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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黑天怎麽從食神變成了戰神?

2024-04-02文化

大黑天,是藏傳佛教護法神之首,特別在西藏密教各學派中對他的崇拜十分流行。尤其在元代八思巴用「千金」鑄其像而奉祭於五台山,後此像輾轉到了滿清皇帝處後,自上而下京郊供養瑪哈噶拉呈一時之風氣。其影像樣式有一面二臂、一面四臂、一面六臂者,通常是面有三眼,現大怒相,一手持鉞刀、一手持盛血之顱器(見圖1-1、1-2、1-3)。

圖1-1:藏傳佛教一面二臂像

圖1-2:一面四臂像

圖1-3:一面六臂相

2004年由中國國家博物館舉辦的【扶桑之旅—日本文物精品展】(以下簡稱【精品展】)中,有一件名為大黑天的立像木雕作品[1](見圖2),其形象為包頭巾、身系包裹,仿佛一農夫像,呈飛奔之勢。圖版說明為「走黑天」。在由巖田茂樹所作的圖版說明中這樣解釋道:「大黑天是日本七福神中主管福德財寶之神,原形為日本古代神話中的大國主神」,又說:「大黑天造像最初是作為佛教寺院的護法神出現的。初期的大黑天像多為身穿甲胄的武士形象,加入七福神行列後,才逐漸演化為身背布袋,手持小錘,站在米袋子上的固定形象,而象這種頭戴紮布,背挎兜囊,袍襟飄逸,手持無物,作奔跑狀的大黑天像則比較少見,成因實屬不祥」[2]。

圖2:走黑天,木雕著彩,高56.3厘米,奈良博物館藏,自中國國家博物館2003年【扶桑之旅—日本文物精品展】圖錄圖版70復制

巖田氏給出的這段解釋,所傳達的的資訊是:1,大黑天原形為日本古代神話中的大國主神,屬於七福神之一;2,最初以武士形象出現在佛教寺院的護法神行列中;3,後加入到日本神道教中的七福神中,身形才變為「身背布袋,手持小錘,站在米袋子上的形象」。筆者認為這些說法有值得商榷之處,並且其說與佛教影像發展史也不相合。

檢索大黑天神,馬上就可以知道此神源自印度教,在印度教神譜中:Mahākāla(大黑天神),是時神(great time),為濕婆的一個變化身形,是永生之主,他可以使萬物眾生獲得永生,而他的配偶瑪哈噶利(Mahakali)女神,則象征著讓一切淪陷的時間,二者為黑色身形[3]。因此此神在印度教中占據著十分重要的地位。

而據相關材料的解釋,「瑪哈嘎拉」的宗教職能主要是戰鬥神、廚房神、冢墳神、財神。故其職能依次如下︰一,此神具有無量鬼神眷屬,長於隱形飛行之藥術,因此能在戰爭時護持那些向他祈求的眾生,這就是所謂的武士相者、戰鬥神者。二,此神能使食物經常豐足,因此印度寺院與中國古代江南民間,常有人在廚房祀奉。三,此神也是佛教徒在墳場中祀奉的神祇之一。四,相傳此神及其眷屬七母女天,能予貧困者以大福德,故又為福德財神。東密相傳此尊神為大日如來降伏惡魔所示現的忿怒藥叉形天神,而藏密相傳此神則是觀音菩薩顯化的大護法。日本與西藏兩系密教都將其作為重要的修法物件[4],從印度的材料和佛教辭典記錄的內容看,顯然與此像不合,尤其該神還有密教最具特征的明妃,可知,這些材料出現的比較晚。

事實上,對於大黑天的供養在其發源地印度還有更早而明確的記錄,對其的供養似乎並沒有那麽復雜,印度人也並沒有將這位濕婆化現之永恒之神當作什麽了不起的大神,只視其為一種民間或寺院供養的食神,類似中國所謂的竈王爺,這正是文獻佛教與事實佛教之間的區別,也是學者研究時需要把握的問題。我們來看一下唐代義凈(635~713)西行25年後所記錄下的至少在公元7世紀末印度信眾供養大黑天神的情況[5]:

