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结】
［祝你们郎情妾意，恩爱百年。］我摘下凤冠套在他那美人的头上，扬长而去。
（一）
就在一个时辰以前，我还是三皇子郭仪刚刚迎娶过门的正妃，本应戴着红盖头，只娇羞等待与其成为真正的夫妻。
只因夫君迟迟未回房，耐不住肚子太饿，我便悄悄地自己掀了盖头，想要去小厨房找点吃食垫垫肚子。未曾想到在一处厢房外，我听见了熟悉的故人以及……我那新婚夫君的声音。
［王爷，王爷，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以后都要看着你们情意绵长的样子，我还得装作无事发生。］
［霏霏，我的好霏霏，再忍忍，过段时间，我便将你纳入王府。］
［为什么……为什么……只因我家世不如她，便要我舍弃自己心爱之人吗？］
［霏霏……她毕竟是将军之女，未将军权掌握在手中之时，我必须得尊她，敬她。但是我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人，你一定要相信我！］
［王爷，霏霏已经忍了好多年了，今夜你们成婚，我却是不愿再忍了，你……要了我好不好？］
［霏霏……］
听到这儿，我已是无法再抑制自己的情绪，直接推开了房门。
此刻，我正站在王府内一处厢房门外，看着我的夫君与我从小到大最好的玩伴浓情蜜意地抱在一起。
［昭桦……你怎么……］
看到我进来，郭仪慌忙放开柳霏霏。
我并未理会郭依的话，只向他剜了一眼，便走向柳霏霏。
［昭桦……］
［你是我的闺中密友。］
［我……］
［是我最信任之人。］
柳霏霏无言。
［我只问你一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柳霏霏垂下头，用力咬了咬自己的下唇，仿佛下定决心一般。
［从始至终。从始至终我都爱慕着王爷，王爷也爱慕着我……］话到此处，柳霏霏眼神中竟还有些许得意。
［不过是因得你的家世……］
［柳霏霏！］
郭仪突然低吼一声，打断了柳霏霏接下来的话。
［王爷打断霏霏做甚？］我便过头对着郭仪道，
［郭仪，难不成她说的竟是真的？你对我从未有过半点情谊？］
［昭桦，有事咱们日后再说，你先回去……］
郭仪说罢，便要过来牵我的手。我将手臂撤向身后，躲过了郭仪。
［不用日后再说……应该说没有日后。］
［你此言何意？］
我向郭仪鞠了一礼，
［王爷明日便拟了和离书来，你我好聚好散。］
郭仪仿佛听到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一般，嘴唇微张，瞳孔放大，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今日可是我们的新婚之日。你第二日就要与本王和离？你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本王？！］
我并未理会郭仪的质问，只自顾自道，
［明日王爷若带来和离书，那我们还能好好谈谈，若不是，便去圣上那里谈吧！］
［你！］
［看那么久戏也看困了，妾身告退！］「妾身」二字，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出。
说罢，我便径直走向门外。
［哦，对了，］
就在快踏出门那一刻，我想起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没做。
［祝你们郎情妾意，恩爱百年。］
我摘下凤冠套在他那美人的头上，扬长而去。
（二）
［小姐！小姐！］回到房内不久，便听到我的陪嫁丫鬟小玲的声音。
［小玲，我在这儿！］打开房门，看到小玲却是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
［小姐！不好了，我看见……］
未等小玲把话说完，我便将她一把扯进屋内。
［慢慢说，小声一点。］
［我刚才看小姐不在房内，想要出去寻您，结果在一处厢房看见王爷和柳小姐……］
见我一副镇静自若的模样，小玲打住了接下来的话，只问我，
［小姐，你都知道了？］
［嗯。］
听我毫无波澜的回答，小玲竟流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我上前轻轻抱了抱她，
