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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味蕾,埋藏著最初的家鄉密碼

2024-05-20美食

作者:鄭麗莉

「民以食為天」,吃不僅維持生存的基本需求,也是人生的一大樂趣之一,可以說,少了美食,人生就少了三分之二的樂趣。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一個人的味蕾也埋藏著最初的家鄉密碼。就比如我,永遠對鮮美清甜的海鮮湯底情有獨鐘,比如我先生,加班回來時經常只要一碗熱乎乎的西紅柿雞蛋面。清澈鮮美的海鮮湯底,是福州隨處可見的小吃的底湯,魚丸、鍋邊糊、扁肉,都離不開這口湯。只要過年隨先生回他老家,婆婆煮的第一頓飯一定是西紅柿雞蛋面,這也成了我先生忘不了的鄉愁。

有的時候,外地來的朋友比我還要熟悉本地美食。

剛畢業時,和同學一起去機構實習。沒過三天,同學已經把機構附近的美食摸的門清,什麽薛潮福黃米糕,包子一樣大的大元宵,依嫩豬血化.......很多小吃是我這個孤陋寡聞的本地人見所未見的。他們問我知道這些小吃嗎?我如實告知不知道,很是被他們鄙視了一陣子。

歲月如梭,如今已經離開畢業的日子快要有10年了。被鄙視的沮喪早就丟到了爪窪國,只是回想起同學,倒是多了一層理解,他們那麽快、那麽精準的認識福州小吃,是不是其想要快速的融入這個城市的側面體現?這一點幽微的心理,可能連當事人都未曾知曉。

我的父親、先生是從外地來福州學習、工作,繼而成家。談起福州的各種小吃,哪裏的味道地道、哪裏的用料新鮮頭頭是道,很有美食家的風範,但到了疲倦時,所求的永遠都是一樣的吃食,我的父親是豬腳撈線面,我的先生是西紅柿雞蛋面。他們對福州美食的「精通」的動因,和我那些同學是大差不差的。

我從出生到求學再到工作,一直沒有離開福州。我習慣了鮮甜的海鮮味,也吃膩了米飯,到了自己外出點餐的時候,百分之九十的時間都是點面條。台灣的牛肉面、陜西的biangbiang面、四川的擔擔面,透過各種面條,我這個井底之蛙在努力的想象遠方的風景。偶爾實在想不出愛吃什麽,那就去吃花生醬拌面和清湯扁肉吧,拌面要點小份的,因為吃到後面花生醬會膩;扁肉要大份,因為怕湯不夠喝。福州人愛喝湯的基因真是滲入了骨髓啊!

母親6歲前跟太外婆在上海生活,6歲後回到福州。母親煮的菜「海納百川」,有荔枝肉、南煎肝、拌海蜇皮等酸甜口的閩菜,偶爾也會有麻辣鮮香的水煮肉,但到了她預備給我們「吃好吃」的時候,就是一盆實實在在的紅燒肉。和肥瘦相間的五花肉一起熬煮的,一定有素雞(豆制品)、濃濃的醬油,還有數量可觀的白糖。濃油赤醬加白糖,甜鹹口,這是典型的上海本幫菜口味,看來,母親潛意識裏,最喜歡的還是上海菜的味道呀!

因為父親是泉州人,所以我們家在泉州就有了眾多的親戚,小時候,放暑假回去,必定會得到諸多堂哥堂姐、表哥表姐的熱情款待。

記得12歲時,爸媽讓我自己去老家度假。表哥從車站接了我,就客氣地叫我簡單的吃一點,吃的是一盒蛋炒飯,表哥還㧟了一勺古龍肉醬,叫我一起拌飯吃,蛋炒飯原本味道就濃,加上肉醬,味道更是令年幼的我驚喜。到了清早和深夜,路邊遍布著賣面線糊的小攤,面線糊裏的面線碎可以忽略不計,就是一碗濃稠的面湯,但是炸酥肉、油條,一樣一樣的放進去,酥脆的配菜伴著醇厚的面線湯,柔中有剛,味道實在是好極了。

有人論證說,口味清淡的地方,經濟在以前都比較發達,像浙江、廣東,喜歡重口味的地方,經濟在以前一般比較差,比如貴州、四川。表哥那時正是胼手砥足創業的時候,蛋炒飯配古龍肉醬,這樣簡單而重口味的飯食自然是能夠吃得又快又好。

「星光不負趕路人」,除了讀書讀出來的堂(表)兄弟姊妹外,絕大多數人,都像表哥一樣,留在老家泉州創業。表哥現在過得不錯,在市郊有一個小別墅(當然,泉州的房價比福州的厚道也是不爭的事實),其他創業的兄弟姊妹也有著自己或大或小的工廠。生活條件好了,大家仍舊是喜歡加滿小料的面線糊,紅燒豬腳,看來,以吃菜的口味來看經濟條件的這個理論也並非「鐵律」。

從吃,可以折射出異鄉人在城市的奮鬥、融入這個城市文化的努力,也可以窺見一個人的成長軌跡。吃,系著鄉愁,也連線著未來,在熱氣騰騰的炊煙中,我們充滿希望的向前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