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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伯驹为陈毅写了副挽联,毛主席看后大声叫好:不愧是民国四公子

2024-07-20历史

1972年1月6日,陈毅元帅与世长辞,1月10日召开追悼会,毛主席临时决定出席,并提出:凡是提出要求参加陈毅同志追悼会的,都允许参加。

但有一个人始终没有能够出席陈毅元帅的追悼会,那就是张伯驹先生,张伯驹先生和陈毅元帅是至交好友,相识时间虽短,但彼此兴趣相投,陈毅元帅逝世前一直在念叨张伯驹先生,并将自己一直带在身边的一副围棋送给了张伯驹先生。

追悼会当天,毛主席和周恩来总理联袂来到追悼会现场,由陈毅元帅的妻子张茜同志搀扶着进入了礼堂。礼堂正中央是毛主席送的花圈,其两边依次是朱总司令、周恩来以及董必武、宋庆龄等人送的花圈。

毛主席眼神扫过这些花圈,最后停留在了一副放在角落里的挽联上,挽联上书:

仗剑从云作干城,忠心不易,军声在淮海,遗爱在江南,万庶尽衔哀,回望大好河山,永离赤县。

挥戈挽日接尊俎(zu),豪气犹存,无愧于平生,有功于天下,九原应含笑,伫看重新世界,遍树红旗。

这副挽联盛赞了陈毅元帅的一生,「军声在淮海」指的是淮海战役,「遗爱在江南」指的是陈毅曾担任上海市市长,为上海的安定做出了重大贡献。

毛主席默默看完这副挽联,或是想起了陈毅元帅,不禁大声叫好:

「写得好,写得好,不愧是民国四大公子。」

称赞完,毛主席就转头问张茜:

「张伯驹来了没有?」

张茜答道:

「张伯驹是陈毅生前好友,但今天的追悼会却不允许他参加。」

「为什么?」

张茜继续说:「张伯驹夫妻被下放到吉林的山乡,那里又不肯收留他们,老两口只好回北京,户口、住房、工作都没有,处境很是狼狈。张伯驹为国家捐献过国宝级文物,是有贡献的。」

其实张茜对张伯驹夫妇的情况也了解不全,当时张伯驹先生一家被逼得非常惨,儿子、女儿几乎不认父母,张伯驹一家的房子也被几户农民占据,而且还每天对张伯驹夫妇进行斗争,内外交困之下,张伯驹夫妇的生计都难以维持。

毛主席听完张茜的话,不禁叹息一声,他知道张伯驹,不仅知道他是民国四公子之一,还是一位爱国收藏家,还看过他珍藏的【上阳台帖】。【上阳台帖】在毛主席看过后,张伯驹就将其捐赠给了故宫博物院,在此之后,张伯驹先生又多次向故宫博物院捐赠国宝级文物,总计捐献珍宝118件,现如今故宫博物院的顶级珍贵藏品,有将近一半出自张伯驹先生之手。

对于这样一位爱国人士,毛主席也是赞赏的,当下就关照周恩来总理,让周恩来总理过问一下,尽快解决张伯驹夫妻的问题。追悼会之后的第11天,也就是1月21日,张伯驹先生收到了中央文史研究馆的聘书,张伯驹成为了中央文史馆的一员。

谁也没有想到,陈毅元帅逝世后,还帮了好友一把,回顾两人的相识与相知,这次事件几乎可以说是给他们的这段友情画上了最完美的句号。

1950年,陈毅临危受命,担任上海市市长,当时的上海,在整个中国,乃至整个世界都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而我党中能够担起上海市市长之位的寥寥无几,我党中的很多人,打仗绝对是一把好手,治理一个省会城市也有人能够胜任,但管理上海这样的国际大都市,很多人还是力不从心,谁也担不起毁掉上海经济的恶名,陈毅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挑起上海市的。

