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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雪峰說文科是服務業不假,是有文科生在舔,但有的卻是民族根基

2023-12-12文化

「國君是怎麽死的?」崔杼惡狠狠地問太史仲。

太史仲沒有回答崔杼,而是拿起新刻的竹簡遞給了他。崔杼接過來一看,上面寫著5個字:「崔杼弒其君!」

剛剛弒殺齊莊公的崔杼勃然大怒:「給我寫:國君是病死的!」

太史仲答:「史家秉筆直書,雖死不改!」

「不識時務!」

崔杼大罵一聲,一劍砍死了太史仲。

「召太史叔來!」

殺了太史仲的崔杼並沒有抹去劍上的血跡,而是舉著血淋淋的劍大聲吩咐手下。不多時,太史叔被崔杼的手下拉了過來。

「我問你的哥哥,國君是怎麽死的,他回答錯了,所以被我殺了。」

崔杼用白布擦拭著劍上的鮮血,冷冰地對太史叔說:「我給你一旬的時間,你好好想一想,國君到底是怎麽死的!」崔杼說完一振手裏的長劍,打算轉身離開。

「大人,何需一旬的時間,我現在就能給你答案!」

太史叔拿起一根竹簡,嫻熟運起刻刀,飛快地唰唰刻下5個字:

「崔杼弒其君!」

「大膽!」崔杼看見這5個字之後惱羞成怒,又拔劍刺死了太史叔。

「召太史季來!」殺死太史叔後崔杼余怒未消,大聲叫道。

不一時,太史季到了。

「你的兩個哥哥不識時務,已經被我殺了!我給你一旬的時間,好好想想國君是怎麽死的!」

太史叔說:「好!」

崔杼見太史叔沒有馬上拒絕,心裏非常高興,就帶人走了。旬日之後,崔杼再次上門,問太史叔:「想好國君是怎麽死的了嗎?」

太史叔拿出早已備好的竹簡說:「崔杼弒其君!天下人人皆知!這還用想嗎?」

崔杼勃然大怒,把劍架到太史叔的脖子上說:「你們一家三兄弟已經被我殺了兩個,你要是再被我殺了,可就要絕後了!給我寫國君是病死的,這很難嗎?」

太師叔斂容回答說:「史家秉筆直書,雖死也不能改!大人可以殺光我們兄弟,卻殺不盡天下的寫史之人!」

崔杼見太師叔毫不妥協,手裏的劍逼了又逼,最終還是長嘆一口氣,放掉了太史叔。

無奈放過太史叔的崔杼,在離開的時候看到有人風塵仆仆地從南方過來,要去太史家。崔杼就派人攔住了這個說,問他是幹什麽的。

滿面風塵的來人從背後掏出一幅竹簡,說:「我是南方的史家,聽說齊國史家三兄弟已經被崔大人殺完了,特地從南方趕來送死!」

崔杼接過竹簡一看,得,上面果然還是那熟悉的5個字:「崔杼弒其君……」

上面這個故事,想必很多人應該都聽過,出自【左傳】,名字就叫【崔杼弒其君】。

齊國的史家為了記下崔杼弒君的歷史事實,前後犧牲了兩個人,但第三個人、第四個人都毫不妥協,最終逼得崔杼放棄篡改歷史。

史家是幹什麽的?他們就是最早的文科生。

讀完這個故事,你再想想張雪峰所謂的「所有的文科專業都是服務業」,「總結成一個字兒就是‘舔’」,「服務業就是:爺我給你笑一個?」有何感受?

客觀來說,張雪峰說文科專業都是服務業,並沒有什麽大問題。可按他邏輯推下去,這個世界上哪一個專業不是「服務業」?

你學了數學、化學、生物、電腦軟件套用等理科,就可以原地飛升直接當老板嗎?不是一樣要給人打工?

文科是這個世界上最古老的學科,人類有歷史的同時就有了文科。理科雖然出現的比較晚一些,但這兩百多年來卻得到了飛速的發展。尤其是前幾十年中國快速發展,對理科生的需求又高又硬,曾經以至於曾經有「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說法。

相比於文科生,理科生確實更好找工作,薪資待遇也要更高一些。

近些年來網上盛行鄙視文科生,吹捧理科生的根源,其實就在這裏:至少在中下層,理科生普遍比文科生更受歡迎,也更有錢。

本來嘛,嫌貧愛富是小人之常情。大家都不願意做君子,有這種心理沒什麽難理解的。可我們需要警醒的是,文科在內是一個民族的魂魄,在外是重要一大根基吧!

