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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子月能夠看見死亡】第四話:沖突①

2024-06-24文化

簡介:

在不知不覺中,我做出了選項。

因為選擇了今天能夠做到最好的事……

而引發了……這之後最差的選項

「早上好臯月醬。今天也請註意不要受傷了哦!」小町同學今早在校門口對皆月同學禮貌的招呼說。

「說是兩個人一組呢!臯月醬,我們兩個一起吧~」小町同學今天上午在生物實驗課上向皆月同學溫柔的邀請說。

……

可愛的笑容、明媚的笑容、溫柔的笑容……

啊啊……小町同學……為何如此的……

溫柔!

可愛!

優秀!

女人中的女人!

「啊啊啊啊啊!」皆月同學滿腦子都是小町同學對自己露出的各種笑容,一想到小町同學,皆月不知怎的就害羞的不行。兩只手為了遮掩羞澀便搭在臉上,竟然覺得臉頰發燙。

「冷靜不下來啊啊啊啊小町同學啊啊啊啊!」隨著皆月同學的嚎叫聲響起的還有高頻的撞擊聲。周圍有些同學看到皆月一直在拿頭部撞擊課桌,不僅發出咚咚咚的響聲,還在不停的喊著小町同學的名字,不禁擔憂起了皆月的精神狀態。

騙子月同學這是要變成「癡女月」同學了?

小町同學為什麽這麽溫柔可愛又優秀呢?都是小町同學不好,要是小町同學不是這麽完美的同窗自己也不會對她產生這種奇怪的著迷感了!皆月同學這麽想著,突然意識到答應小町同學放學後一起出去玩的約定還沒完成,當即穩定住了自己的情緒。

皆月的臉頰依舊泛紅,一抹星光從她赤色的眼瞳中閃出,沿著眼眶轉了一圈。她拉下自己遮著臉的五指,露出那只紅寶石般晶瑩的赤瞳,直勾勾盯著靠近教室窗戶的地方———那薄荷綠色的輕盈身影,小町駒子。

此刻的皆月同學,與那癡迷甘露的蜜蜂並無二異。

「今天絕對要邀請她……放學以後,一起出去玩!」她的腦海迅速劃過學校周圍每一處可娛樂的地點的影像,像極了飛速播放的投影片。她的那雙赤瞳愈發明亮,那是寅虎的眼瞳,充斥著足夠點亮黯淡的森林的渴望。

獵手的目光會註視獵物,亦能夠招來其他獵手的目光。好比是自然食物鏈法則,在被「小町護衛隊二人組」註意到的一瞬,皆月同學才明白自己不是淩駕食物鏈頂端的寅虎,自己僅僅是作為二級消費者的山貓罷了。

沒讓小町同學發覺到自己的心情,還被小町護衛隊抓住了,還能有什麽事情比這更糟糕嗎?

「皆月同學,能跟我們來一下嗎?」又是那位黑發,和之前一樣,她陰著臉,對自己講起話來沒一句好聲好氣,而那語言中暗含的威脅感一直在對皆月臯月傳達一條資訊:你要是敢不過來,甚至趁著我們出教室的機會去搭訕小町同學,我就劈了你!

明明已經是放學的時間了,卻被小町護衛隊拉到了學校天台。

換成別的什麽熱血校園番,大概這會兒已經打起架來了吧……

太陽漸沈,天空卻依舊湛藍。白雲好似遊魚,蕩過無垠的藍天,帶起白色的波浪。那波浪是陽光,與午間同樣的和煦且潔白的陽光,沒有夾雜一絲夕色的姹紫與嫣紅。春季的風兒帶起校門口飄落的櫻瓣,拂過皆月黑色的發絲,讓皆月想起小時候母親撫摸自己的感覺:溫暖……還充滿愛意。

怪不得總有一些同學喜歡在天台用午餐,這股光景真是世間不可多得啊!

只是當下的皆月同學無福享受,小町護衛隊二人組正叉著腰並且兇巴巴的盯著她呢。她哪有心情去欣賞一下這份畫作一樣的優美景色呢?