［好啦～怎么你还委屈上了……］
［我是替小姐不平，这才刚刚新婚呢！］
［我没事啦～］
［哦对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小玲突然放开我，推开门往四周瞅了瞅，确定无人之后，轻声又严肃地对我说到，
［我还听见了柳小姐说什么「当初不如直接弄死陈夫人」这样的话，仿佛夫人突然重病与她有关。］
［什么？！］
两个月前，我娘突然重病，饶是宫中太医诊治，也未能寻到病因，只得用寻常药吊着，方能维持生命。难道……这病竟是柳霏霏作为？
［小玲，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小姐！若真是她干的，咱可不能放过她！］
［小玲，你先冷静，若是柳霏霏做的，那她能通过什么方法呢……］
思忖一会儿过后，我俩几乎是异口同声道，
［下毒！］
［可是下毒为什么太医查不出来呢……］
［小姐！您忘了那太医是谁找过来的？！］
［郭仪！］
看来我娘重病之事跟他俩脱不了干系。可是郭仪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小玲，此事非同小可，咱俩没什么证据，即使有证据…..郭仪他毕竟是皇上的亲生儿子，到最后顶多就是把柳霏霏拖出去顶罪，咱们根本动不了他……］
［那怎么办啊小姐……］
［你别着急！办法我来想，若此事为真，我绝不会放过他们！当下你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若被他俩察觉到，咱们可能走不出这王府了……至于其他的，待明日我回门，找出下毒之人再说。］
［我都听小姐的！］
［好！那你先去休息，记得！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是，小姐，奴婢告退。］
……
天微微亮时，郭仪便回来了，独他一人，没有和离书。
［王爷，和离书呢？］
［一夜时间还未让我的昭桦消消气么？若不然，为夫该怎么做……］
说着，郭仪便想伸手将我环住。我抵制他前进的脚步道，
［王爷以为妾身在跟你开玩笑么？］
许是听我语气冰冷，郭仪收回了手，正了正身子，一本正经道，
［成婚第二日便和离，这天下间断没有这样的说法。］
［王爷是嫌自己行事还不够丑陋龌龊？］
［大胆！本王是你的夫君！］
［马上便不是了。我不与你多废话，正如我昨日所言，没有和离书，咱们便去圣上面前说道。］
［陈昭桦，你可想清楚了，去圣上跟前，究竟是你将军府损伤大还是我一闲散王爷损伤大？］
郭仪此言不差。一贯以来，无论是在市井中，还是皇上以及文武百官眼中，郭仪一直都是不问政事的闲散王爷。而我将军府若是贸然在皇上面前顶撞这桩御赐的婚姻，难免会引起皇上猜忌，无端为父亲招惹祸事……
见我不言语，郭仪接着说道，
［再者，你母亲如今身体抱恙……真不知听闻女儿婚姻如此这般，陈夫人会如何？］
无耻之人！居然还敢提我母亲！我狠狠地瞪着郭仪，却也对他所言毫无办法。难道，真的只能委曲求全了吗……
［王爷这是将我拿捏住了呀。］
［昭桦，我的好昭桦，咱俩夫妻一体，谈什么拿捏与否……是，昨晚我是冲动了点，对不住你，可咱们往日的情意也不是假的，以后便好好过日子吧。］
郭仪轻轻拉起我的手。
这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语气突然之间这么软。
眼下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假意应承，先寻个由头独自回门再说。
［眼下出了这档子事，我……我心里还有隔阂，今日回门，便我独自一人就好。］
为了不显得太假，我缩了缩被他牵着的手，只表现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但也暗示不再提起和离之事。
郭仪皱了皱眉头，
［独自一人回去……］
［王爷不愿意便算了，那您先自找个厢房休息，只等我稍作调整吧。］
说着，我便装模作样坐到凳子上，背过郭仪，以手遮面，作委屈痛苦状。
［好了，依你便是，不过，记得寻个好点的由头，以免让人以为你我之间有何不快。］
好一个郭仪，真是任何时候都放不下他的面子。
［多谢王爷。］
（三）
回家之后，我先去看了母亲。
［母亲。］
［桦儿回来了，王爷呢？没跟你一起吗？］
