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夫君背着我和外室养育三子,说我占了侯门主母之位。
害我儿双腿被废,害我母家灭族。
重来一世,我将侯府双手奉上,让他们一家团聚。
却不料外室大儿子被举报科考作弊;女儿被凌虐致死;小儿子撞坏脑子痴傻半生。
而我的儿子三元及第,将京城才子踩在脚下。
夫君跪着求我回侯府管家。
1
太傅造反,全族上下一百余人将于三日后问斩。
我躺在病床上,忧思过重,祈求丈夫救救沈氏。
他毫不犹豫甩开我的手,冷漠道:「你以为沈氏叛国的证据是谁发现的?」
我咳出鲜血,不敢相信,为什么?
当年忠勇侯府犯下大错,即将被夺爵。
楚乘跪在我家门口三天三夜求娶沈氏嫡女,并保证一生只爱我一人。
沈氏乃天下文人之首,三代帝师,朝中大半臣子皆受过沈氏恩惠。
我当时,属于下嫁。
嫁进侯府二十余年,我自认殚精竭虑,将侯府管理得井井有条,蒸蒸日上。
除了亲子楚琛,我自认对得起任何人。
我儿楚琛年少成名,才名冠绝京城,却因救人失去双腿。
从此一病不起,痴傻半生。
楚乘担忧我,将楚亦笙带回来给我教养。
我为他请遍名师,一生心血倾注于他,终于三元及第。
但他此时挽着一位美貌妇人进来,目光怨毒:「母亲,你可看清楚了,她才是我真正的母亲。」
丈夫走上前,与她十指相扣:「沈清,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从始至终,我爱的只有芸娘一个人,她为我生了三个孩子。你占了侯门主母之位二十余年,也该还给她了。」
我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携手站在我面前,心脏狠狠地揪在一起。
我认得她,京城才女楚亦诗的母亲——韩芸。
亦笙亦诗,一生一世。
真是可笑啊。
明明是他苦苦哀求,我带着十里红妆下嫁侯府,助他夺爵。
这么些年因他不喜我和娘家联系,我为了他的自尊疏远沈氏,多年未曾联系。
没想到他为了心上人蛰伏多年,如今一招毙命。
我躺在床上疼得喘不过气。
我要死了。
回想我这一生苦心经营,竟是亲手为他人作嫁衣。
可是凭什么?
我努力睁大眼,想要记住这些人丑恶的面孔。
若有来生,化作厉鬼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不甘心啊!
2
「夫人,世子会好的,您别哭了。」
再睁眼,我竟回到了我儿救人受伤的那天。
他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眼睛紧闭,毫无血色。
我将手中令牌交予贴身丫鬟,让她去我娘家请沈二爷出动,请神医来侯府。
当年,我儿与太子出京,遇上山匪,一双腿为救太子残废。
我整日以泪洗面,听说神医近日在京城,让侯爷去请。但他那时正在皇宫受赏,耽误了救治的机会,我儿这一双腿废了。
从此失去了科考做官的可能,脾气暴躁喜怒无常。
楚乘利用这次机会重新得到皇帝赏识,从将军府手里抢到了出征边疆的机会。临走前,他说侯府不能后继无人,让我从族中挑选养子过继,为侯府争光。
攥紧手心,这一次我定不会让他如愿。
听说神医脾气古怪,我带着丫鬟到侯府门口迎接。
却见楚乘送别太医,那太医见我忙上前拱手:「夫人,令郎为救太子受伤,皇上感念其心,特令我等前来救治。侯爷说您与世子去找神医了,如今在府,可否让我等看下,回去也好交代。」
原来,上辈子是楚乘亲自将太医送走,他到底是有多恨我们母子。
将眼角的泪水逼回去,刚好二哥带着神医也到了府中。
我直接跪下,请求他们救救我儿。
救治的过程中,太子和皇上竟直接驾临府中。
当今皇上极其看重嫡子,悉心教养,宠爱无双。
我儿才名冠绝京城,沈氏乃帝师之家,从小便是太子伴读。
他坐在上首,眼神慈爱,答应圆侯府一个心愿。
楚乘跪在下边眼神晶亮,用儿子一双腿为侯府博一个好前程,他是愿意的。
更何况,他不止这一个儿子。
我抢在他面前开口:「臣妇这一生别无所求,只愿孩儿健康平安。」
皇帝赐下名贵药物,让太医竭尽所能救治。
他走后,楚乘摔碎了厅里的名贵瓷器,第一次朝我发火,褪下君子伪装:「蠢妇,你可知,若是借此机会出征,立下战功,侯府便能重得恩宠。」