「能不能離小町駒子遠點啊?」黑發同學吼著說道,活脫脫像個愛打架的不良少女。

小町護衛隊,皆月同學在心裏是這麽稱呼的。

總是留著白金色雙球丸子頭的昆蟲愛好者伊東同學,留著黑色抵肩發的家政能手七瀨同學。皆月能見到小町的時候,這兩位往往就在小町同學的不遠處甚至身旁。拿伊東同學熱愛的昆蟲領域做個比喻:小町駒子是蜂後,伊東同學和七瀨同學就是蜂群裏專門服侍蜂後的工蜂……至於皆月臯月自己,在她倆眼裏就是闖進蜂巢圖謀不軌的黃蜂,必須得被她倆簇擁圍住直至悶死為止,才能保護好小町同學。(蜜蜂在遇到黃蜂等其他有攻擊性的蜂類入侵巢穴時會一擁而上將入侵的黃蜂團團圍住並把黃蜂熱到悶死來保護蜂巢,這種戰術主要出現在與黃蜂有接觸的蜜蜂蜂群中,因為蜜蜂個體的力量完全無法戰勝黃蜂才會出現這種戰術)(科普綠字)

短暫的沈默……以及尷尬,在小町護衛隊那四只眼睛的註視下,皆月同學的嘴唇微微浮動,正當二人以為皆月同學會答應自己就此收手……

「搭噶口頭哇路(不可能)」

說罷,皆月不想跟這倆人多費一句話,轉頭就要走。她心裏想的是趕快去找小町同學,因為再不快點去找她就要回家了。

「餵!你丫給我站住!」

七瀨同學一個九陰白骨爪就扣住了皆月的肩膀,要是她那手指頭真和電影中的怪獸一樣鋒利,準得鉤住皆月的鎖骨。

「都說了讓你離她遠點了呀!」她憤怒的吼道「你不要因為小駒子她不會生氣就騙她尋開心呀!」

「啊?」回應怒吼的只有一個毫無生氣的啊。

「我可沒有對小町同學她說過慌啊?」皆月同學的表情不知怎的就認真了起來,她一定對欺騙小町同學這種事情很在意。但是皆月同學的話對於這些看不見預知屍體的家夥怎麽都和騙人一樣。

只有自己能看見預知屍體,說真話大家不可能信,因為別人都看不見預知屍體。這種情況下皆月同學能證明自己說真話的方式只有縱容一次死亡事件的發生,可是皆月同學怎麽會允許有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若是她能接受這種事情她也不會為了救人努力到現在,還得了一個「騙子月」的赫赫大名。

所以當然,七瀨這樣回應了皆月:「騙鬼啊你!」

「明明你之前才說過什麽她腦袋會掉下來之類的話!」七瀨同學說道。

「那是真的。」

「她腦袋哪兒掉下來了?」七瀨同學聽了皆月這真誠的反駁以後更生氣了。一方面是皆月同學人高馬大,學校裏精壯的小夥子都不見得是皆月同學的對手;另一方面自己畢竟還是美少女高中生,打架鬥毆這種事情害人害己。不然的話七瀨同這個暴脾氣絕對要跟皆月掐一架算完事。

伊東同學一臉認真,看著她那頗有學者範的表情,似乎她知道什麽事情。她伸出手,攔住身旁發火的七瀨,生怕她一時間真沒忍住脾氣和皆月打起來。

「皆月同學……」伊東往日陽光開朗的聲音不再,轉而變成了凜冽之音。

皆月很少聽到伊東這麽說話,第一反應是很不自在,其次隱約感覺到伊東同學想告訴自己什麽東西。

「小駒子她就是太善良了,就算自己討厭的事情也不會說出來。」

伊東的銀絲翹角眉快要擰成了鎖鏈,一雙丹鳳三角眼好似兩顆棱晶琉璃燈,在眼角閃出幾滴淚,正如那燈中秉燭滑下的蠟滴。

「一年級的時候也是……」

後來的皆月同學,回想起這一幕時,總是覺得自己當時該問問伊東到底一年級的時候小町駒子經歷了什麽事。

可是世界上既沒有後悔藥,也沒有時光機。就算皆月同學穿越回此刻的自己,以她當時的閱歷和心境,也只會再做一遍同樣的選擇。

「你要是做了什麽傷害到小町駒子的事情,我絕對不會輕饒你!」

皆月同學佇立在原地,看著小町護衛隊逐漸走下樓梯的背影,一言不發。七瀨同學撅著嘴,還在生自己的氣,可是自己其實沒做錯任何事,反而一直在拯救小町的性命……伊東同學默然著,將那呼之欲出的淚水凍結在眼眶中,在臨離開天台之際回頭看了皆月一眼,然後領著七瀨頭也不回的下了樓。

