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仙君的我下凡歷劫。
被剛化形不久的蓮花仙子剝去琵琶骨。
她屠了我將門滿門,導致我歷劫失敗。
而她這麽做,只是為給自己的飛升靈藥添一味引子!
我回到天界想要秋後算賬。
未婚夫說:「她不過是想要快些進步,你又為何要如此苛責她?」
而同我一脈的大師兄說:「凜月,她不過是個剛化形千年的孩子,又何錯之有?」
我暴怒時,要將她打下誅仙台。
卻被他們二人聯手布下誅仙陣,將我的魂體誅殺。
只是他們不知我從化形便是天生佛骨,不死不滅。
再睜眼時,竟帶著記憶回到了被蓮花仙子剝下骨頭那日。
我倒要看看,這一世你們該如何倒反天罡?!
1
「神女憐憫眾生,為何不能憐憫我」
一個如同小白花一樣的仙子跪坐在我的面前,她渾身帶傷,只是靜坐在那裏便能惹得旁人一陣憐惜,更何況她如今哭得梨花帶雨的。
而我昔日的未婚夫正站在她的身前,帶領著天宮數十仙君討伐我。
「凜月,她剛化形不過數百年,她只是為自己的飛升而著急,恰好聽聞人間佛骨現世,卻沒想到那是你的化身,你為何不能放過她?」
這話說得,倘若那天被屠殺滿門、剝去骨頭的人並非是我這個仙君,而是一個凡人,便可以容忍了嗎?
「青陽,你知道你所護著的雲瑤做過什麽嗎?我下凡歷劫化身凡人,而她竟然仙身下凡,為了親手剝下我的琵琶骨,將滿門屠盡數,不留一個活口。如此殘忍的行徑,天宮如何能容得下她?」
她仗著我下凡歷劫並沒有任何的記憶,竟然下凡來親手剝下我的琵琶骨,只因為我我天生佛骨,恰好是她飛升靈藥中的一味引子。
她的一己私欲,毀了我半生修為,如今我重回仙界只是討要一個說法,卻被未婚夫指責小題大做。
人間的我沒有任何法力能夠抵抗仙子的威壓,於是她親手割開我的肌膚,在極度痛苦裏取出我的琵琶骨,尖銳的疼痛讓我昏死了一遍又一遍。更是眼睜睜看著她利用仙術把將府的親人盡數了斷,慘叫聲不絕於耳。
人間的我雖然不是皇親貴族,但仍然是一個家世顯赫的將府大小姐,而跪在我面前的雲瑤利用自己的仙術下凡,把我人間的庇護所一夜之間血洗,將軍府下到一只狗都沒有活著,她更是在我毫無縛雞之力的時候,用肉體的疼痛來撕碎我。
那樣的慘狀連我都覺得觸目驚心,林青陽嘴裏人畜無害的小花仙,為了自己飛升竟能做出如此殘忍的事情。我冷笑著揮起鎖魂釘,走上前去想要將雲瑤桎梏,卻被另一個力道所打斷。
2
「凜月,休要胡鬧,雲瑤不過是進步心切,你為何不能對她寬容一些呢?」
熟悉的聲音傳來,來人是同我一脈相承的師兄江辰,只是如今我損失了半生修為,他並未對我表示心疼,而是替那跪坐著的蓮花仙子說話。
「可是師兄,我損失了半生修為,我這萬年的修煉你也是看在眼裏的,你為何要替她說話呢?」我的面色不虞,自從師尊抵擋天劫昏迷千年後,師兄便是同我至親之人,可如今就連至親之人都不再維護我。
此刻我對雲瑤的恨意已經到達鼎峰,運起內力反推江辰一掌,他怒不可遏地走近我身,高高揚起巴掌朝我扇來。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臉上火辣辣的疼。化形多年,我同江辰切磋多次,可是如此羞辱的巴掌還是第一次經受,淚水已然模糊了我的雙眼,二指捏決就要朝他身上揮去。
我早知道江辰前些年同一個剛化形的仙子走得近,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會漠視雲瑤所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一味叫我忍讓。
江辰冷笑一聲,眼底裏劃過不屑:「凜月,你真是令我太失望了,同你認識多年,你竟然連這點兒肚量都沒有。」
他的修為比起我來更勝一籌,所以我同他切磋時總是被他壓著打,如今到了這種關頭,他更是用束仙術將我桎梏得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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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被牢牢束縛,雲瑤也收起了那副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只是柔弱地被林青陽攙著,低聲對二人道謝:「謝謝江辰哥哥、青陽哥哥。是雲瑤不懂事,才會誤傷凜月上仙的,只希望上仙能夠原諒我。」
說罷又擺出了將哭未哭的模樣,我實在是怒不可遏,瞪著江辰和林青陽咬牙切齒地質問他們:「林青陽,當初你深入密林被下詛咒,我月月剜心頭血只為解開詛咒,你說今生今世的恩情無以為報,更說此生只愛我一人,你的誓言就如同兒戲嗎?」