［王爷他公事繁忙，女儿不想耽误他，一个人回来不碍事的。母亲身体可还好？］
［咳咳……说不上好与不好的，无非就是吊着一口气。］
我抱住母亲，像小时候一样撒娇。
［娘一定会好的，到时候还要看着儿孙们承欢膝下呢！］
［我的桦儿，愈发像个小孩子了。］
母亲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
［娘，等会儿吃什么呀？］
［四川那边的一些特色菜……霏霏推荐过来的那个厨子，手艺挺不错的呢。］
我母亲嗜辣，三个月之前，柳霏霏便给我母亲推荐了一个四川的厨子。
突然，我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三个月前新厨子到了府里，两个月前母亲突然生病，再加上小玲偷听到的郭仪与柳霏霏的对话……
［娘，女儿最近也馋辣得紧，可惜王府的人大多口味清淡，我去看看厨子怎么做的，偷师一手，平时也好解解馋。］
［你呀……］
我站起身，向母亲揖了一礼，
［女儿告退。］
离开之前，我向小玲使了一个眼色，她便快速跟上了。
……
［小玲，我大概知道那毒是怎么回事了！我们现在去厨房，你等会儿配合我演出戏。］
［啊？什么原因呢小姐？］
［嘘，隔墙有耳。］
来到厨房，辛辣的烟火气几乎将我熏得睁不开眼，我走到正在炒菜的那位四川厨子跟前。
［王师傅，今天做的什么菜呀！］
［哟，王妃娘娘您来啦，今天给夫人做得是辣炒鸡丁……］
［可是我母亲身体孱弱，能吃得了辣吗？］
［不碍事的，柳霏霏小姐不久之前来过一趟，说辣食不影响夫人的身体。］
［霏霏也来过？怎么没听母亲说起呢？］
许是意识到自己大概说漏了嘴，那厨子索性闭口不言。
我向小玲会意，便退至门外。
［王师傅，自从您来到将军府掌厨，夫人胃口都好很多呢！娘娘说您功不可没，您炒完这道菜便跟我过来领赏吧！］小玲走至厨子面前大声说到。
［这是奴才分内之事，不敢要赏赐。］
［王师傅可别跟娘娘客气，以后夫人胃口好坏还得仰仗您呢！］
片刻后，小玲便带了师傅来到偏房。
［王师傅，霏霏除了说辣食不影响我母亲的身体，可还有说过什么吗？］
［啊…….这…….时间太久远了，奴才记不清了。］
［可是您方才还说她不久之前来的呢。］
［是不久之前…….是奴才记性不好、给忘了呵呵呵呵……］
我面色突然严肃起来，威慑道，
［王师傅，你最好别给本宫耍花样，柳霏霏来王府我母亲都不知晓，为何她会单独过来找你？］
那厨子突然跪在地上，却是一言不发。
［说，她找你干什么？］
［奴才……奴才记不清了。］
［嘴倒挺硬，不知道您的夫人和公子嘴是不是一样的硬？］
他突然抬起头，一双眼睛愤恨地盯着我，片刻却又充满无奈与心酸，
［娘娘，王妃娘娘，您饶了奴才以及奴才的家人吧！我若说了，他们便不会放过我们的！］
［你不说，本宫也不会放过你们。］
王厨子眼里突然溢满绝望，双腿瘫在地上，还是不执一词。
稍加思考后，我对他说道，
［王师傅，你若配合我，本宫可保你家人无虞。］
［娘娘您说真的？］
［难道我将军府再加上王府还比不上柳霏霏一个五品文官之女？］
他定了定神，
［好，我说……］
原来柳霏霏借口我母亲嗜辣，便借由与我情谊深厚在府中安插这个厨师，炒菜时便在母亲专用的器具中加入慢性毒药，以致母亲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至于为何大夫诊治不出，那便得问问我那「手眼通天」的夫君了！
眼下郭仪绝不会让我和离，那么便不能使我母亲的病情进一步加重以致去世，极有可能会让将军府的眼线通知王厨子减少毒药用量。我必须把握这段时间，彻底拔除将军府内郭仪的眼线……
［王师傅，你既老实交代了，本宫便不会违背诺言，这期间，无论谁跟你说什么，你照做就是，只是务必想办法把那个人的身份传递给小玲。］
［是，娘娘，奴才感激娘娘！］
（四）
要说谁最想除掉郭仪，那必非太子郭黎莫属。
郭黎是当今皇上与前皇后之子，在立新后之前，圣上对其颇为宠爱，甚至取的名字都直接取自皇上与前皇后的姓氏。
可自从前皇后去世、新后上位并生下三皇子郭仪，皇上对郭黎日渐冷淡，更有传言说皇上目前不废太子只是因为朝中部分大臣以死相逼，威胁皇上不准废郭仪，可朝中诸如此类的声音却越来越少……想必新后和郭仪没少在皇上面前给郭黎使绊子。
想要扳倒郭仪，我得从郭黎下手。
回到王府之后，听说郭仪也出去有一段时间了，想必私会柳霏霏去了，没法与我和离，倒辛苦郭仪得花点心思去哄小美人儿了……也好，倒也免得来骚扰我。
