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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增新:左宗棠之後的西域英雄!保住阿勒泰疆土,守護新疆17年!

2024-04-09歷史

楊增新:左宗棠之後的西域英雄!保住阿勒泰疆土,守護新疆17年!

清末民初,東北、蒙古、新疆,都是內憂外患之地,既混亂,又危險。

三地之中,東北最先淪陷,先是落入俄國人之手,1905年日俄戰爭後部份權益又轉到日本人手中。「東北王」張作霖雖為一代梟雄,但他並沒能牢牢守住東北,相反出賣了東北不少利益,靠與日本人合作,最終才得以崛起。

蒙古亦有割裂的痛苦。1911年,隨著武昌起義爆發,清廷失去對全國的控制,北部蒙古在沙俄的唆使下趁機宣布獨立。雖然在1919年,段祺瑞部下徐樹錚帶領他組建的西北邊防軍揮師入蒙,收復了蒙古,但由於徐樹錚鋒芒太盛,過多卷入京城權力爭鬥,在直皖戰爭中又把西北邊防軍主動調回參加國內混戰,結果皖系戰敗,外蒙於1921年再度宣布獨立,徐樹錚本人也在1925年被馮玉祥派手下假借為父報仇的名義殺害。

與東北、蒙古一樣,那時的新疆也處於風雨飄搖,極度危險之中,外有沙俄虎視眈眈,內有各種矛盾一觸即發。

但它又與東北、蒙古大不一樣,一切皆因為當時的新疆橫空躍起一位了不起的人物,這位了不起的人物便是新疆老人口中的「老將軍」楊增新。

正是由於楊增新的力挽狂瀾,疆土必守,苦心經營,新疆才如「亂世中的世外桃源」一般,十七年間,沒有遭受國土遺失、軍閥混戰、生靈塗炭,其政權一直牢牢掌控在中央政府手中。

三地對比,三人對比,可見楊增新的難能可貴。

比起一味稱王稱霸的張作霖,楊增新於亂世中,始終自稱是一個不能回頭的過河卒子,擔當大於野心,一輩子只求守住新疆一片凈土,從信念到行動,都可稱為「真英雄」;比起皖系小諸葛徐樹錚,楊增新不求鋒芒,但求根基,他不是亂世中的躍躍欲試者,而是當仁不讓的肩挑者,論生存的智慧,對國家的利弊,都可稱為「大丈夫」。

新疆民間有一種說法更為深入人心,近代收復、保衛新疆的民族英雄,能數出兩位,一位是晚清擡棺西征的左宗棠,另一位就是保住阿勒泰11萬平方公裏疆土的楊增新。當國人銘記左宗棠的英雄豪邁時,楊增新的勇毅擔當是不應該忘卻的。從歷史情感上講,楊增新是左宗棠英雄事業的繼承者、守衛者······

楊增新不是新疆人。

1864年,楊增新生於雲南蒙自縣莫別村的耕讀之家,祖先是明代中下葉遷居而來,祖上曾做過建水縣知縣。楊增新的父親楊紀元舉人出身,是雲南有名的學官,他對三個兒子一向註重言傳身教,三個兒子也很爭氣,三子楊增炳考取秀才,長子楊增齡考中舉人,次子楊增新則在25歲時高中進士,一家三子可謂滿門賢良。

楊增新高中進士後,曾在京城當過短期的小京官,後因家境衰敗,請求外放,被簽分甘肅。

1889年,楊增新由北京啟程,前往甘肅。據說,初去西北,幾千裏的行程,楊增新全靠步行,不是因為坐不起車,而是想借道檢視西北各地的風土人情。

到了甘肅,楊增新初充藩屬薪餉所委員,次年調任藩屬文案。此後不久,又先後擔任中衛縣、渭源縣知縣。

那時候,適值中日甲午戰爭爆發,寧夏將軍鐘泰募兵勤王,聽聞楊增新素有才幹,便委其為全軍營務並兼帶一營。

受到這一重用,楊增新白天率兵士赴教場,夜晚挑燈治文書,鐘泰見他文武皆能幹得頭頭頭是道,很是倚重。

中日戰事結束後,楊增新返回甘肅,於1896年升任河州知州,四年後1900年又先升知府,後升道台。

升為道台後,由於各省正在實行新政,楊增新獲得了大顯身手的機會,陜甘總督松藩將好鋼用在刃上,先叫他創辦甘肅文科高等學堂,接著又將武備、陸軍、師範、巡警、工業各學堂的創辦管理,全都交到他手裏。一時間,楊增新一人兼九差,前程一片大好。

