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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端餐飲,死於湘菜?

2024-07-01美食

高端餐飲,死於湘菜?

Fine Dining,中文譯作雅宴,也被直白地轉譯成「高端餐飲」「精致餐飲」。它是一個統稱,包羅永珍。老派而隆重的法餐、強調手作的日式Omakase、新流行的無國界創意菜,都可以被劃分進這個名詞裏。如果你不知道怎麽找到一家典型的Fine Dining,那點開米其林、黑珍珠的榜單看看準沒錯。

至於它們最大的共同點,大概是——貴。一頓普通的Fine Dining,在不同的城市擁有不同的標價,但起碼是人均500元往上。到了寸土寸金的上海、深圳等城市,價格則更高。一頓飯,哪怕不喝酒,也能吃出人均兩三千的賬單。

昂貴的定價,註定它們並不會頻繁出現在大眾的視野。但在今年,多家Fine Dining店鋪接連跑路、關店,引發了不低的討論度,日日念叨消費降級的吃瓜群眾們驚呼:「這年頭,連富人都沒錢了麽?」

從Fine Dining到湘菜館

有美食愛好者總結過高端餐廳的「六大戰場」——上海、北京、深圳、杭州、廣州、成都。 在這些經濟活躍的大都市,年輕人多,就業機會也多,「搞錢」成了生存在這裏的第一要義。 而當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和錢密切勾連,吃一餐飯,自然能折射錢的走勢。

28歲的深圳人豆子,在投行工作,薪資不低,一度很喜歡Fine Dining,幾乎每周一頓。吃得最猛的時候,豆子在搜尋餐廳時,甚至會直接設定「價格排序」,從價格高的開始看起。在她心裏,昂貴的東西,至少品質上有保障。

但這一年,她所在的金融行業開始普遍降薪。預期中的年終獎腰斬,豆子有意識地減少了高端餐廳的食用頻次,她的感覺是,「錢變得更值錢了」。

外人眼裏,金融行業持有高薪水,但豆子說,為了錢,大家付出了「卷生卷死」的代價。身邊的案例到處都是,有同行通宵工作,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小差錯,「還是會被追著罵上20天」。如果薪水夠高,吃一頓貴價餐點是高壓工作裏的慰藉,但現在,工作的價效比大減,每分錢都帶著疲憊的滋味,沒必要的消費,就幹脆不花了。

不僅Fine Dining的用餐次數減少了,豆子的消費習慣也在改變,往日,她只買蘋果原裝的手機殼、穿正版的洞洞鞋和鞋花;現在,拼多多成了更優的選擇。她認識不少香港人,也開始為更有價效比的商品前往深圳,常問她的問題,變成了:「哪個Mall距離香港最近?」到商場吃飯的時候,甚至還會問一句:「哪裏有費大廚?」

為高端餐飲選址,是安團正在從事的工作。在他看來,便宜、大碗的湘菜正在悄悄占領深圳。由於湖南來的打工人多,深圳的湘菜館一直不少,但從沒像現在一樣,一刷外賣平台,全是打著「猛火爆炒」招牌的湘菜。安團身邊的程式設計師朋友,前幾年,還會在工作日的午後,去臨近的金融中心吃一頓日式Omakase,現在,「連團建都從居酒屋變成了湘菜館」。

便宜大碗的湘菜正成為新頂流。圖 / 視覺中國

數據也證明了這一點。根據紅餐大數據,截止2023年9月的節點,全國湘菜門店數達到正餐門店總數的15.6%,超過了川菜14.7%的門店數占比。在費大廚等一眾品牌的帶領下,湘菜迅速實作連鎖化,鋪遍北上廣深。一線城市裏,湘菜企業均在6500家以上。在艱難的市場環境裏,湘菜反而實作了對多個菜系的反超。

