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男孩小黃的媽媽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休息,整個人失魂落魄的樣子。過了一會兒,一個過分瘦弱、骨瘦如柴的男孩搖搖晃晃走出來。旁觀的病人家屬、護士們都用同情的眼神看向他們。
小男孩眼神渙散、緊緊拉著媽媽的手。他不知道的是,媽媽的心情跟坐了過山車一樣,從天堂掉回地獄。這幾天的經歷,幾乎要擊垮這個年輕的媽媽。
9歲男孩,得上怪病、求醫無果
這一切,最早還要從小黃9歲的時候說起。
在別的男孩子只知道看阿特曼動畫片、逛公園、玩玩具的時候,9歲的小黃卻出現了明顯的精神癥狀:抑郁、不安。
小黃媽媽註意到了兒子的異常,在她細心開導、陪伴下,小黃的精神狀態慢慢穩定了。2年之後,類似的精神癥狀再次出現,且更嚴重。
這回,小黃出現了 抑郁、不安、妄想 的癥狀、 甚至還有自殺的念頭! 當地醫院的精神科醫生認為是抑郁復發,給予了阿立哌唑治療。出院一周後的小朋友,病情反彈、更加嚴重,甚至還有 幻覺、幻聽 。
再也沒辦法正常上學、生活的11歲男孩,這次被確診為精神分裂。所有常規藥物,對他的治療失效。孩子還因為藥物副作用,惡心、想嘔。
僅僅6個禮拜的生活,男孩瘦了41斤!
當媽媽帶著小黃來到這家醫院,想要找到孩子真正病因的時候,命運又跟她開了個玩笑。
一開始,醫院請了院外權威的神經內科專家會診,做了電壓門控性鉀通道抗體檢測。看到一堆專家會診、轉變了治療思路,小黃媽媽燃起了一股希望。真正的元兇可能會浮出水面!
可是檢查結果沒能打破僵局。無奈的醫生們輪換各種能用的藥物,孩子不僅沒有好轉,又繼續惡化!
這一回,醫生再次請了權威的神經內科專家會診。專家們為小黃進行了自身免疫性抗體及腰穿取腦脊液檢查。結果有了變化,難道真的是自身免疫性腦炎?
果然,免疫抑制藥物一用,孩子立馬出現令人驚喜的反應!他的精神病性癥狀改善了,一切似乎在向好的方向發展,但診斷依然不明確。
小黃媽媽的心情隨著孩子的癥狀,忽上忽下。本見到孩子癥狀好轉,她的臉上多了幾分血色。 可是時間一長,最困擾患兒的驚恐、焦慮問題沒有解決,她又放心不下。
男孩身上詭異的「妊娠紋」
小黃病房裏,鬧了一場大亂子。正當醫護人員趕到的時候,小黃聲嘶力竭地狂喊狂叫,摔東西,拼命撕扯自己身上病號服。
大家好不容易制服了小黃,讓他平靜下來。「怎麽了,怎麽了?」新來的護士嚇到了,問正在點頭哈腰、賠禮道歉的小黃媽媽。
「剛剛隔壁床的家屬帶他看網上的萌寵視訊。 我家兒子沒生病之前,被貓抓傷過。 生病之後特別怕貓。還老說貓要害他。都怪我,我沒想到要提醒他們,別讓孩子看過貓的照片、視訊。」小黃媽媽解釋道。
新來的護士點點頭,沒什麽反應,但是為小黃檢查有沒有受傷的醫生卻記住了這一資訊。同時,他還發現了男孩身上的 妊娠紋 。
所謂的妊娠紋,其實就是「膨脹紋」,是局部皮膚組織彈力纖維破裂而起的。「我兒子就沒有胖過。之前因為吃藥,還瘦了40多斤。我以為這是人瘦得太快、太狠,皮膚松掉的紋路呢。」
面對醫生的問詢,小黃媽媽一臉茫然的解釋道。「請皮膚科來看看吧。」思考一番的醫生,下了這個決定。
被喊來的皮膚科醫生經過一番觀察: 「這種皮損,不太可能是膨脹紋。但我也不能確定性質,得做活檢。怎麽?這個皮損跟他的疾病有關系嗎?」
醫生扶了扶眼鏡:「做活檢吧。我有個初步的想法。感染一些病原體後能誘發免疫反應,導致繼發的自身免疫性神經系統疾病。現在說這個有些早了,看活檢結果。」
聽懵的了小黃媽媽,也不知道醫生們正在聊什麽。就查了查皮膚,能跟什麽精神疾病、免疫疾病扯上關系?
可是,當皮膚活檢結果、特殊病原體血清學檢測、血液標本的測序報告出來的那一刻,醫生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孩子體記憶體在著巴爾通體的核酸序列,進一步測序顯示,核酸序列來自於漢賽巴爾通體(Bartonella henselae)!
「我看過文獻,不少精神疾病患者,有部份先前/當前感染了巴爾通體。雖然目前沒有定論,證明貓抓病一定會導致精神疾病,但血液測序結果已經支持我們用抗生素治療了。」面對同事的好奇提問,醫生給出了這樣的回答。
「而且,文獻也提到了,29名感染巴爾通體的患者裏,24名患者身上有類似「妊娠紋」的皮損。這也是我當時想到做活檢的原因。」
有了檢查結果,小黃被轉到了感染科,接受針對巴爾通體的特異性藥物治療。讓媽媽驚喜的是,孩子的精神狀態不斷改善。
幾個星期之後,感染科聯合精神科會診,孩子所需要的精神藥物逐漸減量、最終停藥。孩子也沒有再復發了。
一年之後,診室裏多了一面錦旗和感謝信。原來,小黃經過復查,體內感染的病原體已經被根除。孩子也回到了學校,開啟正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