张伯驹世居北京,他的父亲张镇芳就曾在北洋时期担任直隶都督,而他本人早年也和张学良、袁克文、溥侗合称为「四大公子」,只是与其他三人不同,张伯驹非常喜欢研究琴棋书画,成年后更是对文物起了兴趣,成为了一代文物收藏鉴赏大师。

在我国诸多开国元勋中,陈毅元帅的诗词绝对是排名前列的,张伯驹因为之前读过陈毅的诗作,所以对陈毅神交已久,一直想要认识一下陈毅,所以在陈毅担任上海市市长期间,张伯驹曾专门到上海拜访陈毅,只是当时陈毅外出,错过了,让两人相识的时间推后了好几年。

1957年初夏,北京北海举办了一场明清书画展,陈毅受邀参加,在参观期间得知,这些珍贵书画藏品大多都出自张伯驹之手,至此,对张伯驹产生了兴趣,向旁人打听起了张伯驹的生平。

当得知张伯驹为了收购隋代画家展子虔的【游春图】,免得其流失海外而倾家荡产的事情后,陈毅对张伯驹肃然起敬,而又听闻张伯驹在去年将【游春图】、赵孟頫的【章草千字文】捐赠给国家时,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张伯驹认识一下。

张伯驹早就想结识陈毅,当听说陈毅前来参加书画展,并且想要见一下自己时,张伯驹欣喜不已,当下就与陈毅以文会友,座谈国事、天下事。两人本是初次见面,却宛如多年好友,志趣相投。

当陈毅听说张伯驹曾前往上海拜访自己,却因为自己外出而错过时,后悔不已。而听到张伯驹说很早之前就读过自己的诗词,很想认识自己时,陈毅又欣喜不已,一悲一喜,让两人迅速交心,引为知己。

之后不久,张伯驹被打为右派,内心苦闷不已,他虽然是军阀之子,北洋后人,但他爱这个国家,他没有参军,没有持枪保卫国家,却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个国家。

抗日战争爆发后,汪精卫背叛祖国,成立了伪政府,汪伪特务为了筹集经费,曾绑架张伯驹,索要赎金300万大洋。当时的张家怎么可能拿得出来300万大洋的现金,张伯驹的妻子潘素疏通关系,见了张伯驹一面,询问张伯驹,是不是可以卖一些字画筹钱。

张伯驹听到这话,立马就火了,告诉潘素,他死了不要紧,绝对不能卖字画,特别是那幅【平复帖】。【平复帖】是晋陆机所作,是目前存世的最早的名人手迹,有「中华第一帖」的美誉,曾被道光皇帝之孙溥儒收藏。

张伯驹得知【平复帖】的消息后,深怕和【照夜白图】一样流落海外,【照夜白图】就是在溥儒手上流到海外的。张伯驹找人说和,希望可以购买,溥儒却狮子大张口,要价20万,张伯驹求购不得,只能再想办法。

后溥儒丧母,需要钱准备丧事,加上傅沅叔说和,才让张伯驹用4万元拿到了这件珍宝。而之后不久,就有日本人介入,企图用20万元购走这件国宝,庆幸的是,【平复帖】已经被张伯驹拿到了手中。

张伯驹一直将【平复帖】视为珍宝,日后是要交给国家的,所以他宁愿死也不愿珍宝流失。潘素见丈夫态度如此坚决,也没有反对,因为如果双方对换,潘素是被绑架的人,她也不会让张伯驹卖宝救人。

张家拿不出钱,汪伪特务也不想轻易撕票,就和张家人僵持了下来,八个月后,汪伪特务实在不愿意等了,就将赎金降到了40万,张家人多方筹措,才凑齐了这笔赎金,救出了张伯驹。

