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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林曉婷望著窗外昏黃的天空,心中湧起一陣無奈。廚房的煤氣竈上,一鍋湯正咕嚕咕嚕地冒著泡。她嘆了口氣,看了看墻上的鐘表,已經快七點了,張建輝還沒回來。
「又去陪大嫂了吧。」她低聲嘟囔了一句,手中的勺子不自覺地攪動著鍋裏的湯。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林曉婷趕緊擦幹手,拿起手機一看,果然是張建輝。
「餵,建輝,你什麽時候回來?飯都做好了。」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電話那頭的聲音懶洋洋的:「今天不回去吃飯了,我在醫院呢,陪大嫂和小寶看病。」
林曉婷的心猛地一沈,她壓下心頭的不滿,問道:「小寶怎麽了?嚴重嗎?」
「也沒什麽大事,發燒幾天了,不過大嫂擔心得不得了,我陪著她在這兒待著呢。」張建輝漫不經心地回答。
林曉婷緊緊握著手機,低聲道:「那你什麽時候回來?咱們家也有個孩子啊。」
張建輝那頭頓了頓,語氣依舊輕松:「欣怡不也沒什麽事嗎?小寶畢竟是長孫,得照顧好。你別老那麽小心眼。」
「小心眼?」林曉婷的聲音有些發顫,心中的怒火幾乎要沖破喉嚨,但她還是忍了下來,「張建輝,今天你必須回來,欣怡發燒了,暈過去了!」
電話那頭一片沈默,片刻後,張建輝的聲音才傳來:「暈了?那你趕緊送醫院啊!我這兒脫不開身,大嫂和小寶需要我。」
林曉婷的呼吸急促起來,她咬著唇,心裏那股委屈和憤怒交織成一股難以抑制的情緒。
「張建輝,咱們的女兒,你聽清楚沒有,是欣怡,她暈倒了!你難道就不能回來一趟?我一個人帶著孩子怎麽去醫院?」她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帶著一絲哽咽。
然而,張建輝的回應卻依然冷漠:「欣怡不就是發個燒嗎?你自己能處理的,實在不行打個車去醫院。我這邊小寶可病了好幾天了,不能丟下不管。」
林曉婷徹底楞住了,手中的手機似乎變得無比沈重。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張建輝的話如同一把冰冷的刀子,狠狠地插進她的心裏。
「張建輝,你到底有沒有把我們母女當回事!」她終於忍不住吼了出來。
張建輝嘆了口氣,聲音依舊冷靜:「別鬧了,曉婷,我不是不關心你們,只是現在實在走不開。你再忍忍,過一會兒我盡量趕回來。」
林曉婷的心徹底涼了,她緊握手機,冷冷地說道:「不用你回來了,我自己帶孩子去醫院。」
她掛斷了電話,站在原地,心裏一片冰冷。廚房裏的湯依然冒著熱氣,但她的心卻如同墜入冰窖一般。她低頭看了一眼已經昏昏欲睡的張欣怡,孩子的臉燒得通紅,呼吸也有些急促。
林曉婷深吸一口氣,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迅速換上外套,把張欣怡裹進棉衣裏,抱起孩子,迅速走出了家門。
外面的寒風刺骨,林曉婷打了一輛出租車,心裏不停地祈禱著女兒能挺過去。
到了醫院後,醫生檢查了一番,眉頭微皺:「孩子高燒不退,必須馬上打點滴,還好你送得及時,不然可能引發肺炎。」
林曉婷的心像是被猛然攥緊,聽著醫生的解釋,她點點頭,緊緊握住女兒的小手,看著孩子因高燒而蒼白的臉龐,心如刀割。
等打完點滴,已經是深夜。林曉婷坐在醫院的走廊上,望著昏暗的燈光,腦海裏反復回想著張建輝在電話裏的冷漠回應。她開始反思,這樣的婚姻,真的還有堅持的必要嗎?