［小玲，咱们得想办法摆脱眼前的困境。］
［小姐，您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刀山火海我也会帮您。］
［傻丫头，刀山火海我也不舍得让你去闯呀，只是这件事，你得绝对保密，可不能被别人套出来……］
［您放心！拿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都不会说的！］
［你素来机敏，我在这王府只相信你。听我说，咱们要想扳倒郭仪，只能去拉拢郭黎。］
［小姐是说太子？］
［没错。我听说郭黎素爱品茶，整个京城最好的茶莫过于一品茶楼，我需要你每日下午去集市打探郭黎的行踪。］
［为什么是下午呢？］
［郭黎是太子，想必政务有得他忙，按我对郭仪的了解，皇子们稍微闲暇一点的时间便是下午了。
［记得，一定要注意观察把守的换班时间，趁这个间隙悄悄从侧门出去，若是被发现……］
［我便说是王妃娘娘吩咐我出去采买女儿家的用品。］
［对。那我就交给你了。］
小玲的动作极快，不过数日便打听到一品茶楼近日忙于整顿内务，甚至于推拒部分世家公子的预定，想必，是那位大人要光临了。
翌日，我便与小玲乔装打扮前往茶楼。说来运气实在好，当日便观察到茶楼附近隐秘之处约有官兵驻守。太子郭黎，一定在内！
只是，该怎么进去呢……
我思忖一阵，便与小玲耳语，
［小玲，你去茶楼前，直接向内走，必定会有人拦你，然后……］
［好的小姐！］
我看着小玲直直往茶楼内闯。
［姑娘留步。今日茶楼不接待来客，希望姑娘恕罪，请回吧。］
［你们好大的胆子！我乃三王爷贴身婢女，王爷身边的人你们也敢拦吗？！］
［请姑娘恕罪，无论是谁，今日都不接待。］
［我可是明白告诉你们了，今日茶楼内可有我们王爷的贵客，我乃奉王爷之命前来访问，你们最好向上禀报，否则耽误了王爷的大事，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
拦住小玲那人眼珠子轱辘一转，便让小玲在茶楼外等候。
我仔细遮住脸来到小玲身边。
［那，姑娘请进。］那人再出来时，便让我们进去了。
（五）
［本宫竟不知自己成为了三皇弟的贵客。］
进入茶楼，我便听见太子那冷清的声音。抬头一看，郭黎正襟危坐，正用茶杯盖子轻轻拂去茶上的浮沫。
［说吧，你们是何人。］
我拦住欲要答话的小玲，把帽子一掀。
［见过太子殿下。］
［哦？弟媳不与三皇弟新婚燕尔，却要来见我，意欲何为啊？］
［殿下，这世间事，有小至大街小巷皆可传阅的，也有大至天地都不可知，只你我能明白的。］
［呵。］
郭黎抬起头盯了我一眼，只怕是若对我的答案不满意，便好将我生吞活剥了。
［那别愣着了，楼上请吧三弟媳其他人全部出去，今日王妃来访之事若有别人知晓，你们都通知自己的九族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我让小玲出去等我，便和郭黎进了楼上的包间。
［说吧。］
［太子殿下，想必您也知道，郭仪并不是如市井中传言的闲散王爷一般对吧？］
郭黎瞥了我一眼，并未回答。
［恕妾身大胆推测，殿下眼下最忌惮的，莫过于我将军府上的兵权。］
听闻此话，太子喝茶的动作一滞。
［弟媳可知，今天这话大可够本宫杀你10次。］
［妾身更清楚若太子殿下有了兵权，便是如虎添翼了。］
我面向郭黎直直跪下。
［我乃将军府独女，愿劝说父亲在暗中倾尽全力助殿下夺取大业。］
［那本宫就看不明白了，你说要帮我，可是前不久我可是看见你高高兴兴嫁给了郭仪。］
［我与郭仪确实有一段少年情感，奈何郭仪朝三暮四，心狠手辣，不仅在大婚之日与别的女人苟且，更欲毒害我的母亲。］
与其找别的理由诓骗他，不如直接实话实说更能取得他的信任，说不定今日这番话日后还能成为扳倒郭仪的工具。
闻言，郭黎一怔。
［竟是如此吗……］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垂下了双眼。
［我敢与殿下实话实说，便是存了必死之心的，今日殿下可选择相信我，也可选择直接让我消失。］
［你起来吧。本宫若是直接说相信你，想必你也不敢信，你……先回王府吧，本宫会助你摆脱眼下困境。］
［谢殿下。］
不杀我，那就是有盼头了。
（六）
而后，我先是去见了父亲，向其禀明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
