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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得從公橘中隱,細論火棗與交梨」,淺談宋代果品消費的場景

2024-01-24歷史

引言

除了作為禮制活動中的工具之外,果品的功能性體現在社會生活的各方面。為了保證果品能夠正常的發揮功能, 宋人會利用多層次的機構,其中專管果品一類的機構有蜜煎局與果子局。【夢梁錄】記載內諸司中,皇城司下有果子庫,殿中省有蜜煎庫專門負責果品蜜煎的配發呼叫。

一、盤饤看果

宋代重視盤饤,即餐前水果,凡是待客,則需備盤饤。無論是正式的筵席還是私宴,都會選擇一些果品充作盤饤。 即使是貧窮之家,平日也會準備盤饤,而富貴之家的盤饤就更加奢侈精致,盤饤水果更加豐富。

【北行日錄】卷下記載:「桌前設青玉花六朵,看果用金壘子高疊七層,皆梨瓜之屬。

宋元時期,凡各大宮宴或正式宴會之中,果品饤盤都必不可少,還有一種不用做食用的盤饤,僅僅作為禮儀菜以供觀賞,稱為「看盤」。 到宋代各類宮筵中往往由果子局另外籌備一果桌,即用盤子高擺果品用作擺設而不食用,蜜煎局負責的簇饤看盤亦屬此類,這類果盤更加側重觀賞價值,極盡精巧,顯示宴會的規格之高。

【武林舊事】記載南宋初張俊精心擺設的禦筵,筵席節次先上繡花高饤一行八果壘,皆為各地珍果,但是這一行果品並不食用, 和繡高饤一樣,取其觀賞價值,擺設稱為「看果」。第二行是幹果子,推測也不食用。

第三行縷金香藥的出現,是宋代飲食文化達到高峰的一個重要表現。高成鳶【飲食之道】中,提到了嗅覺在飲食中的重要性, 人的感官分為視覺、聽覺、嗅覺、味覺等,味覺主要依靠飲食帶來的舌感,而對於視覺和嗅覺的滿足在宋代的飲食習慣中,得到了充分的體現。縷金香藥是為了「養鼻」,以滿足筵席視覺、聽覺、嗅覺、味覺的體驗。

接下來是一行雕花蜜煎,造型精巧別致。蜜煎以甜為主,除了蜜煎之外,另有砌香鹹酸一行,也是經過人工腌制的果品。 垂手八盤子都是時鮮水果,且個頭較小,以作補充。繼而高宗和群臣則有府內活動儀式,再坐繼續送餐。包括時果、蜜煎鹹酸、瓏纏果子等數量極多,其中「荔枝好郎君」、「梨肉好郎君」則應該是去皮去核之後的鹽漬果脯。

出坐和再坐的兩輪果品上完之後,禦筵才正式開始,而正筵中,果品依舊占有很大比重。包括陳公梨、金橘、椰子等珍異果品。 陳俊宴上的「繡花高饤」,即將各類果品層層疊疊堆高成塔,放置於席間以供觀賞。【爾雅翼】記載京師有無花果,州郡待客和公筵,多用其充作果床高饤。除了宮廷會作果品高饤以供筵,民間士人也愛以其為裝飾。

二、筵席用果

除了官方的大宴,宋代還有一些以娛情為目的的宴飲活動和豪貴世家的清談雅會。這類宴會往往珍果雲集。 凡設宴,或以遠方珍異,或以品種稀缺為貴,宮中筵席也會擺放珍貴果餌。

【事林廣記】記載:「詩話上元夜登樓,貴戚宮人以黃柑遺近臣,謂之傳柑。」

北宋上元夜,宮中辦傳柑宴,傳柑宴在宋代深得士大夫鐘愛,一方面官員聚集,便於進行政治交際;一方面友人相遺, 把酒言歡,熱鬧非凡,因此宋人為其吟詩作賦者甚多。因此宴之故,「傳柑」也被用來表達友人親近之情。

唐代開始,科舉進士就會專門舉辦「櫻桃宴」,沿及明清,此俗猶存。唐時新進士劉覃及第,大設櫻桃宴,時逢櫻桃未熟,尚不適口, 因此將櫻桃制成櫻桃糖酪以宴賓客。宋代延續此宴會,並且更加重視,聞喜宴,即「瓊林宴」,就始於宋代。舉辦地點也選在非常正式的場所,如佛牙閣、崇聖寺併牙閣等。

