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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叫李大山,今年已經70歲了。我有一個女兒叫李楠,她今年35歲,嫁給了一個本地公務員叫張力。我老伴去世已經有10年了,這10年我一個人住,雖然孤單但日子還過得去。
前幾個月,我突然中風住進了醫院。危在旦夕的時候,我女兒李楠日夜守護在我的病床前,眼看著我的情況越來越危險,她紅著眼睛對我說:「爸,您一定要挺住!我們一家人都需要您!」還好,在醫生的精心治療下,我終於脫離了生命危險。
出院後,李楠建議我搬去她家和她以及女婿一起生活,她說:「爸,您剛出院身體還很虛弱,一個人生活不方便,還有隨時發作的危險。來我們家和我們一起住吧,我可以照顧您的起居和飲食。」我想想也是,就聽從了女兒的建議,搬去了女兒家和他們一起生活。
我在女兒家住已經一年了。這一年,我女兒和女婿都對我很好,尤其是女婿張力,他經常開玩笑說他要叫我老丈人,言語間都透露出他把我當成自己的親人在照顧。這讓我這個七旬老人感到無比的溫暖。
日子一天天地過,我和女兒的關系也越來越好。有時候李楠外出工作很忙碌,我就主動承擔起家裏的部份家務活,像是做幾個家常菜,打掃衛生,洗衣煮飯的等等。這也算是我對女兒的一點回報。李楠每次都會跟我說:「爸,您就別做這麽多事了,身體剛恢復,再累著了怎麽辦?就看點電視歇著吧。」我就跟她說:「我的身體已經沒大問題了,你放心吧,我就是想為你們分擔點家務,你工作那麽辛苦,家裏也不容易。」
張力每天晚上下班回家,也會經常和我聊上幾句。他會告訴我單位裏發生的一些趣事,有什麽好吃的都會買一些帶回家給我們吃。昨天他還興奮地跟我說:「老丈人,我昨天被領導表揚了,說我工作效率高提升很快,年底可能會升職加薪!」我笑著對他說:「小張啊,你看你把我當老丈人了,就是你親老丈人嘛!工作被表揚是應該的,回家我給你做幾個好吃的,算是獎勵獎勵你!」
就這樣,我和女兒女婿感情日益深厚,像一個真正的家。我也越來越依賴他們,覺得他們就像我親生的孩子一樣。沒想到,就在這時,我女兒李楠卻突然對我說了一番令我震驚的話......
一天,李楠突然板著臉對我說:"爸,我覺得您還是搬出去住吧。"我驚訝地反問她:"楠兒,怎麽突然說要我搬出去?我是做錯了什麽事嗎?"
李楠臉色緩和了些,解釋說:"也沒有爸,就是覺得您一個老人家還是單獨住會自在一些。我們會經常來看您的。"
我急忙追問:"那你具體是什麽原因呢?這一年來我們一家人處得不是挺好的嗎?我做錯了什麽你或者張力不高興的事了嗎?"
李楠再三保證沒有這個原因,只是覺得我應該單獨生活,她會照顧我的生活起居。但我還是覺得難以理解和接受。回到房間,我反復思考是否做錯了什麽事惹女兒生氣,女兒為什麽突然間要我搬出去。
過了兩天,女婿張力找我談話,解釋了這件事的真正原因。原來,李楠最近發現自己懷孕了,還在備孕期,身體狀況不太穩定,情緒也比較敏感。我生活在他們家裏,可能會不小心碰到李楠的一些禁忌,讓她的孕期沒有一個安穩的環境。所以李楠想讓我暫時搬出去一段時間。
聽張力這樣解釋,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因為李楠懷孕了,我這個做父親的竟然沒有第一時間發現這一點,反而自怨自艾覺得女兒突然對我冷淡起來。我連忙問張力:"李楠懷孕多久了?她現在身體狀況還好嗎?有沒有不舒服?"