錢更值錢了,因此要花在看得見的地方,人們對於餐飲的評價標準發生著變化。葦杭將自己不再癡迷於高頻率吃Fine Dining的原因,歸結為「到了某個年紀和階段」,了解了市場的規律,只願意為自己贊同的理念和商業買單。在某種程度上,這種類似心態助推了湘菜的興盛——湘菜講究猛火爆炒,食材新鮮又滿是鑊氣,帶給人們的滿足感、值得感,或許並不比高端餐飲更少。

湘菜品牌們也在盡力放大「現炒」的標簽。餐館的門頭、墻壁,甚至是廚師的衣服,都是「現炒」的宣傳板;連鎖湘菜館費大廚和蘭湘子,紛紛把透明廚房搬進店裏,讓食客們最大限度地看見「炒」的部份。甚至將爆款菜品的盤子都換成了鍋的形狀。更重要的是人均不過百的定價,讓湘菜迅速成為餐廳裏「接地氣」的代表。

費大廚的鍋狀盤子。圖 / 大眾點評

在湘菜館「現炒」的熱鬧對比下,高端餐廳哪怕是現場制作,也透著一股「冷靜」。前段時間,上海某高端餐廳的視訊,引發了廣泛討論。餐桌旁,帶著黑色手套的服務員在食客面前,挑選了一顆生菜,一葉葉掰開撕碎,拌入醬料,現場制作完成一盤沙拉,售價188元。視訊下,網友紛紛評論:生菜值8塊,剩下180塊都是儀式感。」

但如今,願意為這份儀式感付費的人,正在變得越來越少。

開不下去的高端餐廳

深夜分時,24歲的米其林餐廳廚師吳楓,盤算起第二天的預訂客人數量。

「午市只有4個人,晚市多一些,也就11個人,上座率還是不高」。他所在的餐廳,前幾年是米其林三星,因為創新不足,今年降級成為二星。相比起來,餐廳定價不算貴,人均價格在1400元左右。吳楓說,自家餐廳算得上「米其林裏最便宜的」,因此還能有一些客人,不至於面臨倒閉的命運。

生意不好,米其林也要從食材上降本增效。前幾天,主廚敲定了即將上市的新選單,其中一道菜,是插在裝飾品上的雞翅。吳楓看了都傻眼——雞翅堪稱最便宜的肉類食材,它可以出現在夜市攤、速食店,但被1400元一位的米其林餐廳端出來,就是不合時宜。吳楓預料,大機率會引起食客和業內人士的吐槽。

願意為一頓飯豪擲千金的食客們,敏銳地發現了多家高端餐廳的異常。

最明顯的是,客人變少了——大量原本提前一個月都訂不到位子的餐廳,現在walkin(直接到店)就能吃上。用餐體驗也大打折扣,豆子之前常去的一家日料店,出了能夠引流的低價單人套餐,但食材大不如前,魚片軟趴趴的,「懷疑是冰鮮處理」。社交媒體上,還有人發現,高端餐廳習慣使用的成套餐具,碎了之後,竟然沒有成套更新,而是默默換上相近花色的款式,這樣的操作放在米其林餐廳裏,「說出去都丟人」。

服務降級、菜品變差、客流減少……多重困境下,一大批高端餐飲接連宣布經營不善、倒閉或跑路。

今年4月,坐落在北京僑福芳草地的Opera BOMBANA關店——這家主打義大利菜的餐廳,由米其林三星國際名廚Umberto Bombana創立,在外界的描述裏,它從不缺文藝、高級感,瑪麗蓮·夢露主題的裝修風格,是中產眼裏幻夢般的存在。後來,它又因為舉辦過高圓圓的回門宴,成了名流們的自留地。

Opera BOMBANA的告別信。圖 / Opera BOMBANA公眾號

幾乎是同一時間,選址在北京王府中環的TIAGO、開在上海南京西路的KOR Shanghai、人均消費近2000元的上海玉芝蘭都接連停業。相比起開業的盛況,它們離開的姿態顯得倉促。就像Opera BOMBANA,甚至還被所在物業出示了「討債書」,稱其欠付購物中心的租金,或許會訴諸於法律。