一個民族能夠傲立於世之前,必然要有自己獨特且強勁的內在文化。如果美國沒有「自由」、「融合」這兩桿大旗,他們還能肆意收割全球的人才嗎?

一個沒有強大文化內核的國家,即使僥幸發達了,那也只能是仰人鼻息,無法自立。

就像太監一樣,他們雖然可以活的很好,很滋潤,卻失去了一個人最重要的東西。失去自己內在文化的民族,就是太監民族。

我們中國的內在文化是什麽?

當年文天祥被元人俘虜之後寧死不屈,他在【正氣歌】是這麽說的:

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

在齊太史簡,在晉董狐筆。

換成大家都能理解的話,只有四個字:實事求是!中國幾十年來的高速發展,就是因為很大程度上遵循了實事求是的客觀規律。

如果按張雪峰的邏輯,其實不管文科生還是理科生都是服務者。畢竟創業當老板其實從來不分文理科,至少我沒聽說過哪裏的工商部門,接受註冊資金前先查註冊人學的是文科還是理科的。

為什麽文科更遭「鄙視」呢?

其實更主要的一個原因,張雪峰自己也說了:爺,我給你舔一個……

張雪峰的錯誤,根本就不是說文科「服務業」。而是他對「服務業」片面且扭曲的理解。

從「爺,我給你舔一個」來看,他似乎是在告訴我們,從事服務業就該以上級或客戶的需求為自己的使命,完全放棄自己的尊嚴。

比如崔杼弒君之後,太史三兄弟該這麽做:

太史仲應該提前寫好竹簡,某年某月某日國君得病暴斃,然後主動送給崔杼。

太史叔聽說這事兒之後,也趕緊寫一個竹簡,上寫某年某月某日國君得急病,崔杼一邊為國君延醫問藥,一邊長跪不起為國君祈禱,可惜國君最終還是死掉了。

太史季的聽說兩個哥哥給崔杼寫竹簡之後,連忙自己也寫一個版本;國君早有隱疾且昏庸無道,多年來崔杼盡心勸諫國君,一力擔當,主持朝政。國君隱疾突發,崔杼盡心延醫問藥,跪地為國君祈禱,本來還有救,可國君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南方的史官聽說齊國史官寫的歷史崔杼不喜歡,趕緊編自己的版本趕到齊國討他的喜歡:國君昏庸無道又有隱疾,素來不招人民群眾的愛戴。忠臣崔杼上勸諫國君,下安撫百姓,人民群眾對他衷心擁護。國君隱疾突發,崔杼不計成本延醫問藥,不眠不休跪地祈禱,可國君還是病死了。崔杼見國君身死幾度哭的昏死過去,堅持要隨國君而去。齊國的百姓聽說之後,扶老攜幼跪求崔杼監國理政,拯救可憐的齊國百姓。崔杼無心權位,再三推辭,最後為了齊國人民,才勉強同意監國理政……

看完原版故事,再讀這個版本,是不是感覺這些人一個比一個厚顏無恥?

如果按照張雪峰的邏輯推下去,文科就得這麽輕賤。

自尊自愛不重要,舔的老板開心才重要!

事實上服務業不該、也不能是這樣的。服務業是什麽?你拿錢我提供服務,每種服務都得有自己的尺度。

比如飯店的服務員聽客人點菜,給客人上菜。這就是飯店服務員的業務範圍,老板不能要求服務員被顧客調戲不能反抗,顧客也不能在等上菜的時候,要求服務員提供擦邊服務「開胃」。

按張雪峰的邏輯推演,飯店女服務員不該等老板或客人提出來,自己就該主動挺胸拋媚眼了。

從皇帝的角度來看,大臣和太監都是服務人員,兩者之間還是有一個微妙區別的。

太監是皇帝內廷的專屬服務人員,他們只需要對皇帝和皇族負責;大臣是王朝的服務人員,他們更需要對王朝的正常執行負責。

一個太監是否優秀,只在於他能否討得皇帝的歡心,讓皇帝覺得高興。而一個大臣是否優秀,則要看能不能解決問題,敢不敢犯顏直諫。

憑心而論,你覺得張雪峰是在教學生們成為柱國大臣?還是在教學生們成為馬屁太監?

