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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鹹卦

2024-03-28文化

「鹹」的本意是殺頭,後引申為全部都已經完畢和普遍的意思。至於鹹鹽的「鹹」,本寫作從鹵鹹聲的「鹹」(詳見【字說文明·鹹】,點選轉跳)。但是【鹹卦】中的「鹹」,是「感」的通假字,為感動、感應的意思。我們先來看卦辭。「鹹,亨。利貞,取女吉。」卦辭中的取,是「娶」的通假字。因此卦辭開頭的「感(鹹)」,是男女交感的意思。

卦辭說:陰陽交感,亨通,有利於所占問的事情,娶妻則吉利。【象傳】:山上有澤,【鹹】。君子以虛受人。【鹹】的下卦為艮,艮的卦象為高山;上卦是兌,兌的卦象為湖澤。所以象辭說【鹹卦】是「山上有澤」。「君子以虛受人」。【鹹】的卦義是以湖澤之虛來受高山之實,儒家以此比喻君子應虛心地接受別人。

李鼎祚的【周易集解】說:山在地下為「謙」,在澤下為「虛」。【彖傳】:鹹,感也。柔上而剛下,二氣感應以相與。止而說,男下女,是以亨利貞,取女吉也。天地感而萬物化生,聖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觀其所感,而天地萬物之情可見矣。彖辭說:【鹹卦】的「鹹」,是「感」的意思。因【鹹】的上卦為兌,下卦為艮,所以說是「柔上而剛下」。由【說卦傳】可知:「艮」是陽卦,為少男。「兌」是陰卦,為少女。

陰陽二氣共同在一起(相與),就會相互感應。「止而悅(說)」。【說卦傳】說:艮為止,兌為悅。「男下女」。卦象中的「艮」在下、在內,為主動;「兌」在上、在外,為被動。意思是嫁娶之事,應男方主動地先求女方,這樣才亨通、才吉祥、才利於占問。彖辭中的「天地感而萬物化生,聖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觀其所感,而天地萬物之情可見矣。」一句,可以與【序卦傳】一起來讀。

【周易·序卦傳】:有天地然後有萬物,有萬物然後有男女,有男女然後有夫婦,有夫婦然後有父子。這段話的意思是說:天地之間由於陰陽的相互交感才有了萬物,有了萬物之後才有男人和女人,有了男人和女人之後才能配成夫婦,才能繁衍後代。儒家的彖辭說:古時候的睿哲之人由此而感悟到:統治者與天下的民眾也要有相互的感應,要感受到天下的人心,才能有天下的和平。接著來看爻辭。

1)初六,鹹其拇。【象傳】:鹹其拇,誌在外也。「拇」,是指腳上的大拇指。這是身體感應最弱的末端。「鹹其拇」,就是腳上的大拇指受到了感應。

【詩經·大雅·生民】:履帝武敏歆。就是說周人的女性始祖姜嫄,在郊野踩到了上帝腳印上的大拇指,就突然像渾身觸了電一樣的驚喜與激動,於是就懷孕生下了後稷。象辭說「誌在外」,意思是誌在要外出。

2)六二,鹹其腓,兇,居吉。【象傳】:雖兇居吉,順不害也。「腓[féi]」,是下肢脛骨後面的肌肉,即「腓腸肌」,俗稱「小腿肚子」。「鹹其腓」,就是腿肚子受到了感應。爻辭說有「兇險」,但居家不外出可獲「吉祥」。象辭說「雖兇居吉,順不害」,意思是雖然外出遠行有「兇險」,但是安居在家,順其陰陽的交感,則可以免遭禍害。

3)九三,鹹其股,執其隨,往吝。【象傳】:鹹其股,亦不處也。誌在隨人,所執下也。「股」,是指大腿,古時候也稱作「髀」。

古人說:膝上曰股,膝下曰脛。「鹹其股」,是指感應到了大腿。「執其隨」,是說大腿帶動了隨之而動的小腿和足。「往吝」,是說執意前往的話,會遇到困難。也就是說不能強人所難。孔穎達的【周易正義】對九三象辭的解釋說:非但是進不能制動,而且退也不能靜處。因為你的意誌已被他人所操控,你是在盲從地隨著他人的意誌在動,你的執念是卑下的。

4)九四,貞吉,悔亡。憧憧往來,朋從爾思。【象傳】:貞吉悔亡,未感害也。憧憧往來,未光大也。「貞吉,悔亡」,占蔔的結果是「吉」,「悔」恨隨之消「亡」。「憧憧往來」,是指心神不定,或心思急切地頻繁來來往往。「朋從爾思」,即朋友順從了你的意思。但好像還是有勉為其難的意思。

【鹹卦】中唯獨九四爻沒有說是身體的何處受到了感應,但是從「心神不定」推知應是指心。古人以為心是思考的器官。雖然沒有感覺自己受到了傷害,但是「未光大」,即沒有愉悅的快感。

5)九五,鹹其脢,無悔。【象傳】:鹹其脢,誌末也。「脢」,是背上脊椎兩側的肉。「鹹其脢」,是說感應到了背脊。這沒有什麽可悔恨的。象辭說的「誌末」,「誌」是指意誌;「末」是指神經的末梢。

6)上六,鹹其輔頰舌。【象傳】:鹹其輔頰舌,滕口說也。「輔頰」,即面頰。「鹹其輔頰舌」,即感應到了整個口腔。「滕」,是水向上騰湧。「說」是悅的通假字。「滕口悅(說)」,即口中的津液不斷地往上湧而產生愉悅快感。

【鹹卦】說的是陰陽相吸引、心靈相交感的過程。要兩相愉悅、雙方都有愉快的感覺才是「吉」。單方面的勉為其難,甚至是強人所難,則會遇到困難。這對統治民眾也是同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