皆月有點在意伊東的那個回眸,心底總有股感覺,覺得伊東有什麽事情想和自己說但最後又沒講出來。

已經下午16點多了,小町同學今天既不做值日,也沒有學生會的工作,早就離開學校回家了。今天約小町同學放學出去玩的計劃算是泡湯了。

跟小町護衛隊說話也好費勁,自己說的都是真話但是誰都不信。

攜著櫻花的微風再次吹過皆月,她在皆月的右肩吹了口氣,跟小孩子摔傷了以後大人的「安慰式治療法」一樣,緩解皆月被七瀨抓疼的痛感,也緩解皆月內心長久的傷痛。

她累了,累的不能繼續維持自來時未曾變過的站姿。便走到樓梯間連線天台的位置,靠在樓梯間的磚墻上。仰望天空,無聊的盯著天空中那些長的各種各樣的雲朵……有一朵雲好像小町同學……這一朵雲好像海盜船,難道自己會跟小町同學去遊樂園玩海盜船嗎?小町同學會去玩那麽刺激驚險的專案嗎?

「小駒子她就是太善良了,就算自己討厭的事情也不會說出來……」

雲朵在眼前飄過一片又一片,伊東同學的話也在腦中回音一遍又一遍,弄的皆月臯月心神不寧、焦慮不安。

小町同學她,會不會其實很討厭我啊……

關東地區的春季,下午的氣溫很令人舒適。今天的陽光又很足,曬著曬著,皆月同學差點睡了過去。

皆月同學國語課上才睡過覺,老天爺當然不會允許她這麽快又睡覺。黑色的霧氣順著地磚的縫隙,在皆月同學身畔滋滋滲出,將死神的預告信遞交到這位對抗死亡的少女身旁。不足3秒的時間,黑霧液化成黑水,在皆月身邊噴湧而出,一下子就把快要睡著的皆月嚇精神了。

黑水散去,同校女生的身軀伴生著死亡的黑霧,臥在冰冷的地磚之上。皆月同學瞪大了眼睛,她知道,死神又一次來挑戰她了……

預知屍體出現了。

這次的屍體是椎名美帆同學的。

美帆同學的頭發淩亂,膚色慘白,比她平時認真塗抹好幾層化妝品還要白,跟她常穿的黑絲襪與黑色校服裙對比起來更加明顯了。她的整個身體側臥在地,微微蜷縮,嘴唇微張,眉頭輕皺,而最能傳達神情的雙目緊合著。初步看起來,美帆同學可能是因為某些讓身體不適的情況倒下的。

那標誌型的亮黃色五角星小發夾裂開了,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仔細又看了看美帆同學的表情,她是頭疼嗎?皆月同學想起自己以前通宵打遊戲後早上頭疼的表情,跟美帆同學倒下的表情差不多。

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現在,也就是預知屍體生成的時間是16:10,這意味著明天的這個時候美帆同學就會死在這裏。

皆月同學深吸一口氣,準備進入全神貫註的腦內推理,這時咚的一聲巨響從身後傳來,嚇了皆月同學一跳。她的推理思緒被打斷,也急忙轉過身看看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才弄出這麽大響聲。

只見椎名美帆同學平地摔在天台地板上,大概是被門框絆了一跤。「你沒事吧?」熱心的皆月同學走上前去,想要扶美帆同學一把。

「好疼啊……」美帆擡起頭,別住粉色的五角星小發夾折射雲上撒下的陽光,閃爍出亮金色的光斑,晃了皆月幾下。原來美帆同學的發夾反光能力這麽強的嗎?皆月可能明白了美帆同學為什麽這麽喜歡戴著這個發夾了,在陽光的照射下,這發夾的確像顆金色的星星一樣,對於美帆這種追求時尚感的辣妹簡直是最佳飾品。

「沒事啦謝謝你啦……」美帆同學剛謝過皆月,突然發現這不是最近老在小町身邊的皆月臯月嗎?她突然起身,一把握住皆月白凈的雙手「哎呀!你是皆月臯月同學!」

「嗯……我是……」皆月對於美帆突然的興奮問候有點摸不著頭腦。美帆同學不是自己班上的,而且昨天剛跟自己見過一面,她認識自己的時間才兩天不到,幹嘛要這麽熱情的和自己打招呼啊?