说罢,竟是不看还在医治的儿子,直接甩袖离开。
我当然知道,上一世他就是利用这次出征的机会,立下赫赫战功,侯府重回盛世。
但这一次,是侯府下地狱的开始。
3
楚乘失去了出征的机会,近些日子都待在京郊附近的别院。
那里,住的是韩芸和他的孩子。
贴身丫鬟跪在地上汇报,半点声音都不敢出。
谁能想到满京城交口称赞的痴情侯爷,竟然将外室养在正妻的眼皮底下。
书桌上摆放着我刚练的字,楚乘,楚亦笙,楚亦诗,楚珍宝,韩芸。
这段时间,足够让我将上一世的事情整理清楚。
韩芸和楚乘从小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可惜身份低微,于侯府无益。
将眼前的纸张扔进火盆里,疯狂的火焰也吞噬了我的理智。
侯府前途和感情,楚乘二十年前就已经选择过了。
如今既要又要,那就看看他受不受得起。
「夫人,侯爷来了。」
我抬头,看见楚乘拎着我爱吃的点心进来。
他眉眼含笑,身形俊俏,藏青色的衣衫更衬得他气质儒雅。
这副模样,难怪能哄得韩芸隐姓埋名二十年,为他生儿育女。
他握着我的手,眼里是化不开的柔情:「夫人,琛儿如今受伤,侯府不能后继无人,不如从族里过继一个孩子。」
上一世,他也是这般,亲手将楚亦笙带到我身边,说这孩子才气不输琛儿,只要悉心教导,定会重振侯府。
楚亦笙才名尚可,若是没有琛儿压制,确实是难得的好苗子。
但他没有好的出身,若是三元及第,也只能从五品翰林做起,晋升缓慢,不像我儿有沈氏撑腰,一举高中便能辅佐太子。
所以上一世琛儿刚出事,他便迫不及待将楚亦笙放在我的名下。
我为他遍请名师,悉心教导,待他高中后又借沈氏为他铺路,谁承想他会灭我满门。
这一世我倒想看看没了沈氏,楚亦笙还能不能三元及第。
4
「夫君,琛儿他的腿……」我靠在他的胸膛上,身体忍不住颤抖。
楚琛的腿这一世因为救治及时,并无大碍。
但我隐瞒了这个消息,毕竟和离时,废物瘫子总归比惊才绝艳的天才更容易被放弃。
「侯爷,楚亦笙如今已经 17,我怕琛儿看到他会伤心。不若选珍宝这孩子,如今才 7 岁,看起来聪明伶俐又活泼,也能给侯府带来些活力。」
楚珍宝——楚乘和芸娘最小的儿子,如今也在族学里。
许是我平常过于严肃古板,稍微软了口气哀求,楚乘便一口答应。
珍宝,正如他的名字般如珠似宝,上面有哥哥姐姐,从小就娇惯异常。
离了母亲的管教束缚来到府中,如脱缰野马放飞自我,俨然一副侯府小主子的状态。
老太太喜爱他,纵着他在府中作威作福,甚至敲打我不让我拘着孩子天性。
我当然不会阻止,甚至还会在他摔碎了我的名贵屏风后表扬他摔得好,声音真脆。
并且告诉他如果在人多的地方表演,定会更精彩。
珍宝果然不让我失望,在老太太的七十大寿上,当着众多宾客,打碎了皇上送的翡翠玉镯,抢夺公主的七彩琉璃球并与之发生争执。
楚乘在宫殿外跪了很久头都磕肿了,最后咬牙捐献 5 万两为永州水患出一份力,才被太监扶起。
5 万两对繁华时期的侯府来说都有些困难,更别说现在破败的侯府了。
忠勇侯府本就是凭建国时的从龙之功获得爵位,可惜太过刚勇,不愿与世家大族联姻。侯府的主母都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子,不会教导子女,自然一代不如一代。
我刚来侯府时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日常花费都是从我的嫁妆里支出,从未叫楚乘费心。
这次我绝不会动用自己的嫁妆。
5
回府后,楚乘用鞭子抽了珍宝一顿,打得他皮开肉绽,并表示要请严师狠狠教导。
老太太在旁边哭得撕心裂肺,心肝儿宝儿乱喊一通。
说他好狠的心,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
养不教母之过,珍宝如今这副模样都是我没教导好,合该把我休了。
但她忘了,当时我儿浑身是血被抬进府时,她捏着佛串蹙眉说晦气,离她远点,别脏了她的院子。
是我太蠢,老太太表现得这么明显我都没看出来,还一心一意伺候她。
「母亲,宝哥儿若是不听话,换个听话的过继就成,何苦为养孙费神?」
言下之意,哪有为养子休了当家主母的?