父亲只是背着手，不评论郭仪的所做所为，也并未对我擅自去见太子的行为加以责怪。
许久，他摸了摸我的头。
［女儿终归是要长大的。桦儿，想做什么便去做吧，为父没办法为你去郭仪那儿讨个公道，只能说咱们一家人荣辱与共，生死不离。］
我眼眶突然湿润。
［父亲，谢谢您。］
……
日子很快过去，终归还是得回到皇子府。自从郭仪与柳霏霏的丑事被发现之后，这两人倒也不藏着掖着了，几乎日日可以在府上看到柳霏霏的身影。
［昭桦！许久不见呀。］这厮居然舞到我的寝殿中来。
我向小玲使了使眼色，她心领神会，
［柳小姐，您的父亲虽官职不高，但柳家好歹也是世家，怎么平时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教给您吗？您应该称呼王妃娘娘，并行大礼！］
柳霏霏脸色一僵，嫉妒与恨意在美丽的脸上呼之欲出。
她还是不情不愿的屈膝，
［见过王妃娘娘。］
［咳。］她刚想站直身体，我却重重一咳，她便只能保持行礼的姿势了。
磨了十来分钟，我便招呼了门外的丫鬟，
［从厨房给柳小姐搬张凳子过来，看我这脑子，光顾着喝茶了，都忘了柳小姐还站在这呢！］
柳霏霏脸上的恨意更浓了，却也不敢发一词。只得屈辱地坐上那张从厨房搬来的凳子。
她柳霏霏就是不配做寝殿内的椅子。
［王妃娘娘，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今日一见不过是想宽慰宽慰你，你我本就是闺中密友，共事一夫又如何，王爷总是要纳侧妃的，你不能要求他一生只守着你一个人！
既然你迟早都会和别的女人分享夫君，何不心平气和地接纳我，至少我不会和其他女人一般，与你勾心斗角不是？］
［柳霏霏，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与我共事一夫？你也配？是我陈昭桦瞎了眼与你做了那么多年好友，却不想你竟能为了一个男人这样对我！］
［我与王爷是真心相爱的！］
［柳霏霏你可记住了，他能背叛与我多年的感情，有朝一日也会背叛你，别把自己看得高人一等与众不同，好歹做了那么多年好友，我最后劝你一句，郭仪他爱的，只有他自己！］
［陈昭桦，你也别费劲心思离间我跟王爷的感情了，我们如何不劳您操心，只希望王妃娘娘您，能放开胸襟，毕竟我迟早也会成为王府的侧妃……有朝一日能否成为王妃也说不准呢。］
面对柳霏霏如此挑衅，小玲已经气急败坏，我却只觉得不过是哗众取宠而已。
［那，本宫只能祝妹妹心想事成了……不过霏霏，你可要记好了，你做过的任何事情都是有报应的，最后可别落得抄家灭族的下场。］
柳霏霏闻言，震惊地看了我一眼，
［娘娘，我有些乏了，该日再来拜见娘娘，告退。］
便匆匆告退了。
好歹也是跟郭仪苟且的女人，居然这么不经吓，说不好还可以从她身上捞到郭仪的把柄……
是夜，郭仪来「兴师问罪」了。
［昭桦。］
言语中，双手便要环上我的腰。我故作吃醋，有一些孩子气地撇开他的手。
［王爷既已美人在怀，何必还来找我。］
［吃醋了吗，本王的心肝儿。］
……呕
［想必是霏霏已经跟王爷说了什么，您要怪便怪吧，妾身自去领罚便是。］
［我怎么舍得罚你呢……霏霏就是小女子心性，昭桦，你大可不必跟她介意。只不过你的话未免也太重了些，动不动抄家灭族的，把她给吓得泣涕涟涟，哭得本王实在心烦意乱。］
言语间，他时不时瞥向我，大有试探之意。
［昭桦，事到如今了，我便也只能将霏霏迎入府中了，你，不介意的吧？］
［王爷这话说的，您自己决定就好，妾身……妾身的意见不重要。］
我泫然欲泣，仿佛这是天大的委屈般。
［昭桦，好昭桦，本王跟你保证，绝不会在霏霏入府之后冷落你。］
狗男人突然握住我的手，属实是猝不及防。
［成亲到现在，咱们正事还没做呢，昭桦……］说着便伸手要宽我的衣带。
我连忙拢紧外衫，
［王爷，妾身……妾身月信在身，怕是不太方便……］
［晦气。］郭仪暗骂一声，便走出了我的寝殿。
（七）
不过几日，郭仪便堂而皇之迎了柳霏霏入府。府内几乎随处可见其扭动着腰肢的媚影。面若桃花，身如细柳，也难怪郭仪把持不住。
这厮心里大概还觉得我对郭仪情深似海，生怕我使什么手段从她身边夺走郭仪，时不时便要来我面前舞一舞。
［妾身见过王妃娘娘。］
［这么晚才过来请安，真是没规矩。］教习嬷嬷说到。
