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與赫魯雪夫這兩位在20世紀50年代至70年代兩個社會主義大國的最高領導人, 因為共同的利益曾走到一起來, 同時也曾為各自的利益針鋒相對。這兩位領袖人物之間的較量, 無疑對當時的國際社會主義運動及共產主義運動帶來深刻影響。而發生在他們中間的鬥爭更是尖銳復雜、驚心動魄, 其中還有許多鮮為人知的交鋒內幕。
初次交鋒:毛澤東讓蘇聯幫助中國搞核武器, 赫魯雪夫:「太浪費了!」赫魯雪夫讓中國參加經互會, 毛澤東:「沒必要!」
1953年3月5日, 史達林同誌逝世, 同年9月赫魯雪夫當選為蘇共中央第一書記。第二年, 他便率領龐大的蘇聯代表團參加中國國慶5周年慶祝活動。此時的赫魯雪夫的政治地位並不穩定, 他深知需要中國的大力支持。10月3日, 中蘇兩國領導人在中南海頤年堂舉行最高級會談, 中方出席會議的有毛澤東、劉少奇、周恩來、朱德;蘇方有赫魯雪夫、布爾加寧、什維爾尼克等。會談中赫魯雪夫問毛澤東:「你們對我方還有什麽要求嗎?」毛澤東說:「我們對原子能、核武器感興趣, 今天想同你們商量商量, 希望你們在這方面對我們有所幫助, 使我們有所建樹, 總之我們也想搞這項工業。」赫魯雪夫一聽楞住了, 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毛澤東竟會提出這麽個難題。他急忙以無禮的口氣拒絕道:「搞那個東西太費錢了!我們這個大家庭有個核保護傘就行了, 無須大家都來搞。須知搞那個東西既費錢費力, 又不能吃, 不能用, 生產出來還得儲藏起來, 不久又過時了, 還得重造, 太浪費了!」毛澤東一聽很不高興, 軟中帶硬地回敬道:「我們之間在對外方面, 要多舉行協商, 協調步調, 一致對外;在對內方面, 則互相幫助, 互通有無, 豈不更好嗎?」又不失時機地提醒他:「赫魯雪夫同誌, 你做事要謹慎, 說話要註意分寸, 要有內外、親疏, 不要讓敵人抓住話柄, 鉆空子。」在10月3日的會談結束後, 毛澤東又問赫魯雪夫:「你們是否準備到中國的某些地方去看一看。」赫魯雪夫興致勃勃地答道:「一定要走走、看看, 你這裏的一切對我們都是生疏的新鮮的。」「那你們就到各地走走、看看, 隨你們的便, 願意到哪裏去都可以, 就像在自己家裏一樣, 我們也不準備作什麽特殊安排, 我是喜歡你們自由自在地隨心所欲地活動無須被別人牽著鼻子走!」毛澤東話中有話。從外地回來後, 赫魯雪夫又向毛澤東提出邀請中國參加經互會, 毛澤東不容置疑地答道:「這對中國的發展建設沒有多大的實際意義。相反, 可能麻煩很多, 纏結不清, 還會妨礙建設的進展。」赫魯雪夫還想進一步解釋, 毛澤東不願聽下去了:「中國沒有必要參加!中國人多, 地大物博, 什麽都能發展。」赫魯雪夫沒詞了。第一次交鋒, 毛澤東是不會被別人牽著走的, 赫魯雪夫當然要碰一鼻子灰。
第二次交鋒:毛澤東告訴周恩來:「要好好地教訓他們一頓!」赫魯雪夫面對中國朋友的良言苦口理屈詞窮、無言以對。
