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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象——王綺彪的18000天

2024-08-08國風

潮新聞客戶端 蘇園

7月27日,「板象:王綺彪的18000天」展在北京雲上美術館油畫博物館開幕。展覽由中國藝術研究院油畫院提供學術支持,中國藝術研究院油畫院名譽院長楊飛雲、院長朱春林擔任學術主持,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收藏委員會副主任、中央美術學院副教授紅梅策展,楊飛雲基金會秘書長孫誌義、北京雲上美術館館長王鶴擔任展覽總監,北京雲上美術館承辦,寧波啟新綠色世界高爾夫俱樂部、倉耳屏顯字庫、深圳市埃克蘇照明系統有限公司協辦。

開幕式由中國藝術研究院油畫院副院長常磊擔任主持,中國藝術研究院油畫院院長朱春林,本次展覽策展人紅梅,本次展覽藝術家王綺彪先後進行開幕致辭,中國藝術研究院油畫院名譽院長楊飛雲為藝術家王綺彪頒發了收藏證書並宣布展覽開幕。

王綺彪【編號001】122cm×182cm 2016年

本次展覽呈現王綺彪自2014年至今10年間創作的130件(套)「板象」藝術。根據目前他在語言、媒材及觀念突破方面的探索,展覽分為三個版塊:王綺彪的「刻·板」世界、王綺彪的「墨·板」世界、王綺彪的「板象」藝術。

「刻·板」世界

傳統木刻版畫作為獨立的藝術門類,核心即在刀法刻痕,這是木刻版畫轉印後有沒有「版味」的關鍵所在。而王綺彪因放棄傳統印版環節,從而使刀法刻痕從傳統的創作過程一變而為獨立的創作語言本身。

王綺彪【編號03177】122cm×122cm 2017年

王綺彪仿佛考古挖掘一樣用刀將五合板一層一層掀開,在5毫米的厚度中發現了一個被遮蔽日久的浩瀚宇宙。刻刀在板材上所形成的刻痕、鑿痕、雕痕、掘痕、掀痕,每一刀下去,都是一個未知的新世界,所謂刀刀「意在刀後」,每一刀下去,與其說是木刻,毋寧說是向我們展開了中國歷代經典書法的寶庫,加上被挖掘出來的板材自身的天然木色繽紛、木紋縱橫這些來自大自然的慷慨饋贈,共同組成五彩繽紛的瑰麗世界。這個瑰麗世界裏王綺彪一墨未著,傳統木刻版畫印版的命脈:油墨,在此消失殆盡,繼之而來的,是王綺彪的「刻·板」世界的誕生。

墨·板」世界

油墨在傳統版畫中是作為印版過程中的顯像劑被認知和使用的,而木板則相當於油畫的畫布,是創作材料的承載者和承接物象的顯現物,二者都是手段,不是目的。

王綺彪【編號01014】122cm×122cm 2017年

王綺彪改變了油墨和木板的傳統功能,在他這裏,油墨成了他的「板象藝術」唯一使用的「色彩」,他將沾滿油墨的滾軸變成沾滿「色彩」的「畫筆」,在木質板材表面捲動。一方面,手臂不同的壓力和滾軸的快慢形成了墨色隨機的深淺濃淡變化,使油墨在板材上呈現出水墨大寫意神韻,卻又極富油畫般的厚重感和塑造性;

王綺彪【編號03202】122cm×244cm×2 2019年

另一方面,他透過油墨滲向木紋肌理產生的板材纖維筋絡的僨張,以及板材自身豐富錯落的天然木色,共同形成酷似中國古代帛畫的面貌,產生深沈感和神秘性,距離感和深邃性,營造出一種陌生又熟悉的奇異空間。這個奇異空間裏,王綺彪一刀未動,傳統木刻版畫的命脈:刀法,在此消失殆盡,繼之而來的,是王綺彪的「墨·板」世界的誕生。