老太太手中的佛串捏紧,背脊僵硬,回过神来怒喝:「我只要宝哥儿。」
看来,她也知道楚乘在外面养外室子,楚珍宝是她的亲孙子。
自打我进府,老太太就瞧不上我,在她眼里,她儿子公主都尚得,何苦为了我苦苦哀求。
当年元宵灯会我意外落水被楚乘所救,父亲本不愿让我踏入这浑水,扬言宁愿养我一辈子,也不愿我下嫁。
楚乘在沈家门口跪了三天三夜,我在府内哭了三天三夜,父亲才同意。
如今想来,我当初果然是脑子进水了。
楚乘若真听她的休了我,我倒是高看他几分。
只可惜不会如她所愿,我身上的价值还没利用完,他不会放手。
果然,楚乘走过来拉起我的手,柔声道:「清儿,别放在心上,母亲也只是随口一说。」
他顿了下,在我身边坐下,眼里满是深情:「不过母亲说得也有些道理,到底是你管教不严,才会……」
他故意没有说完。
以往我会主动接过责任,为珍宝请名师,从嫁妆里拿钱为他收拾烂摊子。
沈氏乃天下文人之首,我去请名师到底容易些,上一世我就为楚亦笙请了我大哥悉心教导,但没想到却将祸害主动送到沈家。
掩去眸底的情绪,我握紧他的手,泪水盈满眼眶:「夫君教导的是,这件事是我的错,我自请回门反省。」
楚乘这人最好面子,我不开口他绝不会动我的嫁妆。
他想用我的钱,想借沈氏的名,但他更喜欢我亲手奉上,求着他借力。
如今我把错误全揽在身上,但不出钱出力,他只能亲自去求请名师。
6
我是沈氏唯一的嫡女,爹爹三代帝师,大哥官拜丞相,二哥乃二品翰林,自小备受宠爱。
见我回去,母亲颤抖着手抚摸我因过度操劳而瘦削的脸庞,不停落泪:
「早说不让你嫁侯府,你偏要嫁,一家子事儿全都压在你身上,瞧瞧现在这模样,可怜见的。」
她和父亲一开始就不同意这门婚事,见到我便会劝说楚乘不是良人。
加上楚乘每次和我回沈家总说爹爹和大哥二哥为难他,看不起他。
为了他的自尊和面子,我便鲜少和娘家联系。
这次回家我特意提醒大哥二哥注意朝堂动向,将沈氏阖府上下角角落落全部清理了一遍。
果然在大哥书房的暗格搜到了与邻国来往的信件。
楚乘,竟然这么早就开始布局了吗?
这次回来我将楚琛也一并带回来养伤,避人耳目。
此时,我扶着轮椅的手都在颤抖,声音里含着恐惧:「琛儿,若是我和你父亲和离,你可愿意……」
「母亲,你想做什么放手去做便是。」他扶上我的手,坚定道,「是儿子没用,让母亲受委屈了。」
7
我在娘家养了一个月,脸色都好了不少。
楚乘亲自上门请我回府,容色讪讪,带着讨好。
听说他去请了几位名师皆被拒之门外,甚至被人当面怼着骂。
文人本就清高,不愿与武夫为伍,更何况他去请的时候两手空空,什么礼物都没带,真当自己脸大呢。
上一世我为楚亦笙请名师的时候,即便被冷眼看待也不曾放弃。
没想到他这才请了几个名师就不愿受罪了,将楚珍宝放在族学里上课,楚亦笙也没有名师辅佐,整日待在茶楼笼络寒门子弟。
他还是这样,亲生儿子的前途也没有他的面子重要。
我牵着他的手,故作惊喜:「夫君你终于来接我了!听说淑芳楼新上了翡翠琉璃,不若我们一起去看看吧。上次惹了母亲不开心,去选些首饰给她赔罪。」
他眼里的不耐转变成了然,想来我还是那个任他拿捏的主母。
他轻轻拍打我的手:「还是夫人想得周到。」
我从侯府回娘家只有一个月,老太太便迫不及待接手了我的管家权,将油水多的职位尽皆换成了自己人。
她哪知道如今侯府看起来雕梁画栋,实则只是空中楼阁,根本没有多少油水可捞。
她只知道楚乘捐献永州的五万两账房没有取出来,只能忍痛从她的私库里拿。
这笔钱,她要在我身上讨回来的。
不过我确实给老太太准备了一份大礼,也不知道她这身子骨受不受得住。
8
「夫人,这款衬得你人比花娇。」
楚乘将一款琉璃璎珞放在我的头上比划,轻轻拂过我耳边的碎发。
身后传来砰的一声,是手镯相碰摔碎在地上的声音。
我回头,一名温婉女子双眼通红,眸中含泪,含羞带怨地看着我们这边。
楚乘急忙把手收回去,往那女子方向迈了几步又停住。
韩芸,来了。
