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誌願軍占領漢城,彭德懷下令休整2個月,金日成:問我的意見了嗎

2023-12-18歷史

中國和北韓是一衣帶水的好鄰居,上世紀中葉的抗美援朝戰爭曾讓雙方培養起「鮮血凝成的友誼」,這在整個世界史上都是難得一見的。

我們的誌願軍軍紀如鐵,淳樸可愛,北韓軍民也一樣的 真誠善良,把廣大誌願軍戰士當成了親人,在戰爭中和戰後都有許多催人淚下的感人故事。但是在中朝軍隊的高層,這種關系就比較微妙了。問題出在北韓那邊,具體來說,主要是金日成的原因。

金日成和中國淵源很深。上世紀20年代中期,十幾歲的金日成隨父親參加北韓抗日鬥爭,在北韓呆不下去了,父子倆都逃到了中國東北。金日成在中國上學,後來加入了東北抗日聯軍,化名金成柱,和東北抗聯創始人之一周保中是戰友,從遊擊隊政委做到抗聯第2軍師長。

不過抗聯部隊規模不大,金日成指揮的兵力相當於一個營,主要由北韓人組成。1941年,在日本關東軍的圍剿下,金日成和周保中部被迫退入蘇聯境內,被編入蘇聯遠東方面軍,周保中任旅長,金日成是大尉營長。

說起來金日成也算「八路」出身,論資歷、能力和威望,他不如同時期的北韓人崔庸建和武亭,但他和蘇聯人走得近,二戰結束後,在蘇聯的支持下成為北韓首腦。

後來韓戰爆發,北韓人民軍南下之勢銳不可當,南韓軍根本招架不住。金日成過於自信,認為依靠蘇聯的軍援就可以統一北韓半島,中國方面一再提醒他們,要小心美軍在仁川登陸,可金日成滿不在乎,結果不用多說,美軍登陸後,北韓人民軍被打得七零八落。

在「聯合國軍」越過三八線之前,金日成一直寄希望於蘇聯的幫助,而蘇聯明確表示不會直接出兵,金日成這才向中國求援。

1951年1月4日,誌願軍在第三次戰役中越過三八線,占領了漢城,北韓沸騰了,中國各大城市也出現了慶祝遊行活動。北韓人民軍和蘇聯顧問都認為形勢一片大好,應該乘勝追擊,一鼓作氣把美軍趕下海。誌願軍部隊裏也有速勝思想,希望再往前頂一頂。

第三次戰役結束後,誌願軍已經推進到三七線,占領了開城及延安半島、甕津半島等重要地區,但戰線拉得太長,美軍飛機狂轟濫炸,補給更困難了。正值寒冬,棉衣還沒送上來,誌願軍戰士們衣衫單薄,連炒面都不夠吃。各部隊連續作戰,非常疲勞,傷亡及非戰鬥減員很大,亟待休整補充。

而敵軍憑機械化優勢大踏步後退,企圖引誘我軍深入,然後大舉反攻。彭總對戰局看得很清楚,認為我軍再向南推進很危險,於1月8日電令各部隊停止追擊,休整待命,尤其是漢江南岸的部隊,要加強防禦。

彭總要求中朝聯軍休整兩個月,再組織下一次進攻。誌願軍各級將領的思想工作容易做通,他們身經百戰,領會了司令部的意圖。但北韓人民軍不樂意。1951年1月10日,金日成在中國駐朝代表柴軍武(即柴成文)的陪同下,來到成川西南的君子裏中朝聯軍司令部,和彭總會談。

金日成的軍事素養平平無奇,不具備指揮大兵團作戰的能力。彭總剛到北韓時,了解了北韓人民軍之前的作戰過程,在發給毛主席的電報裏說過,「(金日成)軍事指揮異常幼稚,(美軍仁川登陸反攻時)下令死守平壤,結果3萬人未結束多少」。

而金日成求勝心切,一直認為誌願軍作戰不力 。毛主席和彭總都透過會談或者電報告訴他,「我們要面對一場持久戰,速勝論是行不通的」,金日成卻不以為然,曾向蘇聯顧問抱怨說,「中國軍隊的作戰行動總是帶有一定的局限性」。

這次金日成來找彭總,就是要求彭總改變主意,讓誌願軍立即南下。這段會談內容在【彭德懷全傳】裏有收錄。彭總脾氣火爆,那是打仗時候偶爾對部下發火,據身邊的工作人員回憶,彭總對北韓友人一向彬彬有禮,根本沒有傳聞中的「掌摑」事件。

但彭總和金正日這次會談確實很不愉快。

誌願軍副司令鄧華、洪學智和中國駐朝代表柴軍武參加了會談。首先彭總向金日成通報了當前的戰況,講了誌願軍的困難,表示正在盡快改善運輸條件,然後再戰。金日成說,誌願軍是要休整的,但休整時間應該盡量縮短,可以先調動3個軍向南進擊,其余部隊休整一個月即可。

彭總說,我們再向前頂一頂,敵人可能會再後退一點,但我軍很疲勞,又沒有補充,沒有汽車,更沒有坦克和飛機掩護,追不上敵人,再深入的話,下一次戰役就更困難了。

金日成卻固執地認為,就算不能消滅多少敵人,再占領一些地方也是好的。彭總拿出了一份電報給他看,那是毛主席前一天剛發來的,裏面提到,如果朝方同誌認為不必休整就可以繼續戰鬥,那就讓北韓人民軍自行向南推進,誌願軍留守漢城、仁川一線。

金日成看了電報,沈默了幾分鐘,又打電話讓北韓副首相樸憲永星夜趕來會談。次日下午,會談繼續進行。

這次樸憲永先開口,說只要誌願軍繼續向南進攻,美軍就會結束北韓。彭總反問,真的是這樣嗎?你們的根據是什麽?樸憲永答不上來了。金日成又插話說,誌願軍最好半個月內派3個軍向南推進,其余部隊休整一個月投入戰鬥。

據柴軍武回憶,金日成一再要求誌願軍出擊,彭總的臉色變得嚴肅了,語氣帶了些許怒意,對金日成和樸憲永說:

「你們以前判斷美國不會出兵,從沒想過美國出兵怎麽辦,現在你們又說美國一定會結束北韓,卻不考慮美國不結束北韓怎麽辦。你們希望速勝,又沒有具體準備,把戰爭勝利寄托於僥幸,會把戰爭引向失敗。誌願軍休整補充需兩個月,沒有充分準備,一個師也不能南進!」

彭總越說越怒,「如果認為我彭德懷的中朝聯軍總司令不稱職,可以撤我的職!」金日成和樸憲永無言以對。雙方沈默了一會兒,彭總表示,如果你們執意繼續向南,那你們的四五個軍團已經休整兩個月了,你們自己指揮追擊敵人,誌願軍留守。

金、樸兩人一聽,異口同聲地說,「人民軍元氣尚未恢復,不能單獨作戰」,「這可不是好玩的,搞不好就會付出幾萬人的代價。」

彭總緩和了語氣,說你們的思想前後矛盾呀,剛才說只要我軍南進,美軍就會結束北韓,現在又沒把握了。金日成終於不再爭辯了,表示同意彭總的作戰計劃,誌願軍休整兩個月再戰。

柴軍武回憶說,這是彭總和金日成最激烈的一次爭論,幸虧彭總頭腦清醒,堅持戰略遠見,沒有冒險指揮部隊繼續南進,否則後來的戰局不堪設想。

參考資料:【彭德懷全傳】、【俄羅斯解密檔案選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