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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毓瑞:馬鴻逵在寧夏統治時期的見聞(上)

2024-01-07歷史

馬鴻逵在寧夏統治時期的見聞(上)

楊毓瑞

自1939年起至1949年止,在這十年當中我對馬鴻逵的政治、軍事、經濟和他的私生活等方面的情況有一些了解,現就記憶所及敘說幾段事情,以供讀者參考。

馬的妻室

先從他的私生活方面說起。大家知道馬鴻逵多妻,究竟有多少?他共有妻子六房。為什麽只說妻不說妾呢?因為按回教教規妻妾不分,不論任何人,只要經濟條件授權的話,可以多娶幾個。所以,馬鴻逵一直娶到六個。

他的大太太生了三個兒子:長子馬敦厚,任騎兵旅長;次子馬敦靜,任軍長;三子早殤,僅留一孫一尚幼。馬的子孫繁衍,五世同堂。這位大太太的功勞最大,其他五房均無所出。可是,這位大太太不幸於1943年的春天因病亡故。

出殯的時候,省府委員、參議、參事,各廳、處長,均身穿孝袍,頭戴孝帽,國民黨中央機關以及駐寧外省機關首長們,去吊喪均給五尺長的一根孝帶。馬因喪妻,號啕大哭,及靈車到了墳地,馬仍是哭聲不絕。當時有人說:「馬主席哭得這樣悲痛,真是如喪考妣。」及埋葬之後,馬每天早上坐上臥車,總要到大太太墓旁轉一遭,以示戀戀不忘之意。如此舉動者,約有兩月之久。

此外還有五個太太,其中,最得寵者為四太太劉慕俠。劉生得窈窕,精明伶俐,為他房所不及。對馬的日常生活,劉慕俠已掌握規律,並且照顧得很周到。劉慕俠穿的吃的比其他房都優異,山珍海味當然是應有盡有。就是水果方面,全國的名產她的房中差不多都有。劉慕俠住的一處洋式小高樓,玲瓏精致,非常美觀。她的丫頭最多,出入簇擁,儼若帝王的後妃一般。

馬最好看秦腔,她就培養了一班戲劇學生,名曰「覺民學社」,把西安「易俗社」的演員席子才等請來,擔任戲劇編導。排演出來的戲,大半都是「易俗社」的劇本。馬每晚必到「覺民學社」觀戲,在馬未到劇院前不能開戲。俟馬到了劇院,舞台上鑼鼓才響,戲才開演了。馬身後跟的護兵馬弁,荷槍實彈,雄赳赳地圍繞在馬的周圍。威風凜凜,殺氣騰騰,令人目之生畏。馬體胖獨坐著一個大圈椅,陪襯看戲的就是各廳處長了。

在這時候,劉慕俠太太乘的馬車飄飄然亦就來了。跟隨著四個丫頭,都是如花似玉的。環侍在劉慕俠的左右。同時揭開手提包,取出鮮果之類,給馬的座位席上放四碟,自己面前亦擺四碟,經常擺這樣的排場,已是司空見慣了。

劉慕俠日常穿戴亦很闊氣。戴的一對耳墜是鉆石鑲的,在晚上觀劇的時候,頭一微動,寶光四射,五色光芒在空中閃灼。剛來到銀川市的人目之甚為驚奇。劉慕俠在馬府中是首屈一指的闊太太了。

馬太夫人祝壽

在1941年3月,馬給他的老太太祝壽。把西安「易俗社」劇團請來演出壽誕期的擺堂戲。在誕期中,劉慕俠為學老萊子娛親,扮演了一出「戲鳳」(劉慕俠幼時在京劇中是個名角,技藝精湛,博得觀眾的喝采。

接著丫頭們也扮演了「櫃中緣」、「三回頭」,演技亦很嫻熟。觀眾們都極口稱贊。因為馬好聽戲,其妻子及丫頭們都能演劇,可謂「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

馬府舉行婚禮

1941年的5月,馬給他的長孫和他的侄子同時舉行婚禮,大擺筵宴。國民黨中央各部、院長,各戰區司令長官,各省主席都送有喜幛祝賀。我在事前聽說,馬家不要單幅喜幛,果然臨期我們去賀喜的時侯,一看都是紅緞的雙幅大幛。

馬府一連三宅大院,我站在「將軍第」門口往後一瞧,陳設儼如皇宮一般。一幅幅喜幛,都以繩索橫貫起來,東西南北和中間挨著排列。特別是兩邊的走廊和正中的廳堂,橫掛的喜幛都帶絲穗走水,風歡擺動,耀眼奪目。當時估計,雙幅喜幛足有1500余幅。其它如高大的銀盾和古磁瓶、玉如鏡等貴重物品,不計其數。