我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手镯放在台子上:「掌柜的,这不是我前几日放这修复的?」
掌柜的仓皇接过,小心翼翼地检查,连声道歉。
转脸怒斥旁边的小厮,怪他没有保管好,什么人都给看。
旁边的少女气得杏眸微张,叫嚣着赔你便是。
将一包银子扔在地上,又将首饰盒里剩下的两个镯子狠狠摔在地上。
楚亦诗,京城里有名的才女。
虽然家世不显,但是凭借率直的性子、姣好的容貌与才情,力压一众名门贵女。
上一世,她在我面前装得天真纯善,哄得我将大哥家的嫡长子介绍给她当夫婿。
她却把沈家当作跳板,大义灭亲,亲自举报夫家叛国。
看着地上摔碎的玉镯,我还未说话,旁边的楚乘已经上前一步。
一巴掌打在楚亦诗的脸上:「你母亲就是这般教导你的吗?还不快滚!」
他倒是好算计,一个巴掌就想抵消此事,我可不会如他所愿。
少女眸子里含着泪水,满是怨毒。
「姑娘,你这些钱恐怕不够。这是我们沈家代代相传的传家宝,乃开国皇后所赠。你蓄意打碎,是不把皇家威严放在眼中!」
丫鬟将地上碎成几节的玉镯捡起来收好,看也没看地上的钱袋,问我要不要去报官。
韩芸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惜,拉着楚乘的衣摆,求他谅解。
楚乘拉着我的衣袖,说不要小题大做,免得失了主母身份。
我身边的麽麽掠过楚乘,一脚踹上去,将韩芸头上的发簪、步摇扯下来摔在地上:「侯爷,这可算不得,这母女俩还是惯偷呢。」
那发簪、步摇,少女手上戴着的手镯、耳坠,皆是我的嫁妆,上面清晰地刻着我的小字。
人证物证俱在,楚乘面黑如铁,丫鬟报官将这二人送进了牢狱。
9
「听说你在外面又惹事了!沈家就是如此教你的?」还未进门,老太太就将茶盏摔碎在地上!
为了外室的庶子,竟然如此对侯府主母,老太太当真是糊涂了。
「老夫人,是那妇人偷盗了我家姑娘的东西。」小丫鬟愤愤不平。
「那姑娘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你知道她和谁在议亲吗?」
我当然知道,楚亦诗现在议亲的对象是四皇子,除了太子之外皇位最有力的争夺者。
只不过上一世楚亦笙过继在我的名下,他只能尽全力辅佐太子。
「沈清,你未免也太小气了!不过是几个首饰,何必斤斤计较。」
楚乘摆着脸色坐在老太太边上。
他当然不愿意我查,毕竟这些年他可从我手里拿了不少首饰补贴外室。
「侯爷说得对,几个首饰确实无法定罪。」
我让丫鬟去把我的嫁妆单子拿出来,仔细核对,果然查出来少了不少东西。
老太太看我一样一样地核对,气得脸色发抖,口不择言:「嫁妆都放在府里,怎会被府外的人拿去,说不定就是你身边的人勾结外人!」
她越说越肯定,拍着桌子要彻查侯府,查清楚到底是谁动了我的私库。
楚乘拽了下老太太的衣袖,面色尴尬。
侯府里当然不会有人胆大包天敢动我的东西,一查就能查出来是楚乘勾结外室,还用我的嫁妆钱养私生子。
「母亲,您可真的冤枉我了。」我攥着手帕,双眸含泪,「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只不过琛儿现在腿受伤了,无法走仕途了,我想整理下嫁妆给他傍身,谁承想府里竟然敢有人动我的嫁妆。」
话说得很明白,只要我的嫁妆能够找回来,我根本不在乎是谁拿了。
楚乘这次没有抓住机会出征,自然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一双儿女身上。
楚亦诗要是能顺利嫁给四皇子,亦能成为侯府的助力。
老太太为了平定这场风波,尽快将楚亦诗母女放出来,忍痛开了私库,将我的嫁妆尽数补全。
10
很快就到了我的生辰宴,老太太做主给我大办。
宴席上,老太太拉着楚亦诗的手说和她一见如故,不若我认她做干女儿,添个福气。
