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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闹散文:我们是被风吹散的一群人

2024-06-15文化

猪小闹拍佛山三水区大旗头村

文|猪小闹


闲逛的时候,最喜欢去周边的村子里去逛逛。

不要奇怪我怎么会爱逛村子,如果你在广东这边生活,你或许也会觉得逛村子比逛大商场更有意思。而且,很重要的一点,逛商场常有破产的风险,逛村子不仅不会破产,有可能还会得到免费的农特产,因为我就在这条逛村子路上,经常遇到正在地里摘菜,有点脸熟的大叔和阿姨们,送我一袋子他们自己种的没有打农药的青菜。

南方的村落,有许多还保留着百年前的老建筑,明清遗留下来的风格。周围有着青石板路的小巷子,没有城市人群的噪动,没有工厂的机器轰鸣,静谧的氛围,会让人的心灵瞬间安静。

每个村子里面必然会有一个姓氏祠堂,每个祠堂都修建的宽大宏伟,房脊上面会有彩色的古法描绘,还有好多只灵兽雕塑镇守其上面,显示出祠堂的威严与神秘。

我下班路过这个村里也有个大祠堂,村子里无论是娶妻嫁女都在祠堂里办,因而我也得有机会窥视一二。

村子里祠堂房子显然比普通房子高大许多,在村子里最中央最明显的地方,青砖碧瓦,门口有着青石台阶,高墙上有彩绘,斑驳却又不衰败,显示出这个宗氏祠堂依然有人不断打理着地勃勃生机。

当然,做为外来人的我,是没有资格到村子里的祠堂里面参观的,只能像只鬼鬼祟祟的猫一样,偶尔偷偷地窥视到里面的玄机。

我经常看到村子里的祠堂门口贴上红对联,证明这个村子里又有一户人家喜事来临。这时候祠堂大门会大开着,几位中老年阿姨坐在祠堂门口忙活,面前堆着几个大红胶盆,手里忙着拔鸡毛、剐鱼鳞,嘴里说着些家长里短。

祠堂里门打开时,在外面的我可以看到里面的一些物件,那些物件都很有一些年头,有木制的柱子,木制的老家具,木制的桌椅,都已然不太能看出来当年的颜色,带着岁月的古朴与厚重。

祠堂的院子通常四四方方都很宽阔,里面吹出来的风都像是带着些年头,清爽而又幽长的打着旋儿吹,偶尔也会吹到我这个不相干的人身边,仿佛是位有着百岁高龄的老人,微笑着问我这个外乡人是从哪里来的。

祠堂里开喜宴的时候,村头村尾村中都会停满了豪车,据说都是那些早已经搬往市中心居住的村民们,他们会在村子里有事的时候赶回来聚会吃席。而他们的回来会让这个平时很平静地村庄显得热闹无比,到处都可见大树底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的中青年人。

而这天办宴席的主家,也为了欢迎村里人们回家,则会搬出一大捆如同明星走秀一般的红毯,从村头一直铺到祠堂门口,红艳艳的道路仿佛是他们的星光大道,简直就是隆重无比。

做为外乡人的我,每次见到村里这个隆重的阵仗,心里都会又激动又怂动,仿佛这样欢聚的宴会也有我一份一般。

这时候的祠堂,就像是这个村落里最让人尊重的大族长,它虽然没有说话,可显然比能说话更管用,它替自己子孙后代们操劳着各类人生大事,并在它的见证下一锤子定了音。

在南方,据说不论是怎样的敌对关系,都不敢到有动对方祠堂的念头,因为那是最顶级的侮辱,结局可能会没有人能承受得住。

又听说,广州有一个很牛的开发商,想要买下一个城中村姓氏祠堂的地儿来开发高楼,哪料到,他不仅没有买到那个祠堂的地儿,反而被那个姓氏的后人把他的公司买下了。

南方的宗祠文化,是南方人的根,他们无论走到哪里,在哪里开花,他们的这个根都不会更改,会稳稳地盘扎在他们出生的地方,不会改变。祠堂里供举着他们一代又一代的祖先,记录着他们一代又一代最辉煌地时刻,并且通过这种记录传承了下来。

那是他们一代又一代积累下来的厚重,是他们人生大事的记录与见证,也是他们的信仰与文化。

南方的宗祠文化是我这样的外乡人比较羡慕的,南方与北方的不同之处,宗祠算是一例。在我的家乡,或许是古代多战乱的缘故,是没有遗留下任何宗祠的痕迹。因而,我们的祖先从哪里来,经历过什么,隔辈的我们都一无所知。甚至于,由于爷爷的早逝,我们连自己亲爷爷的名字都不曾知晓,更不知道爷爷的上辈是哪一位。

而近代以来,生在北方中原的我们为了生存,又如蒲公英一般四散开来,在各个地方落脚发芽,即便是买了房有了安身之处,我们的后代也无法像有根的南方人一样,通过宗祠的记录,能完整地知道我们的故事。因而,我们是注定是会被风吹散的一群人。

这,是多么遗憾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