而且這家夥,怎麽看著都像是有事相求,根本不像小町同學那樣自然而然的接觸自己。越是這麽想,皆月同學莫名對美帆同學有點厭惡,可是美帆的手跟螃蟹鉗子一樣把自己的雙手夾住,自己也掙脫不開,根本沒法把她甩在一邊自己跑下樓。

「你今天接下來有空嗎?要不要來一起玩?」

哈?為什麽美帆要邀請基本上算陌生人的自己啊?皆月沒法理解美帆的行為,或許這就是學校裏那些交際花總是能快速處到一大堆朋友的原因。

而且皆月突然想起來,那天在學生會室裏美帆還對自己是厭惡之情,就美帆這種到處八卦的小姑娘絕對知道「騙子月」的傳言。然而現在的她……在熱情的邀請自己一起出去玩。

怎麽看都很奇怪吧!

「我叫椎名美帆,請多指教呀☆」美帆豎起兩根食指,貼在臉頰兩側,對著皆月露出一個星光閃耀的燦爛笑容。

「這家夥……和之前的態度完全不一樣……也太會裝可愛了吧……」皆月心想。

皆月還沒回答美帆,就見她小跑著去到天台的欄桿旁「找到了!我的錢包!」美帆簡直就像90年代以前的西方動畫片角色(對,就是【貓和老鼠】、【米奇老鼠】、【加菲貓】那樣的動畫片裏的角色),她誇張的跳起來,伸直手指指著自己遺失的粉色女式皮包,比發現十二符咒的瓦龍還興奮。她雙手抓住錢包,將錢包舉過頭頂,原地轉了好幾圈,然後把錢包放了下來,仔細翻看著裏面有沒有少什麽東西。

「裏面也好好的!太好了!我還以為弄丟了呢!」

旁邊的皆月臯月知道美帆機敏的眼睛在這期間沒有停止對自己的觀察,她似乎是對自己產生了什麽懷疑。只是美帆同學又對自己投擲一個wink,然後拉起自己的手就要離開……

美帆同學跑出去兩步,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回頭看去,自己拉住的皆月同學在原地紋絲不動,堪比那復活節島上眺望大海的摩艾石像。

「那我們走吧?」美帆同學忍住不悅,繼續對皆月同學投擲一個wink,又是拉起手就要跑。

「不是,你不是很討厭我的嗎?」杵在原地的皆月問。美帆同學慣用的美人計和撒嬌在別人身上一般結果是勾引成功,但對於性子比鋼筋還直的皆月臯月,只會讓皆月滿臉尷尬,忍不住流下幾滴汗。

「怎麽會!我想要和皆月同學成為好朋友哦!」她滿臉期待的湊到皆月同學身前,胸部已經貼在了皆月同學的胸口,合十的雙手也搭在皆月的胸上,像長戟的矛頭一樣抵住皆月的喉嚨。她的雙目猶如潭水,翠綠色的瞳孔好像交行叢生的水草,在泛起淚花的眼裏模糊不清,似乎皆月要是拒絕她,她下一秒就要哭出來。她的臉色漲紅,櫻桃小嘴嘟嚕著,又貼著帥氣颯爽的皆月這麽老近,外人看來完全是霸總的小嬌妻在撒嬌。

皆月敗了,美帆這個女人除非自己擺出臭臉跟她急眼,不然是真的鬥不過她。

轉眼間,兩人已經坐在了學校西邊走出兩個路口距離的一座家庭餐廳內。

Donny's ,跟薩莉亞一樣,都是日本很有名的家庭餐廳連鎖品牌。

(好不好吃,不知道,因為作者我沒去過)

日本的學生群體都喜歡來家庭餐廳小聚一下,家庭餐廳基本都有飲料暢飲,很便宜的幾塊錢就能暢喝多種飲品,這比去咖啡廳要便宜的多,而且無限續杯。至少在日本這個國家,家庭餐廳一定程度上幹涉了咖啡廳對於休閑場所的霸權。再有一方面,家庭餐廳餐品質素穩定豐富,不想回家吃飯的同學們也可以在這裏用少量零花錢解決一頓。家庭餐廳還有很多寬闊的沙發椅,多個同學一同前來也可以坐下,只是聊天的時候聲音不要太大,不然會影響到其他客人。

皆月的學校裏很多同學都喜歡來這家餐廳,甚至假期聚會的時候,這裏都變成了大家的集合點,大家會在這裏喝著飲料,等到人來齊以後再啟程……跟皆月同學關系不大,除了小町同學,目前學校裏還沒人願意跟她一起出去玩。

皆月同學不餓,只點了一份暢飲,美帆同學還多點了一份奶汁意面。皆月很後悔答應美帆同學出來,因為她已經聽美帆喋喋不休那些學校裏學校外的煩心事十幾分鐘了!