「西方諸大寺處,鹹於食廚柱側,或在大庫門前雕木表形,或二尺三尺為神王狀,坐抱金囊卻踞小床,一腳垂地。每將油拭,默然為形,號曰莫訶哥羅,即大黑神也。古代相承雲:是大天之部屬,性愛三寶,護持五眾使無失真耗,求者稱情。但至食時,廚家每薦香火,所有飲食隨列於前。」

從義凈所述看,他所見到的7世紀末期印度信眾雖然將大黑天神當作佛教(性愛三寶)的天部屬神,求其保佑眾生的財命,但供奉方式極為簡單,即每到飯口,只將食物供於其像前而已。可貴的是義凈記錄下了他的影像樣式:其狀為「神王」相,「神王相」的基本姿態是:懷抱布囊,坐一小榻,一腳著地。而【大藏經】所收錄的一個影像正好準確無誤地詮釋了這位神王相大黑天神像式(見圖3)。

圖3:據義凈描述的大黑天標準相,自大【大正藏·影像部】復制

圖中表現大黑天神發須濃密而上揚,左手把握一布囊,坐一矮腳方搨上,左腳屈於木榻上,右腳著地,與義凈所記不差分毫。因此判斷其功能,可能屬於福德財寶之類的神。因此在印度的供養情況,透過【大正藏】提供的影像和與義凈記載的一致性判斷,大黑天神至少於7世紀末葉在印度的供奉已相當普遍,供養的像式和方法如前所述。因此可以判斷【精品展】中「走黑天」應是印度垂單足而坐大黑天的變體。

另一份來材料也是來自漢文文獻,但記錄的是漢地供養大黑天的情況,其說明了與義凈所記基本一致的大黑天神身形。該材料見於唐代僧人神愷記載著名的浙江嘉祥寺[6]中所供養之大黑天神二臂之像式:「大黑天神者,大自在天(濕婆)變身也,五天竺並吾朝諸伽藍等皆所安置也……」,其像「膚色悉作黑色,頭令冠烏帽子,悉黑色也,令著袴,駈褰不垂,令著狩衣,裙短細。右手作拳令收右腰,左手令持大袋,從背令懸肩上,其袋之色為鼠毛色,其垂下裎余臀上[7]。更為難得的是神愷記下了其所描述的影像(見圖4)。圖4的大黑天神,頭有包巾,左手持包裹於肩上,著褲至膝,腳上著草鞋。腳邊另還有一包裹,大黑天呈行走狀。畫面右上有榜題「大黑天神 (釋?)神愷記樣(此?)」[8]。

圖4:嘉祥寺神愷所記之大黑天樣,據【大正藏·影像部三】復制

透過神愷的描述,說明到了公元8世紀之時,中國的南方仍然供養這種敦厚老者相的大黑天神。從其描述看,與義凈所記印度的神像稍有區別的是沒有說到大神垂足坐小榻,也就是說,此像不是坐姿而改為立姿。在日本類似的影像可以發現較多,並且有雕像,有畫樣,參見(圖5 、6、7、8、9、10)。尤其5、6、8、9例,「右手作拳令收右腰」,可說是神愷所記樣式的標準相[9]。因此就目前的材料可以推知,坐榻的大黑天神傳入中國後,至少在南方一帶十分流行,且變體為立姿像[10],而這種大黑天神的樣式,經中國又傳入日本。但該神造型的基本要素:即頭包巾、左手持包裹於肩上、右手握拳收於右腰間等沒有變化。

圖5:立姿大黑天,據(日)毛利久【日本佛像史研究】法藏館1980年版,第216頁「律院大黑天」復制

圖6:立姿大黑天,據【大正藏·影像部三】復制

圖7:踏於米袋上之大黑天,據【大正藏·影像部四】「梵文熾盛光佛頂陀羅尼諸尊圖會」影像№168. 復制

圖8:立姿木雕大黑天

圖9:日本松尾寺藏大黑天造像

圖10:一面二臂立於米袋止之大黑天

因此,圖錄說明的大黑天「原形為日本古代神話中的大國主神……造像最初是作為佛教寺院的護法神出現的。初期的大黑天像多為身穿甲胄的武士形象,加入七福神行列後,才逐漸演化為身背布袋」的說法是不準確的。