即便在從不缺少消費神話的上海,如今的高端餐廳數量也大不如前。根據紅餐大數據,相比起去年5月,上海人均客單價在500元以上的餐飲店,占比從1.44%降低至0.8%,一下子減少了九百多家。

在上海,為高端地產計畫做招商工作的園子,開始為招不到好品牌發愁。由於可選擇的店鋪減少,園子的工作,還多了一條:「先說服投資人願意投資。」然而,她聯系過不少相熟的廚師,其中一位告訴園子,之前好幾位聯系過她的投資人,都在今年改了口:環境不好,開店計劃也要放一放。

投資人的手筆,的確變緊了。一位餐飲投資人曾告訴每日人物,如今,他們投資餐廳的標準變成了「只看客單價」——只有同時滿足客單價低、能夠打入下沈市場、已經盈利這三個條件的品牌,才能得到機會。否則,「哪怕你盈利了,客單價再高,我們也不會投」。因為,這意味著這一品牌沒有可復制性,業績也難以持久。

在餐飲這個重現金流的行業,客群的流失,帶給餐廳的影響極其迅速。尚未走到山窮水盡的高端餐廳們,依舊努力維持著該有的體面,如何在現金流枯竭的時刻,保留下精致的外殼,成為當下最難熬的事。

吳楓說,盡管端上了雞翅,但按照老規矩,主廚還是得給這只雞翅「講故事」。為了讓這季選單更具特色,他們給每一道菜都選了一幅名畫作為背景:原材料有蝦,就放一張齊白石的【蝦】;菜品主色調是藍色,就放上梵高的【星空】;至於雞翅,擺放在畢加索的【公雞】面前,身價總算顯得高了不少。

當高端餐廳自身都在現金流的漩渦裏苦苦掙紮,它曾經為中產們編織出的「幻夢」也碎了。

粗糙的「造夢」

一位美食博主曾經這樣形容高端餐廳的興起——本質上是在透過打造一頓飯,為中產們「造一個夢」。而願意踏足這些餐廳的人,究其內心深處,或許在尋找一種相似感受,即名為「此時此刻站在鄙視鏈頂端」的幻覺。

畢竟,在各式各樣的「炫耀式消費」裏,相比起幾萬塊的奢侈品包包、一趟奢侈的出境遊,人均1000元的飯,反而是最便宜的一種。

「造夢」的開端,是漫長的等餐流程,要給足儀式感,也給食客以被重視的感覺。和普通餐廳更重視上座率、翻台率不同,高定價的Fine Dining更偏愛預約制度——最熱門的時候,光是排上一個位子,就需要半年時間。更小眾的,諸如一些食材特殊的日料店,社交平台上根本找不到聯系方式,只能「老顧客帶新顧客」,如果你此前未曾踏足過這家店,那大機率連預訂入口都找不到。

走進店裏,裝修、桌椅和餐盤,都要起到「震懾」食客的作用。硬裝看不出品牌,就在餐具上下功夫。一眼就能被認出的愛馬仕餐具是最「膚淺」的一種,有些餐廳使用英國骨瓷,號稱「漂洋過海來服務你」,必須成套使用,碎了一個,就得換掉所有。

高端餐飲在「氛圍」上下足功夫。圖 / 視覺中國

餐盤裏的食材,名頭必須夠響亮。包括但不限於澳洲的黑金鮑、義大利的白松露,也可能是俄羅斯的帝王蟹,紐西蘭的帝王鮭,更少不了魚子醬的出現。一位食客吐槽,主廚端出一道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烤鴨,再倒上一些魚子醬,菜的身價立刻翻倍。

