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多家早教機構相繼宣布閉店，讓家長猝不及防。昔日火熱的早教行業如今大幅降溫，即使知名早教機構也已風光不再。面對曾經被力薦的萬元大課包，家長們變得更加謹慎，而機構也開始思考如何在困境中破局。
現狀
交完錢沒上課就遭遇閉店
「老大趕上剛放開二孩那兩年，孩子特別多，早教也很火，家附近就有好幾家機構，孩子不到半歲就開始報名。」作為二胎媽媽，程雪見證了早教行業的興衰變化。「老二現在已經快兩歲，也還沒報早教，畢竟機構少了很多，剩下這些也不知道能撐多久。」
程雪的擔憂並非多慮，早教市場確實行情堪憂。
去年9月，知名早教機構美吉姆曾在北京多個門店的微信公眾號上轉發一份落款為「美吉姆北京中心全體夥伴」的公告，稱「面對現在的市場變化我們也做了一些有效的營運調整」。公告釋出後短短幾個月內，多家美吉姆門店宣布停止營運。
作為頭頂「早教第一股」光環的上市公司，美吉姆在今年1月31日披露了【關於公司股票交易可能被實施退市風險警示的提示性公告】，並釋出2023年業績預告。報告顯示，2023年預計虧損6.7億元至9.3億元。預告還提到，截至2023年12月31日，美吉姆與小吉姆簽約早教中心數量較上年末凈減少198家。
「其實不光美吉姆的門店少了，目前市面上的早教機構都已經很少了。」在調整中被保留下來繼續營運的美吉姆藍色港灣中心，課程顧問坦言整個早教市場行情不容樂觀，「過去這邊還有金寶貝等機構，去年也關了。」
李女士正是深受金寶貝早教藍港Park中心閉店影響的一名家長。去年6月14日，李女士帶孩子來到這家門店。工作人員建議她參加優惠活動，充值8999元購買48課時加訓練營課程。然而，李女士剛交完錢，還沒來得及上課，就在7月3日收到了門店要關的訊息，「說是因為租金上調，不再續租。」
同樣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突然停止營運的，還有金寶貝早教望京中心。在點評網站上，這家門店的資訊已不再顯示。而門店所在的萬科時代中心·望京外墻上，還能看到金寶貝兒童多元成長中心的醒目招牌。順著電梯入口處標有金寶貝樓層和電話號碼的指引牌，記者來到二樓，發現店名和標誌性的小醜仍在原處，角落裏還立著「金寶貝47周年」的慶祝展板。然而，大門已然緊鎖，裏面空無一人。
玻璃門上，貼有物業服務中心在3月15日發來的物業費繳款通知單。上面顯示，該門店場地面積為1065.94平方米，2022年4月1日到2024年3月31日期間，需要繳納物業費716311.68元。不過，回執單上的簽收人和簽收日期均無人填寫。
困局
轉課限制多退費過程漫長
門店停止營運後，不少早教機構會鼓勵家長選擇轉課到其他機構。在金寶貝早教望京中心玻璃門左側，便貼有望京中心合作機構。盡管紙張已被撕破，但仍能看出，其中羅列有體能類、藝術類、拍照、推拿、線上課等21家機構的轉課資訊。表格上，還特意用醒目的紅字註明轉課限制條件：「對方中心會員以及之前試聽過均不可兌換。每個機構僅可兌換一次。」
即使是仍然堅持營運的美吉姆藍色港灣中心，課程顧問也曾發過一份轉課表。「這些都是平時合作的品牌，因為家長擔心集中上課，就提供了更多消課方式。」記者發現，轉課表中包含馬術、足球、芭蕾、兒童攝影等機構，但轉課也有額外要求。以其中一個馬術學院為例，3歲以上孩子可轉5節課程，需一次性付1000元教練費用，簽署轉課協定後，有效期只有2個月。而另一個滑板課，要求年齡在5歲以上，2節美吉姆課時再加100元才能兌換1節滑板課。另外，還有多個機構僅限轉課2節或4節。
「與其說是轉課，不如說是體驗。」在一些家長看來，這樣的轉課並不劃算，「很多機構本身都有免費或低價體驗的機會，現在卻需要用曾經高價購入的課時來體驗。」
更讓家長們無語的是，上早教的孩子大多在3歲以下，可是很多轉課機構面向的是3歲以上甚至5歲以上孩子，「有效期又很短，看似很多選擇，其實無從選擇。」
去年7月，金寶貝早教藍港Park中心的工作人員告訴李女士等家長，可以選擇簽退款合約全額退款，也可以選擇到金寶貝的其他校區上課。
「上早教的孩子年齡都很小，大部份家長都會選擇離家比較近的地方。如果轉到其他地方上課，來回太折騰，之前承諾的訓練營也沒辦法兌現，還不如退課。」去年7月11日，李女士和機構簽了退費訂單和退款申請，對方承諾最晚10月退款。
自此，李女士走上了一條漫長的退課路。曾經承諾可以退費的聯系人突然失聯，退費一推再推。後來，李女士透過其他工作人員得知，這名失聯人員已經去了金寶貝的另一家門店。
遲遲收不到退費，李女士先後給12345和12315打電話。收到的反饋是，很多家長都反映了類似問題，建議報案，起訴機構。
轉變
機構推小課包街道開早教課
曾經火熱的早教行業為何深陷寒冬？美吉姆在2023年業績預告中稱，「一方面，面臨商業綜合體經營變化、加盟商資金壓力、人員流失等經營困難，部份美吉姆中心營運成本較高；另一方面，中國人口出生率下降，新生兒數量減少，也影響了早教中心市場的拓展。」
從國家統計局釋出的數據來看，2023年全國出生人口902萬人，人口出生率為6.39‰，人口自然增長率為-1.48‰。這也是2022年中國人口出現近61年來首次負增長後，連續第二年減少。
對此，美吉姆藍色港灣中心的課程顧問深有感觸。「出生率等因素直接影響早教行業的發展。再加上前幾年早教機構經常停課，但房租照樣要交，負擔也很重。早教機構一般都開在熱門商圈，面積少則數百多則上千平方米，租金壓力非常大。」
面對諸多不利因素，仍然堅持營運的早教機構也在思考如何破局。
「我們知道家長有各方面的顧慮，所以近期專門推出了月卡、季卡這樣的小課包，可以先體驗一下。就算後期機構真的出現問題，也不至於有太大損失。」美吉姆藍色港灣中心的課程顧問拿出一份新的「開工課包」，「月卡12節，優惠價2980元，單價248元。季卡28節，優惠價5980元，單價213元。」
相比起此前總價2萬多元的大課包來說，月卡、季卡似乎確實能讓家長盡可能降低損失。但仔細盤算後，會發現消課壓力同樣不小。以月卡為例，要想在一個月有效期內上完12節，相當於每周要上3節左右，而季卡要想在三個月有效期內上完28節，相當於每周也要上2到3節。
「還有半年卡，優惠價8980元，總共45節，單價199元。一年卡優惠價12800元，總共66節，單價193元，價格都比過去劃算。」不過，當問及是否還像過去一樣有外教時，課程顧問搖了搖頭，「之前確實有，但今年不一定有。」
事實上，即使的確有早教需求的家長，現在也已經有了更多「物美價廉」的選擇。記者了解到，越來越多街道和社群都在開展公益早教服務。
與市場上動輒上萬元的報名費不同，這些早教服務往往價格實惠，有的甚至完全免費，並且離家近，方便家長帶孩子參加。「師資品質有保證，還不擔心跑路，真的太香了！」在社交平台上，不少家長力薦家門口的公益早教服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