「我昨天也是狠狠摔了一跤誒~從浴缸裏出來的時候暈乎乎的,沒站穩就……我是不是老了?」美帆撒嬌一樣的問皆月。

「剛才摔倒也是因為頭暈嗎?」皆月問。她還記得美帆同學的預知屍體的事情,在明天下午美帆死去前,她必須想辦法幫助美帆規避死亡。

跟小町同學那兩次事情不一樣,小町同學那兩次事件的死因都是意外事故。可美帆同學這次的死因大概率是她自己的身體情況,皆月同學沒法靠自身外力幹預她的死亡,現在只能想辦法勸美帆去醫院做身體檢查,看看有沒有什麽可能導致死亡的身體疾病。

「不不不,那只是普通的不小心絆倒了而已。」美帆說。

「最近有沒有感覺身體哪裏不舒服?」皆月又問「或者有沒有生過什麽病之類的?」

「沒啦,我身體還挺好的哦。」美帆覺得皆月這家夥這麽關心自己的身體還挺貼心的,可是這也太不合時宜了,明明是兩人出來約會,現在讓皆月同學弄的像問診一樣。

「只是出浴的時候有點頭暈而已,誰都可能會有的吧?」美帆同學岔開了話題,希望皆月同學能快點停止問診。

她還有話想對皆月說呢。

「也是……」皆月想著,腦內的推理開始往外傷角度考慮,不過無論是外傷還是疾病,目前自己還什麽都做不了。

「體位性低血壓在低血糖的時候很容易出現的,所以肚子餓的時候不要去泡澡哦,吃點甜的東西再泡的話就能預防了。」

就這樣吧,稍微提醒一下,現在好像還做不了太多事情呢。

美帆笑了一聲,瞇起她那醋栗型的眼睛,一只手扶著臉,對著皆月笑了起來「皆月同學知道的好多呢!好厲害!」

誒。

長期缺乏關照的孩子就是這樣,只有有人稍微對她示好,皆月同學就會心花怒放。她自己都沒意識到被美帆同學稍微誇了一句就讓自己的臉紅了「很厲害嗎?」皆月同學的聲音很扭捏,又充滿疑問與期待,完全是一個覺得不好意思的害羞小孩的發言。

「很厲害!超厲害!為什麽連那種事情都知道呢?」美帆問。

哎呀,皆月同學驕傲的心開始飄飄然了,自己居然還能收獲美帆同學這個小迷妹,不行不行,冷靜下來,要保持自己瀟灑的形象,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就驕傲。

「應、應該說……這種常識一般都是知道的啦,家裏有很多這樣的書,所以……」

沈浸在美帆的誇贊中,皆月同學感覺自己就要飛上天空,成為一只翺翔的飛鳥。既然是飛鳥,一定要從高天之上俯瞰大地才行,皆月同學微微睜開那只赤瞳,一眼就註意到了盛開的玫瑰花海……玫瑰花海……不對!那是血!

「美帆同學,你的手臂流血了!」皆月大喊一聲。

「哇!」美帆同學擡起胳膊一看,怎麽突然流血了,是在樓上摔傷的嗎?自己到現在才發現。

她撕下一張紙巾,擦拭著自己的手臂,按在傷口的位置,就和急救課上培訓的一樣止住自己的血。

「那樓頂入口處有一個微妙的高低差誒,我老是在那兒絆倒。」

這家夥,走路從來不看門框的嗎?

「你經常去屋頂上嗎?」

「去啊,中午我一直呆在那兒!」

既然美帆同學總是去屋頂上,還總是摔倒,那麽極有可能,明天中午美帆同學在樓頂上摔倒,撞到腦袋後失去意識,然後腦內出血放學後死亡。發夾的裂開也能用摔倒時的撞擊來解釋,那樣的話,只要明天不讓她去樓頂上……

「比起那些……」

皆月同學從沈思中擡起頭,一張恐怖的臉驚現在她的眼前。

椎名美帆,整個臉陰沈的像預兆雷暴的烏雲一樣,哪怕臉上抹滿了美白的化妝品也遮不住這股驟然而起的黑暗。翠綠色的雙眼大睜著像網絡攝影機,整張臉的表情和機器人一樣,一動不動的註視著皆月。

方才的可愛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威脅感「你騙小町駒子跟她說‘你今天會死’這是真的嗎?」

美帆同學……生氣了嗎?