首先可以證明此神源於印度,準確地說此神是濕婆的一個化身。在歸入佛教護法之後,又成為與濕婆地位相當的觀音菩薩的一個化身。至於而後出現的「身背布袋,手持小錘,站在米袋子上的形象」在【大正藏】中也可見類似樣式,如前圖10所示。而三面六臂踏於米袋上之形象則不知其來源(見圖11),但從其三面六臂之相的變異中,至少暗示了大黑天神開始密秘化的端倪。

圖11:腳踏米袋上之三面六臂大黑天

透過以上的影像及義凈、神愷記錄的印度7世紀中後期、中國南方8世紀的像式看,證明至少大黑天的這種抱布囊神王相式源於印度,是印度教大自在天(或佛教觀音菩薩)的變體,並且在公元7世紀末的印度到8世紀初的中國南方依然保持著這種供養像式及供養方式。因此從中得出的結論是,至少在印度的7世紀中後期,大黑天神的像式還沒有秘密化。

綜上,本文的第一個結論是,當佛教密宗盛行以後,大黑天造像變為多面多臂的忿怒相,甚至如前文所引是擁有明妃的雙身相。但這種秘密相的大黑天神,流行的上限不會超過義凈由印度返唐的時間,即公元7世紀末期(695年)。

似乎在中世紀前後漢傳佛教的諸神中,到目前為止的考古發掘中我們即沒有發現手抱布囊的神王相大黑天的例項,也沒有如藏傳佛教的忿怒相大黑天。因此大黑天神在漢傳佛教中似乎並不是一個重要的神祗。

大黑天神像的秘密化上限不會早於公元7世紀末,其宗教功能還是保護財米。但很快,或者同時,隨著印度佛教密法的傳播,公元8世紀中國南方在供養與義凈所記印度相似的大黑天同時,密教化的大黑天也開始流行。因為神愷在描述二臂大黑天之立像外,又提到大黑天神法「最秘密也,不入室不可傳」。因此在他記錄了二臂的老者像式的同時,也記錄了六臂大黑天之像式,並說明了其成就法造像。神愷所記六臂大黑天像為:「大黑天神者,貽藏界梵號雲摩訶迦羅天,亦雲大黑天神……青色三面六臂。前左右手橫執劍左次手執人頭(取髻提也),右次手執羊牝,次左右象皮張背後,以骷髏為瓔珞也。」(見圖12)

圖12:唐密之三頭六臂忿怒相之大黑天

由於唐密在漢地沒有得到深入的發展,因此,這種造像的例項並不多見[11]。

值得關註的是筆者在敦煌榆林石窟第15窟前室北壁所繪的一輔中唐財神畫中,發現一尊與大黑天有關的形象(參見圖13)[12]。主尊黃財神為半跏坐,右手持棒於肩頭,左手於左腿按握吐寶鼠,畫面線條流暢,尤其吐寶鼠畫的十分俏麗。筆者在這裏主要關註的是財神的脅侍。在黃財神兩側有二位脅侍,右邊是一立姿菩薩像,左手托盤,右手當胸捏一寶珠。而財神的左側則是一著虎皮帽的力士相神,其右手持一有火焰的摩尼寶珠,其左手上則提一布袋。由於該神像屬於黃財神的組合造像,因此,其手持的寶珠與提的袋子顯然與財寶有關,而這個袋子讓我們自然聯想到漢傳的持袋大黑天,而所著的虎皮飾物則又與藏傳佛教造像流行的怒相大黑天有相關之處,所以筆者認為這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形象,因為他兼有漢傳大黑天與藏式大黑天的混合形象(亦或可以說是怒相大黑天的過渡相?)。