2
林曉婷坐在醫院的病床旁,望著打著點滴的張欣怡,心情沈重。女兒的臉色依舊蒼白,醫生的診斷在她腦海中一遍遍回響:「急性肺炎,需要住院治療。」
這一夜,林曉婷幾乎沒有合眼,心中充滿了焦慮與不安。她不斷檢查著張欣怡的額頭,祈禱女兒能夠盡快退燒。醫院的走廊外,冷清的夜晚伴隨著偶爾傳來的腳步聲,顯得格外寂寞。
直到第二天清晨,林曉婷才終於看到張建輝匆匆趕到。他穿著皺巴巴的外套,臉上帶著疲憊,卻沒有任何歉意。
「建輝,你總算來了。」林曉婷看到他,眼裏的疲倦夾雜著些許憤怒,「欣怡急性肺炎,你知道嗎?醫生說要是再晚一點送來,後果不堪設想!」
張建輝皺了皺眉,看了看病床上的張欣怡,低聲說道:「我不是趕過來了嗎?怎麽就急性肺炎了?你也別太緊張,不就是發個燒嗎?」
林曉婷憤怒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她指著張建輝的臉:「你知不知道,昨晚我一個人抱著她來醫院,那時候她燒得整個人都昏過去了!你到底把我們母女放在什麽位置?」
張建輝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聲音裏透著一絲不耐煩:「曉婷,你也別老這樣埋怨我,我這不是忙著陪大嫂和小寶嗎?他是我們家的長孫,病得比欣怡還重,責任也重些。」
林曉婷聽到這句話,心裏的怒火徹底被點燃。她站起身來,直視著張建輝的眼睛:「你是在說,咱們的女兒,就因為不是長孫,就可以不被重視?張建輝,你說得出口嗎?」
張建輝皺了皺眉,顯得有些煩躁:「我不是這個意思,別老揪著不放。小寶也是我侄子,我總不能不管吧?再說了,欣怡已經住院了,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林曉婷感覺心口像是被重重擊中,她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張建輝,難道在你心裏,我們母女永遠都排在你親戚後面?你陪你哥嫂看病的時間比陪我們還多!」
「你能不能理解我一點?」張建輝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帶著不滿和指責,「我每天工作也很累,哥哥嫂子有事我得幫忙,這也是為咱家著想。你別老是抓住這些小事不放,小題大做!」
林曉婷苦笑一聲:「小題大做?張建輝,欣怡的命在你眼裏就是小事嗎?你對你哥嫂的照顧遠超過了對我們!我再也忍不了你的冷漠!」
張建輝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曉婷,別胡鬧了,回頭我補償你們就是了。你就是情緒太激動,過幾天你冷靜下來就好了。」
林曉婷冷冷地看著張建輝,她知道,這個男人永遠不會真正理解她的心情。她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冰冷:「我已經決定了,張建輝,我要離婚。」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砸在張建輝的心頭,他楞了一下,滿臉不可思議:「離婚?你發什麽瘋!就因為這點小事?你知道離婚意味著什麽嗎?」
林曉婷的眼神堅定,她的聲音充滿了決絕:「張建輝,這不是一時的情緒,這是我考慮了很久的決定。我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了,我和欣怡永遠都不會是你的優先選擇。離婚,是我唯一的出路。」
張建輝試圖辯解:「你別鬧了,曉婷。你這是在賭氣!我們有女兒,你不能為了這麽點小事就把家庭毀了!」
林曉婷不再看他,冷靜地說道:「我已經找好了律師,離婚協定也準備好了。房子、財產的分割我都安排好了。張建輝,你不用再說了,我不會再回頭。」
張建輝徹底楞住了,他從未想過林曉婷會這麽堅決。他試圖拉住她的手,語氣軟了下來:「曉婷,你冷靜點,好好考慮一下。咱們有女兒,我也知道自己有錯,但離婚太沖動了。」
林曉婷輕輕掙脫了他的手,眼中已沒有了昔日的溫情:「我很冷靜,張建輝。現在我只希望你不要再拖延,簽字吧,我不想再過這種被忽視的生活了。」
