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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沒錢還房貸了，您先幫我頂一下吧！」兒子一進門就甩出了這麽一句話，我一下子楞住了。
替兒子交房貸？這已經是第五次了。想到自己62歲的年紀，靠著幾千塊退休薪資過日子，孫大爺，我，心裏堵得慌。小孫一家四口，房貸還欠著幾十萬，本該是他們夫妻倆操心的事兒，可怎麽每次到頭來都落在我這老頭子身上？每月的三千五房貸，他們夫妻倆就不能自己想辦法嗎？
「老孫，這事兒你得想清楚，不能一輩子這麽慣著他。」老伴兒劉桂花走了出來，聲音不大，但語氣堅決。
我嘆了口氣，心裏百感交集。「可不幫他，他們一家子怎麽辦？」
劉桂花盯著我，眉頭緊鎖，「他們是大人了，該自己負責任。你也得替自己想想，我們倆退休金就這點兒，供他們幾次可以，可不能老這麽下去！」
我剛要反駁，小孫推開了門，臉上帶著一絲不耐煩。「爸，您這不幫我，我真撐不下去了！我們最近錢緊，莉莉她媽那邊還得每個月給補貼兩千塊，哪來這麽多錢還房貸？」
莉莉是我兒媳，結婚那幾年，小孫的生活一直過得不寬裕，我和老伴兒看在眼裏，心疼在心裏。兩年前，他們買了房，房貸壓得他們夫妻倆透不過氣，嶽母那邊又是常年身體不好，醫療費、生活費一直是小孫在撐。
可現在，劉桂花聽到兒子這麽說，一下就急了。「什麽？你還每月給你嶽母補貼兩千？你們夫妻倆的日子都這麽緊巴了，怎麽還往外貼錢？」
小孫顯得有些不以為然，撇了撇嘴，「媽，那是莉莉的要求啊，她覺得自己是獨生女，孝敬嶽母天經地義。」
「天經地義？」劉桂花的聲音突然變大了，「我們也是你爸媽，你們還讓我們替你交房貸呢！」
我看著他們母子爭執，心裏五味雜陳。家裏的錢確實不寬裕，雖然我一直覺得孝順長輩沒錯，但這幾年，我們替兒子買房、裝修、甚至生活開銷也貼了不少，再讓我們替他交房貸，我實在是心力交瘁。
「我覺得，這事兒得好好商量一下。」我終於開了口，試圖讓氣氛緩和些。
小孫抿了抿嘴，滿臉的無奈，「爸，媽，我知道你們也不容易，可是我真的沒辦法，莉莉那邊非要每個月給她媽錢，要不我們家就沒法安寧。」
我皺起了眉頭，「她非要？小孫，這事兒你就不能好好跟莉莉商量商量？畢竟日子是你們倆在過，家裏負擔也不少，怎麽能都靠我們呢？」
「爸，我試過，可莉莉她是那種人麽？她說她從小跟她媽相依為命，現在嫁了我，還得對她媽好，覺得我不該有什麽意見。」小孫無奈地攤了攤手。
聽到這兒，我的心裏隱隱作痛。作為父親，我當然希望兒子有個和睦的家庭，可如今看來，問題已經不止是錢那麽簡單了。
「那你打算怎麽辦？繼續每月給她媽補貼兩千？」我盯著小孫，語氣裏帶著幾分質疑。
小孫低下了頭，聲音變得低沈，「不補也得補，莉莉她不會妥協的，要是不給她媽錢，她會和我沒完沒了地吵。」
劉桂花顯然已經忍無可忍了，憤怒地揮了揮手，「我看你們這樣也不是個辦法！小孫，你得讓莉莉明白，咱家現在根本負擔不起她媽那兩千塊！我們也不是沒有感情，可也不能犧牲我們這邊啊！你得跟她說清楚！」
我也點了點頭，覺得老伴兒說得在理，「你要學會平衡兩邊的關系，不能一味地去滿足她的要求，這樣日子會越來越難。」
小孫沈默了片刻，顯然有些左右為難。過了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我會去跟莉莉好好談談的，但你們這次能不能再幫我頂一下房貸？就這一次，真的！」
劉桂花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轉過身去不再說話。
我也沈思了很久，內心有些掙紮。替兒子還房貸這件事，已經成了我們的負擔，但看著他如此無助，我心裏始終舍不得。
「小孫，這次，我幫不了你。」最終，我嘆了口氣，艱難地說出這句話。
小孫顯然沒想到我會拒絕他，楞了一下，隨即臉色一變，「爸，您是認真的嗎？您之前一直都幫我的，為什麽這次不肯了？」
「不是不幫，是我實在也有心無力了。你也知道，咱家的經濟狀況不好，咱們年紀大了，生活開銷不少，不能總這麽貼你。」我試圖用最平靜的語氣解釋。