圖13 敦煌榆林石窟第15窟前室北壁中唐繪黃財神

藏傳佛教前弘期考古發現的造像極少,考古發現基本為後弘期的物例,而這已至公元1000年左右,藏傳佛教的修持傳承與造像更多地依賴於克什米爾和尼泊爾的僧人和工匠。而此時的印度佛教借助印度密教和咒術得以生存,因此我們看到的具有濃厚印度教風格的藏傳佛教大黑天神與早期那種敦厚老實的神王相以及神愷所記公元8世紀密不傳人的像式相比,已完全屬於不同的影像體統了。正如上揭書[13]中所說:他有明妃,五面四臂,持物如濕婆,每面有突出的三眼、呈大怒相,甚至還騎乘獅子,他的標識是:虎皮、杖、棍棒、骷髏碗、骷髏杖、骷髏鬘(表明其創造的生物已經死亡)、斧子,施擁抱手印(alingahasta),其明妃四臂或八臂。

綜上所述,本文的第二個結論:大黑天神是源自印度教的神靈,有護持財寶、戰鬥的含義[14],後歸附於佛教護法神中,初期的像式是一老者男子相,供養該神的方式也極為簡單,造像多位於寺廟或民家之竈間或庫房,每至飯時,奉上食物而已。

佛教秘密化後,最早的漢密大黑天見於公元8世紀神愷的記錄及敦煌、高昌的例項,為三頭六臂等怖畏相。但這種相式在漢密中沒有得到深入的發展和廣泛的流行。後弘期的藏密,接受了完全不同的影像體系,充分反映了印度密教思想對藏傳佛教的影響。

元代以後在中國內地流行的藏傳佛教之大黑天,常見有四形:

(1)薩迦派二臂之大黑天,又名刑罰主大黑天,由元代八思巴帝師傳入宮廷。一面二臂,頭戴五骷髏佛冠,須發紅赤上揚,身藍黑色,右手持金剛鉞刀,左手持顱器,兩手捧杖刀,刀內隱有神兵無數。主要為保護喜金剛行者[15]( 參見圖1-1)

(2)四臂大黑天,傳為勝樂金剛之化身,身青藍,持杵、劍、戟及嘎巴拉,有雙身像。主要護持大手印行者(參見圖1-2)。

(3)六臂大黑天,有黑、白等。黑色為香巴噶舉及格魯派之主護法,手持鉞刀、小鼓、人骨念珠及顱器、三叉及金剛繩(參見圖1-3)。

(4)白色六臂大黑天,為財神之一,手持摩尼寶、鉞刀、小鼓及三叉、顱器等,威神甚大。

對於大黑天的研究,更多的學者關註的是藏傳佛教中的樣式。可參見印度學者巴達恰利亞所著【印度佛教影像誌】[16]及意大利學者圖齊的相關研究[17]。

傳入西藏的秘密化的大黑天神樣式,最可靠的文獻為巴達恰利亞在【印度佛教影像誌】中參照的印度古代文獻【成就法鬘】[18]所描述的樣式。在巴氏【印度佛教影像誌】第121頁中記述大黑天的成就法像為:

成就法中有7女神環繞之瑪哈噶拉,腳下踏著屍形大威德金剛。瑪哈噶拉是一個兇神,一般在密教的殺戮(māraṇa)祭儀中,為了消滅敵人而祈求他。他也被當作一個憤怒的神靈,使那些不敬上師,不供奉三寶的人畏懼,瑪哈噶拉要將他們生吃掉,吃的過程在成就法中很詳細地記錄下來。成就中一般有如下的偈文,以便顯示大黑天神忿怒的性格:

Acāryye yaḥ sadā dveṣī kupito Ratnatraye pi yaḥ|

Anekasattavidhvāṃsī Mahākālena khādyate\

Chedayet svāṅgamāṃsāni pivedrudhiradhārayā|

śirasi viniveśyaiva tilamātrañca kartayet\

【成就法鬘】,A-323,C-246

譯文為:

