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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毅評價王耀武,是少有的明白人,進功德林後油嘴滑舌到處討好

2024-02-04歷史

新中國成立後,每當陳毅、粟裕兩人會首, 談起解放戰爭期間國民黨軍中會打仗的將領時 ,陳毅、粟裕都會不約而同地說出同一個人的名字: 王耀武。

一直以來,陳毅對王耀武的評價都非常高,王耀武不僅僅在軍事方面得到了陳毅的認可,在為人處世上, 陳毅也稱贊王耀武是國軍將領中少有的「明白人」。

陳毅此言非虛,在1949年被華東野戰軍俘虜的王耀武被送往北京功德林監獄後,他就在監獄中積極表現, 無論是和昔日的老戰友還是功德林的監獄看守,王耀武都混得很開。 1959年,在功德林首批的特赦戰犯名單中,王耀武赫然在列。相較自己被同樣關押在功德林監獄的同僚沈醉,王耀武提前16年結束了自己的服刑生涯。

那麽, 身為國民黨陸軍中將的王耀武,為何能夠成為中國首批的特赦戰犯? 他盡顯「人精」本質的為人處世哲學,究竟透露著怎樣的智慧?

1904年,王耀武出生在山東泰安的一個普通農民家庭。 王耀武童年經歷的坎坷,絲毫不亞於中國共產黨一批投身革命的仁人誌士。

王耀武的父母和兄長在他年幼之時便早早去世,因此王耀武是被自己的老母親一手拉扯大。家裏省吃儉用,供王耀武拜山東名儒張寶亭為師,讀了幾天私塾。從小時候起,王耀武就立誌要早日出人頭地,將來好孝順母親。

然而,還未等王耀武考取功名,清王朝的統治便因1911年辛亥革命的爆發而徹底土崩瓦解,考察四書五經的科舉制度隨著中國歷史上最後一個封建王朝的滅亡而徹底在歷史的長河中煙消雲散。求學不成的王耀武, 只好遠赴天津法租界,在一家廣式茶點鋪裏做起了學徒,想要學得一些手藝,將來補貼家用。

但靠做學徒謀求出人頭地的路無疑同樣孤苦而又漫長,正當王耀武為一家的生計而感到一籌莫展時。1924年,他忽然接到了廣州黃埔軍校的秘密傳單。當時中國正值「你方唱罷我登場,城頭變幻大王旗」的軍閥混戰時代,投身軍伍無疑是快速改變自身境遇的絕佳選擇。於是, 素來不願舞刀弄槍的王耀武做出了一個讓周圍熟人驚訝的決定:從軍。

憑借著自己自幼時積攢下書本知識和混跡社會多年察言觀色的本事, 王耀武在入學考試中超過了諸多同輩的競爭者,一舉考入黃埔軍校三期生 。在軍校學習期間,還未畢業的王耀武就率兵參與東征陳炯明,更進一步增加了他在軍中的威望和人脈。

1926年, 王耀武從黃埔軍校中正式畢業,被分配到國民革命軍第一師擔任少尉排長。 在1928年的二次北伐和1930年的中原大戰中,王耀武更是屢立戰功,被任命為國軍團長,算是在人生中小有成就。

成為國民黨將官後的王耀武,堪稱是國軍中的一股「清流」。由於出身農民,王耀武本人深知黎民百姓之苦, 因此他從未參與國民黨同僚的貪汙腐敗,欺男霸女之事。

那麽,王耀武在國民黨中不貪,錢又從哪裏來呢? 王耀武在待人處事上的精明,從這裏開始顯現。

他讓自己的同僚, 幫助自己先後在武漢等地開設餅乾廠和糖果廠,憑借著開廠從商,王耀武一家的日子過得還算比較富足。 手頭闊綽之余,王耀武還會抽出一部份錢,給手底下的士兵改善生活。因此,王耀武在基層軍隊中的口碑頗佳,戰場之上國民黨其他軍隊叛軍倒戈的現象在王耀武的軍隊裏也少有發生。

