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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中秋节的夜晚,城市的街头还算热闹,林浩从酒吧出来,提着同事送的月饼盒子,心里盘算着早点回家洗澡休息。手机突然响起,林浩看了一眼屏幕,竟然是母亲打来的电话。他有些疑惑,平时这个点母亲早就休息了。接通电话,母亲那头传来有些焦急的声音:「林浩啊,你大姨喝醉了,能不能帮个忙,去接她一下?」
「啊?大姨喝醉了?」林浩皱了皱眉,「我刚下班,挺累的,您就不能让别人去接吗?」
「哎呀,你大姨今天心情不好,喝了不少酒,我找不到别人,你顺路去接一下吧,顺便送她回家。」母亲声音中带着一丝请求,「她在你那附近的饭店呢。」
林浩心里无奈,只能叹气:「好吧,在哪家饭店?」
挂了电话后,林浩的心情有点复杂。他平时跟大姨关系一般,虽然是母亲的亲妹妹,但她平日里总是有点高高在上,喜欢指点他这个晚辈。没想到今晚自己居然得去照顾她。
十几分钟后,林浩站在饭店门口,看到李红梅已经醉得不省人事,靠在饭店的门框上,手里还攥着一个酒杯。她的头发凌乱,身上那件平日里看起来精致的衣服此刻沾满了污渍,最糟糕的是,前襟上还残留着明显的呕吐物。
「我这是倒了什么霉啊……」林浩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忍不住咒骂了一句。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李红梅的肩膀:「大姨,醒醒,我带你回家。」
李红梅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看了林浩一眼,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但他根本听不清。林浩看了看四周,酒吧门口零零散散站着几个顾客,似乎都在暗暗瞄着这场「好戏」。他脸一红,心里决定赶紧把李红梅送回家。于是,林浩费力地将她扶起,半拉半拖地把她弄上了出租车。
在车上,李红梅突然晃了晃头,含糊不清地说:「林浩啊,你……你为什么不结婚?」
林浩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尴尬地笑了笑:「大姨,您喝多了,别乱说话。」
「喝多?哈哈,我就是喝多了……你妈催你结婚吧?她肯定每天都催你,女人啊,就是这么烦……」李红梅说着,头一歪又靠在了车窗上。
林浩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大姨这是借酒发牢骚了。他本想让司机快点到李红梅家,结果车子刚到小区门口,李红梅突然一个猛然转头,开始呕吐,几乎把车后座弄得一团糟。林浩赶紧拿出车上的纸巾,连忙给她擦拭。
「对不起啊,师傅,这里到她家还要多久?」林浩赶紧向司机道歉,司机看了看后视镜,皱着眉头说:「还有三分钟吧,赶紧把她送回去吧。」
终于到了李红梅的小区门口,林浩扶着她下了车。刚一站稳,李红梅又差点摔倒,林浩连忙伸手扶住她。李红梅靠在他肩上,整个人软绵绵的,完全没有行动能力。林浩掏出李红梅的包,想找钥匙,却发现包里的东西乱七八糟,钥匙不知道扔在哪个角落。
「钥匙呢?大姨,您钥匙在哪?」林浩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但李红梅根本没反应。无奈之下,林浩只好把她背了起来,往楼上走去。
终于到了李红梅的家门口,林浩把她放下,开始翻她的包。好不容易找到了钥匙,打开门时,林浩有点后悔今天接了这个活儿。屋子里很暗,开了灯后,林浩看到李红梅的模样,内心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尴尬。她的衣服满是呕吐物,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连自己都顾不上。
「我是不是该帮她清理一下?这么脏,实在有点过意不去。」林浩站在门口,心里开始挣扎。
2
林浩站在床边,手足无措地看着李红梅。她醉酒后那张微红的脸上挂着泪痕,显得异常脆弱。林浩小心翼翼地帮她把外套脱下,顺手拿起湿巾,轻轻擦拭她的脸和手臂,动作极为谨慎,生怕碰到哪里让她不舒服。等到他终于帮她整理好,拿出一条毯子给她盖上时,他的心里松了口气,觉得终于可以抽身离开了。
然而,正当他准备转身走时,李红梅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朦胧地看向他,嘴角微微动了动,发出低声的呓语:「林浩……你为什么会在这?」
林浩顿时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大姨,您喝醉了,我送您回来,您休息会儿吧。」
然而,李红梅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闭上眼睛,而是撑起身子坐了起来,目光变得更加复杂,似乎有无数情绪要喷涌而出。「林浩,我……我真的太累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你知道吗,这些年,我真的过得很不好。」
林浩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作为晚辈,他从未听过李红梅向他吐露过心事,更不用说如此私人、如此脆弱的一面。他只好点点头:「大姨,您别多想,可能是今晚酒喝多了,您先睡吧。」
「不是,不是喝多了……」李红梅忽然情绪激动起来,一把抓住了林浩的手腕,眼泪再次涌出,「林浩,我是真的撑不下去了……你大姨夫,赵勇,他一年到头不回家,我们两个人现在连话都不说……你知道吗?我每天都觉得自己快疯了。」
林浩的心开始狂跳,眼前的情景让他觉得极度尴尬。「大姨,您先冷静一下,赵叔他可能是工作忙……」
「工作忙?」李红梅笑得有些苦涩,摇了摇头,「林浩,你还年轻,你不懂……婚姻不是工作忙就能解释的。他连我的生日都记不住,连过年也不愿意回来和我过,你知道吗?」李红梅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毯子上,手却紧紧抓住林浩,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林浩感到手心里一阵潮湿的汗水,他心中同情李红梅,但同时,也深感尴尬。「大姨……我能理解您的感受,但您现在真的需要休息,明天醒了,我们再好好聊吧。」