「板象」藝術

王綺彪的「板象」藝術令人過目不忘的,是其震撼人心的精神性和超越性,這源於他保留了古典藝術中的理想主義成分:構圖單純統一,效果恢弘廖闊,意境神聖超拔。但他采用的語言卻不是古典主義的,而是典型的現代主義語言:充滿臂力和速度的油墨捲動痕跡,深淺油墨滲透到木板纖維中後產生的板材筋絡的僨張,力透板背又內斂克制如書法一般的層層雕、剃、刻、鑿。這些飽含精神性和超越性的墨痕、板紋、刀刻、木色,既超越了古典藝術對外在世界真實物象的逼真再現,又遠離和超越了現代藝術中對個體主觀情感、情緒的強調和宣泄,而直達對永恒精神的堅定信仰和不懈追求,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看作是某種對人類古今中外整體文化的歷史觀照。

他用整體性代替了現代藝術以來的個體表現傳統,同時又用人類的整體觀照矯正和超越了現代藝術中走到極端的個體表現,從而走上了一條艱難的創作之路。面對王綺彪的「板象」作品,不同的人讀出不同的內容和感悟,這與不同的觀者面對同一大自然景色的不同反應機制同理。某種意義上可以說,千人千面是王綺彪「板象藝術」豐富內涵的外在顯現。

事實上,王綺彪的「板象」藝術是要以版畫這種傳統的藝術形式回應時代課題,創作出既具有鮮明的中國本土特征,同時也是某種開放性的處於當代世界中人類生命的感知和表征方式。尤其在版畫這個歷史久遠的藝術門類自身的發展脈絡中,做出了獨特探索和革命性改道。「中國的」、「國際的」、「基於版畫但並非版畫」,構成王綺彪「板象藝術」的鮮明特征。

王綺彪

王綺彪,1974生於廣州,2000-2006任職於廣州藝術博物院字畫典藏部。2012年畢業於中央美術學院版畫系,多年來以木刻版畫為人所知。2014年以來,王綺彪逐漸突破了傳統木刻版畫的創作程式,從最初挖掘油墨、板材、刀法等媒材、創作過程自身獨立的審美空間,到逐漸拓展出一個基於版畫但卻不是版畫的嶄新領域,我將其命名為:王綺彪的「板象」藝術。

「板象」藝術研討會同期舉行,研討會由中國藝術研究院油畫院副院長常磊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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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家王綺彪自述

不定與篤定——我的18000天

我,今年50了。20歲開始藝術創作,沒想到一晃30年。

剛上大學沒多久,一次偶然機會去上了一堂梁照堂先生的畫畫課,聽的入迷,遂投入門下,學習油畫、國畫和書法。大學本科建築專業功課還是很緊,但是我還是抽出大量時間學習繪畫。後來膽子越來越大,就開始參加各種油畫相關的展覽,雖然造型基礎有限,但是真的用心畫,人家一遍就成,我得畫三遍或者更多。回看這些「粗糙」的作品,每每看了覺得自己畫的真笨,但是傾盡全力

相信的力量是很重要的,從開始畫畫到現在,我一直堅信創作的純粹性。藝術有高低,可能是對於觀眾和藝術史家而言,因為高低是基於視覺經驗和藝術史給予評判的標準,而對於我而言,創作是關於對世界對歷史對生活的集中呈現,是復雜的,多角度的,接近真理的過程。

2000年因為一次偶然的介紹,我去了廣州藝術博物院做臨時英文轉譯,反映挺好,院長問我:是否願意在藝博院工作?我樂意接受。工作了三個多月,大院長看我很賣力氣,就幫我轉正了。像掉進一個蜜桃罐子,天天看著古書畫,四萬多件藏品鍛煉了我的眼力,後來又幸運地調進文物保管部,待了三年。上班很多時間是在書畫庫看原作。單位待遇其實相當不錯,旱澇保收,甚至還給我一個工作室,我感到知足,可能一輩子畫些畫,寫一些研究文章到退休。沒想到,單位的一番變動,讓我有了萌生去外面求學的願望。廣州的老師們一再勸阻,放著好好工作不幹去「北漂」,值得嗎?我不知道,當發動機響起,我真的不知道怎麽停?!