張力說:「可能有2個月了,還在非常早期,所以尚未告訴您。您不要擔心,我們都會照顧好李楠的,保證她和寶寶健康平安。而且我也會經常帶她來看您的。」
我很感激張力告訴我真相。我決定立即搬出去,給女兒一個舒適安穩的孕期環境。第二天我就和李楠說要搬走的事。李楠一臉歉意地對我說:「對不起爸爸,我不是真的想讓您搬出去,我現在情緒比平時敏感異常,看到您在家裏做事我就覺得您辛苦,所以脫口而出讓您搬走,真的對不起。」
我趕緊安慰她:「楠兒,別這樣說!你現在有寶寶了,我作為老父親當然要照顧好你們母子的健康。我搬出去也是應該的,給你一個悠閑安穩的環境迎接寶寶的到來。這是我作為父親最起碼要做的。你就給自己減壓,好好調理身體,別操心其他事了,知道嗎?」
李楠聽了,紅著眼眶點了點頭。張力也跟我保證會照顧好李楠和胎兒,和我保持聯系。我很快就搬出女兒家,單獨租下了一個公寓生活。公寓離女兒家很近,她有空就會來看我;她忙的時候,張力會開車來接我去他們家坐坐。
他們也經常叫我一起去產檢,我欣喜地目睹著孫子一天天成長茁壯起來。懷孕7個月時已經知道是個小男娃兒了,正好繼張力的香火。我開玩笑說上天眷顧我們一家人,這是老天爺賜給我們三代人的禮物。張力笑著說:「是啊老丈人,有您在,我們家人都會幸福快樂的。」李楠也紅著眼眶拉著我的手說:「都是爸您的福氣啊。」我看看兒女兩人,心中滿滿的都是感動和幸福。我相信,新的生命的降生必將給我們家帶來更多快樂和希望。
我果然沒有看錯女婿張力,他盡到了一個丈夫和父親該盡的所有責任。為了照顧好懷孕的李楠,他每天下班回家都會買些水果新鮮蔬菜,還主動包攬了所有的家務,讓李楠足不出戶好生休養。
有一天我去他們家做客,張力正忙著在廚房準備晚飯,我逗他說:「小張啊,你看你現在比李楠更像個孕婦了,天天忙前忙後地。」張力笑著說:「這是應該的嘛老丈人,這不為了楠楠和我們的寶寶嘛!」我看著他們夫妻倆恩愛的模樣,感慨地想起我同我已故的老伴生兒育女的點點滴滴。
轉眼到了李楠預產期,我也搬到了她們家準備幫著照看未出世的孫子。就在前一天晚上,李楠突然肚子疼起來,張力慌了神,緊張兮兮地說:「老丈人,怎麽辦?楠楠可能要生了!」 李楠疼得直冒冷汗,我趕緊讓張力把車開出來,親自駕車趕往醫院。
到了醫院準備手術室後,我守在手術室外,焦慮地等待著。好不容易挨到護士通知我:「恭喜您,是個男孩子,母子都很健康!」我激動地熱淚盈眶,趕緊給親戚朋友打電話報喜訊。
孫子被命名為張昊,意思就是「燦爛的陽光」。第一次抱到這個小生命,我欣喜若狂,手忙腳亂地逗他笑。李楠笑著說:「爸,您高興成這樣,比我們還激動呢!」我笑著對她說:「能活到抱到自己的孫子,這是多少老人家都盼望不來的事!你掉換著跟你媽聞一聞,像不像你剛出生的時候味道!」
出院回家後,我把自己的房子騰出來,搬到了女兒家幫忙照看孫子。每天我起個大早給小張昊換尿布、餵奶粉,然後守在一旁看他睡覺。張力和李楠放心地出門工作,因為知道有我在。
張昊一天天長大,漸漸會抓東西、會翻身、會爬了。他笑起來兩個酒窩跟他爸爸小時候如出一轍。有一次,我正逗他玩兒,他竟然嘴巴一張,對我喊了一聲「爺爺」!這一聲爺爺喊得我心花怒放,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就這樣在三代人的愛與陪伴中,張昊快快樂樂地長到了三歲。我也老了下來,已經75歲高齡。雖然我自己一個人生活會更自在一些,但是我實在離不開這家人。張力和李楠也一直勸我和他們住在一起,所以我打算就這樣和他們一直生活下去。