網上曾經有一個特別有意思的設想:假如【笑傲江湖】中,林平之拿到「辟邪劍譜」之後,先不自己練,而是找到書商,雕版大批次印成書,擴散到整個江湖人手一本,會怎樣?

有人根據這個推演出了什麽叫「內卷」,為了生存,大家都得「揮刀自宮」練劍,可大家都練了之後武功又到了同一水平線,結果就是除了大家都變成了太監,什麽也沒有改變。

以張雪峰的職業定位,他算是一個「辟邪劍譜」批發商,大力鼓勵年輕人「自宮」練劍,確實符合他的利益。

年輕人聽了他的話,自己主動「自宮」練劍,倒也不能算他張雪峰違法犯罪。但從道德層面來說,這樣做真的合適嗎?

中國自古以來都有「望子成龍」的傳統,可像現在這樣,這麽多家長力挺張雪峰,甚至明確表示自己「望子成監」的情況,倒也罕見。

只是自己的子女為了物質主動放棄尊嚴,給別人當奴做痹;甚至自薦枕席,真是他們想要的嗎?

誠然,近些年來中國的文人確實表現的不怎麽樣。「秉筆直書」本來是底線,現在莫名其妙的就成了禁區,很多文人的確已經習慣了毫無底線的跪舔業務。

說到「舔」,大家應該都知道什麽意思,有幾人知道它的出處?

這個典故出自莊子【列禦寇】,說的是一個叫曹商的宋人,因為討取了秦王的歡心,被秦王賜一百乘馬車。回到家鄉後的曹商非常得意,經常到處顯擺。

有一次曹商故意去找莊子,對他說:「我這人啊!讓我住破房子,穿破衣服,過窮日子,我不行!討取大國之王的歡心,被賜上百輛馬車,這才是我的長處啊!」

莊子聽了曹商的話之後,笑著對他說:「我聽說秦王有病召請醫生,給他吸破瘡的賞一乘馬車,給他舔痔瘡的賞五輛馬車;給他治病的法子越豁得出去,得到的馬車也就越多!老曹你不會給秦王全家舔痔瘡了吧?否則怎麽得到上百乘馬車的?」

這就是「舔」最早的典故,後來的網絡熱愛「舔狗」,本質上也是從這裏延伸而來。

我不知道張雪峰笑著說「爺!我給你舔一個」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舔痔瘡的副作用是容易得口腔潰瘍。但如果我的兒子長大後去給別人舔痔瘡,我會毫不猶豫跟他斷絕父子關系。

少年再窮,誌氣不能丟,也得把自己當個人,不能因為窮,就心甘情願地去給別人為奴做婢!

近些年為什麽垃圾文人泛濫成災?恰恰就是因為「舔」這種惡心的行為,堂而皇之地成為了一種方向。

那些跪舔的文人,是誰在捧他們的場?

造成跪舔成風的原因,就是因為我們太重視物質,輕視自身完滿的精神和靈魂,以至於物質生活雖然豐富,可精神卻太匱乏了。為了追求物質,太多人放棄了做人的底線,盲從於跪舔文化。

魯迅先生曾經說過這樣一段話:

一個活人,當然是總想活下去的,就是真正老牌的奴隸,也還在打熬著要活下去。然而自己明知道是奴隸,打熬著,並且不平著,掙紮著,一面「意圖」掙脫以至實行掙脫的,即使暫時失敗,還是套上了鐐銬罷,他卻不過是單單的奴隸。如果從奴隸生活中尋出「美」來,贊嘆,撫摩,陶醉,那可簡直是萬劫不復的奴才了,他使自己和別人永遠安住於這生活。

張雪峰所說的那些話,毫無疑問就是對奴隸生活的贊嘆、撫摸、沈迷、陶醉。

有人心甘情願地當奴婢,並且為自己的「務實」選擇而洋洋得意。這個世界總有一些人是不願意當奴婢的,他們即使是明知道做人很難,依然會堅持下去。

這種堅持是齊太史的竹簡,是抗日誌士的寧死不屈,是混亂年月以死捍衛真理,也是我們中華民族立足於世幾千年,文化傳承不斷的根基。

這種精神傳承在00後的身上,明顯已經得到了復興。他們不再接受免費加班,不再接受無理的奉獻,不再接種種奴化思想的綁架。

以奴性為榮的人們其實已經老了,無論他們喊的再怎麽大聲,無非也是跪著賺錢看不慣站著賺錢的幽怨與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