然而,萬事總有磨難。

1907年,升允接替松藩出任陜甘總督。這位新總督看重官場圈子,覺得楊增新是松藩舊圈子裏的人,因此多有打壓之心,少有任用之舉。

楊增新好友,新疆布政使王樹枬得知此事,不甘好友遭埋沒,於是在新疆巡撫聯魁面前大力舉薦楊增新。

機遇這個東西有時候就是這樣,人字之上,只要恰在其時、恰在其處的加一筆,那就是個「大」字。楊增新沒有想到,這一次換地方,換工作,竟然成就了一生的「大歷史」。

受好友舉薦來到新疆後,楊增新初任陸軍學堂總辦、督練公所參議官。

當時,清廷欲革新政治,下詔各省封疆大吏,可以保薦人才。

新疆巡撫聯魁覺得楊增新才堪大用,因而將他舉薦了上去。

兩宮尤其是慈禧聽說新疆有這麽一位幹才,很感興趣,於是下詔楊增新進京晉見。楊增新長期為官西北,對西北情況非常熟悉,當兩宮詢問西北政事時,他應對如流、見解精到,深得賞識。

然而,就在京城官場一致認為,楊增新將留任軍機,獲得重用時,慈禧卻做出了另一個選擇。

能夠主宰清廷幾十載,慈禧在眼界、用人上其實是很有一套的。在如何任用楊增新一事上,慈禧即展現了她的深厚功力,她認為,當下時局,幹才應該放在地方,朝中有中庸維系者即可。楊增新來自新疆,那裏甚需應變善為之才,因此將他留任新疆,大有裨益。

這一次,慈禧執意要將楊增新留在新疆,其歷史意義,不亞於當初力排眾議,支持左宗棠西征。

楊增新回到新疆,先任阿克蘇兵備道,1911年調任鎮迪道(迪化,今烏魯木齊)兼提法使,成為巡撫之下的關鍵要員。

正當此時,辛亥革命爆發,迪化暗潮湧動,伊犁被革命浪潮卷席,成立新伊大都督府,與迪化省府形成對峙之勢。

此時的新疆巡撫已換成袁大化,此人貪財怕死,乃庸官鼠輩。

面對滔滔危勢,袁大化沒有主見,向楊增新問計,眼下局勢該如何應對?

楊增新說,如欲平定紛亂,非招回兵助戰不可。

此計是楊增新在新疆真正崛起的關鍵一環。袁大化不知此計的威力,只知對時局有利,於是將招募回兵一事全盤委派給楊增新。

楊增新招兵,頗為講究,他驅使雲南籍回族遣犯馬福興為頭目,招來「回隊」五營,楊自任統領。據後來擔任過新疆省主席的包爾漢說,楊增新平時就註意和當地回族首領以及地方豪強交往,彼此之間早已建立起一定的私誼,他招的「回隊」五營,管帶、哨官全部親自選派,士兵大都是農民或者遣犯出身的回人,其構建亦效仿學習了晚清曾國藩組建湘軍的模式。

當時的新疆,主要有三股勢力,即袁大化控制的新疆陸軍各營、伊犁革命黨勢力以及哥老會勢力。但隨著楊增新手中握有了這支「回隊」,新疆的勢力格局悄悄地被打破了。

1912年,為撲滅伊犁革命火焰,袁大化先命親信陸軍協統王佩蘭前去鎮壓,接著又令楊增新率領「回隊」前去增援。

但是,楊增新卻在這時選擇了虛與委蛇、按兵不動。

袁大化見「回隊」始終徘徊於迪化,這才意識到楊增新已蛻變成臥榻之側的一頭猛虎。起初,他還想借用清廷的威嚴來剪除楊增新,可就在這個時候,清廷轟然間就倒塌覆滅了。

民國建立,袁世凱成為大總統後,一度想以舊子來穩住新疆棋盤,因而袁大化成了民國新疆首任督軍。然而,當時的新疆時局,已如同置於炭火上被燒得通紅的油鍋,俄國在邊境虎視眈眈,哥老會在瘋狂制造暗殺,各地群情激憤,矛盾一點就燃,省城迪化風聲鶴唳,人心惶惶,這一切都是袁大化萬難承受的時局之重。