另一種更好地為菜品擡價的方法是——講故事。就像吳楓的餐廳為雞翅搭配了畢加索的【公雞】,能端上桌的每一道菜都要有說頭,展現主廚的靈感來源和思考。餐飲行業研究者葦杭就聽過「年輕主廚小時候趕鴨子」的故事,出現頻率最高的則是「紀念自己的奶奶」「主廚采風的發現」……種種反復出現的故事模版,總讓她邊吃邊迷惑。

對於餐廳來說,要把一餐飯賣上超過千元的售價,這些能讓餐廳「看起來貴」的配置,不可或缺。說到這裏,葦杭略帶調侃地評價:不少Fine Dining已經成為高級元素的堆疊,你可以說它是一道填空題,也可以形容它是「一條龍服務」。

但「造夢」的開店邏輯,曾經打動過不少中產、和願意為體驗付費的年輕人。疫情三年間,不少有錢人、留學生無法出國,反而催生了國內高端餐廳的爆發。部份餐廳價格如火箭般起飛,原本定位人均500元的店,一年之後就漲到了人均1000元,葦杭形容那個勢頭:「就像貨幣貶值了一樣。」

那段時間,圍繞上海南京西路,不過一公裏的範圍內,接連開起新榮記、菁禧薈、榮府宴、鹿元Moose、晶采軒、中國菜·頭竈、樓上薈館、宮宴、The Pine松澗等多家高端餐廳,客單價都在千元左右。

新榮記。圖 / 大眾點評

在這樣的盛況下,一些手裏有閑錢的人,也鼓起了開餐廳的雄心壯誌。Fine Dining成了他們的首選,基本模式是從米其林或者老牌西餐廳挖來有名的主廚,和自己合夥。還有一些海外留學、從藍帶學成歸來的年輕廚師,則琢磨起了「主理人餐廳」,這些店更強調創意、新意,成為年輕人體驗式消費的最佳場所。

不管是廚師、商場,抑或是投資人,大家都對新業態抱著高濃度的熱情。對他們而言,開Fine Dining不僅僅是為了賺錢——高端餐廳有更高的存在價值,比如積累人脈、招待朋友。園子舉例,對高端餐廳,業主們(地產行業內,把提供商鋪的地產計畫稱作業主)不但歡迎,還願意入股,除了能分享利潤,還能順便滿足日常的待客需求。

在這樣的環境裏,大量粗糙的、只強調「造夢」的餐飲團隊屢見不鮮。一些行業外的人士加入,沒有專業知識,只能簡單復制「一條龍」的開店模式。還有一部份高端餐廳,盡管生意不差,但由於團隊組建得太快,財務、人力管理都有問題,更容易在困難時期暴雷。

葦杭常去的成都「雛」餐廳,就是這樣的例子。今年5月,看上去經營良好的雛餐廳突然被曝出,其中一位創始人卷款逃跑,留下大量供應商款項、員工加班薪資沒有結清,被迫卷入高端餐廳的「倒閉大軍」,令愛好者們驚詫。

創始人之一的三才告訴每日人物,團隊裏,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庖行出身,他們也是踩中了那幾年的風口,在此之前,成都甚至沒有高端餐廳的概念,只是叫「私房菜館」。為了加入戰場,設計師出身的三才找來廚師,又拉了幾個合夥人,盡管他們並不熟悉,團隊也很快組建起來。

剛開業的時候,雛的人均客單價大概在四百元左右,在成都,已經不算便宜。但疫情兩年,生意越來越好,他們先是漲價到500元、後來又漲到700元,但依舊一座難求。

直到合夥人跑路,三才終於意識到,開店這幾年,餐廳內部沒有搭建成熟、流程化的財務體系,「盲目信任」的合夥人能夠隨意拿錢,不僅挪用公款多年,還收錢承諾幫一些員工家屬代繳五險一金,「但收了錢,並沒有幫忙繳納」。