之后不久,张伯驹担心国宝在敌占区被搜检出来,就和妻子潘素一次次冒着生命危险往返于北京、西安两地,将一件件国宝偷偷带出敌占区,其中字画都是潘素缝在被子里带出来的。而在1956年,也就是张伯驹和陈毅相识的前一年,这些字画大多数都转交给了国家,放到了故宫博物院,当时国家曾奖励张伯驹20万元,但张伯驹没有要一分钱,他说:

「我看的东西和收藏的东西相当多,跟过眼云烟一样,但这些东西不一定要永远保留在我这里,我可以捐出来,让这些宝物永远保存在我们的国土上。」

张伯驹被划分派系后,没有找任何人求助,更没有去找陈毅,因为他觉得,他和陈毅既是君子之交,又只见过一面,不好去麻烦陈毅。

从1957年秋开始,直到1960年,整整三年时间,张伯驹被各种指责和批斗,儿子、女儿也和张伯驹夫妻断绝关系,不再认他们。在此期间,张伯驹不止一次向之前的文化界好友求助,但之前的好友们要么有心无力,要么就和他断绝来往,怕受牵连。

就在这种无助的情况下,张伯驹接到了吉林省的工作委任书,了解之后,张伯驹才知道,原来是仅有一面之缘的陈毅帮助了他,特意在吉林省省委书记于毅夫那里帮他要到了这份工作。

为了感谢陈毅,临行前,张伯驹夫妇专门去拜访了陈毅,到了陈毅那里,陈毅没有因为他被划分了派系而疏远他,更没有因为帮助了他而挟恩自重,陈毅待他,依然如故,两人想许久未见的好友一样,敞开了聊天。

在最后临走前,张伯驹忍不住问陈毅,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陈毅告诉他:

「人生一世,受点冤枉怕什么,有弄清楚的那一天。」

「你反党、反社会主义?你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都献给了这个党,献给了这个社会主义。这连峨眉山的猴子都不信。」

张伯驹走了,带着陈毅的礼物——一个纸包,陈毅让他到了吉林再打开,半路上,张伯驹心痒难耐,打开了纸包,里面是一幅字,一幅陈毅写的字:

「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

张伯驹看着这幅字,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君子之交,淡淡如水,虽然和陈毅只见过两面,但有一种交情是不需要时间来增进的,这就是君子之交。到了吉林,张伯驹将自己所剩的所有字画都捐献给了吉林博物馆,其中的【百花图】是我国现存的第一位女画家的作品,为宋朝杨婕妤所作。

1967年,在吉林生活了六七年的张伯驹再次受到了时代潮流的波及,这次他直接被下放到舒兰县进行劳动改造,可当地却因为年龄拒收已经70岁的张伯驹。无处可去的张伯驹回到了北京,成为了没有户口的黑户,他原先的房子也已经不属于他了,而他每天还要面对无数的指责。

万般无奈下,张伯驹给陈毅写了一封信,可是这时的陈毅已经无力再帮助他,在五天后,张伯驹收到了张茜代写的回信,告诉张伯驹,陈毅已经住院了,但将他的情况向周恩来总理反映了一下。只是信中没有提到,陈毅也已经受到了时代潮流的波及。

1972年1月4日,陈毅元帅已经处于弥留之际,就在这个时候,他还念着仅仅见过几面的张伯驹,他对妻子张茜说:

「很可惜……我们帮不了他,前几天我向总理说过,恐怕他太忙了,顾不上。伯驹他们,日子一定很艰难……」

陈毅说着,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最后,他让张茜将他带在身边几十年的围棋找了出来,让张茜代他赠给张伯驹。

1972年1月10日,八宝山,陈毅的追悼大会,张伯驹到底没有能够前来参加,只能送上一对挽联,而就算这样,他害怕给张茜添麻烦,嘱咐张茜,自己写的挽联就没必要挂出来了。但张茜以极大的魄力,毅然将这幅挽联挂了出来,她说,陈毅走了,她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谁也没想到,这幅挽联改变了张伯驹的命运,为陈毅和张伯驹的友谊画上了最为完美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