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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誌怪傳奇故事:奇人幻術、尹真人、獨角獸

2023-12-20文化

故事出自古人筆記。轉譯基本忠實於原文,並註明出處。

為避免被頭條誤判為亂用正選功能,對譯後文字做了適當處理,並改動了故事標題。

另釋出此文,只為讀者了解當時社會風土人情以及古人誌怪傳奇故事的文風,並無宣揚封建迷信等不良引導,特此說明。

奇人幻術

婁真人是松江縣的楓鄉人,幼年時成了孤兒,被家中一位表親養大。成人後,他跟表親家的一個婢女私通。表親一怒之下將他趕出家門。

婁某就偷了家中五百兩銀子,逃到江西的龍虎山。他剛過一座橋,就看到有一位白發道士,拄著拐杖站在那裏,笑著說:「你來了?你想做天師法官嗎?要知道做法官按慣例需要花錢,沒有一千兩銀子不行,五百兩有什麽用呢?」

婁某大吃一驚,說:「我確實是只帶有五百兩這麽多,你如何知道的?現在銀子不夠怎麽辦?」道士說:「我已經為你預備好了。」命令隨從開啟包袱給他看,果然是五百兩銀子。婁某跪倒道謝,稱對方是神仙。

道士說:「我不是什麽神仙,我是天師府的法官,名叫陳章。我在這裏的緣分到了盡頭,要走了。因為等你來,所以才沒有走。我這裏有三個錦囊,你收好,將來遇到急難大事,可以開啟來看。」說完,盤腿在橋下坐化仙逝了。

婁某進府見張天師。天師說:「陳法官盼望你很久了。你來了,陳法官死了,這難道不是天命安排的嗎?」

按照以往慣例,張天師進京朝賀時,法官是要隨行的。雍正十年,張天師入朝,安排了一位法官跟他同去。婁某不能跟著去。

但是在夜裏,張天師夢到陳法官踉踉蹌蹌跑來,痛哭流涕的求道:「道教即將滅亡了,沒有婁某就不能拯救。你必須跟他一道去京城,千萬不要弄錯!」張天師對婁某感到更加好奇了,於是與他一道進京。

當時京城久旱,很多道士祈雨無效。皇帝對張天師說:「十天不下雨,你的道教可以廢棄了。」天師惶恐不安,趴在地上,想起陳法師夢裏說的語,趕忙奏請婁某升壇做法。

婁某開啟陳法官給的錦囊,作法念咒,身子還沒上壇,天空已經黑雲升起,不一會兒下了一場透雨。皇帝很高興,命令婁某留在京城。

雍正十一年,婁某誅殺了妖人賈士芳。賈士芳在民間作祟,皇帝召婁某前去制服。婁某用五雷正法收治,拜北鬥四十九天,妖被滅除。這一年地震,婁某事先奏明朝廷。以上就是錦囊所寫的三件事。

如今婁真人還在,但是錦囊空了,法術也用盡了。婁某吃的藥丸,稱為「一二三」。當歸一兩,熟地二兩,枸杞三兩。

另外,還有一位羅真人,冬天夏天穿同一件褂子,在集市上裝瘋賣傻。一群孩童隨在他身後跑,拿生米粒或者麥粒求他吹,他吹一下就熟了。晚上店家點蠟燭沒有火,也求羅真人吹,吹一下就點燃了。

京城有九個城門,有一天他同時在九門現形。突然又消失無蹤,人們都懷疑他是死了。

京城有錢的人家,很多都燒暖炕。這種炕有一丈深,過三年必定掃一下煤灰。有一位姓年的婦人掃炕坑,發現炕中間發出打鼾的聲音,大吃一驚,喊來大家檢視,發現炕裏面的人,是羅真人。

羅真人猛然起身說:「我借你家的炕熟睡了三年,竟然被你們掃出來了。」眾人要把他送到廟裏去,羅真人說:「我不進廟。」

於是大家準備供奉他。他又說:「我也不接受供奉。」大家就問他要去哪裏?他說:「你們可以把我送到前門外的蜜蜂窩。」

於是眾人把他擡往蜂窩。蜜蜂窩的洞非常狹小,在一座土山的山凹裏,有幾百萬只蜂子,飛起來嗡嗡作響。羅真人脫了上下身的衣服,赤身裸體鉆了進去,蜜蜂團團圍住他,鉆眼睛進嘴巴,出入羅真人的七竅。羅真人坦然面對,不為所動。

人們送東西給他吃。他有時吃有時不吃。一旦吃了,就全部吃光。有人送一鬥米飯、三百個雞蛋,他一次吃完,也沒有吃撐過飽的神情。他說話嘰裏咕嚕像鳥叫,聽不太懂。有一個貴人送了四十斤生姜給他,他吃,轉眼吃完。他在蜂窩裏住了幾年,有一天突然脫身離去,不知去了哪裏。

(出自【新齊諧】)

尹真人

犍為郡的東邊十多裏的地方,在深山巖石叢中有一座道觀,四面都是峭壁無路可通。有一位姓顏的道士住在其中。

道觀的大殿有一個石箱子,三尺多長,箱子上雕刻著鳥獸花卉,紋路纖細微妙,近乎鬼斧神工。箱子嚴絲合縫,鎖得非常牢固,沒有一點點縫隙。當地人相傳,說這是尹喜石箱。

尹真人的事跡,在他的紀傳裏記載得很詳盡。說是真人將要飛升成仙時,把石箱交給門下弟子,告訴他們說:「這個石箱裏有符箓,千萬不能開啟,否則必定會有大災禍。」於是當地人非常敬畏這個石箱。