中產不吃了

在30歲的這一年,葦杭覺得,自己有些吃不動高端餐廳了。除了價格高,還有越來越雷同的用餐體驗,實在無法滿足最早吃Fine Dining對新奇和創造力的探索。葦杭吃的次數多了,閉著眼睛也能說出這些餐廳的賣點。在她的觀察裏,「更貴和更便宜的還開著,不上不下的反而不好做了。」

到處搜尋Fine Dining的幾年時間裏,葦杭對一家上海的小眾餐廳記憶猶新——兩個年輕人,海外留學回來,開了一家人均價格定在六百元左右的店。在一兩年前上海的高端餐飲圈子裏,這已經是個極低的定價,原因是,「主理人想做一種日常化的Fine Dining」,提升中產消費的頻次,讓「有點錢、但又沒有那麽有錢的人」願意走進店裏。

但在今年上半年,葦杭得知了這家店經營不善、倒閉的訊息。某種程度上,這反向論證了主理人定位客群的失敗——中產並不是高端餐飲最忠實的顧客。

園子也察覺出不同高端餐廳經營狀況所呈現的分野。她所參與的地產計畫裏,有一些遍布奢侈品店的高端街區,這些街區的受眾是真正擁有資本基礎的人,附近餐飲的客單價「不降反升」。反而是人均五百元左右的餐廳,客單價有所下降,因為願意在吃飯時開一瓶葡萄酒的人變少了——畢竟,在這些餐廳,開酒還會收取幾百塊的開瓶費。

圖 / 視覺中國

但是這幾年,可供園子進行招商選擇的高端餐廳也變少了,尤其是人均兩千元左右的。為了不讓商圈的空置率太高,她只好挑了一些人均五百上下的餐廳向上匯報。

但就在前幾年,形勢還不是這樣。園子記得,就在疫情期間,由於高端餐廳井噴眾多,諸如上海恒隆、國金、北京國貿等老牌商城,都持有極大的話語權,能夠在大體量的計畫裏挑選品牌。對餐廳的要求變高了,不限於好吃,還得有「精神文化內涵」——給不同的客群提供情緒價值,比如,如果商場裏已經有了西班牙餐,那一定會挑個義大利菜。

園子的境遇,或許也和高端餐廳們自己的新選擇有關。在深圳的安團發現,每個月租金高大15萬的高端商圈,諸如深圳灣一號,已經不是高端餐廳老板們的兵家必爭之地了。反而,更小眾的創意園區、設計風格更自由的建築,成為了高端餐廳們選址的「新寵」。這些地方雖然位置不是最好的,但是勝在租金便宜,又符合餐廳調性,因此也能做出不低的營業額。

除了選址,高端餐廳們也開始放下「架子」,大步轉向「平價路線」。社交平台上,新榮記推出的398元「窮鬼套餐」,幾乎成了可供參考的行銷範本。年輕人熱衷於進店吃28塊錢的清蒸年糕,38塊錢的和牛撻,點上一道88塊錢的原味仔排,還能再送一碗米飯。

新榮記「窮鬼套餐」。圖 / 小紅書截圖

還有不少高端餐飲選擇開更便宜的副線。比如一度打造出米其林三星餐廳潮上潮、米其林一星餐廳魯上魯的高端餐飲品牌海歸海,在新的消費環境裏,最新動作是開起東北菜,人均不過250元。還有黑珍珠榜單常駐徽菜品牌夢都,新店不過人均200元內,但價格降低的同時,格調並未減少,甚至會在店內開藝術展覽。

在葦杭眼裏,如今更有價值的,是食物本身,她依舊願意為一些優秀廚師的手藝付費,去品嘗他們的新選單,和定價高低無關。更多時間裏,葦杭偏好研究「鄉土化」的地方特色餐廳——作為行業研究者,能夠從中獲取很多有啟發的資訊。而這類餐廳人均200元的價格,就已經能讓大多數人吃得十分豐盛,讓人覺得這筆錢花得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