然而好景不長,就在張昊三歲那年,我身體每況愈下,終於臥病在床。我女兒李楠帶我去醫院檢查,結果證實我身體多個部位均有嚴重衰竭,加上年事已高,已是強弩之末。李楠和張力雙雙淚流滿面,我安慰他們我已活了大半生,現在唯一遺憾就是無法陪著張昊長大了。
我在病床上對女兒說:「楠兒,爸爸我這把老骨頭支持不住了,我知道你和張力會好好把張昊養大的。以後我就靠你們母子兩個了,要記住,無論發生什麽,我們一家人都要團結在一起!」
李楠握著我的手說:「爸,您是我們一家人的支柱,沒有了您我們會怎麽辦啊......」
我虛弱地搖搖頭:「爸爸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現在該你們這代人守護家庭,讓它代代相傳下去。我放心,你和張力一定行的。」
我叮囑張力一定要疼愛李楠和張昊。張力紅著眼圈答應下來。我還特意把自己積蓄的一些錢交給他們夫妻倆,讓女婿千萬別把自己逼得太緊,工錢要花在刀刃上。
我漸漸感到氣力不支,於是對女兒說:「楠兒,爸爸我這一輩子,最大的幸福就是你們母子平安。這就夠了......」說完,我漸漸合上了眼簾,當著女兒的面,輕輕離開了這個世界。
李楠泣不成聲,張力也紅著眼圈安慰她。臨行前我請求不要為我辦喪事,就簡單入土為安。李楠按照我的遺願辦理一切後事。她給我找了一塊風景優美的墓地,就在我生前最喜歡去的那片綠地旁邊。
我的思念化作一株小小的向日葵,永遠守望著我最愛的孩子和孫子。每逢清明和重陽,李楠都會帶著張力和張昊來看我,一家人在我墓前坐坐,跟我說說這一年的經歷。看著他們一家人幸福美滿的模樣,我也欣然走好自己的最後一段路。
時光飛逝,轉眼張昊已經上小學了。他繼承了他爸爸的機靈聰明,成績常年名列前茅。每一次考試回來,他總是第一時間跟我媽媽炫耀自己的獎狀和考試成績單。李楠也常笑話他是「小張教授」,張力也對他的聰明很是驕傲。
可就在某一年秋天,一場意外徹底改變了張昊和他的家人的命運......
那是一個周末,張力開車帶著一家人去郊外的果園遊玩。可就在途中,他們遭遇了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還好李楠和張昊都沒有大礙,但開車的張力卻不幸犧牲。
獲取這個突然的噩耗,李楠陷入了極度的悲痛。她不停地痛哭,似乎要將這些年沒有流出的淚水都流幹:「張力,你怎麽就這樣離開我了......我們的兒子還那麽小,我該怎麽辦啊......」
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就這樣在一夕之間破碎。李楠不得不承擔起承擔起照顧張昊和工作養家的重任。本就身心俱疲的她,一下子要獨自扛起了太多太多。她整日眼圈紅腫,臉色慘白,看上去瘦弱不堪。
張昊還小,還不能完全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他每天放學回家,看到媽媽一個人紅著眼圈在那裏,他也會跟著她哭。他總是問李楠:「媽媽,爸爸什麽時候回來?他答應過要帶我去動物園的......」每次李楠都要強忍淚水對他說,爸爸去了很遠的地方,暫時回不來了。
我透過陽光照進的樹葉間隙,看著我的女兒和孫子獨自面對著巨大的悲痛和生活重壓,心如刀割。我多想穿越時空的阻隔,化作一個虛無縹緲的身影,出現在他們身邊,擁抱他們,安慰他們,告訴他們一定要勇敢地活下去......