1956年2月25日, 在蘇共第二十次代表大會的最後一天赫魯雪夫做了【關於個人崇拜及其後果】的秘密報告。這個報告的攻擊矛頭直接指向史達林, 將史達林稱為「暴君」、「獨裁者」和「破壞社會主義法制者」。這給當時的國際共產主義運動帶來了嚴重的思想混亂。同年10月, 相繼發生波蘭事件和匈牙利事件。此時的赫魯雪夫內外交困, 地位岌岌可危, 非常需要兄弟黨內有影響的中共伸出手拉他一把, 幫他渡過難關。於是就給中共中央發了一封「十萬火急」的電報, 請中共火速派人到莫斯科。隨後, 中共即組織了以劉少奇、周恩來、鄧小平、王稼祥等人參加的代表團赴莫斯科。劉少奇等人剛到駐地, 還沒等洗漱, 赫魯雪夫便把劉少奇拉到桌旁說:「啊呀, 真是可怕, 太危險了!好在我們駐匈的全部蘇軍家屬和部份蘇軍已經撤出布達佩斯, 撤向邊境了。否則後果……」這時劉少奇說話了, 他坦率地指出:「波匈事件同蘇聯的大國沙文主義有密切的關系, 你們對兄弟黨指手劃腳, 橫加幹涉, 使人家感到主權受到損害。在社會主義各國共產黨之間, 必須承認獨立和平原則。」鄧小平也說:「不能撤退, 要站穩腳根。蘇軍這麽大的力量, 還對付不了那麽幾個反動派……在維護秩序、保衛政權方面蘇聯軍隊應起模範作用。」赫魯雪夫聽了這話, 摸著了中共的態度, 面部愁雲一下散去。就在中共代表團抵達蘇聯的第三天, 蘇共采取堅決措施, 平息了匈牙利的暴亂, 使局勢恢復穩定。而毛澤東針對蘇聯犯了大國沙文主義錯誤, 危害社會主義陣營的團結, 巧妙地借清代張英的詩奉勸赫魯雪夫, 兩句詩是這樣的:「千裏修書只為墻, 讓他三尺又何妨。長城萬裏今猶在, 不見當年秦始皇。」然而, 波匈事件還在發展, 赫魯雪夫的指揮棒不靈了, 於是他再次請求中國幫助他收拾殘局。毛澤東為維護社會主義陣營團結, 便讓正在印度存取的周恩來中斷了存取, 再度赴蘇調停。1957年1月, 周恩來抵達蘇聯, 並於11日和16日, 根據赫魯雪夫意圖去華沙和匈牙利進行存取, 經過周恩來的耐心工作, 波蘭和匈牙利人在很大程度上消除了對蘇聯大國沙文主義的敵視態度。周恩來回到莫斯科後, 根據毛澤東「狠狠地教訓他們一頓」的指示, 誠懇地對赫魯雪夫進行批評……在加強社會主義陣營團結這個問題上, 不能搞大國沙文主義, 各國、各黨內部的事應由他們自己處理。有意見可以商量, 不能搞外部壓力, 幹涉兄弟國家內政。周恩來的話無疑觸到了赫魯雪夫的痛處, 他瞪大了眼睛對周恩來說:「你不能這樣跟我說話, 無論如何, 我出身工人階級, 而你卻是資產階級出身。」周恩來也巧妙地回敬了一句:「是的, 赫魯雪夫同誌, 你的確出身於工人階級, 我出身資產階級。但是, 你我都有共同的地方, 我們都背叛了自己的階級。」赫魯雪夫聽到這裏, 一時語塞。
第三次交鋒:毛澤東告訴赫魯雪夫手不要伸得太長。史達林的功大於過。赫魯雪夫說:「我不同意!對史達林我們說的都是真理。」
1957年的世界是不平靜的, 圍繞著核武器發展問題, 以美蘇為首的核大國都在磨刀霍霍, 加緊備戰。1957年11月, 毛澤東親自率代表團參加莫斯科會議。在凱瑞姆林宮, 毛澤東主動亮出了自己的觀點:「我們對現代戰爭是一反對, 二不怕。古時候打仗沒有原子彈和火箭, 死人不見得比現在少。關雲長的大刀和原子彈, 究竟哪個死人多?」接著, 毛澤東又說:「敵人使用核武器, 我們可不可以等一等再還擊?」「不行, 一秒鐘也不能等, 必須立即反擊!」毛澤東笑著問:「你怎麽能算得那麽準, 知道人家什麽時候放原子彈?」「能知道, 任何一個社會主義國家遭受帝國主義進攻, 我們都將迅速回擊!這是我們中央委員會決定的!」毛澤東指著赫魯雪夫說:「你這種說法不對。每一個國家是獨立的, 要看人家請你沒有。誰的決定也不對。」此時的赫魯雪夫漲紅了臉, 他幾乎要叫了起來:「我不同意, 不同意!」看到赫魯雪夫一副老虎屁股模不得的樣子, 毛澤東也沒有再與他談下去。