不過,王耀武雖然在生活與為官的作風上, 不與其他腐敗的大多數國民黨人同流合汙,並不意味著王耀武不懂國民黨內的「為官之道」。 按照國民黨的秉性,倘若王耀武沒有給國民黨高官一絲一毫的好處,那麽王耀武在武漢的餅乾廠生意恐怕是開不下去的。

據杜聿明口述,逢年過節之際,王耀武的紅包是少不了的。下到杜聿明本人,上到蔣介石身邊的紅人何應欽、顧祝同等人,都沒少收到過王耀武的贈禮, 而這便是王耀武待人處事的厲害之處:外圓內方 。這使得在戰場上常立足於不敗之地的王耀武,在國民黨的官場上也是罕見的「不倒翁」。

盡管王耀武堪稱是國民黨官場上的老油條,但在家國大義的問題上,王耀武毫不含糊。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後,王耀武被編入俞濟時的部隊,先後參加淞滬會戰、南京保衛戰等重大戰役。在南京保衛戰一役中,王耀武死戰不退,直至麾下的士兵們將王耀武綁起來,才讓他渡船撤離,從前線撿回一條性命。

因為王耀武前線種種的英勇事跡,外加上他在同僚和基層中頗佳的口碑。漸漸地,「王耀武」的名字傳到蔣介石的耳朵裏。 第一次長沙會戰結束後,蔣介石決定,讓王耀武接替他昔日上級俞濟時的位置,統領國民黨的精銳部隊:第74軍 ,而這支在抗日期間堪稱是國民黨精銳的部隊,正是後來解放戰爭中國民黨五大王牌主力:整編第74師的前身。

由於王耀武統兵有方,加上他本人杜絕吃扣響、空額等種種行徑,使國民黨的第74軍,堪稱是抗日戰爭時期軍紀最為嚴明、戰鬥力最為完整的部隊之一。 在王耀武的指揮下,這支部隊在抗日戰爭期間先後奪取兩次長沙會戰和湘西會戰等重大戰役的勝利。這支部隊日漸受到蔣介石的重視,抗日戰爭尾聲,大批美械被優先配給至能打勝仗的第74軍,一支國民黨的王牌部隊就此誕生。

1945年2月,抗日戰爭勝利前夕,王耀武被任命為國軍陸軍中將。但是,這一突如其來的授銜讓當時的王耀武卻高興不起來。 因為王耀武深知國民黨軍中「論資排輩」的風氣,自己本是普通農民出身,有幸考上了黃埔三期,如今軍銜卻要壓過諸多黃埔一期生一頭,與張發奎、湯恩伯等國民黨老牌嫡系將領並肩同銜,怎能不讓人心生嫉恨?後來,王耀武又是再三推辭,又是上下打點一番,才讓勉強接受中將軍銜的自己未能成為國民黨的眾矢之的。

在軍中低調又有實力的王耀武,逐漸受到了蔣介石的器重。 1945年9月,抗日戰爭結束後,蔣介石任命王耀武為山東省主席兼安保司令官 ,坐鎮濟南,這讓山東泰安農民出身的王耀武算是衣錦還鄉,好好風光了一把。

但是,任何在命運中饋贈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1946年6月, 蔣介石大舉進攻中原解放區,挑起解放戰爭後,王耀武所在的山東也隨之成為了幾個最早與中國共產黨軍隊產生交火的前線地區之一 。戰爭爆發之初,王耀武還能率軍打通膠濟、津浦兩條鐵路線,給我軍造成壓力。但隨著戰事的曠日持久,人民軍隊規模和實力的增強,王耀武在山東打得愈發吃力。

1947年2月,萊蕪戰役爆發,王耀武深知人民解放軍是擅於野戰的老手,於是想采用避其鋒芒,堅壁清野的戰術,以後勤優勢堅守不出,迫使解放軍退兵。

這本是一招抓住當時人民解放軍補給軟肋的一招妙棋,但是王耀武沒想到:最堅固的堡壘,往往是被內部攻破的。他的麾下將領李仙洲在中國共產黨安插在身邊的特工人員韓練成的誘使下,貿然出兵,致使國民黨第73師七個師全軍覆沒,4萬余人被俘,氣得王耀武破口大罵: 「就是五萬頭豬,給共軍三天三夜也抓不完啊!」