上一世,老太太就是这般,想让楚亦诗也过继在我名下,借沈氏门楣攀上高枝。我当场拒绝了,我虽喜欢楚亦诗,但也不会凭借女子的婚姻巩固侯府。
谁料楚亦诗当场气哭,说我看不上她的出身,沈氏素有清名也不过如此,将我和沈氏放在对立面。
区区一介弱女子,竟能将沈氏的清名祸害至此。
大哥家的嫡子为了帮沈氏正名,几次去找楚亦诗辩论,没想到被她的才华和性情吸引,不顾沈家反对,执意要将楚亦诗娶进门。
可惜沈氏只是楚亦诗向上爬的投名状。
「素来听闻楚姑娘才名在外,热血心肠,她能做我的女儿也是我的福气。」
我褪下手上的镯子,想要给她戴上。
没想到她一把推开我的手:「不敢当,这镯子我可受不起。」
「有的人倒是心高气傲,凭借几分才气也敢顶撞侯府夫人,我看这忠勇侯府到底是没落了。」将军府夫人坐那看戏,出声调笑,在场众人皆神色尴尬。
老太太气得发抖,好不容易为她搭好的路,没想到孙女看不上还踩了侯府一脚,让别人看笑话。
「听说楚小姐喜欢佩戴别人不要的首饰,如今怎么反倒拒绝了?难道不是偷来的抢来的,你不习惯?」大嫂也来了,出声帮我解围。
京城就这么大,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能传好久,楚亦诗母女被我亲手送进大牢的事在场不少人都知道。
楚亦诗斟了两杯酒,冷着脸走到我面前:「夫人,先前的事已经解释过了,我和母亲也是被坏人蒙蔽,您为何苦苦揪着不放?」她提起酒杯一饮而尽,「难道侯府夫人竟如此没有容人之量?」
短短两句话就将自己转换到被权贵打压的受害者方。
我接过她手中的另一杯酒放在桌子上:「楚小姐说笑了,衙门已经断定的案子,岂容我一介妇人不满。你若是不满,自然可以对簿公堂,不必将侯府和沈氏拉下水。这杯酒,就当是你的赔罪了。」
厅里立马扬起沸沸扬扬的讨论,皆是说楚亦诗不懂规矩,气得她脸色涨红,愤愤坐回原位。她本就张扬,又没什么可靠家世,说是才名在外,可这些虚名在场又有哪个人在乎。
趁着众人不注意,我将楚亦诗给我的酒杯和她母亲的调换。
不多会儿,便看到韩芸脸色涨红,气息微喘地跑出去。
还未出阁的姑娘,竟然用如此腌臜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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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楚姑娘说她的镯子丢了,要彻查侯府。」小丫鬟音色里带着抱怨。
外府姑娘彻查侯府,这倒是头一回见。
我从院子里走出,看到楚亦诗并着老太太站在前方。
将军夫人等一众女眷跟在后面,并没有离开。
「夫人见谅,我这镯子是道明法师开过光的,珍贵异常,如今在侯府丢失,」她顿了下,上前一步,笑容明媚,「我想夫人也想让侯府清清白白的吧。」
屋里传出男子咳嗽的声音,身边的小丫鬟面色紧张,就要进去,却被楚亦诗拉住:「夫人房间有什么?我们也想看看。」
「楚姑娘胆子倒是大,来侯府做客竟然能越过当家主母,彻查后院。」
我拦在她面前,面色愠怒。
「我让她查的,侯府素来清白,岂容她人随意污蔑。」老太太拄着拐杖,声音笃定。
「若是在侯府没查到呢?楚小姐打算如何?」
「不可能!」她言语坚定,看着众人聚集在她身上的目光,找补道,「若是没找到,我自愿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大喊三声我是小偷。」
「那就请吧。」我侧过身子,让一众人进去。
里面的情形一览无余,我儿楚琛躺在床上,神医正在帮他针灸,他疼得满头是汗。
楚亦诗将我这房间搜了几遍也没找到她想要的,面如黑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