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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聊美食丨吃饼:我有矜持优雅,也有土匪吃法

2024-01-14美食

江南女子「北上」,我曾啃完两块钱的饼,穿过千年古都的农贸市场,游荡在清华大学。

那是一个初秋,浅草有枯叶,我在人民大学进修。

早餐的牛肉饼配一碗豆花,硕大一碗,咸口。中饭是芡汁黏稠的东北菜,清奇的胃口不愿与之贴贴。晚餐在西北拉面馆吃清真白饼,不油不齁甜,符合有洁癖的我。一整天被饼养活,落日晚风的尽头,有的是自由。

有时,生活就像吃饼,那样不合时宜,却接地气,接住了我们的生命底色。

五年前,我在欧洲推广美食,在意大利的庄园里,干白、培根配蜗牛,还有意大利馅饼--披萨,我们就着老干妈和剁辣椒,对着旁边的老外吃得耀武扬威。

你看,我有矜持文雅,也有土匪吃法,还有一腔骚客的心。

就像在北京吃饼,被抚胃后,走在700多年文化的胡同里,隐没在街巷的吆喝里,置身逾百年的学府里,灵魂充盈:黄昏的清华园风中蝉鸣,「景昃鸣禽集,水木湛清华」的意境,与【源氏物语】里的物哀之美雷同,虽然我不赞同它被冠绝「日本古典文学的巅峰」之名 。

卷饼,烧饼,酱香饼,鸡蛋饼,手抓饼,葱油饼,南瓜饼,老婆饼,印度飞饼……饼是一个大家族。【我的美食向导】里,陈晓卿把一个馕饼,从沙尘捂热拍到掰开淌肉汁,像是给饼开了光……餐饮朋友杨明姐曾给我闪送大师刚出炉的酥式月饼,刀叉用上,一口稀碎,层次绽放,仪式感能把粗糙的人整不会。

上大学那会儿,我有个美女室友,跟湖大才子恋爱,才子的撩拨,除了情书,就是送饼。当年,湖大天马公寓的板栗金丝饼一饼难求,我总能沾光分几个。遗憾的是,饼吃了,人家匆匆分了,这条「饼」线断了。

当年,大学城的帅哥烧饼大排长龙,面饼与生菜、里脊、火腿的标配,不敌帅哥那张脸。这样的饼,现在销声匿迹了。我且以为,吃饼就吃饼,吃颜就肤浅了。

到上海出差,总要谢绝老板们的本帮菜宴请,摸进西北面馆找饼吃。爱西北,爱清真,也一定爱饼,爱湖南。作为餐、茶、烟营销第一人,李克说,西北许多菜肴都有辣,历史上并不单独成菜,跟湖南的饮食适配度却很高,原来是八千湘女上天山带来的饮食文化互通。

不知从何时起,饼被冠上了不怀好意的反讽,职场人总口诛笔伐「老板画饼」。前些日子,有位老兄无奈告诉我,他的老板每年都要给他画一次饼。想想有趣:你信了,所以年年吃饼。

当老板的就喜欢画饼吗?一定也有很多无奈。年轻人都出来整顿职场了,新一届职工多是「老娘不伺候」,有的反向给老板画饼……

不如直接去吃个饼,吃进肚子里的饼最实在。

吃饼的人,大多在年少时,在旧时候,在没钱的日子。它承载了我们手拉手的纯爱和被日子撕碎的现实。

「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寝到天明」。深情的暗黑美,终不敌天明后走在阳光底下吃个饼的踏实。审美和纯爱一样,是精神柏拉图,无关饼的价值,而是灵魂洁净度。

白云苍狗,鸟儿绕梁,就着一个饼,听那声声诉。

文/陈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