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立綱
這是家挺不錯的單位，人不多，就幾十個員工。為長計，單位花錢修了一幢四單元七樓一底的員工家屬宿舍。為員工及家屬上下樓的安全與方便，每層樓道的轉拐處都安裝了一盞公費開支的路燈。
公費吧，四個單元七樓一底共32盞路燈，自某天傍晚開啟後，就有大部份的燈再沒人去關。夜以繼日地亮著，成了長明燈。
這事被後勤科長知道了，為了杜絕這種浪費現象，即令電工在每盞燈下安裝一只電表，電費由每層樓的兩家住戶分攤。
辦法倒是好，可沒行幾天，有些樓層的燈就不亮了。上下樓的人想拉亮燈，不是找不著開關，就是燈泡不亮。
不用說，這 事兒是這層樓的兩家住戶共商而幹的。
兩家住戶挺氣忿，上下樓的人只顧拉亮電燈，就沒一人伸手去關，非得住戶出來關才行，要不就讓它亮到天明。電費我出你不出，錢就這麽好找？！
當然，也有不這麽幹的。贈人玫瑰，手留余香，無非天亮時伸手關一下。舉手之勞。一夜燈明，花不了幾個錢。自然，這得兩家人想法一致才行。
這麽著，一到晚上，好些單元的樓道就變得忽明忽暗。忽明忽暗的樓道，讓上上下下的人眼晴明明暗暗地變化不定。不定中，一些人就會被樓道上堆著的扔著的林林總總的東西掛傷撞傷甚至跌倒在地。事兒多了。於是，傷著的摔著的，就帶著大大小小的傷情，氣憤地一窩蜂地去找後勤科長。
科長一聽頭就痛：公費吧，燈就沒人伸手去關；自個人掏錢吧，就花樣百出了！
在科長傷神害腦時，一個科員獻上一計：目前市場上有種聲控電燈，只要人發出較強的聲音，比如大聲說話或放重腳步，那燈就會自動發亮，聲音消失就會自動熄滅。不妨買來試試。
科長想想說，就這樣辦吧，撥了些錢讓電工買了32盞換上，還是一燈配一只電表，仍由兩家人分攤電費。
初用幾天，效果不錯，上下樓的人一到轉拐處，或大聲說話，或放重腳步，那燈就自動地亮了，聲音消失，那燈就自動地熄滅。
但，好景不長。沒幾天，某單元一樓的燈突然不亮了，這也是此層樓兩戶人家共商幹的。原因很簡單，二樓至八樓的，上上下下，都打響聲弄亮這燈，我們既不上樓也不下樓，憑啥我們花錢為他們照明呢？冤不冤啊！
某單元一樓這麽一弄，其它單元一樓的住戶象悟著了什麽也弄熄了自家過道上的燈。二樓的住戶知道了，想想，也學一樓這麽幹。幾天後，三樓、四樓，五樓、六樓的一些住戶也象被傳染病傳染著了似的，紛紛弄熄了自家過道上的燈……弄來弄去，一條樓道從上到下，又變得明明暗暗的了，以前發生過的那些掛傷撞傷摔傷的事兒，又開始頻繁地出現。於是，人們又蜂擁著七嘴八舌吵吵鬧鬧地去找後勤科長，指責他「不著為」！
面對群情激奮的人群，後勤科長一聲不吭，沈默半響後，一拳擊案，沈重而艱難地吐出四字：拆表。公費！
人啊——真他媽一道難解的題！他在心裏罵道。
2024一5一7日於重慶九龍坡區順通花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