷霧仿佛在耳邊低語。他猛然醒悟,原來這次探望遠不止是為看望病人,更像是一場意外的開端,一場讓他窺見親情背後復雜性的序曲。

父親回到鎮上時,心中那股壓抑的思緒還在回蕩。在一路的顛簸中,他思考著姑姑同事的話,背後的意義如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他。現在,他不僅要面對生活的重擔,還要面對內心那些關於親情和道義的疑問。

家裏,母親早已燒好了飯菜,孩子們在屋裏玩耍,看到父親回來,眼裏充滿期待。母親輕聲問:「怎麽樣?那邊的事情處理好了嗎?」

父親點了點頭,低聲道:「他病得不輕,還得觀察一段時間。」

母親立即看出他有所隱瞞,「真的就這些?」

父親沒有正面回答,反倒坐下來,「今天路上碰到個老朋友,他說了一些話,我琢磨著不太簡單。」

「什麽話?」母親一邊收拾桌子一邊問。

「他說姑父這次住院,可能和他們局裏的一些事有關。」父親放下筷子,憂心忡忡地看著母親。

「那我們到底能幫上什麽忙呢?」母親停下手裏的活計,眼裏也是擔憂。

「一時半會兒沒個頭緒。」父親撓撓頭,「這些事情不是我們能插手的,但我想著應該做點什麽。」

母親輕輕嘆了一口氣,「家裏的事本來也不輕松,你可別為了這些再添煩。」

事實的確如此,生活本就不容易,仿佛就像那山上的薄霧,總是難以捉摸。盡管如此,面對親情的考驗,父親還是決定采取點行動。他開始更頻繁地去探望姑姑,關註家裏能幫上忙的方方面面。

每次,他都是背著簡單的包裹,趁著周末來回走動。姑姑家裏也逐漸熱鬧起來,親切的問候、不斷的話題讓之前在病房裏的冷漠漸漸消融。

「你又來了?」姑姑見到父親總是露出欣慰的神情,「我們這裏也沒什麽可招待的,你太辛苦。」

父親笑著擺議手,「總得過來看看,家裏大小事多,別擔心。咱們再談談姑父的事。」

在一個秋日的晚會上,他們在客廳裏,說起過去的歲月和現時的窘困,父親猶豫片刻後,終於開啟心扉,「其實,之前我在想,或許姑父他也有自己的苦衷?」

屋子裏的人都靜了下來,空氣似乎凝固了一瞬。父親繼續說,「在權力和責任的漩渦裏,每個選擇都不容易。我們是否也應當理解他的難處呢?」

姑姑點點頭,眼裏浮現出些許淚水,她說,「其實,每個人都在盡自己的力。他心裏也是復雜的,只是不善於表達。」

隨後,父親開始組織一次家庭聚會,邀請所有親朋好友前來。他專門挑了一個溫暖的午後,院子裏的樹葉在微風中搖曳,陽光灑在臉上,格外舒適。

聚會開始時,父親站在正中,意味深長地說,「我們這一家子,有太多故事,過去的已過去,更重要的是如何看待我們之間的關系。」

親戚們認真地聽著,互相交流著意見,有些人臉上顯出釋然的微笑。在一片善意的氣氛中,父親的心,如同放下了一塊沈重的石頭。

那天,大家在母親精心準備的飯菜間,歡聲笑語,走動頻繁,仿佛一切都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樣。院子裏熱鬧非凡,連那慣常話不多的姑父也參與了進來,滿臉的放松與愜意。

看著這一切,我不禁思索,到底什麽才是最真摯的情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