然而,事後發生的一系列戰役,更讓這名身經百戰的國民黨將領為之心寒不已。1947年5月,孟良崮戰役爆發後,王耀武麾下愛將張靈甫連同他一手帶起來的國軍王牌主力:整第74師在我軍的圍攻下全軍覆沒。在為張靈甫舉行的追悼會上,王耀武泣不成聲—— 他既是在為張靈甫的去世而感到悲傷,也是在淚水中早已預見了自己的結局。

孟良崮戰役後,國民黨在山東的戰況急轉直下。王耀武一度飛往南京,諫言蔣介石放棄濟南, 退守徐蚌以保存實力,透過以空間換時間的方式,來與解放軍進行消耗 。然而,這一「存人失地」的良策,被蔣介石視為怯戰,蔣介石將王耀武一路罵回濟南。回到濟南城後的王耀武,已經無心再戰: 在他看來,濟南的淪陷只是時間問題。而國民黨的失敗,也是註定的結局。

1948年9月,濟南戰役爆發前,王耀武早早給自己的孩子辦了退學手續, 讓妻子兒女快速逃往青島,乘船逃亡其他地方,但他叮囑妻女「千萬不要去台灣」。 同時,王耀武對自己的麾下軍官士兵們說道:「這又不是抗日,大家切不可抱著殉國的想法,如果不敵盡早投降,和家人過安生日子。」

同年9月底,當濟南城即將被許世友指揮的山東野戰軍攻破之際,王耀武做出了兩個決定:其一 便是釋放濟南監獄內所有被國民黨關押的政治犯 ,其中包括相當一批被國民黨扣押的中國共產黨黨員。正是因為王耀武的這一善舉, 讓他們免遭國民黨的毒手。其二便是疏散濟南城的百姓,讓當地人免遭戰火之苦。

無論王耀武此舉究竟是早日為自己鋪路的有意為之,還是瀕臨絕境的無心之善。但可以肯定的是—— 王耀武的這兩個決定,正是讓他成為1959年首批特赦戰犯的關鍵因素。

值得一提的是,濟南城坡後,喬裝打扮的王耀武在逃到壽光時,因為隨身攜帶的一卷衛生紙而被我軍俘獲。在王耀武的指揮所內,解放軍們無意間還搜查到兩台拖拉機,陳毅很詫異地問王耀武藏著拖拉機究竟幹什麽, 王耀武的回答是他打算逃跑後拿著這兩輛拖拉機,等著隱居以後種地用,這讓陳毅聽了不禁啞然失笑。

王耀武本性不壞,身為國民黨將領的他,也是那個時代無數被歷史洪流襲卷的人之一。而洞察人世的毛主席,也早已發現到了這一點。於是在1949年王耀武進入北京功德林監獄之際,毛主席讓羅瑞卿給王耀武捎話: 「你功是功,過是過,人民不會忘記你的功績。安心接受改造,終有一日你會回到人民身邊的。」

在功德林中服刑的王耀武,銘記下了這句毛主席的贈語,在監獄中的他時刻安慰李仙洲等比他還早進入功德林監獄的國民黨將領,告訴他們「既來之,則安之」。最終, 在經歷過長達10年的服刑生涯後,王耀武成為了1959年首批特赦戰犯名單中位居前列的人。

正所謂 「識時務者為俊傑 」,洞察人心事故,把握時代歷史的脈搏,正是王耀武偉人處世的過人之處。1959年出獄後,他被任命為文史研究委員,度過了自己平靜的後半生。

1980年, 新中國正式將王耀武評定為「傑出的抗日將領」 ,為他追補哀悼會,並將他的骨灰埋葬在了八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