［都是妾身不好，以为王爷体恤昨晚劳累，便可晚一点过来请安……还请王妃娘娘责罚。］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责罚是吧，行，你去院子里跪一个时辰。］
她既想要「责罚」，那我便如她的意。
柳霏霏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得意之色凝滞在了脸上。
［侧妃娘娘，您虽身份尊贵，但还是得依照主母的吩咐。］
柳霏霏不情不愿走到院内，狠狠地跪下。
跪着吧先，我现在可没心情理会她。郭黎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有新的进展了。
依旧是乔装来到一品茶楼，郭黎早已等候在内了。
［见过太子殿下。］
［请坐吧陈小姐，本宫今天可是为你带来了礼物。来人，带上来。］
只见压上来两名男子，仔细一看竟是父亲的贴身侍卫。
［太子殿下，这是……］
郭黎并未回答我的话，而是面向两名男子道，
［是你们自己主动交代，还是要让自己的妻儿过来交代？］
［太子殿下饶命！我说我说！是三皇子，是他安插我俩在陈将军身边。］
［为的就是探查将军的动向，看其有没有偏帮哪位皇子。］
［还有！如果……如果将军有异心，就让我们……让我们用点手段让他悄悄地消失……］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便将郭仪的狼子野心完全揭露，真是好狠毒的心！与我成亲还不够，他为了获得军方的绝对支持可以不择手段！
［还有我母亲！他为何要与柳霏霏串谋给我母亲下毒！］我怒拍桌子，
［回……回小姐，王爷……不，三皇子，三皇子给夫人下毒也是为了控制将军府，将军对夫人一往情深，若夫人去世，那将军也极大可能不再有别的后代了……您是独女，与他成亲，将军府便只能与他共荣共辱……殿下，我们什么都说了，还望殿下饶命啊！］
两人不断朝郭黎磕着头。
［先带下去吧。］
吩咐完对这两名男子的处置，郭黎便转向我，
［陈小姐，听完这些，你有何打算？］
我朝郭黎深深一叩首，
［感谢太子殿下为我父亲拔除眼线，我也愿为太子殿下赴汤蹈火！］
［咳，陈小姐行如此大礼，本宫可受不起……赴汤蹈火倒不必，只是得委屈一下你，与我那皇弟别闹得太僵，我可没有比陈小姐更好的内线了……］
郭黎轻捏我的下巴，缓缓说到。
［太子殿下所说，我都明白了。］
［你母亲那边大可不必操心，她中的毒虽深，但只是慢性毒药，也不难解，本宫会派人暗中照料……你就专心替我监视着郭仪。］
［好。多谢殿下。］
（八）
是夜。郭仪怒气冲冲走进我的寝殿。
［陈昭桦，本王没想到你竟如此狠毒！明知霏霏有孕在身还让她罚跪，你可知现在她已胎气不稳！］
［明知？王爷这话从何说起？］
［你别在这儿装傻，霏霏身边的侍女将一切都与我说了，可怜霏霏还顾念与你的姐妹之情为你说尽好话，没想到你竟是个妒妇！］
好一个蠢货郭仪，我陈昭桦何曾受过如此侮辱？！
郭仪此人，面对哭哭啼啼的女子便会手足无措，于是我没有与他硬怼，只是假装震惊，而后便用手帕抹了两把虚泪。
［你……你这是何意？］
我在暗处偷偷给小玲使了个眼色。小玲会意道，
［殿下怎可不分青红皂白就来责骂王妃娘娘？今日是侧妃娘娘自己过来请安的，我们娘娘还未责怪她午时才来请安，她便说什么「自请责罚」……］
郭仪听罢，脸上怒气也消去一半。
［那你也不该真让她跪啊……］
［殿下……］
［好了小玲，别再说了，王爷，都是妾身的错，您便责罚我好了。
霏霏与我本是闺中姐妹，纵使新婚之夜闹得不太体面，但终归也有那么多年感情，我早已视她为我的亲妹妹，又怎会忍心苛责于她。不过是想着若不让她跪，传出去未免落得王府不成规矩的名声……要是被父皇知晓，怕也会觉得您宠妾灭妻，妾身也是为着您的名声着想……］
搬出皇帝的名号果然好使，郭仪这会儿已经毫无怒气了。
［本王竟没想到这层…..］
［王爷您日理万机，自然无暇顾及后院妇人这些细枝末节的事，你我夫妻一体，昭桦跟您吵闹也只是让外人看笑话罢了。
况且，霏霏的孩子出世也是要叫我一声母亲的，我怎会毒害自己的孩儿呢？］
［你真是如此想的？］
［王爷想听实话吗？妾身确实妒忌她轻而易举就能让王爷不顾我们多年情感。可昭桦自小受到的教导告诉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和她的孩子要是出事了，世人只会怀疑是我下的毒手，我为什么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呢？］