2003年第一次去了歐洲柏林、維也納、羅馬、梵蒂岡、阿姆斯特丹,一個月的旅程讓我看了大量的原作,以及原作所處的空間,讓我直接體驗到西方文明的高度。2004年我去了美國華盛頓、芝加哥和紐約,看到了當代藝術的勃勃生機。這兩次遊學,讓我從教科書走到現場,看到了藝術家們用一生去展現藝術的高度而帶來的視覺聽覺沖擊,遂決定從工作了六年的藝博院裸辭,去北京備研,考中央美院研究生。考了三年,如願考上了央美版畫系木刻語言方向,讀了三年,同時還在雕塑系蹭課。六年攢了傳說中成為「專家」必須的兩個「一萬小時」。

王綺彪【編號03300】244cm×122cm×2 2022年

來北京很幸運認識我的導師王華祥先生,先生不棄,雖知我愚鈍,但看我誠懇,循循教導。從基礎素描開始入手,手把手帶,我跟著王老師在農村裏生活,從西裝革履、腳蹬皮鞋,到穿著拖鞋,身上總有洗不幹凈的鉛筆灰,也不管吃的肉是不是放心肉。冬天住的屋子沒有暖氣也不是問題,因為畫畫的屋子是有暖氣的,早點起床就去畫畫就好,畫畫是讓人興奮的。

2010年研一時去了敦煌,看到了自北涼起營造了一千年的洞窟壁畫和塑像,仿佛看到了改變我人生之旅的梵蒂岡天頂畫【創世紀】。後用敦煌和麥積山的雕塑形象開始了木刻語言的轉化,四年,三百三十三張黑白木刻,生發了自己的藝術語言。從此,創作從紙本版畫到直接刻制印刷的母板:木板,觀看的形式從轉印的紙張到木板材料的直接呈現,關註點從刻制作品的工具特異,版畫制作過程中產生的變異到生活、讀書和遊歷獲得的世界資訊再處理。

德國雕塑刀的「錯用」,讓我早期的木刻呈現了不一樣的表現形式,後期的創作增添了本是印刷的油墨滾子的使用,在板上的塗抹中,找到刻、板和油墨三者彼此互相融入的世界,而我敏感地意識到差異的意義,但是這只是開端,生活的領悟、大量書籍的閱讀,讓我看到了本是媒介的木板,同時是我共同生長的獨立個體,它不再只是展現「我」的媒介,更是它自身存在獨立性的印證。從「我」到「我和物質」再到「物質本身」,創作過程中「我的世界」不再執拗於建立一個不同他人的「我」,而是平等傾聽,誠懇勞作。木板不再是工具,而是目的本身。

王綺彪【編號03341】61cm×122cm×2 2024年

2012年研究生畢業後去了美國,去之前幾天,手被銅板機壓了,縫了四針的右手打著石膏,左手拿著裝滿紙本版畫的夾子,勇闖美利堅,希望能在異國他鄉站穩腳跟。或者是母體的召喚,待了不到一年的我,最終回到給予我力量的地方,開始了新的十年研究。這次展覽是我從2014年以來十年研究以木板為媒介的物質世界呈現。

多年來,我一直設想能有自己的面貌,這種面貌能讓人區分我與其他藝術家的不同,其實回想起來,這種為了區分而區分,並不是很高的層次,某種程度是自我認識的一個淺顯階段。

每個個體的不同不是你想區分就能區分,而是一種的自然流露,當這種流露累積到一個爆發點,也就是你昇華的時候,你獨立存在的形式就會自然顯現,所以這是沒有時間的限制,沒有任何預期的過程。

當自認為悟道了,而且在堅守這種被量化的悟道,新的可能又會被誤殺了。

當我們堅守不變的法則,其實是在不斷地質疑和否定中一次次的重構當這種思考沒有了,只是呈現已知的結果,包容性、前進性和未知性就在已知的效果中消失了,而這種消失就是作品生命力的枯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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