為了保住性命家財,袁化成想到了棄官東逃,遠離新疆。

逃離之前,袁大化向北洋政府電薦喀什道尹袁鴻祐接替督軍一職,楊增新為布政使。北洋政府表示同意,可袁鴻祐還沒有來得及動身,哥老會已提前一步收繳了他的人頭。

死的死,逃的逃。

北洋政府沒得選,楊增新臨危受命,成為新疆新一任督軍。

楊增新上任之初,他所面臨的局面實在兇險——

就在他入主督軍府的同時,伊犁成立了與省府分庭抗禮的臨時政府,哈密與吐魯番的鐵木耳起義,患生肘腋,和田一個從不為人所知的村落突然發生了引起國際關註的「策勒村事件」,俄國趁火打劫,竟以「不知該通知誰」為借口,悍然派兵越境進駐伊犁與喀什噶爾······毫不客氣地講,當時的新疆,稍有不慎,很容易就會陷入全面動亂,進而遭到列強肢解,那樣的話,中原也必將陷入動蕩,中華民國也極可能傾覆不存。

當時,圍繞新疆有一個最為樂觀的看法,楊增新儒生出身,沒有軍隊,沒有財政,沒有後援,沒有人際資源,甚至連可以推心置腹的人也沒有。而本應成為他堅強後盾的「北洋政府」自顧不暇,反視其為累贅。這樣的糟糕局面,楊增新頂多能支撐十八個月,作為代價,他的性命很可能要交代在這裏。

現實總是殘酷的。

歷史總是充滿奇跡的。

沒有人能夠想到,在隨後不長的時間裏,楊增新竟然將亂麻擰成繩,將難收覆水昇華為甘霖。新疆在他的手裏,竟然不可思議地成了最為安穩的地方,成了十七年不變的世外桃源。

鑒於本文的主旨是要講述楊增新對抗外敵,守衛疆土的英雄之舉,對內理順局勢,苦心經營的方方面面就不展開講了,僅僅以幾個片段來代表。

楊增新治理新疆,崇尚文治,不輕易使用武力。作為一省督軍,在內地軍閥連年混戰,擁兵自重的年代,楊增新卻不主張擴充軍隊,而且主張裁軍。他曾幾次呈文北洋政府呼籲裁軍,並在新疆采取了實際行動。

1921年,新疆局勢相對穩定後,楊增新幾次大量裁兵,至1927年,新疆實際兵力已不足一萬人。其賴以取得並鞏固政權的「回隊」新軍,也淘汰將近一半。

楊增新不多養兵,無心治軍,一是因為財政困難,二是他認為武官難以駕馭。更重要的是,他認為治理新疆不在軍事,而在於政治,只需要他的「一顆腦袋,一支筆管」,至於保留軍隊,不過是為了體制的關系,不能不有而已。

這一點很了不起,楊增新曾得意地宣稱:「在新疆唱了十七年空城計」。

關於楊增新治兵,許多新疆老人幾十年後還能講出這樣的軼事——

那時新疆每逢寒冬將至,老將軍就開啟軍營大門,盡量招兵,到處張貼布告:凡願意的全可以當兵吃糧。來年春天,即將春耕,老將軍又開啟營門:凡不願意留在兵營的,一律來去自由。

新疆墾區自古有一個難題,就是勞力奇缺,春天農工收入遠超過軍餉,而且為了找到足夠的人力,地主們往往會拿出優惠手段。

老將軍這樣做,就省去了一大筆軍餉。

寒冬來臨,老將軍更得人心。這時候,農田收割幹凈了,農工們無工可做,饑寒無家,往往會鋌而走險,打家劫舍。老將軍開啟軍營,無限制招兵,把這些精壯的勞力收攏在軍營裏,有口飯吃,有地方睡覺,吃得飽,穿得暖,到了春天再放出去打工——老將軍的這個做法,算不上富國強兵的好政策,可就是憑這個招數,新疆在十幾年間保持了社會穩定,在內地已成「家常便飯」的兵變,在楊增新時期從未成為問題。