那只翠綠色的眼睛自從擺出這副面孔後都沒有眨過一下,這讓皆月同學甚至沒覺得面前坐著的美帆是一位活生生的人類。

「那不是騙人的。」皆月同學說,即便她知道美帆同學不會信。

「但是,我確實這麽說了……」她小心翼翼,害怕美帆同學下一句就破口大罵。

但美帆的回應出乎皆月意料……甚至……讓皆月同學感覺脊背發涼。

「果然我們很合得來啊……」美帆恐怖的眼神突然回到了柔和的狀態,但潛藏的兇惡感再也不能被掩蓋。這就好比是出過鞘的脅差,只要別人看過了那鋒利的刀刃,哪怕收回華麗的鞘中,它也再也不會是人畜無害的藝術品了,而是一把潛在的兇器。

美帆嘴角上揚,她笑了,笑的十分邪魅,然後輕輕站起身子,湊近了皆月同學「我說,明天開始我們中午一起吃飯吧?」

「誒?」為什麽?自己每天上學只帶麪包吃啊?

「休息時間也在一起,順便加入遊泳部吧!」

幹嘛呀?難不成想看自己的泳裝?她不會是饞自己身子吧?

「然後我們一起……」

「來欺負那個混賬小町吧!」

美帆同學的表情很燦爛陽光,和她說出來的話判若兩人。

方才對美帆同學的好感盡失,那股之前莫名的厭惡感再度油然而生。

只不過這次,那厭惡感不再莫名其妙,而是有了原因:一個想要霸淩同學的混蛋就在自己面前,親昵的朝著自己大言不慚的講出混賬話。

「你也討厭那個家夥對吧?」

「我懂誒~誰叫她那麽惡心人!」

「一直一副傻兮兮的笑臉,不管對她做什麽都不生氣也不會哭。」

「那種家夥絕對很奇怪吧?」

「以人的角度來說真的很詭異對吧?」

美帆同學一邊笑瞇瞇的叨叨著這些惡心至極的話,一邊將自己的臉湊到皆月面前,她的臉湊的越近,那狗嘴裏吐露出的話皆月就聽到越清楚……直到讓自己憤怒無比。

「對啦,得好好計劃一下才行對吧?皆月同學,你打算做些什麽來整她?」

皆月同學攥緊了拳頭,已經打算一拳揍扁美帆。美帆自顧自的講著爛話,收回身子又坐到了對面的沙發上「啊,但是~把她東西扔掉之類的、還有關進廁所之類的、拿水潑她之類的……這樣就算了!因為一年級的時候差不多都搞過了!」

這就是伊東同學想說卻又沒說出來的事情嗎———小町同學一年級時的經歷,怪不得伊東同學對於自己「騙」小町的事情那麽生氣。

真是的,為什麽那時不追問伊東同學一下啊!

美帆的笑容逐漸扭曲,無論妝容化的有多美,那張面孔在皆月眼裏都越發醜陋。

「那種老一套的都沒啥效果呢,今年我想再做些不太一樣的呢!」

咚!皆月憤怒的一拳砸在木桌上,振聾發聵,讓面前的美帆收回了那副惡役面孔。

皆月咬著牙,再也按耐不住對美帆同學的憤怒。

「我可是……」

「最喜歡小町同學了啊!」

幾乎是嘶吼般,皆月同學講出了這句像告白一樣的話。

雖然她只是想要吼美帆,雖然她只是想要反擊外界對自己的誤解,可就算是無意識間,皆月對小町的喜歡就不存在了嗎?皆月對小町同學的保護欲就不存在了嗎?皆月同學心中永懷的正義就不存在了嗎?

「惡心的是你才對吧!覺得欺負別人很開心什麽的,腦袋不正常吧?」

「腦袋有問題的不是我。」美帆回答。

皆月就此作罷,她覺得沒必要再對美帆這種無藥可救的混蛋廢話了,就像她從來不對那些誤會她是騙子的同學們廢話一樣。

皆月同學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那雙赤瞳中可以容納屍體,但不能容納汙垢。

再也不見,椎名美帆。

美帆坐在原地,無聊的喝了一口桌子上沒喝完的飲料。

一年級時欺負小町同學的場景歷歷在目,其中有一次是在廁所。

她把小町同學關在廁所隔間裏,還往裏面潑了好幾桶冰水。

最惡心的地方是,她還要假惺惺的去主動解救小町同學、去主動和小町同學道歉以及告訴小町其實是自己作惡的真相。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裏面。雖然把你關起來的就是我啦☆」