唐代宗大歷年間,有一個青河人崔君擔任犍為太守。這位崔君一向以剛毅勇猛自負。他到了郡裏,聽說有這麽一口尹真人的石箱,笑著對屬下說:「新垣平的詐騙把戲又出來了。」

新垣平:漢文帝時的一位術士,深受寵信,經常裝神弄鬼,被拆穿後慘遭滅族。

於是他前往道觀,命令把石箱上的鎖開啟。顏道士說:「這是尹真人的石箱。真人曾經告誡說:‘開啟我這個石箱的人會有大禍。’希望太守不要冒犯神仙的指示。」

崔君怒道:「尹真人死了一千年了,怎麽還會有一口石箱在這裏?我才不信。」顏道士表示這是真的,可是崔君堅決不相信。

於是還是下令開鎖。弄了好長時間,石箱太堅固,怎麽也弄不開。崔君發怒了,又用粗大的繩子栓著石箱上的孔洞,用幾十頭牛拽繩子,用鞭子抽牛用力拉,半天時間,石箱終於開啟。

箱子裏有幾十副符箓,用黃色的細絹作為符布,紅色的字型寫出文字,全都像嶄新的一樣。崔君看完後,對顏道士說:「我起先以為石箱裏有奇珍異寶,所以要開啟看看,現在才發現裏面只有符箓。」於是讓人依舊把石箱像過去一樣鎖起來。

崔太守回到郡城,當天晚上,突然暴病身亡,過了三天醒了過來。他的屬下官吏將領,全都過來看望他,問他發生了什麽事。

崔君說:「我太傻了,沒有聽過神仙的故事。我之前開啟尹真人的石箱,果然就被陰間的官差追捕勾攝。開始是見到一個人,穿著紫衣,來到我的臥房對我說:‘我在陰間當差。如今奉命喊你過去,你不能拒絕。拒絕的話災禍就更大,應該馬上過去。’」

「我起初聽到這話有點憂慮,打算借口推脫,但是卻不知不覺跟使者一道出了郡城,才走了五十裏,就到了陰曹地府,地府的官員就是已故的宰相呂公。他對我說:‘你為啥要開啟尹真人的石箱呢?現在奉上帝的命令,要削去你的祿壽,這怎麽辦呢?’說完召來椽吏,讓他檢視簿籍上我的祿壽。掾吏對呂公說:‘崔君有五任官祿,有十七年壽命。現在奉上帝的指示,全部剝奪五任官,又削減十五年壽命。現在只有兩年壽命了。’」於是大家聽任崔君回故鄉了。兩年後他果然去世。

(出自【宣室誌】)

獨角獸

興化縣有一個乞丐,在鬧市要飯吃,圍著看熱鬧的人很多,觀者如堵。我(作者)也曾經跑去看過。原來這個人頭頂上長著一個角,矗立在腦門正中。角的根部有毛一樣的短發,角的頂端尖銳得像樹梢,腐爛得像蟲子啃過一樣。

人們爭相詢問他,怎麽會長成這樣。乞丐流著淚說:「我不是生下來就有這個角的。年幼時不成器,動不動就忤逆雙親,拿著錢去嫖妓,家裏窮,雙親吃咽菜,我還帶著酒菜去妓女家裏吃,尤其喜歡煎炒脆炸,濃汁厚味。雙親死去,我用蘆席裹了葬在城外東郊,才回到家,又遇上火災,房屋家具,一時全都燒得精光。」

「我忍耐不了貧困,就在親戚朋友間挑唆是非,挑動械鬥,讓他們打官司,我就假裝居中調停,漁翁得利。這一年,我三十二歲,突然生了病,自認為必死無疑。過了幾天,發現腦袋上的肉奇癢無比,用手抓撓,抓得頭破血流。隨後突然一個角長了出來,就像竹筍拱翻泥巴一樣。」

「我自己照鏡子,模樣已經很像喜羊羊了。而且腦袋非常痛,痛得無法忍受,在床上呼天搶地地怪叫。又過了十多天,我突然夢到一個神人告訴我說:‘你想過這病怎麽得的嗎?為什麽會長角?說說原因,反省一下自己。’」

「我醒過來後反省,嘗試著把自己犯下的罪惡,在別人面前說出來,疼痛果然止住了。很快,我就六十歲了,還是老樣子,一天不說,一天就要痛。」

說完,乞丐唏噓不已淚下如雨。人們都同情他,多施舍一文錢,於是他也就不用餓肚子。鄉下的小孩子,偶爾會摸他頭上的角,用手去搖。乞丐便痛得大聲呼叫,念誦佛號,自言自語地說:「興化東鄉人,無名氏,外號獨角獸。」

我曾經開玩笑,為他畫過一幅小像,寫詩贊道:「彼何人斯,乞於東郭;身未披毛,首先戴角;春筍怒芽,上指寥廓。其身猶人,其心則獸。獸耶人耶,峨峨穿透。地獄人間,黃泉白晝。非獬豸冠,亦非角端。鐃鼎不鑄,山經不刊。好角逐者,驀見心寒。」

(出自【夜雨秋燈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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