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2月28日晚,即斯大林去世前的第五天,他邀请了赫鲁晓夫、贝利亚等四位苏联最高官员,与他一起共进晚餐。没人会想到:这竟是他此生的最后一次晚餐。
当晚的这顿饭是在半夜吃的,可斯大林管这叫「午餐」,因为他长期熬夜工作,所以起床时间是在12点以后,所以,普通人的晚餐是他的第二顿饭,被他戏称为「午餐」。
最后的晚餐地点是在斯大林的私人别墅孔策沃别墅,这里离克里姆林宫只有十几分钟车程。大约是聊的话题有点多的缘故,这顿饭竟吃到凌晨4点才结束。
孔策沃别墅
此时的斯大林年已经73岁,可他仍坚持长期工作12至15小时,有太多工作等着这位苏联最高统治者,他不得不如此。
斯大林用完晚餐后,和同进午餐的赫鲁晓夫等人点了点头,便回到了自己房间。大家都知道:他要休息了。所以,他们也迅速离开了。
因为持续性高强度谈话耗费了太多精力,斯大林去休息时显得有些疲惫。为了让自己能好好休息一晚,他在进入房间前对警卫人员说:尽量不要打扰他休息。
斯大林的警卫人员很多都曾因为影响他休息而被训斥过,也因此,斯大林特意嘱托以后,他们像接了圣旨一样安静守在门口。
3月1日中午时分,斯大林并没有从房间走出。警卫人员和别墅内的服务人员都有些不安起来,因为他们察觉到:斯大林的房间太过于安静了。
斯大林通常会在12点左右起床,可如果他没有起床,谁敢去叫呢?如果这时候,他睡得正香,天知道那个叫他起床的人会遭遇什么。按照制度规定,没有他的传唤,谁也不能进入他的房间,所以……
时间在一点点地过去,下午6点30分,斯大林办公室的灯突然亮了。所有担心着他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们走路的脚步声也轻松起来了,他们在等待着这位最高元首的传唤铃声。
然而,他们等啊等,竟始终没有等到传唤铃声。真奇怪,他不要用餐、看报刊、文件或者其他书籍吗?往常,他可是每天都会让服务人员送一堆新出版的书籍、报刊进去的。
即便别墅内的一切如此反常,工作人员中,也没有一个人敢进去看看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已经习惯了严格按制度办事。
斯大林
时间越往后,所有人就越紧张。到了晚上11点钟,值班人员终于拿到一份还算重要的文件了,他们终于可以以送文件为由,去看看他的卧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了。
值班人员打开卧室门的瞬间便惊呆了,他看到他们的最高元首穿着睡裤和衬衣躺在地板上。见到值班人员后,斯大林勉强抬起手,把他招到跟前,但他并没有说话。后来,值班人员才知道:他此时已因脑溢血而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了。
值班人员通过地上报纸和桌上打开的一瓶矿泉水判断:他已经在地板上躺了很久了。
「快来人,快来人!」值班人员大声喊叫起来,很快,工作人员跑进了斯大林卧室,七手八脚地将他抬到了沙发上。
通常,遇到这种情况应该第一时间叫医生。可当时的苏联体制下,凡事都有具体规章制度限制着。警卫和工作人员如果要为斯大林叫医生,必须得到政治局委员贝利亚的允许。
「贝利亚,快找贝利亚!」呼叫贝利亚的声音此起彼伏,可偏偏,如此关键的时刻:他居然不在。
贝利亚
斯大林此时还有意识,他几次想说什么,可发出的都是不清楚的喉音,没人能听出他究竟说了啥。
因为找不到贝利亚,工作人员只能眼睁睁看着发病的斯大林躺在那里。
3月2日凌晨3点,也就是斯大林被发现发病后4小时,贝利亚和另一名政治局委员马林科夫才赶到孔策沃别墅。
贝利亚脸有些红,身上散发着酒味。他们轻手轻脚地走近已陷入深度昏迷的斯大林身边。所有人都紧张极了,可贝利亚却在看了看斯大林后,对着警卫和工作人员大吼道:
「慌什么!没看见斯大林同志正在熟睡吗?都给我回去,不要打搅我们领袖休息!否则,我要跟你们算账!」
警卫和工作人员们惊呆了,他们当然知道斯大林不可能还在熟睡中,可按照规章制度,他们必须听命于高层。
电影中的「斯大林之死」
斯大林昏迷的当口,贝利亚和几位苏共高层在旁边的房间秘密商议对策。而此时的斯大林,其情况已经极其糟糕。因突发脑溢血,他连基本的大小便都无法控制,他的裤子被尿液浸湿了。
在斯大林最需要帮助的时刻,没有人为他寻求医疗帮助,在最黄金的抢救时间里,他只能无意识地躺着。
早上7点多,即斯大林被发现发病8小时后,赫鲁晓夫打电话将医生叫来了。
斯大林与赫鲁晓夫
医生小心翼翼来到斯大林身边,医生碰到斯大林的手时,他的手抖动不已。医生瞬间脸色煞白,他意识到:大事不好了。
经检查,斯大林已因突发脑溢血导致右臂不能动,他的右腿甚至已瘫痪,他已经失语了。
斯大林的儿子瓦西里匆忙赶到了别墅,他跑到大厅喊叫着:「混蛋!父亲是被害死的!」斯大林的女儿斯维特兰娜也赶来了,她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守在床边哭泣。他们到父亲的床边时,斯大林已经失去了知觉。
瓦西里
