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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誌怪傳奇故事:江湖險惡、對縊、金竹禪寺(上)

2023-12-11文化

故事均出自古人筆記。轉譯基本忠實於原文,並註明出處。

為避免被頭條誤判為亂用正選功能,對譯後文字做適當處理,並改動了故事標題。

另釋出此文,只為讀者了解當時社會風土人情以及古人誌怪傳奇故事的文風,並無宣揚封建迷信等不良引導,特此說明。

江湖險惡

辰州的一個監押任職期滿,坐船下五溪,打算回玉沙縣的沔陽鎮。隨行攜帶了幾百兩朱砂。過了武陵,他讓弟弟帶著朱砂從陸路先走。

原先估計,哥哥十多天可以到家。誰知過了一個月,哥哥還沒到。弟弟於是沿原路去找。快到武陵時,弟弟發現哥哥所乘的船還靠在岸邊,懷疑這裏有古怪。

於是他偷偷躲起來,暗中觀察。只見船上的人拿著絹布去市場出售。遠遠望過去辨認,發現是哥哥的東西。弟弟於是直接去官府告發。衙門派兵去把船上的人綁了起來,將這些惡人一網打盡。

壞人被抓後,這才說出了事情的始末。犯人供稱:「曾經因為做錯事,被監押打了板子,一頓羞辱,心裏已經帶著怨恨和怒氣。後來到了湖上,我們之間又為一些事爭吵起來。」

「當時看湖水碧波萬頃,四下沒有其他船只,於是我們罵他:‘常德府是你們做官的天下,到了這湖裏就是我們的地盤。’說完,一篙將他打進湖中,淹死在水裏。他妻子吃驚地跑出船艙,也被弄死了。還有兩個女兒三個婢女,全都搞死了。我們一時昏了頭,犯下殺人的大罪,如今被抓住了,沒啥可埋怨的。」說完就一心等死。

湖南一帶有很多這樣的惡人。這個監押在無邊無際的波濤之中,一條小命寄放在船上,還跟弄船的人結怨,這是自己找死了。

(出自【夷堅誌】)

對縊

【如是我聞】裏記載:京城有一個富戶呂某娶妻,夫婦二人都俊秀貌美,親戚朋友都把他們看成是神仙眷屬。看他們的一舉一動,夫婦也情投意合。

成親第二天,天亮了新房的門還沒有開。大家透過窗洞朝裏看,發現兩人面對面已經上吊了。再看被褥,兩人已經圓房。

婢女和老媽子都說:「昨天兩人已經卸裝換衣服了,為什麽又穿著婚禮服裝去死呢?」這個案子,就算是臯陶在世,也沒辦法弄清真相了。

臯陶:上古時代部落首領,名繇,字庭堅。「上古四聖」(堯、舜、禹、臯陶)之一,被尊為「司法始祖」。

按照花庵【中興絕妙詞選】記載:錢塘人吳禮三,著有【順受老人詞】五卷。有一位陶氏女,與王生感情非常好,心想活著的時候夫妻能像萍水一般相聚,但是死後終將永遠分離,於是在月夜裏與丈夫一道沈入西湖。

吳禮三因此寫了一首【霜天曉角】憑吊這件事,是這樣寫的:「連環易缺,難解同心結。癡呆佳人才子,情緣重,怕離別。意切,人路絕,共沈煙水闊。蕩漾香魂何處?長橋月,短橋月。」

這件事也記載在【西湖誌】中。天下總是有這樣的一種情癡。呂氏夫婦既然死在圓房合歡之後,會不會也是為情而死呢?

(出自【埋憂集】)

金竹禪寺(上)

我童年時就聽說揚州地下有金竹寺,不知道它的來歷。前年,我見到了姻親長輩屯田司馬楊慧生,偶然談到這個話題,他告訴我這樣一個故事。

明朝末期的一個甲子年,有一個安徽人叫蕭靈威,此人少年仗義,以古時的俠義誌士為榜樣,喜歡打抱不平,經常為點小事遭來別人怨恨。後來他碰上仇家,差點死在仇家手上。他逃到別的州縣,銷聲匿跡了兩年時間。