張建輝無奈地站在原地,望著林曉婷決絕的背影,心裏湧起一陣無力感。他沒想到林曉婷這次是真的動了離婚的念頭,而他卻無法挽回。
這場婚姻就像一座破敗的房子,張建輝拼命試圖用手去支撐,卻發現已經無法阻擋它的坍塌。
3
一年後,林曉婷的生活逐漸步入正軌。她在一家小公司找到了文員的工作,雖然薪金不高,但穩定踏實。每天早晨,她會帶著女兒張欣怡去幼稚園,晚上下班後再接她回家。她的生活雖然忙碌,但也充實。
在這一年裏,林曉婷學會了獨自面對生活的各種困難。她不再依賴任何人,而是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了出來。雖然偶爾也會疲憊,但看到女兒漸漸恢復健康,她心中充滿了力量。
一天傍晚,林曉婷帶著張欣怡在公園裏散步,女兒的臉上恢復了往日的笑容,活蹦亂跳地在林間小路上跑來跑去。
「媽媽,今天幼稚園老師誇我畫畫好看呢!」張欣怡興奮地說著,手裏拿著一張彩色塗鴉。
林曉婷微笑著摸了摸女兒的頭:「是嗎?那媽媽回家要好好看看你的作品。」
母女倆的笑聲在夕陽下顯得溫馨而幸福。林曉婷看著女兒的笑臉,心中不由得感慨,這樣簡單的生活,才是她真正渴望的。
然而,與林曉婷的平靜生活相比,張建輝的日子卻一落千丈。自從離婚後,他的生活逐漸陷入了困境。他的哥哥張建民炒股失敗,欠下了巨額債務。張建輝原本以為哥哥會繼續依賴他,沒想到張建民把債務的一部份甩給了他。
張建輝不僅要償還債務,自己的工作也因為公司裁員而失去了。他四處奔波找工作,卻總是碰壁。曾經依賴的哥哥家也沒了辦法,嫂子王麗甚至埋怨起張建輝來,認為他沒用,只會添麻煩。
這天晚上,張建輝坐在昏暗的出租房裏,望著眼前的一桌泡面,心中滿是懊悔。他想著曾經的日子,林曉婷在身邊的那些年,自己是多麽不珍惜。而現在,失去了妻子和女兒,他才真正感受到生活的孤獨和無助。
突然,手機響了。他拿起手機,看到螢幕上顯示的是林曉婷的名字。他的心跳加速,趕緊接起電話:「曉婷?」
電話那頭卻是張欣怡稚嫩的聲音:「爸爸,今天幼稚園老師誇我畫畫好看呢!」張欣怡開心地分享著她的小成就,聲音裏滿是歡喜。
張建輝聽著女兒的聲音,眼眶不由得濕潤了,他強忍著哽咽:「欣怡,爸爸好想你……你最近好嗎?」
「媽媽說我們現在過得很好呢!爸爸,你也要加油哦!」張欣怡天真地說道。
張建輝沈默了片刻,內心的痛苦和悔恨翻湧而來。他終於忍不住問道:「欣怡,能不能讓媽媽接電話,爸爸有話想跟她說。」
張欣怡乖巧地把電話遞給了林曉婷:「媽媽,爸爸想跟你說話。」
林曉婷接過電話,語氣冷靜而平淡:「有事嗎?」
張建輝深吸了一口氣,帶著一絲祈求的語氣說道:「曉婷,我知道過去我對不起你和欣怡……這些日子我過得很糟糕,我一直在想,是不是還有機會,我們能不能重新開始?我真的後悔了。」
電話那頭,林曉婷沈默了片刻,隨後輕聲說道:「張建輝,我們已經離婚了,這一年裏我過得很好,欣怡也很幸福。過去的事情,已經無法改變了。你應該向前看,而不是回頭。」
張建輝的心徹底沈了下去,他急切地說:「可我們還有女兒啊,欣怡也需要一個完整的家,曉婷,我會改的,你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林曉婷的聲音依舊平靜:「張建輝,家庭不僅僅是形式,而是心。你曾經給過我和欣怡的傷害,已經無法彌補了。我不會回頭,因為我和欣怡已經有了新的生活。」
張建輝啞口無言,他望著窗外的夜色,心中滿是絕望。曾經他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失去林曉婷,但如今才明白,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
林曉婷掛斷了電話,深吸一口氣,心中沒有一絲波瀾。她牽著女兒的小手,繼續向前走去。夕陽下,母女的身影被拉得很長,很長。
張建輝坐在原地,望著漆黑的夜晚,心中反復問著自己:為什麽他會失去這一切?為什麽直到現在才意識到林曉婷的離開是他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