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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姥姥從小關系就很好。姥姥性格開朗,經常對我笑臉相迎。自從姥姥的腿腳不太方便,我就經常去她家幫忙做飯,陪她聊天。我看她平時吃得不太好,就想給她買個電烤爐,這樣她一個人在家的時候也可以烤些魚、肉吃。
上周我在網上看到一個不錯的電烤爐,就買了一個送給姥姥。姥姥收到禮物非常高興,誇我真會照顧老人家。我高興地在朋友圈發了條動態,配了幾張圖,寫著「給姥姥買了個電烤爐,以後她一個人在家的時候也可以自己烤東西吃了」。
「小玉!我剛在你姑姑那裏看到你的朋友圈,買電烤爐給你姥姥的事。你也給我買一個唄?」
我有點迷糊,問道:「奶奶,您要電烤爐做什麽?」
奶奶說:「我也老了,你姥姥能用上,我也可以用得上呀!天氣冷了,可以烤烤肉,烤串串嘛。」
我想了想說:「奶奶,您家裏又不是沒有微波爐和煤氣爐,買電烤爐不是有點多余嗎?還是用原來的爐子烹調吧。」
奶奶聽我這麽一說,立刻變了臉色:「哎呀,我的好孫女,電烤爐那麽方便,可以烤麵包、蛋糕,你姥姥能有,我怎麽就不能有了?我對你不薄吧?」
「誰說我不常用的!」奶奶直接打斷了我,「我一定天天用!正好我可以學習做些西式麵包,給你吃!」
我仔細想了想,還是認為不應該買電烤爐給奶奶。
「奶奶,我知道您的好意,但電烤爐放在您家真的沒有必要。您平時做菜已經很拿手了,用微波爐和煤氣爐就足夠,買新的小家電浪費錢又占地方。我會經常來看您,您有什麽需要就跟我說,但電烤爐實在買了也是白買。」
奶奶一聽我的話,臉都青了。她重重地把茶杯往桌上一按,茶水灑了一桌。
「你這個不孝孫女!你姥姥才用了一次電烤爐,你就高高興興地買給她;我好說歹說地跟你要,你就是不肯!我平時對你最好了,怎麽你姥姥就比我更重要了?」
我趕緊過去幫奶奶擦桌子,一邊解釋道:「奶奶您誤會了,我對您和姥姥一視同仁啊,只是我覺得您家裏電器已經很全面了,多一個電烤爐麻煩而已。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奶奶冷笑一聲:「我才不信呢!你明明就是偏心,只疼姥姥不疼我!這要是傳出去,讓人怎麽看我?我對你最好了,你怎麽這樣對我!」
說著,奶奶眼圈就紅了,嘴巴癟得老低。
我這下慌了,趕緊過去哄奶奶。奶奶一把推開我,轉身就進了臥室,砰的一聲甩上了門。我站在門外喊了幾聲奶奶,她卻一個字也不吭氣。
我著急極了,也紅了眼眶。我感覺自己好像真的傷了奶奶的心,把她誤會成我不關心她、不疼她了。我想了想,還是先回家,等奶奶消消氣,我再來跟她道歉,好好解釋清楚。
「行了行了,你也別說了,我早就不在乎那破烤爐了。」奶奶滿不在乎地揮揮手。
我一聽,心裏更慌了:「奶奶,您看,您還是在生我的氣吧?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就給您買電烤爐!就是昨天那個型號!」
奶奶白了我一眼:「我才不稀罕呢!你以為一台破烤爐就了事啦?你偏心姥姥的這個事實不變啊!」
我著急地解釋:「不是不是!我最疼您了奶奶,我對您和姥姥都是一視同仁的!」
奶奶哼了一聲:「沒用,我就是看你不是那麽回事。這輩子我沒你這樣傷我心的人!」說罷,她又甩上門進了房間。
我只覺自己的心就像被大石頭壓著,喘不過氣來。我怎麽能讓奶奶這麽誤會我呢?我決定要向奶奶證明,我真的很疼她。
奶奶開啟門,看到我站在門口,臉色變了變,沒說話。這時快遞小哥把大箱子從車上卸下來,笑著問奶奶:「您是王奶奶吧?這個電烤爐是您孫女給您買的,請簽收一下。」
奶奶的眼眶立刻就紅了,她擺擺手讓小哥把箱子搬進屋,然後一把拉過我按在懷裏就是一頓猛親。「哎呦我的傻丫頭,知道錯了也不早說,害得奶奶白白傷心兩天!」我也高興得眼淚直流:「奶奶,我以後再也不那樣了,我最疼您了!」
