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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憶我的滿舅

2024-03-28文化

又是一年清明到,我們陪老媽回老家掃墓,聽老媽擺過去的老龍門陣。時光回到了1986年,那一年取消接班制度。當年,我的幺舅那年23歲,早在1980年他初中畢業時,就可以接替我外公的班,即家鄉涪江邊縣城的洪航社,可惜,涪江水運當年已日漸式微,喜愛文藝的幺舅沒去接我外公的涪江「纖夫」的班,而是走上了長長的打零工之路。

我媽當年是一個勁地想辦法,幫幺舅找比較固定的工作。如城關鎮鎮辦企業的織布廠,但幺舅只願意當這廠裏的會計,這在當時當年是不可能的。兩年後,綿陽城裏開始了發展近郊經濟,當年的市中區青義鎮開始發展,外人可以進村購買土地並落戶。

我家也剛從縣城遷進市區裏不久。正值壯年的父母興沖沖地去青義走訪,當他倆把這好訊息告訴我幺舅時,並陪著幺舅去青義察看時,幺舅搖搖頭,說:「位置太偏僻了,不好!更主要的是,大多人都想要‘農轉非’,我為啥要從縣城返回家村呢?」幺舅的想法在當年一點沒錯,但是他沒法看到三十年後的城鎮化行程巔峰時,像青義這樣有著西南科技大學所在地的加持,拆遷或是自建房的增值價值是那麽高,高得無法讓人想象!

當然,非常痛心和遺憾的災難發生了,幺舅在1997年農歷九月,倒在了射洪到德陽公路上,橫死於車匪路霸之手。

20世紀80年代,幺舅在不斷地打零工中,甚至在縣城最鬧熱處表演唱歌,到川劇團打工,最終還是進入了縣城的鎮辦企業,像他這種有點文化,能說會道,心靈手巧的小夥子,很快就接任了鎮辦小企業的生產副廠長之擔子,經常在外出差。出禍事的那天,幺舅正坐在中巴客運車上,到德陽的哥哥處,為紙箱廠找業務,只因為瞧了眼車內的那群歹人,被歹徒手持的匕首刺中胸膛倒下,送往三台縣城裏的醫院搶救時,已是大出血無力回天,當場殞命。

可惡的是,行兇刺死我幺舅的罪犯,至今仍逍遙法外,當年辦這案的刑偵大隊長曾告訴我:「這類案件的破案率低啊……」到如今,說這話的人因為貪腐已成為階下囚。幺舅的父母,也就是我的外公外婆早已作古,幺舅母改嫁,幺舅的小女兒沒多少作為,更是無力無法為自己的生父申冤……這些冤屈就這樣消失在時間的長風中了。

只有每年的清明節,母親帶著我回鄉到公墓裏掛清時,她會忍不住地說幾句幺舅的生前事,一邊嘆息這就是幺舅的命運,偶爾在外公外婆的合葬墓前發兩句牢騷:「爸、媽,你們為啥沒能保佑住滿娃(幺舅的小名)呢?」對了,幺舅和他的父母都埋葬在涪江中遊那片寬闊水域旁的山坡公墓裏,兩座墓地一位於高處,一在低處,一大一小…… #記錄四川家鄉# #​記錄我的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