经我一番胡扯，郭仪陷入沉思，恐怕心里对柳霏霏也产生了一些其他的想法了。
［王爷，霏霏误解了我的想法，想必现在伤心着呢，您还是去陪陪她吧。］
话毕，不等郭仪开口，我便将他推出了房门。只等着第二天看好戏了。
第二日便听到有值守丫鬟嚼舌根，说是侧妃房中时不时传来争执，娘娘哭得好不惹人怜爱。
（九）
今日是跟郭仪进宫请安的日子。柳霏霏跟郭仪哭闹着要一起。
到皇后殿中入座之后，这蠢货竟然喜不自胜地向皇后透露出自己有孕之事。皇后当即脸色就不太好了，强颜欢笑让柳霏霏先退下之后，便对我和郭仪郑重训话。
［你们可知，若是让皇上与文武百官知晓，皇子未有嫡子而先有庶子是什么后果吗？］
［母后，是儿臣的疏忽。］
这狗男人郭仪，动不动就跪，害得我也得跟着跪。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让你离这蠢女人远点你可曾听进去过？若是此事瞒不下来，怕来日参你的奏折就有几十本了吧！］
［可明明……明明每次事后，我都有让她服用避孕汤药的，怎么就怀上了呢……］
［如今也别无他法了。现在派人盯好你那个侧妃，不要让她和她的人外出，谨防此事透露出去。待她生产之后，立即将孩儿送到昭桦房内，此后他就是昭桦的孩儿了。］
［母后，这未免也……］
［别说那些没用的话了，你先去外面等候，我还有点事要单独与昭桦说。］
打发了郭仪之后，皇后像变了个人似的，亲密地执起我的手。
［好孩子，来，坐。此事是郭仪不对，委屈你了。］
［妾身没关系的，母后。］
［你毕竟是正妃，怎能因为一个妾室委屈至此呢？甚至以后出生的孩儿都不是长子。］
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
见我不说话，她又继续道，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除非掐断它要继续生长的萌芽……况且，此事对你也是有益无害的。倘若未来郭仪真的继承大统，那这嫡长之争…….当然了，本宫肯定是属意我的嫡孙儿的。］
这母子俩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想让我当他们手上的刀是吧。
［母后的话有如醍醐灌顶，可是您也知道，郭仪的心，早就不在我身上了……］
［不过是一只外面的野鸡，怎配与你相争，你放心做你想做的，一切有母后兜底呢。］
这下难办了，我本无意沾染这些腌臢之事，可是不做的话，难免引起皇后不满，我的处境也会更艰难。怎么处理呢……
回到王府，却见郭仪和柳霏霏早已回来，两人似发生过争执，郭仪的脸色不怎么好。
［他俩怎么回事？小玲。］回到房中，我便迫不及待问起。
［听说是王爷和侧妃在御花园里遇到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下似乎跟侧妃很熟的样子……］
［他们认识？］
［嗯嗯。听说多年以前，柳霏霏落水被太子殿下所救，此后二人来往密切，殿下一度想将其纳为侧妃，不过因为遭到皇上训斥便不了了之了。］
［还有这种事？那郭仪知道了岂不是七窍生烟了。］
［不错呢，王爷生气至极，而且……太子殿下隐隐约约透露出他已知道柳霏霏怀孕一事，并且表现得十分高兴呢。］
［啊？太子这是要搞什么幺蛾子…….］
不等我疑惑，当天深夜太子便扒了墙找到我。
［我那三弟与那个侧妃现在嫌隙不浅了吧。］
［太子殿下仿佛乐见其成啊。］
［连后院都处理不好的人有什么资格继承大统呢？］
［柳霏霏是你安插在郭仪身边的？］
郭黎摇了摇头，
［不是。只不过多年以前救过她是真，要纳她为侧妃也是真。］
［你怎么……］
［你以为我不放出这些消息，谁敢跟你的丫鬟嚼舌根？
要纳她为侧妃，不过也是因为这女人吵闹得紧，每天哭哭啼啼的说什么情根深种，想着就当养个宠物吧，没想到却招来父皇的训斥。］
说到此处，郭黎眼里充满了失望和自嘲。
［但没想到的是，当年这桩事在此时竟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你想要做什么？］
［等着看吧，也算为你出出气。］
（十）
郭仪与柳霏霏有了隔阂之后，她的示威也显得故作逞强。
［我早跟你说过，郭仪他只爱自己。你现在还觉得能坐上正妃这个位置吗？］
［我比你不过输在家世罢了。］
［错了，你输在蠢。明知自己与郭仪不光彩还要大肆宣扬！］