楊增新以「小政府」治理新疆,個人不接受饋贈,不納賄賂,不講排場,不註重享受。一件棉袍,他可以穿十幾年,與內地的督軍府邸相比,他的官邸簡陋到可以「考古」。

為官幾十年,他事無大小,躬親而為,並且對自己有這樣的評價:「既運籌帷幄,也會沖鋒陷陣,從來沒有失誤。」

當然,與民親切的楊增新,對待異己分子也有他的霹靂手段。有段時間,楊增新發現雲南籍軍官夏鼎、李寅等人有二心,便擺起了酒宴。

喝著喝著,只見他突然用手一指,「砍夏鼎!」身邊的衛士便起身揪人,然後手起刀落,人頭落地。

滿座皆驚之下,楊增新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照樣喝酒。過了一會兒,只見他用手又是一指,大喝道:「砍李寅!」

喝聲剛止,又是一顆人頭落地。

這時,全場的人都停止吃喝,連呼吸都變得異常沈重。這時候,楊增新站起來,笑著讓大家繼續吃肉喝酒,然後解釋為何要在酒宴上殺人。

有新疆老人講,老將軍輕易不翻臉,但人人都知道,他有變幻莫測,翻臉不認人的時候。

講完幾個片段,回到主旨。

艾爾泰地區在清末時期歸科布多參贊大臣管轄,後來實行「科阿分治」,將艾爾泰單獨劃分出來,另設艾爾泰辦事大臣,辛亥革命後又改稱艾爾泰辦事長官,直轄於北京政府。

當時,外蒙古宣布獨立,並在沙俄的策動下,挑起「科阿戰爭」,占領科布多,進犯艾爾泰。

在此危急關頭,楊增新決定出兵馳援科布多,此一決策遭到了府中幕僚的激烈反對。幕僚們認為,此時出兵科布多,路途遙遠,勞民傷財,徒勞無功,不僅無法改變科布多的命運,而且還會引禍新疆。

但楊增新卻認為,科布多與新疆唇齒相依,是中國西北門戶,如果發生變故,尤其為全國安危之所系。至於艾爾泰,楊增新更有清醒的認識,「阿(爾泰)存則新疆可保,阿(爾泰)亡新疆難以獨全。」

力排眾議之後,楊增新親選蒙古親王帕勒塔,擔任馳援科布多的總指揮。帕勒塔乃新疆伊犁烏蘇人,早年畢業於日本士官學校,精通軍事,善打勝仗,在地方很有號召力。

帕勒塔調集20多營兵馬向科布多馳援之前,楊增新提醒他:「吾輩只知以平定內亂,保全領土為宗旨,一切交涉(北洋)政府自能主持。」

這一席話裏,不僅包含著楊增新的民族氣節,而且還體現了他在那個亂世異常可貴的政治操守,在新疆,他一向尊奉中央,而不是借著亂世與亂局,與中央分庭抗禮。

遺憾的是,在科布多,楊增新遭遇了勝而失地。這不是他的問題,而是弱國的悲哀。無奈之下,楊增新只好遵從北洋政府的旨意,退讓一步,但這並不意味著外敵可以更進一步。

因為,艾爾泰是楊增新守衛疆土的底線。

之後,他駐兵察罕通古,多次擊退外蒙軍隊的進犯,最終保住了艾爾泰,將它留在了中國的版圖之內。

那一時期,艾爾泰孤懸於新疆之外,地僻勢孤,北洋政府忙於內鬥,無法對其進行有效管理,沙俄又強行駐兵並移民艾爾泰,形勢相當危急。

1915年7月,辦事長官劉長炳呈請北洋政府將艾爾泰歸並新疆,改設鎮守使或者道尹,北洋政府指示他與楊增新商議具體辦法。不久,劉長炳重壓之下辭職,繼任者又有不同的想法,此事就擱置了下來。

