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主人公
李永強
大連人說
「無論歲月怎樣變遷，母親都是我心中兒時那堅強的模樣。如果真的能忘卻這世間所有煩惱和痛苦，那或許也是一種幸福吧。」 ——李永強
92歲的老母親得了艾爾茨海默病，年過七旬的兒子李永強原本還在外面工作，為了更好地照顧母親，他毅然放下一切，選擇回家親自照料母親。當他開始整日陪伴母親的時候，才真正感受到無奈和痛楚：疾病奪走的，遠不止母親的記憶，而他卻無能為力，唯一能做的只有陪伴。
■名詞解釋
艾爾茨海默病
這是一種起病隱匿的進行性發展的神經退行性疾病。臨床上以記憶障礙、失語、失用、失認、視空間技能損害、執行功能障礙以及人格和行為改變等全面性癡呆表現為特征，病因迄今未明。65歲以前發病者，稱早老性癡呆；65歲以後發病者稱老年性癡呆。
床前伺候 七旬長子一個多月瘦了10斤
李永強今年71歲。他說，母親名叫王秀蘭，1931年出生，今年92歲，住在甘井子區椒金山街道金貿社群一處一室的老房子裏。為了能更好地照顧母親，近兩三年，他一直與母親住在一起。父母共養育他們兄妹三人，他是老大，另兩個是妹妹。
李永強稱，母親此前一直身體強健，80多歲時還能做簡單的飯菜。平日裏，經常和鄰居們在家門口溜達，圍著這幾棟老樓一天能轉個十圈八圈的。近幾年，老人開始逐漸健忘，「一兩年前偶爾有糊塗的時候，但要問她的名字和年紀，還都記得，我妹妹偶爾讓老太太背誦乘法口訣，母親還都能背下來，但不敢讓老人再動煤氣和電了。」李永強說。
今年8月初，母親突然高燒不退，家人趕緊送醫院醫治，出院後，她的身體狀況大不如從前，醫院也診斷出老人患有艾爾茨海默病。「母親現在腿部浮腫，不能行走了。」李永強說。以前，老人能活動時，睡在大床上，但是大床比較高，上下不方便，後來，他在母親的床旁邊又買了一張小床讓母親休息。「我晚上睡得晚，夜裏也不敢睡太實，擔心老媽的身體，總得起來看看。這次照顧母親也是最難熬的，我一個多月瘦了10斤。」李永強說。兩個妹妹也幾乎每天都回家來，幫他一起照顧母親，收拾家。「兩個妹妹只比我小幾歲，也都是60多歲的人了，也有自己的家要照顧，每天來回來去地跑，挺不容易的。幸虧有她們，老媽被照顧得很好，我也輕松些。」李永強說。
半生滄桑：母親肩扛百斤擔，手拿繡花針
李永強稱，母親是山東人，結婚後來到大連。父親年輕時在北京一研究所工作，後調回大連，在大連五二三廠退休。兒時記憶裏，母親是十分能幹和聰慧的，肩挑千鈞擔、手捏繡花針，仿佛無所不能。「母親骨子裏透著堅毅，再苦再難她都挺著，很堅強也很好強。」李永強說。他小時候，父親還沒有調回大連，家中日子過得苦，但母親勤勞能幹，總是把他和妹妹們打扮幹幹凈凈、漂漂亮亮的。為改善家中生活，母親幹過跟車的裝卸工，裝著百余斤零件的大箱子扛起來就走。還去繡花廠上過班，從繡花廠領繡活回來幹，回收也能賣得上價錢。那時候母親白天上工，晚上還在燈下繡花，熬了好些年。
李永強說，自己的家從武昌街搬到了車家村後，母親又在當地街道擔任治保工作負責人，一幹就是9年。父親大母親15歲，上世紀80年代就走了。母親一人拉扯一大家子也非常不容易。後來他結婚生子後，妻子和他上班無法照顧孩子，母親又放棄工作，專心回家帶孫子，一照看就是多年。「老媽一輩子吃過了很多的苦，也為兒女付出了太多，想想她不容易啊。」李永強說。
腦海中的「橡皮擦」 疾病奪走的遠不止她的記憶
李永強說，盡管他和妹妹們想盡一切辦法去學習「如何給老人做全身按摩」「如何陪老人做遊戲」「如何與老人互動」等，但疾病還是一點點奪走了她的記憶，現今連自己的兒女都認不出來，更變得一句話都不願意說。「哎，看著一個老人得這個病吧，心裏真不舒服，原來她啥都知道，現在哪怕多少明白點兒，說一句也好啊，可惜一句都不講了。」李永強說著，自己也紅了眼眶。現在和母親交流，母親依然一臉慈祥默默對著他笑。
怕老人家生褥瘡，他在泡沫箱外包上棉絮，搭成四面圍擋，有時候扶著母親靠坐一會兒。他和妹妹們將母親的飲食弄得十分精細，將燉的肉切成碎碎的肉泥拌在粥裏，每次吃飯前，都會先用熱水燙一下碗，以防老人壞了肚子。李永強說，他的兒子也很孝順，給奶奶換著樣買來營養補品，為了讓奶奶心情好些，與外界交流和互動，還特意買了一只邊牧犬陪伴老人。「困在這一室的方寸之地，連床都下不了，如果真的能忘卻這世間所有煩惱和痛苦，那或許也是一種幸福吧。」李永強說。現今，他只希望母親的世界裏沒有病痛，也沒有煩擾，別的都不奢望了：「就好好地陪伴她老人家了，剩下來的就是細心，足夠的細心了。」
■連結
患病老人多數依賴身邊熟悉的人
根據【中國艾爾茨海默病報告2021】公布的數據，中國60歲及以上人群中有1507萬例癡呆患者，其中艾爾茨海默病患者983萬例。而中國65歲以上的老人中，艾爾茨海默病的發病率為5%～8%，也就是說，每20個該年齡段的老人中就有1人患有此病。
金貿社群一位負責人說，2023年6月，國家衛生健康委辦公廳釋出【關於開展老年癡呆防治促進行動(2023-2025年)】的通知，決定於2023-2025年在全國組織開展老年癡呆防治促進行動。其實，在社群日常走訪的工作中，遇到了很多類似病癥的老人，他認為這些患艾爾茨海默病的老人更需要人照顧，平日裏需要更多的家人的關心。「患這個病的老人，多數都非常依賴身邊熟悉的人，否則會害怕，會更緊張。社群每年都會遇到幾起患此病的老人走失的事例，社群對這部份老人的關註也更多一些。」這位負責人說。
半島晨報、39度視訊記者劉坤文/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