瑪哈噶拉將憎恨上師、不奉三寶和殺害動物的人,生吃活剝。

他(瑪哈噶拉)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並將之撕成碎片。

意大利學者圖齊在對【西藏畫卷】第594頁圖版206-208的描述中說[19]:

「此神穿著有鱗的鎧甲,揮舞寶劍,劍上燃燒著火,他是山神,是存留下來的土著神,由於其原始信仰不能被禁止,而被佛教所吸納」。圖齊在文中參照了格如瓦德爾(Grunwedel)講述的有關該神在蒙古的傳說「當時索南嘉措(bSod nams rgya mts’o)來到蒙古勸使阿拉坦汗皈依佛教,拍栽(即大黑天神)帶領軍隊出現在他面前,軍隊由各種動物組成,目的是與他博鬥並使之改變原來的想法。但西藏的高僧化現為四臂觀音身形,並且高僧所騎之馬蹄在所有走過地方都留下了六字真言。拍栽馬上明白他不能戰勝這一新的宗教和他的信徒,於是他被征服了,皈依了佛教。

以上所說的都旨在說明大黑天原本是異教神,後為佛教吸納成為佛教護法神之首。有許多這樣的例子記載於格魯派的文獻中。

藏傳佛教發展的後期,是黃教的勝利,而黃教使大黑天的供養儀軌得以廣泛傳播,並一直做為該派的一位本尊供奉,在格魯派中,瑪哈噶拉的影像樣式基本固定下來,即將大黑天神與他的姐妹組合在一起,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叫「姜幸」(ICam sring,兄妹之意)(參見圖14)[20]。

圖14:明代唐卡【兄妹護法】,高105厘米,寬68厘米。自中國國家博物館2001年【金色寶藏——西藏歷史文物選萃】圖錄圖版60頁復制

結語

大黑天神在公元7世紀末葉以前,流行的樣式為頭包布巾、手持袋囊的忠厚老者相,供養於寺院或民家廚間、庫房。標準相式是一手抱布囊,坐小木榻上,同時一腳著地。江南流行的樣式則是神像呈立姿,右手握拳持腰間,余者同。而這種像式目前在內地沒有發現例項,實物與相關影像只見存於日本,它與義凈記載的公元7世紀末葉印度流行供奉的大黑天神形象和供養方式一致。其宗教功能主要是護持福德財寶。

大約經過兩個多世紀以後,透過印度大師的弘傳,得以復興的藏傳佛教,完全接受了來自印度密法中供養的大黑天神樣式,其特征為現大怒狀,有多種變體,反映了印度佛教與印度密教的融合。藏傳佛教中的薩迦派尤重供奉此神,將其作為戰鬥神,且具備各種身形,尤其得到了國師八思巴和膽巴的倡行[21],大黑天像成為上至皇室下至民間最為流行的佛教護法神之一。後來藏傳佛教的改革派「黃教」也接納了此神,並成為格魯派(黃教)的護法神[22]。而漢傳佛教尚沒有發現供養此神之例。因此說大黑天神在佛教的發展演變中主要有兩種像式系統,宗教功能也產生了巨大的變化[23]。

值得註意的是意大利學者圖齊在其著作Tibetan painted scroll(【西藏畫卷】)中談到「該神在古老的祭儀寫本中沒有留下什麽痕跡。」這讓我們想到,正是由於該神早期忠厚樸實的形象和簡單的供養方式,可能使圖齊在專註於藏傳佛教神靈研究的【西藏畫卷】中,忽視了早期大黑天供養的存在[24]。

附記:

筆者於2006年11月1日-2日,參加了在北京人民大學舉辦的「第二屆中日佛學會議,會上日本學者末木文美士宣讀的論文【佛與神—佛教與本土諸宗教】中提到,日本的諸神崇拜主要見於現存最早的日本文獻【日本書紀】和【古事記】中,而此兩部文獻成書於公元8世紀,並且已經受到中國文化與佛教的強烈影響。末木先生的觀點也從一個側面支持了本文對「走黑天」圖版說明的質疑。參見【第二屆中日佛學會議論文集】,非正式出版本,第2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