1918年8月、1919年1月,庫倫都護使陳毅先後兩次呈請北洋政府將艾爾泰歸並新疆,改區為道,因為當時的沙俄已經顯露出侵吞艾爾泰的野心。

眼見艾爾泰無力自保,隨時可能被吞並,楊增新先與艾爾泰蒙古各部的王公貝勒達成一致,而後致電北洋政府,希望早日解決此事。

1919年3月,阿山發生兵變。楊增新頂住壓力,果斷派兵鎮壓,同時強力接管了艾爾泰的防務,對艾爾泰地區形成了事實上的管理。

有了楊增新的強有力作為,6月1日,北洋政府正式下令裁撤艾爾泰辦事長官,改設阿山道,歸並新疆,該地區的蒙古各部也由楊增新進行統轄。

艾爾泰劃歸新疆,不僅解除了一場危機,而且標誌著楊增新最終完成了對新疆的統一。可以說,如果沒有楊增新的果敢、堅決與擔當,艾爾泰極可能喪失在當時的亂局中,今天的中國西北國境線就要後撤不少,當然也就沒有了如今的「冰雪名城」阿勒泰。

楊增新主政新疆期間,還曾遭遇一個難題——白俄殘兵竄擾新疆。

處理這個難題,楊增新不僅心思縝密,而且手段十分高明。在俄國內戰形勢尚未明朗前,楊增新始終堅持中立政策,絕不冒險傾向任何一方。在他看來,輕易站隊,對新疆來說極不明智,稍一失控,極有可能將新疆拖入俄國內戰的漩渦,引起動亂,產生難以估量的嚴重後果。

但是,當俄國十月革命取得完全勝利,楊增新隨即就看清了白俄殘兵的危害。

楊增新有一句名言:「白俄勢力抵抗蘇俄雖不足,擾亂新疆則有余。」

為了解決白俄殘兵,楊增新一手與蘇俄合作,讓其借道剿匪,但有一條,蘇俄想借機在新疆撈取利益,那是完全辦不到。至於楊增新的另一手,那就更厲害了,民國時期的新疆錫伯族政治家廣祿的回憶錄中,有這樣的記載:

為了解決白俄殘兵勢力,楊增新曾設法讓其最頑固的首領阿連闊將軍(號稱沙皇的駙馬)染上鴉片癮,徹底瓦解了鬥誌。為阻斷境內白俄殘兵的聯系,楊增新膽魄很大,竟將進入新疆的白俄殘兵軟禁在人跡罕見的敦煌石窟裏,以至現在還留下了俄國敗兵煙熏火燎的痕跡。

楊增新對外,包爾漢在【新疆五十年】一書中曾給出過這樣評價:「他在新疆十幾年,同帝國主義國家或他們的代理人沒有簽訂過喪權辱國的條約或做過類似的口頭默契。他沒有依靠過他們謀求什麽,也沒有借過外債。」

這是多麽的難能可貴!

與楊增新有過交往的瑞典學者斯文·赫定對其也有過一段評價:「差不多是過去時代的最後一個代表者,具有最高度的中國偉大的舊道德、傲氣和愛國心,他唯一的夢想是中國的統一。」

很顯然,在外國人眼中,他是那一類讓人尊敬的中國人。

然而,就是這樣一位了不起的中國人,最後卻死在了自己人的槍口之下——

1928年7月7日,新疆俄文法政專門學校熱鬧非常,這裏正在舉行第一屆畢業生典禮。

中午分時,宴會現場,突然傳來一陣槍聲,64歲的楊增新當場被打死。

究竟誰是幕後真兇?

正史的說法是,軍務廳長樊耀南不滿楊增新的冷落,鋌而走險,事後還開會宣布政變成功。這時,民政廳長金樹仁閃電出擊,剪除了反叛者,從而成為新疆新的統治者。

野史則認為,樊耀南與金樹仁是相互勾結,金樹仁事後殺樊耀南,是為了滅口,否則不會先把樊的舌頭割掉。

還有一種家史的說法。樊耀南的長孫認為,是金樹仁及學校教務主任張純熙二人實施了謀殺,幕後主使是意欲染指新疆的馮玉祥。

對於自己的結局,楊增新大概是有所預料的,他曾以詩言誌,寫過不少壯誌淩雲,只為戍邊的詩篇——

一山橫亙界南北,

萬古雄奇塞大荒。

都護已非唐代府,

匈奴不復漢時王;

斜陽雁帶凍白雲,

夜月燐飛秋草原。

太息重門今洞辟,

元戎何以固邊防。

他的一生,忠於新疆,終於新疆。

今日的國人應該知道他,記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