唐宋皆選擇櫻桃設宴的原因,首先就是櫻桃成熟時間早,初春即熟,可「薦新」,【禮記】中就有「羞以含桃,先薦寢廟」, 足見其地位之高,歷代君王常常以「賜櫻」以示恩賞。另外,其三月份即可上市,和春榜時間相近,其「新」出之果,合新進士之寓意。

除此之外,櫻桃糖酪口感獨特,深受宋人喜愛。進士在遊宴中賞花嘗果,呼賓引朋,詩文為樂,為櫻桃宴增添文學氛圍。 第四,櫻桃的審美價值高。櫻桃顆小色深,鮮艷瑰麗。一則適合慶賀,第二符合文人對於高雅精致的追求。櫻桃所具備的不僅僅是食用和審美價值,更是被賦予了文學意義,成為一種文人風尚和文化。

除了有文化意義的果品被用在宴會上之外,珍奇果品也多作宴用。比如「大谷梨」,徐鉉曾經在參加友人宴會之後, 對「大谷梨」念念不忘,於是作詩向陶使君求梨,可見其在士人交際中起到一些聯系作用。

三、節慶用果

宋代極重節慶,在烘托節日氣氛中處處可見果品。正如前文所述,果酒、蜜煎、果幹、以及鮮果都會提前籌備以迎節慶。 而且各個時令也有時果正熟,秋冬柑橘方熟,蘇軾【立春日小集戲李端叔】中描述「臘酒是黃柑」。逢至節慶則瓜果列市,而且小販會將果品塑造成各類精致的點心或者擺件,市民紛紛以金盤鈿盒簇饤互相饋遺,稱為「市食合兒」。

【武林舊事·立春】記載:「後苑辦造春盤供進,及分賜貴邸、宰臣、巨珰,翠縷紅絲、金雞玉燕,備極精巧,每盤值萬錢。」

除夕夜很受宋人重視,【夢梁錄】記載每逢除夕,市民會用盤子盛放各類果品食物,稱「壓歲盤」, 南宋時,還出現了「消夜果」一詞。宋代除夕有守歲傳統,消夜果就是人們守歲時備食的果品。

宮中除夕佳節,也會由意思局呈進各類果品制成的果子合,市民也紛紛效仿。【武林舊事】稱大率效宣和盛際, 元夕節物愈加精妙。【東京夢華錄】載宣德門元夜「預賞」,直至上元。

作為預賞的果品,價格往往很高,「貢余者一百二十文足一個」,而「其粗細果別如市店十文者」,溢價一方面因為這些果品是異地運來貢獻剩下的, 和宮內享用的果品相同品質,對於商人、貴家來說有一定的吸重力。第二是因為元夜盛節,都下的居民經濟水平能夠負擔得起節日的高消費。

「都人最重三伏」,每值炎暑,各類果品紛紛上市,有小販在船上售賣鮮果,以備士貴消費,通夕而罷。六月六日是民間信仰的神仙之一崔府君之誕辰, 【西湖老人繁盛錄】載此時「金橘團最盛」,還有蜜薄脆、糖瓜瀣充盈夜市。二十四日為神保觀神誕辰,當月時物,巷陌路口,橋門市井,皆賣乾脯。

七月節慶以七夕為首,市民在木瓜表皮雕刻出「鵲橋仙」的形象,進呈宮內。此類果食稱為「花瓜」。 七月十五日,道家謂「中元節」,市井風俗此日屠門罷市,居民茹素、時果。

除了各個月份的節令之外,民間還有諸慶禮,需要果品的參與。凡育子,【東京夢華錄】載會召集親朋辦洗兒會, 設盆一個,在盆中煎棗子湯,棗子直立起來寓意生男孩,婦女們都爭著吃。

宮中有誕育,嘉獎甚重,果品是飲食類嘉獎中重要的一部份。南宋宮廷中賞賜果品的數量非常大,不僅有嘉慶子、荔枝、龍眼等生果, 還有棗大包子、豌豆棗塔兒等多種精致的果盤。除此之外,宋代非常註重飲食的藥用價值,果品也同樣,而誕育後賞賜的以上果品,如圓眼、棗、嘉慶子,適量食用都對產婦身體有益。

結語

無論是從商業政策上,還是消費觀念上,宋代的果品生產體系更多是中上層推動而成的模式。士大夫階層是一個極具宋代色彩的群體,其身上同時兼具經濟能力和文學能力,又有著群體意識和審美情趣,其對於消費市場體現出了極大的宣傳能力。

參考文獻:

[1]樓鑰.【北行日錄】.

[2]陳元靚. 【事林廣記】.

[3]周密.【武林舊事·立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