「不,不是这样……你不懂……」李红梅的声音开始带着哽咽,她轻轻依靠在林浩的手臂上,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助,「林浩,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了……我只想有人陪我说说话,哪怕只是像你这样,随便聊聊,我都觉得安心。」
林浩咽了咽口水,他此刻内心充满矛盾。明明这是自己母亲的妹妹,平日里一向严肃的李红梅,此刻却像个孩子一样依偎在他身边,吐露她内心最深处的脆弱。他感到一股强烈的责任感,但又无法忽视眼前的尴尬局面。
「那个……大姨,真的,您早点休息吧,我在这儿,您不用担心。」林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些,试图安抚李红梅。
就在他考虑如何脱身时,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林浩顿时心跳加快,瞬间感觉整个屋子里的空气都凝固了。他下意识地看向门口,声音干涩:「谁……谁在外面?」
李红梅的身体一僵,她慢慢坐直了身子,眼神中透出一丝慌乱,「是赵勇……他回来了。」她喃喃道。
林浩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性:如果赵勇看到自己和李红梅在屋子里,这个场面该如何解释?他知道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但眼前的局面实在是太让人误会了。
门外的敲门声变得更加急促,赵勇的声音隔着门传了进来:「红梅,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李红梅深吸了一口气,示意林浩不要发出声音。林浩顿时感到全身紧绷,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林浩……你快藏起来。」李红梅声音压低,语气急切。
3
赵勇推门而入,带着一股凉风,冷冷地站在门口,眼神扫过房间。林浩心里一紧,像是被一股寒意刺中般,感觉气氛瞬间变得异常紧张。赵勇的眼神落在林浩身上,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李红梅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赵勇会突然回来。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李红梅略带迟疑地问道,声音里透出一丝慌张。
赵勇没有回答她,目光牢牢锁定在林浩身上,沉默了几秒后,他缓缓开口:「你怎么在这?」
林浩瞬间感到极为尴尬,他赶紧解释道:「赵叔,大姨今晚喝多了,我妈让我过来接她回家……看到她醉成这样,我就留下来照顾她一会儿,没别的意思。」
赵勇的眼神依旧冰冷,他没有马上回应,而是慢慢走到李红梅身旁,淡淡地说道:「我会照顾她,你可以走了。」
话语中透出的冷漠让林浩感到如释重负,但也隐约有些不安。他点了点头,尽量不让自己的尴尬表露出来:「那好吧,赵叔,大姨就交给您了。」
林浩离开时,感觉背后似乎有两道目光紧紧跟随着他。他轻轻关上门,站在李红梅家门外,心中一阵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赵勇的冷漠和李红梅的脆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林浩忍不住在脑海中回放刚才的一幕幕,思索着赵勇的态度背后,是否藏着更深的情感问题。
几天后,林浩正在公司加班,手机突然响起,是李红梅打来的电话。林浩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通了。电话那头,李红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语气依旧温柔:「林浩,上次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那天肯定不知道怎么回家。」
林浩微微一笑:「没事,大姨,您不用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
李红梅沉默了一会儿,语气中多了一丝无奈:「我和你赵叔最近感情越来越淡了……他根本不关心我,也不在乎我过得怎么样。你那天看到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林浩听到这些话,心里又是一紧。他知道自己不应该介入他们的家庭问题,但听着李红梅的话,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大姨,您有没有试着和赵叔谈谈?也许他只是工作忙,没顾得上。」
李红梅苦笑了一声:「谈?谈过无数次了,可他总是回避问题,躲在工作里,连我都快看不清他的想法了。说实话,我真不知道这婚姻还能撑多久。」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连说下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林浩握着手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感受到李红梅内心的痛苦和孤独,但他也清楚,自己无法真正帮助她摆脱这种困境。沉默良久后,林浩轻声说道:「大姨,您别太难过,有些事情,或许需要时间。」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了片刻,李红梅叹了口气:「也许吧……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还能等多久。」
挂了电话后,林浩的心情变得格外沉重。他走到窗边,望着城市的灯火,思绪回到那晚的情景。李红梅的眼泪、赵勇的冷漠,以及自己站在中间的无奈感交织在一起,让他感到迷茫。
他开始意识到,那晚看似简单的善举,其实背后藏着复杂的家庭矛盾,远非他能够轻易解决的。他无意间卷入了一段濒临破裂的婚姻,而他自己不过是个旁观者,无力改变什么。
林浩走回座位,打开电脑,强迫自己继续工作。此刻,他的脑海中只浮现出一个问题:如果那晚没有出现在李红梅的生活中,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