柳霏霏阴沉着脸。
［我不过想为自己寻个倚仗罢了！是他们一家人，是皇后不识好歹，连自己的孙儿都不在乎！］
［你可知这话要是被外人知晓了是什么后果？听说前不久皇上当朝训斥了郭仪宠妾灭妻，这段时间他可有去你房中？］
［那不重要了姐姐，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柳霏霏突然凑上前，在我耳畔说到。
未等我反应过来，下一秒便是她突然落水，紧接着便是郭仪的惊呼。
［霏霏！］
柳霏霏的孩子掉了。
她从床上醒来之后，便大喊大叫着缩到角落里去，仿佛疯癫了一般。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不跟你争了，求求你别杀我的孩子。］
郭仪怒目圆瞪，
［是你干的？你把她推下水的，在明知她怀有身孕的情况下。］
［不是我。］
［本王赶来时就看到只有你与霏霏贴身而立，不是你会是谁？］
［我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姐姐！我虽破坏了你与王爷的情谊，可罪不至此吧！为什么你连一个还没出世的孩儿都不放过！］
柳霏霏哭哭啼啼，泣不成声，仿佛真是我害了她的孩子一般。
［王爷，您要为咱们的孩子做主啊！陈昭桦她不过是仗着父亲位高权重，觉得您奈何不了她才敢如此嚣张跋扈。］
得，此话一出，我也毫无辩解的余地了。
［王妃，是这样吗？你觉得有自己的父亲在便可为所欲为，本王也奈何不了你是吗？］
我沉默。
［来人，王妃心狠手辣，残害子嗣，先关入柴房等我处置。］
［你！］
……
也不知道被关了多久，期间也只有柳霏霏过来看过我。
［啧啧啧。堂堂将军的女儿也会有今日的下场啊。］
我向她微微一笑。
［你以为，郭仪真的敢拿我怎么样吗？你们对我母亲做的事，我一清二楚，待我出去了慢慢收拾你！］
柳霏霏脸色大变。
［你少在这儿胡言乱语！］说罢便慌忙离开了。
又是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
就在我感觉身上都快长虱子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四处奔跑哭喊的动静。然后，柴房门被打开了。是郭黎。
［做得不错，辛苦了。身上都臭了，快去洗洗吧。］
［不是为了太子殿下的大业，臭的该是你自己了。］
［伶牙俐齿。］
……
不错，我是故意的，故意让柳霏霏接近我，然后用这种方式陷害于我，并且她一定会这样做，因为跟郭仪数次争吵过后，她心里很清楚，这个孩子迟早都是保不住的，借我之手让她滑胎是最完美的办法。
我也是故意告诉她我知道了母亲中毒一事，这样他们才会自乱阵脚。
郭仪明白自己已经失去了军方的支持，太子也未让他抓到过把柄，以常规方式必不可能登上宝座，便选择了最极端的方法——逼宫。
然而他不知道我父亲早已是太子这边的人。听说那日殿堂之上，皇上痛心疾首。
［朕如此疼爱你，却没想到你狼子野心！］
［父皇别说这些没用的了，签下退位诏书，我还愿意与你演这父子情深的戏码。］
就在二者僵持不下，郭仪的剑快要刺穿皇上的时候，郭黎和我父亲的大军到了，他一剑射穿了郭仪的手腕。
（十一）
此刻，我终于能舒舒服服地在自家院子里喝茶了。
［不如做我的太子妃吧。］
［噗！］
郭黎脸色一黑。
［你这是何意？］
［对不起啊太子殿下，我只是太惊讶了，没有恶意。］
［你堂堂太子，怎会看上一个已经嫁过人的女人。］
［这个不重要，你足够聪明，配得上这个位子。］
看这厮来真的，我也不在耍宝。
［不必了太子殿下，待你登上大宝，我父亲自会交出兵权。太子殿下没必要绑我一个妇人家在身边。］
闻言，郭黎一愣，然后恨恨笑笑。
［呵。你倒是思虑比我周全。］语毕便拂袖走了。
后来我也没去牢里看那对狗男女。曾经我和郭仪的情谊不是假的，不过在知道他一直暗害我一家人的时候便消失殆尽了。就让他们在牢里生蛆吧。
不过听说郭黎倒是没让皇后和郭仪死得那么痛快，说是先皇后之死就是这两人下毒所为。
怪不得，怪不得郭黎能痛快与我合作，原来是有相同的仇恨在身上。这么多年，他面对这两人也忍得很辛苦吧。
经过此事，我也不在留恋于儿女之情，有这大把时光，不如走遍祖国的大好河山呢，至于郭黎……天高地远，有缘再见吧！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