過了一陣,奶奶才放開我,上下打量著大箱子:「這麽大一件,你一個人買得動嗎?多少錢啊?」我笑道:「您別管錢的事,您開心最要緊!」
我們一起撕開包裝,把電烤爐擡到桌子上。我給奶奶做了示範,解釋了各個功能鍵的使用。奶奶看著跟姥姥家的一模一樣,非常開心,不停誇我:「我的好孫女真是太孝順了!」
之後我就天天去奶奶家,陪她研究新烤爐的使用。奶奶學習能力很強,很快就烤出了金黃脆皮的麵包和烤雞翅。我們邊吃邊聊,關系比從前更親密了。現在奶奶和姥姥家都有我送的電烤爐,每逢周末,我們三代人就開開心心地雲聚一堂,分享奶奶和姥姥親手做的美食。這就是我最幸福的時光。
時間飛逝,轉眼奶奶的電烤爐已經陪伴她度過兩年多春秋了。這段時光裏,電烤爐成了奶奶家裏不可或缺的好幫手。
奶奶經常會在電烤爐裏烤麵包、蛋糕招待來訪的鄰居朋友,大家品嘗後都贊不絕口。奶奶手藝越發精湛,在親朋好友中小有名氣了。我和姥姥時不時也會過去跟著奶奶學習烘焙技術。
「哎,有了這個電烤爐,是我的福分!」奶奶常這麽感慨。我聽了也由衷地為自己的選擇感到欣慰。
然而好景不長,近期我發現奶奶手機裏存的食譜圖片越來越少了。我納悶地問奶奶:「怎麽最近不烤東西了?食譜都刪了?」奶奶苦笑著說:「我記憶力越來越差了,看食譜也記不住,只好作罷啦。」
我這才恍然大悟,奶奶的記憶力正在隨著年齡的增長而衰退。
我知道食譜對奶奶來說意義重大,便主動向她提出:「那我以後都在您身邊記食譜,您看著我做,怎麽樣?」奶奶開心地點頭:「好孩子,那就拜托你了!」
從那以後,我便開始陪奶奶一起烘焙,一手操作,一手記錄整個做法和分量。久而久之,奶奶也靠肌肉記憶學會了許多食譜。我時不時翻出我的「秘籍」,與奶奶一起回憶往日的烹飪旅程。
我深知年老是任何人都逃不過的宿命。但只要孝心不變,定能讓生命之樹結果累累,呈現不同的風采。
時光荏苒,我結婚生子後便離開老家到外地工作。一晃幾年過去,父母健在,奶奶卻因病去世了。處理好後事後,我開始整理奶奶留下的遺物。
當我取出那台使用多年的電烤爐時,久違的回憶湧上心頭,不禁鼻子一酸。我輕輕撫摸著電烤爐,仿佛還能聞到奶奶新鮮出爐麵包的香味。
我決定把它完好地保留下來,待我女兒再大些,我就教她使用,傳承奶奶的技藝。
就在這時,一張磁貼吸引了我的註意力。我拿起一看,原來是一張我寫的食譜,字跡也已消磨。上面還留著奶奶的註釋:「小玉的秘方,很好吃!」
這張簡單的食譜勾起了我太多故事。我忍不住坐在地上痛哭起來。我開始後悔,為何沒陪伴奶奶更久;又感慨生命的無常,讓我無法挽留她的離去。
就這樣,我在記憶與現實的潮水中,時而高興,時而傷感。我開始思考人生的意義。我記起父母和奶奶當年對我的養育之恩、夙願和囑托。我終於在這電烤爐前,體會到了跨越時光的天倫之樂。
我相信,奶奶在天之靈,也會因此欣慰地笑了。
當我把電烤爐和食譜藏進儲物櫃時,不經意間看到了一個信封,上面寫著「給我最心愛的小玉」。我驚訝萬分,這分明是奶奶的筆跡!
我趕緊開啟信封取出裏面的信紙,上面只有一張,字跡有些顫抖,也許是因為下筆時的情緒激動吧。
我屏住呼吸,急切地讀了起來:
「我親愛的小玉:
如果你看到這封信,恐怕我已經不在人世了。請不要傷心,這是生命的迴圈,是自然規律。我一直都很感恩你 我的生命中,讓我晚年增加了太多快樂。
這些年來,這個烤爐陪我度過了無數個難忘的下午。我邊烤著新奇的菜式,邊品嘗著你我天倫之樂。每每想到這裏,我就感到人生的圓滿和幸福。
所以,我的寶貝孫女,無論你身在何方,我都希望你能感受到我對你永恒的愛。人生就像一場烤爐計時,我希望透過這封信,將這溫暖延續。
永遠愛你的,
奶奶」
我將信函小心翼翼地收好。我決定日後把它和烤爐一同交給女兒保管。
讓這跨越時光的溫情,代代相傳;
讓天倫之樂,永世長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