我同林青陽相識多年,他於密林中了詛咒,而我恰好路過救下他。我的天生佛骨可以肉白骨活死人,心頭血更是能解世間奇術。他同我說對我一見鐘情,我心下認為這也算是兩情相悅,於是月月剜下心頭血替他解開詛咒。
這趟是我最後一回下凡歷劫,他說等我歷劫成功便同我大婚,彼時我成了上仙又恰逢大婚,也算是轟動仙界的喜事了。
我滿帶歡喜地下凡歷劫,只想著再醒來便能和有情人終成眷屬,卻沒想過等來的卻是他和某個小仙子打情罵俏的訊息,如今更是指責我小題大做,只為了護住他的心上人。
林青陽的神情有些古怪,隨後竟然哈哈大笑起來:「岑凜月,你實在是太過天真了。你以為那個詛咒有那麽難解開嗎,只是你的心頭血功效太強了,你月月剜血,我的靈力便月月長進。至於情意?你便當我逢場作戲罷了!」
我的淚水早就不受控地往下落,原來那些我以為的溫存同情意都是逢場作戲,原來日日噓寒問暖不過是為了我的心頭血,原來、原來我竟然是那個被蒙在鼓裏的蠢貨啊。
剜心頭血的滋味旁人或許不懂,可我太過明白了,刀尖刺入胸膛再上挑,才能勾出一滴血來,可他所喝那碗湯藥,有我月月剜來的十滴血。在剜透心頭血後我還需休養半月才能恢復。
那時的我滿心滿眼都是心上人,又怎會想到我不過是可以隨時利用的工具罷了。這個真相實在太過殘酷了,我的淚水流盡了也化解不了苦悶和滔天的恨意,回過頭來質問江辰。
4
「那你呢江辰?我們一同修煉多年,你分明知道我努力修煉成為上仙是為了替師尊報仇。」
「岑凜月,你太天真了。」江辰板著面孔,手裏拿著的凜月劍直指我的面中。
我同江辰一齊被收入師父門下,師尊讓我們親手為對方打一把劍,從此往後我們便是至親,生死不離。只是可能連師父都未曾料想過,如今江辰手裏的凜月劍會用來取我性命。
兩千年前再次迎來天界浩劫,師尊自請帶著紫金鼎去抵擋,他曾在過去兩次浩劫裏帶領兩位上仙抵擋,天界毫發無失真。可這一次浩劫卻出了意外,紫金鼎上出現了裂痕,而兩位上仙更是臨陣脫逃。
師尊無法眼睜睜看著天界被浩劫掃蕩,於是以身軀抵擋雷劫,盡數接下。最後只落得一個沈睡千年的結果。
他雖有生命體征,卻再也沒有蘇醒。我本是師尊手下所養的佛蓮,被他滋養萬年才化形成人,後來卻成了他手底下最有天賦的弟子。而江辰是被師尊從人間帶回來的,我們也算是自小一齊長大。
修煉多年,就連歷劫我們也是一齊下凡,同生共死多年,早親如兄妹一般。如今卻要用我親手打成的劍,取了我的性命。
「江辰,原來我們千年來的情誼,竟比不過一個蓮花仙子。」
我哀莫大於心死,已經放棄對他的抵抗了,他比我修煉多千年,靈力又要比我高出多些,拼死一戰也只會兩敗俱傷,更何況如今還有林青陽在旁相助。
江辰沈默,擡手將鎖魂釘狠狠砸進我的身體。劇烈的疼痛如同滔天潮水一般湧來,釘子鑿透了我的骨肉,甚至還釘死了我的靈魂。再一揮手,誅仙陣的八個陣眼同時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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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今天這一場鬧劇的終點不過是想要誅殺我。我所認為的多年來的情誼其實不過是一廂情願,而他們如今為了雲瑤竟然可以如此狠心。
我所愛多年的人,所敬重多年的師兄,一切情感都化為齏粉。只是在這一剎那我還執著地想要一個答案。
「江辰,我不明白,你為何會做到這個地步呢?」
我此刻已經被牢牢束縛,只能僵硬地盯著他,如今我已經沒有任何求生之意,只想得到一個答案,江辰看著我這副模樣,眼底裏盡數都是快意。
「岑凜月,你是佛蓮化身又是天生佛骨,天資聰穎。這一趟歷劫已經是最後一回,倘若你成功了,便要飛升成上仙。」
「我自人間而來,誰不誇我一句修煉天才,可自我碰到你後,處處被你壓我一頭,人人誇你天才,可又有誰能夠看到我?」
江辰話還未講完,恨意滔天席卷而來,我和江辰認識數千年,我們一起經歷過無數個同生共死的瞬間,在我的心底裏他早已是我的至親,可如今我才明白我掏心掏肺待他好,在他眼裏不過是炫耀,還因此對我嫉恨多年。我捫心自問待二人並無半點不是,最後卻落得如此下場。
隨著他一聲令下,誅仙陣陡然發出尖銳的光芒,我只覺得我的五臟六腑都在跟著燃燒,如同要將我撕扯成無數的碎片。身體被高高拋起,又被從四面八方的力量撕扯、碎裂,滅頂的疼痛貫徹我全身,卻又被迫保持著清醒,一次又一次迎接疼痛的洗禮。
就在意識朦朧之間,我的身體化作齏粉,又在某一刻突然變得完好無失真,眼前一道凜冽的金光閃過,我回復了身體的控制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