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华文头条 > 文化

以书之名|蒋方舟:文学无法减轻痛苦,但能丰富与受苦谈判的语言

2024-04-25文化

佩索阿说「我将宇宙随身携带在口袋里」。书籍,也如浩瀚宇宙,让我们窥得万千生命,汲取无尽力量。

423世界读书日期间,今日头条推出独家视频策划——【我将书本随身携带】,用镜头跟随梁鸿、刘亮程、蒋方舟、程永新四位嘉宾,记录下他们「随身携带的书籍」,阅读、创作及日常生活。

在中国文学界,蒋方舟过去 35 年的人生接近于【楚门的世界】。

【楚门的世界】是由澳大利亚导演彼得·威尔1998年执导的电影。故事中,楚门的一切都由电视台以真人秀的形式播出,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构,楚门的生活没有边界。这样的模糊感也是蒋方舟的色调,9 岁出版散文集【打开天窗】后,她就以天才少女作家的身份在注视中长大。

「在公众面前生活了 20 多年的时间,你公共的讲话和你内心非常私密的那一部分已经分不清楚了。」蒋方舟在【我将书本随身携带】微纪录片里表达。「彼得·汉德克说‘我仅凭我不为人知的那部分活着’,我好像我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部分,我从小到大每件事要么被我讲述过,要么被我写作过,要么被公众所知。」

阅读与写作构筑了蒋方舟的世界。去年 9 月,她出版了新书【主人公】。她追溯了二十位作家的命运故事和精神世界,在前言中,她这样写道:「书改变不了人生,它只会逐渐揭露生活的本质:受苦与挣扎永不停息。文学不会帮你减轻痛苦,但它能丰富你与受苦谈判的语言。这一点点的主观能动性,就是我们不服从地活着的证据。」

01 「做一名并不清贫的女学生」

蒋方舟出生于 1989 年,在 90 年代教育界推崇的「神童叙述」下,她被认为是写作天才。9 岁写成的散文集被湖南教委定为素质教育推荐读本并改编为了漫画书,刚念初中,她便在【新京报】【南方都市报】上开专栏。

质疑与褒奖共同伴随着她的成长。12 岁时,她出版了一本书,那本书被评为了 2000 年十大垃圾书第四。吃早饭时,她看到一整版的报纸都在批评自己,她没有恼怒,而是很开心地和母亲说:「妈,你看我红了。」后来蒋方舟意识到,外界的报道和自身的生长是撕裂的。她有一些微小的怨恨,但并不因为自己,她只是觉得抱歉:「仅仅是因为家里有一个人写作,他们(家人)就要被别人不公平地评价,我觉得我剥夺了他们的人生。」

不过这些并没有影响蒋方舟的选择,她必然、也必须会成为一名作家。2012 年从清华大学毕业后,她进入【新周刊】成为副主编,她终于脱离学生的身份,开启自由写作的生涯。当时二十岁出头,她希望能一直维持在那个状态,做一名并不清贫的女学生。「所谓女学生,就是永远在一个学习的过程中,没有被那种特别功利和世俗的东西所左右,不断地在调试自己的作品和时代的适配度。」

几年时间里,蒋方舟出版了几本小说和随笔,也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创作母题。「这确实是一个摸索的过程,我现在还是一个在成长期的作家。」

蒋方舟的生活与大部分人想象中的都不一样。她没有太多朋友,也没看过一场演唱会,张爱玲的作品贯穿了她整个阅读史,以至在日常中,她都不太喜欢那种特别深厚的感情。每天上午十点,她会带一个番茄钟到咖啡馆写作,一周六天,每半个小时,休息五分钟。她不想隔绝那种嘈杂的环境,甚至在嘈杂中,她反而感觉稳定舒适。「我的写作类型到底是什么,这种东西靠想象是想不成的。所以到咖啡厅时我需要旁边的人,我听到他们在聊日常的事情,反而建立起我跟这个世界的勾连,而不是让我仅仅停留在我的环境当中。」

02 「文学提供一种目光」

蒋方舟很快到了 30 岁,也很快超过了 30 岁。

再看 11 岁时的笔记,蒋方舟自己都恍惚:小时候都在想什么呀?我太奇怪了。她写要钱首先要不择手段,因为不会写「择」,她用「折」来替代。

「年轻的时候很容易把人生理解视为那种大鸣大放的高光时刻,但是过了 30 岁之后,你就真的发现生活变成了一个没有那么光鲜亮丽,但是更为坚固的东西。」相比于年轻的状态,蒋方舟反而更愿意以中年人自居。虽然还没到四十,但她已经提前作好准备——她发现,假如内心有一件很坚定的事,那么中年恰好是最适合付诸实践的年纪。

「这可能是写作给我带来的,任何的自欺欺人都没有办法进入到写作当中。」在蒋方舟看来,写作是一个不断向内剖析自己的过程,因此一切都要在诚实的基础上进行,「对自己诚实,对自己的年龄诚实,对自己的衰老诚实,对自己对孤独的恐惧诚实,对死亡的恐惧诚实。」

文学构建了蒋方舟的价值观,也拓展了她生命的宽度与厚度。在【主人公】一书中,与她相伴的是卡夫卡、阿赫玛托娃、马尔克斯和伍尔夫。「文学不提供正能量,不提供‘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美容美发,它只能提供一种目光。」

蒋方舟在文学上最喜欢的一个故事由契科夫所写:有个士兵长得不好看,也不受女性欢迎,有一天在一个舞会上,他无意间走错了房间,一个女人冲出来,在士兵脸上留下了一个吻。这是士兵一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女人亲吻。他茶饭不思,终于决定和朋友讲述这个吻,他以为故事会被叙述得很长,结果不到一分钟就讲完了。

蒋方舟认为,这个故事恰好揭示了生活与文学的关系:「我们在生活中就跟那个士兵一样,经历了很多不可被遗忘的瞬间,可只有当契科夫描述这个吻的时候,它才有当时窗外丁香花的味道,有圆舞曲的音乐,有女人裙摆窸窸窣窣的声音,这个吻才变得如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那么重要。」

最近,蒋方舟开始了新的长篇创作,题材聚焦在母女关系的议题。主人公在十八岁以前和蒋方舟有相同的人生,不过之后她没有继续写作。

这是蒋方舟的平行世界,也是文学给予她的另一种可能:既然现实是确定的,那么虚构便是无限的。「‘主人公’不是一个角色,而是一个时刻。当小说主人公忽然醒悟,从故事里挣脱出来,看清了一切事物,读小说的我们也会随之一震,并开始思考自己所经历的真实生活。」

今日头条

搜索 「我将书本随身携带」 「以书之名」

来了解他们「随身携带的书籍」,阅读、创作及日常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