她笑瞇瞇的,在她這種霸淩者心裏,欺淩別人就和正常人看電影、打遊戲一樣能得到許多樂趣。

看著濕漉漉的小町同學,她再也掩不住自己的笑容,對著小町同學大笑起來。

「但是但是,小町親你很善良啦,會原諒我的對吧?」

她想看看小町求饒自己不要再欺負她的模樣,她想看看小町憤怒而起反抗自己的模樣,小町的反應越是激烈,她那扭曲的心理就越是愉悅。

只不過很快,美帆同學的笑容就變為了呆滯……不,恐懼。

小町同學頂著那一頭濕透的頭發,沈默了幾秒,朝著自己露出了如同以往那般溫柔的微笑。

「好啊。」小町同學說。

「腦袋不正常的,才不是我……」

皆月同學一路發著怒氣回了家。

她憤怒的把書包從肩後甩下,一把丟到床邊,盤著腿坐在了地上。

「小町同學她,一年級的時候居然被那樣的人欺負!」

皆月同學怒火中燒,腦子裏閃過無數經典電影武打戲,在那些戲碼裏,皆月同學是武松、是魯智深,而美帆同學的臉替換了西門慶、鎮關西,皆月同學在想象裏把美帆同學打的很慘很慘,讓美帆為自己的霸淩行為付出代價,也是為小町同學出氣。

在「魯提轄拳打鎮關西」的戲份中,皆月臯月三拳就打死了椎名美帆。

美帆同學痛苦的倒在地上,停止了呼吸,星星發夾都被皆月的正義之拳打碎。皆月同學望著美帆的屍體,手中的拳頭仍然攥著,根本就沒打過癮,直到那屍體的畫面與今天下午時的記憶重合……

椎名美帆的預知屍體。

明天會死這件事,完全沒有告訴她……

但是那種人……不如消失了更……

黑暗瞬間吞沒了皆月同學亮堂的房間,仿佛停電了一番。

皆月同學不知道自己身處現實,還是仍然處在暴揍美帆的幻境之中。

停電了嗎?那要去檢查一下電閘才行。

皆月臯月離開了房間,走下了二層的樓梯。

在靠近廚房的樓道裏,皆月同學無意瞟了一眼墻邊,一位長發及腰的黑發女性倒在血泊之中,身邊伴生著大量的黑色霧氣,和皆月以往見過的預知屍體一樣。

她停下了腳步,檢查起了預知屍體,就在無意間……

冰涼的觸感順著皆月的手指穿透了皆月全身。

她觸碰到了……

那具預知屍體……

20:10,皆月同學睜眼看了看房間:頭頂的燈光依舊栩栩生輝,被自己丟在床邊的書包連拉鏈都沒有拉開。

沒有停電,所以剛才那是夢嗎?我睡著了嗎?

好像不是……

春季的關東晴空萬裏,校門口的櫻花樹依然盛放。氣溫開始有點高了,陽光也好像比起昨天刺眼。暮春已經來臨,傳達著夏季將至的訊息。

快要放春假了,春假在櫻花盛開的時節才放,九州地區一般3月初就放假了,至於北海道地區可能要等到5月底。皆月同學所在的東京是四月底到五月初放假。

每到臨近假期之際,同學們上學的腳步就會變得輕盈(放學的腳步更輕盈,尤其是頭放假最後一天放學時)。皆月站在鞋櫃前,還在想著春假的時候要不要去約小町同學賞櫻花時……

「早上好!小皆!」

皆月同學癟著臉,跟開著魔法飛車帶著哈利前往霍格沃茨卻在鐵軌上意外碰上列車時的羅恩的表情一樣(【哈利波特2:密室】電影名場面)。

小皆……這家夥取的昵稱真沒品位,皆月想著。

她下意識就想走,結果美帆同學一直拉著她,就跟她昨天根本沒吼過美帆同學一樣。

「雖然你昨天說什麽最喜歡小町親了,其實是那種謊言對吧。我沒反應過來,真是嚇了一跳呢~」

「我沒跟你開玩笑!」皆月又憤怒的吼了一次美帆同學,心想著這次這家夥就能死心了吧。

可惜有人來的不是時候,小町駒子,在看到皆月臯月的瞬間就湊了過來,溫柔的招呼說「皆月醬,美帆醬,早上好。」

「你們兩個原來關系很好嗎?」小町駒子問,依舊掛著那副明媚的微笑,根本不在意曾經欺負過自己的美帆,也沒在意皆月同學和那個欺負自己的壞蛋至少看起來很親密的待在一起(全都是因為美帆在使勁湊上來)。

