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舟淺唱
◎駢國華
傍晚，散步到東河邊，晚霞染紅的河面上，鷺鷥與落霞齊飛，秋水與長天一色。遠處，漁舟星星點點；近處，一對中年夫妻正在河岸邊的蘆葦和菖蒲叢中下地籠，短發齊耳的女人悠哉悠哉地劃著很小的一只木船，流光溢彩的細浪在小船兩邊蕩漾。船上的收音機裏正在播放民樂【漁舟唱晚】，樂聲悠揚。男人一邊下地籠，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和女人說笑著什麽，空氣裏好像都流動著甜言蜜意。男人下完一條十來米長的地籠，在褲腿上擦了擦手，從上衣口袋裏摸出一枝香煙點著，一邊美茲茲地吸著，一邊歪著平頂短發的大腦袋東張西望，也許是在選擇下一條地籠下在什麽地方好，也許是利用閑暇欣賞河面上的風光。
我和這對夫妻也許有緣。第二天早晨散步到東河邊時又碰上他們在起地籠。依然是女人劃船，只見男人將籠口從水中輕輕提起，用勁抖了幾下，珍珠般晶瑩的水滴驚動一河燦爛的朝霞。他一圈一圈地往上收，地籠裏的魚蝦活蹦亂跳，他樂得笑咧了嘴，扭頭對女人說，乖乖，不少呢，還有兩條季花呢！女人瞅著男人一笑說，這回不全賣，留條大的煮給你和孫子吃。女人劃漿，男人收網的身影像一幅水墨畫在波光鱗鱗的河水裏起伏拉長，令人賞心悅目。
我正在觀望，船上的男人向我喊道，哎——是老駢吧？我馬上到東灘起地籠，一頓飯功夫就回來，你想不想跟去看看？我有十多年沒去過東灘了，興奮地回答說，去啊，去啊！他讓女人把小船向岸邊劃來。我上了小船，有些尷尬地說，記性不好，一時我還真認不出你呢。他嬉笑說，只有當官的不認識老百姓，沒有老百姓不認識當官的。我說，什麽官呵，和你一樣，草民一個。我們聊了起來，原來他是東莊的，叫劉奎，我們同村。我十八歲參軍時他才十歲左右，這麽多年，雖然每年回鄉一兩次，但我沒見過他，也許他見過我，哪還能認出他。他很健談，他說他家種有七八畝地，農忙時忙地，農閑時就下東河下絲網，下地籠，撈點外快。前年他家新蓋了三層小樓，一半的錢都是從河水裏撈出來的。
朝陽冉冉升起，河面上又有幾條小船往東灘大溝方向開去，估計是去下地籠，不知是哪條船上收音機在播放電影「洪湖赤衛隊」裏的插曲，「洪湖水呀浪打浪」的歌聲悠揚撩人，劉奎不自覺地跟著哼了起來，「清早船兒去撒網，晚上歸來魚滿倉」。
作者簡介：駢國華，一個退休十多年的省農墾系統的老幹部。退休後，書香文字伴流年。先後在【江蘇農墾報】、【淮安日報】、【淮海晚報】、 【老年周報】、【中國老年報】等報副刊，【淮安廣播電視】「心靈閱讀」專欄，【智慧】、【思維與智慧】、【銀潮】等雜誌以及【中國散文網】、【洪澤湖文學】、【裏運河】、【安瀾文學】等文學公眾號發表千字左右散文隨筆五百多篇。自編散文選集【書香文字伴流年】於2023年八月面世，受到好評。續集已在編審中，預計2024年一季度面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