我們一家三口常常相依為命。而今,這個小家庭裏失去了最重要的一位,這對我的女兒和我的孫子來說是巨大的打擊。
眼看著李楠每天在工作和照顧孩子間疲於奔命,我在天之靈裏也一直在為她祈禱。終於有一天,她決定帶著張昊去找她的老同學陳強商量。原來陳強在本地開了一家服裝廠,正需要人手。經過老同學一番開導,李楠終於鼓起了繼續生活的勇氣和決心。
我也在天之靈為我的孩子感到欣慰與自豪。沒過多久,李楠就在陳強的服裝廠找到了一份合適的工作。雖然很辛苦,但為了自己和兒子的前途,她都毅然承受了下來。
有一年春節,陳強破例沒有回老家,而是留在了工廠照顧生意。李楠如往常一樣帶著張昊去上班。陳強反常地對她說:「今天是大年三十,你就帶著張昊在我這裏休息一天吧。你辛苦了這麽久,該好好歇歇了。」
李楠想起自己剛進廠時,陳強對她的照顧幫助,不禁眼眶微微有些濕潤。她說:「老板,謝謝您一直以來對我們母子的關照幫助,今天我們就在這裏跟您過年吧!」
陳強笑著打趣道:「以後我就是你的老板了,叫我老板多沒勁啊。你還是叫我老陳算了!」李楠也笑了,那是一個久違的發自真心的笑容。她發現在這一刻,自己被溫暖和快樂所包圍。
從那天起,陳強對李楠和張昊的照顧與日俱增。每逢節假日,他總會帶著些禮物去李楠家看他們母子倆。張昊也很喜歡這個「陳叔叔」,經常纏著他講各種有趣的故事。漸漸地,陳強和李楠之間也產生了一些微妙的情愫。
一年多後,陳強終於鼓起勇氣對李楠表白了。他說:「楠,這一年多以來,我一直很欣賞也很關心你。能遇到你和張昊,是我的福分......」說到這裏,陳強有些激動地停了下來。
李楠低下了頭,過了半天才輕輕說:「我知道你的心意了......可我還需要時間......我們之間有個孩子,這關系著另一個家庭,必須慎之又慎。」
陳強點點頭說:「我理解,我會等你,無論結果如何。如果張昊也喜歡我,我會當他的親人一樣對他好的。」
又過了幾個月,李楠終於接受了陳強。她想著兒子還小,需要父愛的陪伴,自己也不能獨自承擔一切太久。於是,在陳強二次表白時,李楠點了點頭,答應和他在一起。
正式在一起後,陳強搬到了李楠家和他們同住。他盡了一個父親本份,照顧李楠約束張昊。張昊也很快接納了這個慈眉善目的「新爸爸」。漸漸地,這個破碎的家庭又重新被修補起來。
如今張昊上了初中,身高已經和陳強差不多一般高了。他繼承了他爸爸當年的聰慧機靈,成績名列前茅,是老師們眼裏的驕傲。每當有老師表揚張昊的時候,陳強也會高興得合不攏嘴。
近日張昊中考取得了非常優異的成績,第一時間就跑回家跟陳強分享喜悅。陳強開心地抱了抱他,說:「昊兒,爸為你感到驕傲!你考上了市重點高中,以後一定會有個更好的前程!」
我也欣慰地看著眼前這溫暖融洽的畫面。張昊平安長大,李楠也重新建立了自己的小家,這就是我最大的寬慰。人生的路上多雨過天晴,希望他們母子能永遠幸福下去。
我在天之靈裏守望著他們,日日夜夜祝福著我最愛的孩子和孫兒。也許人生最美滿的幸福,就是看到自己的骨肉安康快樂地生活在一起。這已經足夠,足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