而在日寇侵略中國、錦繡江山幾完大半,國難當頭,民生極曾的時候,馬身為西北軍事大員,理應「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他不但不為國為民憂,而是極盡人間之樂事;不但不抗日,反而擁兵自重,與人民為散。以致眾議沸騰,輿論誹誹。以人民之膏血供自己之私欲,凡有良心者豈忍出此。

封鎖邊界

寧夏的東部,與陜北的安邊、定邊、靖邊即三邊地帶毗連,接近邊區。馬不但對三邊的貨物嚴禁出入,就是由三邊來往的行人亦稽查甚嚴。

有一次,寧夏天成西商號靠近三邊的分號派了幾位夥友,來寧夏總號辦事,為馬的密探偵知。第二天拂曉,警察憲兵即將天成西包圍,大肆搜尋,當時搜出該號由三邊分號派來寧夏辦事的夥友五人,即誣稱是八路軍的密探,當場捆縛起來,押送軍法處審訊,結果毫無證據。軍法處不但不放人,竟要以軍法從事。

該號聞訊後,即求商會會長張子貞,商聯會會長喬秀泉向馬保人,同時寧夏八大商號亦遞保狀,均無效果。越數日,馬下令將五人押送郊區槍決。我那天早晨看到天成西德夥友數人,騎著自由車並帶著一大罐酒和黃表幹草之類,急急忙忙往南門外馳去。我問其故,該夥友說:「我們分號來的五人被扣捕後,馬主席今天要把他們槍決。我們是去裝殮收屍的。

我當時對這幾個人無辜受戮,實抱不平,只好長嘆而已。豈料人不死總有救星。當馬鴻逵站在講台上,宣布這五人罪狀的時候,忽然,馬的伯父馬福壽(人稱草包司令)也登上了講台說:「少雲啊,你對這五人的處決,還是從緩一下吧,俟調查確實後再行處理……。」

馬見他伯父這樣的說法,很不高興地說:「那麽你辦吧!」憤然拂袖而去,到軍部休息室去了。此時,商聯會會長喬秀泉,商會會長張子貞等一起晉見馬,竭力保證這五人不是八路軍密探,可予嚴密查訪,以明究竟。這一下才把馬的烈火瀉下去,結果罰了天成西7000雙軍鞋。總算把這五人的性命保下了。馬福壽為什麽給這五人說情呢?其中有個原因:馬福壽是天成西的房東。

當五人被捕後,天成西的經理到處燒香磕頭,央人求救,在喬、張兩個會長和八大商號保不下的時候,該號經理央求馬福壽出來求情。馬福壽因為與天成西是房東房客關系,於是慨然挺身出來說情。馬鴻逵討厭他伯父多管閑事,可是這五人的性命總算救下了。

馬在抗日戰爭時期的享受

抗日戰爭開始,前方流血,後方流汗,全國人民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共赴國難。「國家興亡,匹夫有責」。而馬隊國難當頭,好像是滿不在乎韻樣子,仍然是及時尋樂,窮奢板欲。抗日時期,每年署伏天馬鴻逵總要到賀蘭山避暑。

賀蘭山為寧夏名勝之區,位於銀川市西部,距城60華裏,山勢巍峨,清流湍激,山上寺廟很多,馬鴻逵將依山近水的一處佛廟拆掉,另建一處樓房,供自己與劉慕俠居住。此樓居高臨遠,黃河映目,萬鳥歌鳴,幽雅宜人。馬對這些風景還不以為滿足,他把「覺民學社」劇團調到賀蘭山上演戲。各廳處長,軍教長等,隔日乘汽車上山向馬匯報軍政要事,及處理重要公文。山上有交際處辦的臨時飯館,專備省府機關和遊覽行人吃飯。

國民黨中央駐寧機關及外省住寧機關,為逢迎馬的所好,每年暑期也要到賀蘭山住兩天。我是外省駐寧機關的一員,和這些機關人員上了山的時候,當然要連袂進謁馬鴻逵。談片刻,即返招待所。一會兒,馬派庶務處長趙旭東持請帖來,請我們大家翌日早餐吃抓羊肉,下午吃酒席,晚上觀劇。

第二天下午,我們聯名回請馬並請各廳處長作陪,藉資聯系。第三天向馬告別,每年總有這麽一次。曾記得1945年的8月,日寇投降時,馬正在賀蘭山上避署。馬對我們說:「外患雖去,內憂還在,兄弟閱墻之爭,在所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