3月2日9点,专门护理国家元首的7位名医到了,这些医生中包括脑外科专家切斯诺科娃,切斯诺科娃上前翻开斯大林的眼皮,发现瞳孔已经放大,呼吸细微。
另外几位名医也对斯大林进行了诊断,他们发现斯大林的脑溢血已经波及大脑的全部,没办法,他们来得太迟了。斯大林身体的右侧已经瘫痪,他失语,呼吸紊乱,并出现了心肌梗死。
几位名医互相对视了几眼,无奈地摇头:没希望了。
医生的职业操守注定:哪怕到了最后一刻,他们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丝抢救的希望。即便知道斯大林已经没有希望了,他们也在全力救治。但新的临床征兆出现了:斯大林出现了临终状态。
斯大林的临终状态包括:脉搏疯狂跳动,肾功能紊乱,尿素含量激增,呼吸陷入长时间间歇……
所有名医都不得不同时接受一个事实:斯大林要死了。
斯大林的儿女悲痛欲绝,贝利亚等苏联领导人边安慰边对他们说:「必须严格封锁消息,不许外人知道斯大林糟糕的身体状况。」
瓦西里和斯维特兰娜同意了,他们的想法是:封锁消息,可能意味着还有希望。他们并不知道,贝利亚等人封锁其病重的消息,是为了防止可能的政变,他们需要争取足够多的时间,来完成政治上的部署,或者叫「瓜分权力」。
贝利亚与斯大林
3月3日白天,斯大林出现了回光返照迹象,他突然恢复了知觉。恢复知觉后,他抬起左手,似乎想说什么。此时的贝利亚等政府官员们一下子紧张起来,他们齐刷刷地站到他面前,等他说什么。
可看到他们后,斯大林竟垂下了手,什么也没说。
人们用汤匙喂了斯大林一些汤水,感觉好一些的斯大林再次举起左手指了指墙壁上的东西,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紧接着,斯大林开始和周围的人一一握手,因为右手已经不能动,他只能用左手。
针对斯大林的抢救依旧在继续,医生们已经筋疲力尽,可这是他们的元首啊,就算拼了命,他们也在所不惜。
3月4日,贝利亚等向外界公布了斯大林病危的消息。得知这一情况后,斯维特兰娜心如刀绞,她知道:一切都要结束了。可这个世界是有奇迹的,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奇迹的来临。
3月5日晚,经过连续58小时的抢救后,斯大林再度恢复了知觉。而医生们的精力几乎已全部耗尽,女儿斯维特兰娜一直握着他的大手,她拼命鼓励和安慰着父亲。
斯维特兰娜与斯大林
斯维特兰娜一直紧张地注视着父亲那布满皱纹的脸,她发现一名医护人员来给他喂水时,他的双唇动了下。紧接着,他的脸迅速变黑,整个人看起来很难受。「父亲喘不过气」,斯维特兰娜知道,这是呼吸功能极度衰竭的象征。还没等斯维特兰娜回过神来,斯大林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医护人员迅速上前对斯大林进行了人工呼吸,每15分钟一次,几乎做了整整一个小时。
斯大林的生命最终永远停止在了3月5日21点50分,屋子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这哭声的响起,也将意味着斯大林时代的终结。
1953年3月6日6时,莫斯科还处于黎明前的酣睡中,广播电台传来了著名播音员列维坦缓慢、低沉和悲哀的通报:
「列宁的战友和列宁事业的天才继承者,共产党和苏联人民英明的领袖和导师约瑟夫·维萨里昂诺维奇·斯大林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斯大林遗体
这一消息立即通过无线电传遍苏联,传向全世界。斯大林的死,因为太过突然,给了世界人民,尤其苏联人民以极大的震惊。
斯大林死讯被公布的那天,无数群众自发拥到红场默默哭泣着。在莫斯科,妇女们围着扩音器站在雪地里,红着眼睛。美联社报道了一个年轻的家庭妇女的感想:
「怎能想象草原没有辽阔的空间?伏尔加没有流水?俄罗斯没有斯大林?」
无论如何,斯大林死了,他的暴毙让他的死亡笼罩着层层迷雾。以至于1976年,有人专门写了一本名叫【斯大林死亡之谜】的书。这本书的作者,将斯大林之死,描述成了贝利亚对他的谋杀。
该书还说:贝利亚为了谋杀斯大林,特意培养了一名女医生,作为自己的副官,常出现在斯大林身边。等斯大林放松警惕后,她用药物将他迷晕,并给他注射了慢性毒药。
这一谣言在懂斯大林晚年的生活的人眼里,简直不堪一击,对此,知情人对此甚至都懒得解释。
斯大林之死被蒙上阴影的另一层原因在于,他的儿子瓦西里在他去世前几天,曾因情绪过于激动,而嚷嚷着「是你们害死了父亲」。
实际上,瓦西里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父亲是被害死的。但有一点确实值得肯定:斯大林与贝利亚确实存在政治矛盾,且贝利亚的确在救治斯大林问题上存在着重大失误。可天知道,贝利亚延误救治,很大程度上与他酗酒有关,而非其主观意愿。
斯大林死后仅仅几个月,在救治斯大林问题上存在失误的贝利亚就被判处了死刑。被执行死刑时,贝利亚或许会后悔自己没有及时救治斯大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