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陽，我們把玩具撿起來可以嗎？」「陽陽，看著我，把玩具撿起來好嗎？」「陽陽，請你把玩具撿起來！」安靜的室內，蔡春夢的聲音一遍一遍的響起，她不厭其煩地和面前天真望著她的小朋友在重復指令，直到陽陽給出反映，並把地上的玩具拾起遞給蔡春夢。陽陽（化名）是一名孤獨癥兒童，而蔡春夢則是他的康復治療師。
今年35歲的蔡春夢是黑龍江省海員總醫院兒童康復科的主管康復治療師，主要從事孤獨癥兒童語言障礙的康復工作，十余年的工作讓蔡春夢接觸到各種程度的孤獨癥兒童。透過她和同事的努力，已經有越來越多的孩子逐漸融入社會，並適應社會規則，而蔡春夢也覺得自己的工作越來越有意義。在世界孤獨癥日到來之際，記者采訪了蔡春夢，聽她講述自己和「星星的孩子」之間的故事。
活在自己軌域裏的孩子
「哇哇哇……」走廊裏，孩子的哭聲一直回蕩著，時而輕輕嗚咽，時而哇哇大哭，一直持續了4個小時之久，孩子的奶奶一直努力安撫，可是效果並不顯著，孩子哭到脫力，奶奶急得滿頭大汗。「阿姨你別著急，松松（化名）對新環境很陌生，你不用著急讓他停下，先讓他慢慢適應下。」從見到一直哭個不停的松松開始，蔡春夢就已經根據經驗看出了松松不停哭泣的原因。「孤獨癥孩子都比普通孩子敏感，在我們耳朵裏很平常的聲音，對他們來說可能都是噪音，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加上噪音，讓他們沒有辦法平靜下來。」蔡春夢告訴記者。
今年35歲的蔡春夢是一名孤獨癥兒童康復治療師，2012年，她畢業於黑龍江省中醫藥大學康復治療專業，至今已經從事康復治療師十余年了。「起初學康復治療專業的時候，並不清楚它到底是做什麽的，直到大四畢業的那一年我才知道康復從事的具體工作，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才逐漸接觸孤獨癥兒童，和很多人一樣，當初我也認為孤獨癥就是心理問題導致的不說話，經過心理治療，一定會對外界敞開心扉，然而並不是這樣，‘不看不指不應’，他們就像外星遺失的孩子，活在自己的軌域裏。」
治療孩子治愈家長
從業多年，蔡春夢坦言，很多人對康復治療師不甚了解，對孤獨癥康復治療更是好奇。「有些人稱我們為醫生，有些人稱我們為護士，有些人稱我們為老師，其實這些都不是，我們主要是套用行為療法去關註行為背後的問題，改善孩子的感知、認知、社交、語言等。」剛畢業時，蔡春夢也對自己選擇的職業質疑過，不僅工作量大還經常被孩子撓傷打傷，最重要的是壓力大，「也不知道小小的孩子怎麽會有那麽大的力氣，哭鬧、打滾、咬人……剛開始的幾年我的手都是孩子撓得傷疤，經常下班回家躺在床上不想說話，嗓子也是三天兩頭的發炎。很多時候壓力很大，因為覺得擔負著一個個家庭的未來，所以不敢怠慢，每每下班回家也要回憶孩子為什麽不進步？好在天天年年的熬了過來，熬出來一點兒經驗，越來越多的家長信任我，讓我感覺所有的付出都值得。」
除了解決孩子的問題，蔡春夢還要解決家長的問題。「一開始，最讓我難過的是來咨詢的家長，他們往往都是滿臉淚痕，也都認為是自己的原因才導致孩子如今的狀況，這種自責的情緒常年折磨著家長，加上旁人對孩子奇怪的眼光，他們很難不焦慮、抑郁。」蔡春夢告訴記者，他們不僅要治療孩子，還要治愈家長，「我們要經常和家長們‘話聊’，告訴他們如何正確認知孤獨癥，給他們指明方向，也給他們繼續下去的勇氣。只有家長的心態調整好了，才能更好地配合孩子的治療，孩子才能進步的更快！」
幫助孤獨癥孩子融入社會
「其實去治療這些孩子，我們仍然要遵循正常兒童的一個發展裏程，孤獨癥的孩子只是在認知能力和語言能力上緩慢一些，他們的認知能力不足，語言能力不足，但是，他們還是沿著這條線去發展的。」蔡春夢告訴記者，每一個孤獨癥孩子都需要一個測評，然後根據他的測評表格客製訓練計劃，「每一個孩子不光是要做語言訓練，而是要進行一個綜合的幹預。就比如說像我們有感統課、認知課、社交課和奧爾夫音樂課等等，培養孩子們的社交，讓他們逐步去適應社會。」
陽陽（化名）剛來的時候，是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健壯的如同一頭小牛，敏捷如同一只小兔子，常常會突然闖入某個教室的門，嘴裏說著聽不懂的話，快速拿起一個玩具迅速撤離，奶奶費力地拽著防止他亂跑，「陽陽和奶奶來時，我印象挺深，因為小時候沒人關註過孩子的不同，但是孩子一直不說話，滿頭銀發的奶奶就送他來了。」這對祖孫還讓蔡春夢印象深刻的是，奶奶很果斷，得知陽陽的情況後立馬下定決心來做康復，奶奶每日不怕疲倦地帶著陽陽來康復，而陽陽也在日復一日的訓練中，在蔡春夢的幫助下開始逐步說字、詞、句，現在已經會跟蔡春夢提要求啦，「陽陽進步特別快，家人也配合的很好，再過不久陽陽就可以回歸幼稚園了！」蔡春夢高興的和記者分享。
十余年的工作，讓蔡春夢接觸了很多陽陽這樣的孩子，孩子們進步的背後都是蔡春夢和同事們努力的結果，孤獨癥孩子理解能力不夠，但是會接收指令，往往他們都是從最初級的那個指令開始練習模仿，但是這一個指令，蔡春夢有時候就要教上成百上千遍，「比如說你教他去扔垃圾，普通孩子你教兩遍差不多就會了。但是對於孤獨癥孩子來說，你要重復教他100遍甚至1000遍，直到他理解。」每天早上八點上班，蔡春夢就一節訓練課接著一節訓練課的上，每天不停地陪著孩子練習，從早說到晚，但是她卻不敢多喝水，「上廁所我們都是小跑著去，有時候忙起來，午飯也顧不上吃。」
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孤獨癥這種疾病可能會伴隨一生去康復，越早發現越早治療越好。」對於孤獨癥，蔡春夢有她的想法，「隨著社會的發展，政府和市殘聯也一直非常重視孤獨癥兒童康復，社會各界愛心人士給予孤獨癥兒童的關心、關愛和幫助，就像一束溫暖的光芒，照亮每一個孤獨癥兒童的心靈，希望我們每一個人都能有更多的包容，讓孤獨癥孩子們能夠在愛與理解之中更早的融入社會，希望他們不再孤單，擁有一個更加幸福、更加美好的明天。我相信會有陽光照進星星的宇宙！」
龍頭新聞·生活報 記者：劉維娜 李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