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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誌摩生命最後19天,一舉一動皆在告別

2023-12-07歷史

說來奇怪,徐誌摩生命中的最後一段日子,仿佛一切都有預告似的,一舉一動都踩在關鍵節點上。

1931年11月19日,徐誌摩乘坐的郵政飛機「濟南號」撞向山頭。 瞬間,天空中出現一團火球,迅速墜落,隨著一聲巨響,徐誌摩粉身碎骨,化作了一團漆黑的焦骨。

從10月開始,陸小曼就給徐誌摩接連發去好幾封電報,催他快回上海。原因是,徐誌摩相熟的兩個朋友想要進行房產買賣,想請徐誌摩作中間人。這樣一來,徐誌摩可以分得一半傭金。

當時,因為要負擔陸小曼的奢靡生活開銷,徐誌摩同時在好幾所大學兼職,北平上海兩地跑。這樣一筆毫不費力能到手的傭金,徐誌摩和陸小曼當然也很上心。

徐誌摩為了省錢,準備搭乘顧維鈞的飛機回上海,因為他知道,顧維鈞經常要去上海匯報情況。 這時,徐誌摩還不知道林徽因的講座定在19號。

誰知,顧維鈞的行程一變再變,改了3次後,才最終啟程飛往上海。 等待的這段時間裏,徐誌摩才知道林徽因19號有個講座,想著19號一定要趕回北平。

就在等著與顧維鈞同行的日子中,徐誌摩特意探望了幾個朋友,許地山、冰心、淩叔華,還有林徽因。

原本,對於徐誌摩在北平與上海之間的往返,大家都習以為常, 誰知這次,彼此的言行間竟有些反常。

許地山問徐誌摩何時回北平時,徐誌摩也不知怎的,說了句,「也許永遠不再回來了。」

當他與冰心見面時,冰心問他最近過得怎樣,他提筆寫道:「說什麽以往,骷髏的靈光。」

更讓人納悶的是,當徐誌摩推開淩叔華的家門時,淩叔華正在抄寫他的文章,毫無來由地竟在紙上寫下幾個字:「誌摩先生千古。」

徐誌摩當時還打趣了淩叔華一番,「哪就千古了呢。」

最讓人莫名其妙的是,在回上海前一晚,徐誌摩給林徽因留了張字條:「明晨回滬,此去存亡未蔔……」

12日,徐誌摩回到上海。幾天後,家裏請了次客,宴請的是陸小曼學畫的老師。

那天晚上,宴席上的主菜是徐誌摩硤石老家送來的一簍螃蟹。硤石螃蟹向來有名,徐誌摩又歷來很喜歡吃蟹,再佐以美酒,好不開心。

不過,徐誌摩本不能多吃蟹,他在北平時得了眼疾,就是因吃蟹而起。陸小曼見他眼疾尚未痊愈,便勸他少吃些,徐誌摩沒聽。

那晚酒喝得盡興,徐誌摩離座而起,引吭高歌,還學卡玫基狀,跳了下舞。很明顯, 徐誌摩已有醉意。

待客人走後,徐誌摩趁著酒興,把一些平日放在心裏沒能說出口的話,說給陸小曼聽。誰知, 就是這些話,引起了一場大矛盾。

在此之前,陸小曼吸食大煙,並且常與翁瑞午同榻對臥而吸,引得外人議論紛紛。每當徐誌摩聽到這些議論時,總是在人前替陸小曼解釋開脫。事實上,徐誌摩是個男人,也會有自己的小心眼, 他的大方,只不過是裝出來的,要面子而已。

所以這一晚,在酒精的作用下,徐誌摩說話沒有平時註意,說了幾句過激言論,惹怒了陸小曼。陸小曼大怒,將手裏的煙槍猛擲過去,把徐誌摩的眼鏡砸得粉碎。

徐誌摩被陸小曼這一砸,酒醒了大半,當即奪門而出,去了好友陳定山家。

陸小曼也在氣頭上,在徐誌摩走後,寫下一些措辭狠毒的話,放在桌上,等著讓徐誌摩回家後看。

那晚,徐誌摩在陳定山家住下了,看著陳定山吸大煙,他居然也想試著抽上兩口。陳定山老婆笑言:「你不是不抽這個嗎?」

徐誌摩說:「我今天就是想試試,看看到底是什麽滋味。」

17號當天,徐誌摩早上還在陳定山家,他給查猛濟打了個電話,讓對方再邀上曹聚仁一起,幾個人準備18號一起去趟蘇州,拜訪一下章太炎。

約好朋友後,徐誌摩回了趟他與陸小曼的家。誰知,沒過多久,查猛濟等人就接到徐誌摩的通知,說是第二天的蘇州行取消了。大家此時都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徐誌摩臨時取消行程,所為何事。

其實, 是被陸小曼傷著了。

當天,徐誌摩到家後,一眼看到了桌上陸小曼留給他的信,那些狠毒的措辭,句句燙得他生疼。他對陸小曼實在是情深,為了她,疲於奔命,沒想到,幾句心底裏的話,竟惹來這般痛苦。

徐誌摩隨手抓起一件衣,披上就走,沒和陸小曼說一句話,走的時候手裏提著他那只隨身而帶的箱子。

陸小曼和母親此時也無法阻攔,只能眼睜睜看著徐誌摩離開。徐誌摩這一走,陸小曼也怕了,趕緊往北平寫了封信:

「就算你疑我,我亦不怨你。不過摩呀,我的心,你非信我愛你的誠心,我是十支筆都寫不出來的。摩呀,你疑我是個Coquette,我真是連死都沒有清白的路了。」Coquette意思是,賣弄風情的女人。

陸小曼想著,徐誌摩到北平後不久就能看到她的信,她不知道,再沒這個機會了。

話說回來,徐誌摩離開家時,原是打算從南京坐火車北上的。誰知,到了南京,他買了張報紙,看到報上刊登的北平戒嚴的訊息。徐誌摩這才打算改乘飛機。

原本,他想搭乘張學良的「福特」專機,便去了同窗好友何競武家問問。何競武告訴他,張學良此刻人在北平,一時不會回南京。

徐誌摩正愁著不知如何北上時,恰巧碰到口袋裏一張硬紙片。他想起,這也是張機票啊,還是保君健送的免費機票。

於是,這便有了19號這天,徐誌摩搭乘郵政飛機的事。

其實在19號這天,徐誌摩原本仍可躲掉這場災難的。

那天清晨,他吃過早點後,匆匆給林徽因拍了個電報,告訴她自己這天會按時趕到會場,便登機了。

10點10分,飛機先是在徐州機場降落,這時,徐誌摩頭疼欲裂。徐誌摩原不想再飛了,他還給陸小曼寫了封信,「不擬再飛。」

誰知,10分鐘後,飛機即將起飛時,徐誌摩又改了主意。他想著,再堅持下,堅持會兒就到了,轉身鉆進了機艙。

這一進,就沒能再活著出來了。

回看徐誌摩最後這段日子,好似就像命運的安排,讓人躲無可躲,處處寫著告別。

就在徐誌摩去世前五年,他的一篇題為【想飛】的散文,和他後來的結局有著更大的巧合:

「天上那一點子黑的,已迫近我的頭頂,形成一架鳥形的機器,忽的機沿一側,一球光直往下註,硼的一聲炸響,炸碎了我在飛行中的幻想……」

一切,好似早已註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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