「對呀,很好對吧!」美帆開心的笑著,一把摟住皆月的細腰抱了上去,還拿臉在皆月的胸口蹭來蹭去,跟撒嬌的小貓一樣。

「完全不好!」皆月一把推開美帆,突如其來的蠻力讓美帆沒站穩,她向後趔趄了幾步,直到用手扶住窗戶才穩住身子,沒有摔倒。

乖乖,這家夥力氣也太大了吧!怪不得「騙子月」困擾過那麽多同學卻到現在都沒有人跟皆月臯月打過架,這麽大力氣誰有這個膽啊!美帆心想,要是這樣,想讓皆月加入欺負小町的隊伍就絕對不能跟皆月起正面沖突。

「不是這樣的小町同學!」皆月急忙撇清自己和美帆的關系,害怕小町誤解,就算小町每天都在微笑,心裏看見救過自己的好朋友和欺負自己的霸淩者看上去關系那麽好,也會很難受的吧「我最討厭這樣的家夥了!」

「叫別人這樣的家夥不太好哦。」小町同學可真是溫柔啊,居然都不讓自己對這個欺負過她的壞東西無禮。皆月同學怕敗壞自己在小町同學心中的形象,迅速說了一句對不起。

然而美帆的胳膊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搭上了自己的肩膀,再度擺出昨日那副扭曲的面孔,賤兮兮的對小町說道「還是老樣子,一副惡心的要死的好孩子樣呢~」

「光是聽你講話,我都想吐了!能不能請你在我面前閉……」

美帆突然感覺嘴巴被什麽東西堵住,緊接著反胃的感覺湧上心頭。定睛一看,皆月同學的兩根手指刺入自己的口腔,一舉捅到了喉嚨的位置,就連醫生的壓舌板都沒伸到過這麽深的位置。

自己想說的羞辱小町的話沒有講出來,她轉目一看身旁,皆月同學殺氣騰騰的盯著自己,要是自己再多嘴一句,皆月怕不是直接就給自己來個催吐,讓自己把早飯都給吐出來。

「小町同學才不惡心。」皆月同學惡狠狠的說,既不在意周圍同學的目光,更不在意美帆掙紮時咕嚕咕嚕的求救聲和一直從她嘴角滲出的唾液與眼角流出的淚水。

小町同學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挺好顏,轉身沈默的離開了兩人。皆月同學想要上前追小町,便將手指拔出美帆的口腔。

可是,小町同學幾秒鐘的功夫就已經走遠了。

美帆跪在地上,吐出幾口難受的口水,使勁抑制反胃感免得自己嘔吐出來「皆月臯月,你還真狠啊!」

「不然呢!就讓你這麽欺負小町同學?」皆月兇狠的赤瞳宛若兩輪血月,冥照著跪倒在地的美帆。而美帆那對綠松石般的眼睛也不甘示弱,哪怕自己被皆月弄的如此狼狽也要擺出一個勝利的笑容。

「哼,看到了沒,剛才那個。」美帆說。

她飛速爬起身,收回她原本那副扭曲的面孔,又一次露出她裝可愛的表面,膩歪著撲進皆月的懷裏「她真就閉嘴了!這種命令play還挺有趣的嘛!」

「你給我適可而止!」皆月一把擒住美帆的腦瓜,強勁有力的手指捏的美帆頭痛難忍,比昨天七瀨同學的九陰白骨爪還要力道大上三分。她又一次推開美帆,攥緊了自己的拳頭,強忍住想打人的沖動。

「我說,你今天千萬別到樓頂上去。去了會死的。」

皆月想不明白自己幹什麽要提醒這個混蛋,就美帆這種知錯不改還反將行之的鳥樣,死了才是對社會有貢獻吧!

但她還是告訴了美帆,憑著自己不願讓人死去的良知……或者說,執念。

「哈?你騙誰呢,真無聊~」美帆說著,擺了擺手,自己一個人邁著大步離開了。

「不是的!」

啊啊真是的!明明我已經不想再和她扯上關系了……

皆月想要進一步勸阻美帆的話卡在了嗓子眼,沒有講出去。

她清楚一件事。

她不用特意去撇開自己與椎名美帆的關系。

今天,這家夥就會消失。

只要我什麽都不做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