1958年的夏天, 赫魯雪夫存取中國。這次談判只有一個問題就是如何評價史達林。兩個人在這個問題上更是爭論得異常激烈。毛澤東說:「蘇共黨代會上有關史達林個人迷信問題的決議, 依我看不完全是對的。」赫魯雪夫則說:「對於中國共產黨和中國人民來講, 這個決議無疑是正確的。」毛澤東又說:「我們知道什麽是痛苦我們整個的鬥爭是痛苦的只有苦藥才能把病治好。你們批評的不是史達林的錯誤, 而是不留余地把一切同史達林有關的都加以譴責了, 不管正確還是不正確, 你們沒有客觀地評價他的功勞。史達林的成績、優點、長處是主要的, 應當二八開。」赫魯雪夫說:「我們說的都是真理。」赫魯雪夫之後又講了一通史達林的壞話。第三次兩人面對面的交鋒就這樣不歡而散。
第四次交鋒:蘇聯要與中國搞聯合艦隊, 毛澤東:「不行!」當中國成功地爆炸了核武器後, 毛澤東要給赫魯雪夫「發一個一噸重的大勛章」。
1958年4月, 蘇聯為了指揮自己在太平洋地區活動的潛艇, 迫切希望在1958年至1962年間由中蘇共同修建座大功率的長波無線電和一座遠端通訊的特種收報無線電中心。當中方同意這項決定時, 蘇聯向中國政府提出建立共同潛艇艦隊的問題。7月22日, 毛澤東約見蘇聯駐華大使尤金。嚴肅地提出:「在軍事上搞`合作社'是不適當的。」「要講政治條件, 連半個指頭都不行。你們可以說我是民族主義者, 如果按你們說的辦, 我就可以說你們把俄國的民族主義擴大到了中國的海岸!你講不清, 就請赫魯雪夫來!」7月31日, 赫魯雪夫來到北京。「請你告訴我, 什麽叫共同艦隊?」毛澤東見面後就非常嚴肅地直指要害問題。「所謂共同麽, 就是共同商量的意思, 我們希望長波電台盡快地建立起來……」毛澤東把桌子啪地一拍, 驀地站了起來。手指赫魯雪夫的鼻子問:「你這一大堆話毫不切題, 我問你, 什麽是聯合艦隊?」赫魯雪夫有些緊張, 不知如何回答, 搓搓手, 搪塞道:「你別急, 我們不過是來跟你們共同商量商量……」「什麽是共同商量, 我們還有沒有主權?你們是不是想把我們的沿海地區都拿過去?」陪同赫魯雪夫存取的費德林精通漢語, 他用俄語提醒赫魯雪夫:「毛澤東可真火了!」赫魯雪夫皺起眉頭, 搖搖頭說:「這樣吧, 我們能不能達成一項協定, 讓我們的潛水艇在中國有個基地, 以便加油、修理、短期停留?」「不行!」毛澤東斬釘截鐵地將手一揮, 「我不想再聽到這件事!」赫魯雪夫聽了面無表情, 一言未發。
1959年10月1日, 赫魯雪夫應邀參加中國建國10周年慶祝活動。在天安門城樓上, 他采取突然襲擊的方式對毛澤東說:「關於生產原子彈的事, 我們是不是把專家撤回去?」毛澤東從容道:「我們可以自己試試, 這對我們也是個鍛煉!如果技術上能幫助一下好, 不能幫助那是你們考慮決定的事了。」
赫魯雪夫憤憤回國了, 蘇聯政府於1960年單方面撕毀了這項協定。後來, 當中國在1964年10月16日試驗成功了第一顆原子彈, 1967年6月14日又成功地爆炸了第一顆氫彈, 對此毛澤東風趣地說:「應該給赫魯雪夫發一個一噸重的大勛章。」
來源：【文史春秋】2001年03期，作者牛寶成,馬誌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