小孫聽完，顯得有些不耐煩，「爸，您說得輕松，可您不幫我，我怎麽跟銀行交代？要是房貸斷了，我這房子就要被收走了！」
我理解他的擔憂，但還是搖了搖頭，「你要明白，房子是你們自己的，責任也該你們自己承擔。我不可能一輩子替你操心。」
小孫憤憤不平地站了起來，「行吧，既然您不願意幫，那我也沒辦法。可您不幫我，我也不打算繼續給莉莉媽補貼了！反正我都快連房子都養不起了，哪還有錢養她媽？」
這句話一出口，家裏頓時安靜了下來。小孫的情緒顯然有些激動，我看得出他在極力壓抑自己的不滿。劉桂花聽到這話，眉頭猛地一皺，但沒有說話。
「你說的是真的？」我沈聲問道，想確認他是不是只是一時氣話。
「當然是真的！」小孫的聲音提高了幾分，「既然你們不肯再幫我了，我也得為自己想想。每月那兩千塊補貼，莉莉她想給就給，我可不想繼續出這個錢了。」
這話讓氣氛瞬間凝固，雖然他是借著氣頭說的，但我知道他心裏的想法已經有了變化。
劉桂花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不要再爭論下去。我們倆都知道，事情已經發展到了必須改變的地步，再繼續這樣下去，只會讓我們和兒子之間的矛盾越來越深。
小孫氣沖沖地出了門，留下一室沈默。我和劉桂花坐在沙發上，心中復雜，不知該如何面對接下來的局面。
「你說，這事兒會不會越鬧越大？」劉桂花輕聲問我，眼神裏充滿了擔憂。
我搖了搖頭，「我們已經盡力了，接下來得看他們自己怎麽處理。」
小孫走了之後，家萊恩靜得有些詭異。我和劉桂花對視了一會兒，各自陷入了沈默。日子一天天過，雖然我們沒有再提房貸的事兒，但我能感覺到，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地結束。
果然，幾天後，小孫帶著莉莉回來，臉上掛著一絲陰沈的表情。
「爸，媽，我跟莉莉商量過了。」小孫開口，語氣中透著一股生硬，「我們決定，以後不再給莉莉她媽補貼。」
這話一出口，我心裏咯噔一下。劉桂花也是楞住了，手上的活兒都停下來了。
莉莉站在小孫旁邊，顯得有些不自在，她擡起頭，看了我一眼，又低下了頭，默不作聲。
劉桂花顯然有些難以相信，「莉莉，這真是你的決定？你確定不再給你媽錢了？」
莉莉猶豫了一下，咬了咬嘴唇，低聲說：「嗯，決定了。我們家現在也緊巴，實在沒辦法每個月拿出兩千塊了。」
我感覺話裏有些不對勁兒，便插話問道：「可是莉莉，這兩千塊是你們當初自願決定的，現在突然不補了，你媽那邊……能接受嗎？」
莉莉的臉色有些蒼白，她擡起頭來，聲音有些顫抖：「我……我跟我媽已經說了。她雖然有點兒不高興，但也理解我們的難處。」
劉桂花皺起了眉頭，顯然覺得這事兒不太妥當，「你媽身體不好，那兩千塊也算是幫她度日的救命錢啊。你這麽突然就停了，不怕你媽心裏不舒服？」
莉莉的眼眶有些發紅，低著頭說道：「我也沒辦法。小孫說咱們家負擔太重了，不再讓你們替我們交房貸，他說這是最後的底線。」
她這話剛落，小孫立刻介面道：「對，我已經和莉莉說清楚了。我們倆現在都在上班，房貸是我們自己的責任，爸媽你們幫了這麽久，確實該歇一歇了。至於莉莉她媽那邊……我們確實沒錢再補了。」
劉桂花的臉色越發凝重，她站起來，走到莉莉跟前，拍了拍她的手背，輕聲說道：「莉莉，我知道你不容易，可你畢竟是獨生女，你媽這邊總得照顧啊。雖然我們不替你們交房貸了，但你也不能因為這個就對你媽不聞不問吧？」
莉莉低著頭，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了。她緊咬著嘴唇，半晌沒說話。小孫見狀，臉色微微一變，趕緊插話道：「媽，我不是不讓莉莉照顧她媽，而是我們家現在的日子，真的已經緊巴到極限了！再這麽下去，我們自己都過不下去了。」
我看著小孫的臉，心裏有些復雜。的確，他們年輕人日子過得不容易，我和劉桂花也理解，可作為父母，我總覺得這事情不該發展到這一步。
「那你們打算怎麽解決你嶽母那邊的事兒？」我試圖讓談話回到理性。
莉莉終於開了口，她用力抹了一下眼淚，深吸一口氣說道：「我……我媽暫時有點存款，還能撐一陣子。等以後我和小孫緩過來，再繼續給她補貼。」
聽到這話，我和劉桂花對視了一眼，彼此心裏都很清楚，事情並沒有莉莉說得那麽簡單。老人家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光靠存款能撐多久？更何況，存款用完了怎麽辦？這顯然是個不定時的炸彈。
劉桂花嘆了口氣，拍了拍莉莉的肩膀，低聲說道：「莉莉，我理解你們的難處，但是我還是覺得，這事兒不能一刀切。你媽畢竟是你親媽，照顧她也是應該的。咱們日子再難，也不能忘了孝敬父母啊。」
莉莉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哽咽著說道：「媽，我知道，我真的知道。可是小孫說得也對，我們已經盡力了……真的盡力了。」
小孫見莉莉情緒激動，趕緊上前摟住她，輕聲安慰道：「莉莉，別哭，我們會好起來的。等以後經濟寬裕了，再繼續給媽補貼，不會真的不管她的。」
我心裏嘆了口氣，看著他們兩個年輕人互相扶持，心中有些許無奈，也有些感慨。他們年輕時我們替他們操心，現在老了，日子反而更難。可不管怎樣，我明白，這條路是他們自己選的，作為父母，我們再怎麽操心，也不能一輩子替他們解決問題。
「好吧，這事兒你們決定了，我們也不好再說什麽。」我平靜地說道，「只希望你們真的能處理好家裏的事情，別到最後兩邊都照顧不好。」
莉莉輕輕點了點頭，沒再說話。小孫松了口氣，轉頭對我們說：「爸，媽，今天我們就先回去了。等以後有時間再來看你們。」
「好，路上註意安全。」劉桂花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
小孫扶著情緒不太穩定的莉莉，離開了我們家。我和劉桂花站在門口，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回到屋裏，劉桂花忍不住開口道：「你說，這事兒會不會就這麽結束了？」
我搖了搖頭，心裏隱隱覺得，這件事遠沒有結束。「我看不見得，等莉莉她媽那邊真撐不住了，矛盾可能還會再爆發。」
果然，沒過多久，矛盾再一次爆發了。這天，我正在家裏修理舊電視機，突然聽到門鈴響得急促。開門一看，竟然是莉莉的媽媽——吳姨。
她一進門，臉色就鐵青，一雙眼睛瞪得圓圓的，看得出情緒非常激動。
「老孫啊，我今天可是忍不住了！你們家這是怎麽回事？我那邊現在什麽都沒了，小孫竟然讓我閨女不再給我錢，你們這是要把我往絕路上逼嗎？」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一開口就讓整個屋子都陷入了僵局。我楞了幾秒鐘，趕緊讓她進來坐下，倒了杯水遞給她。
「吳姨，別急，有什麽事慢慢說。」我試圖安撫她。
吳姨把水杯重重地放在茶幾上，臉色依然難看。「慢慢說？我還能慢慢說？老孫啊，我這身體，你也知道，花錢如流水。現在小孫跟我閨女說不再給錢了，我看你們是要讓我活活等死！」
劉桂花聽到外面的動靜，趕緊從廚房裏跑出來，見到吳姨的臉色，也慌了神，連忙上前勸道：「吳姨，您先別生氣，小孫他也不是故意的，可能是最近手頭緊了點兒。」
吳姨一聽，氣得站了起來，指著門口說道：「手頭緊？你們家日子緊，我的日子就寬裕嗎？我現在連藥費都交不上了，醫生都說了，我這病不能停藥，否則會有大問題！你們家到底怎麽想的？我閨女嫁過來是受苦的嗎？」
她一聲比一聲大，情緒幾乎失控。我看著她那副激動的模樣，心裏明白，這件事已經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劉桂花也有些著急，趕緊說道：「吳姨，您別急，這事兒咱們可以商量解決，莉莉她不至於不管您。要不我們再跟小孫談談，看看能不能再想想辦法？」
「談？談什麽？他小孫要是真的孝順我，能讓我現在過這種日子？」吳姨怒氣沖天，顯然不想再繼續聽解釋。
就在這時，門突然被推開了，小孫帶著一臉疲憊走進來，正好撞見了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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