有一次他在月夜裏行走,聽到茅屋中有哭聲,進去一問,原來是當地的一個豪強叫魏虎的,要強娶守寡母親的女兒。女子憤然不從,幾次準備自盡。

女子的寡母日夜守護,防止女兒出現意外。然而魏虎已經選好了日子,準備前來強搶,所以母女兩人驚懼擔憂又無可奈何,只能相對哭泣。

蕭靈威聽了母女的哭訴,回到旅店,拿了一把刀,探訪到魏虎的住處,直接奔了過去。他翻過院墻,又登上屋頂,脫下鞋子走在屋瓦上,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響。

他看到一個燈火比較多的地方。發現魏虎坐在繡閣中,擁抱著美艷的女子,陪著嫖客,喝得正歡。只聽那嫖客笑著說:「東邊鄰居家那個女子,裝模作樣的還在啼哭。明天弄進銷金帳裏,她一嘗到味道,只怕讓她走,她都不肯走呢!」

魏虎說:「她要是還倔強,就把她丟進冰窖裏,凍死她!」嫖客說:「魏虎啊,你應該憐香惜玉,情意濃濃,幹嘛故意說些嚇人的話,嚇破別人膽子啊?」魏虎嘻嘻地笑著。

蕭靈威認準了人,從屋頂跳到地面,揮刀殺向魏虎,將他砍死。魏虎懷裏的女人嚇昏過去,就像死了一般。嫖客驚慌失措,蕭靈威又把他殺了。仆人聞聲趕來,又被蕭靈威砍死兩個,另一個仆人逃走。

蕭靈威看到案桌上有酒,當即喝了三大杯,接著用指頭濺血,在墻壁上寫下:「殺人的是蕭靈威!」寫完,他仍舊跳上屋頂,慌不擇路四處亂跑,不知該到哪裏去。

突然在昏暗之中,有一個白衣人拿著蓮花燈在前面領路,他跟隨其後行走如飛。等到天亮,看看所到的地方,已經跑出來有五百裏路了。

他想再找白衣人,卻找不到了,只有蓮花燈丟在荒草中,燈火搖搖晃晃就像要滅一樣。他走過去一看,不是燈,竟是一錠銀子,放手中掂量一下,大約有四十兩重。

他彎腰撿起來,將它作為跑路的盤纏。白天呆在旅館裏,夜裏才出來活動一下。漸漸聽說風聲開始吃緊,他怕被捕快發現了蹤跡,於是換了裝束更改姓名逃過江去。

聽說浙江天竺山的菩薩最靈驗,蕭靈威虔誠地前去燒香禱告。到了那裏,他發現女子與和尚特別多,然而一個個裝模作樣,沒有一個有真道行。

燒完香,他暫時住在寺廟裏,發誓許願,改錯悔過,默默求菩薩保佑。他學僧人念經,非常地虔誠。有一次他到山嶺探幽,看見一處石洞裏,有位老和尚盤腿而坐,閉目如眠。

老和尚看見蕭靈威過來,突然大聲說道:「富豪強娶女子,關你什麽事?」蕭靈威猛然聽到,有如冰水澆頂。他擔心事情敗露,準備殺了老和尚滅口。

和尚大喝道:「餵!白衣人拿燈為你領路,你把我當作仇人嗎?」蕭靈威嚇得不輕,心中一動,趕忙趴在地上,說:「弟子知罪了,大菩薩法力無邊,一定能幫我徹底脫離困境。」

老和尚說:「這裏不是容身之地,不如你替我到揚州金竹寺送信給鐵方丈,到他那裏躲避三天,劫難就過去了。」說完從袖子裏拿出一封書信,封好口,說:「快點走,不要回頭!」蕭靈威磕了幾百個頭,拿著信馬上就動身了。

十天後過了江,抵達揚州,蕭靈威四處打聽都沒有什麽金竹寺,心裏非常憂慮。他不敢住在城裏,始終躲在鄉下。

一天夜裏,他踏著月色來到東關浮橋上,忽然看到一個和尚打著背包過來,另一個小和尚拿著燈在前面領路。燈上寫著大字:「金竹禪院。」蕭靈威稍稍盯著看了一會兒,那盞燈已經飄忽著朝東邊去了。

蕭靈威急忙尾隨走了四五裏路,這才將和尚追到,此時已經到了山谷裏。背包和尚回身問道:「你這個男人怎麽回事,幹嘛追我?」

蕭靈威氣喘籲籲地說了自己在天竺遇到老和尚的事情,還拿出了那封書信。和尚說:「我當是誰,原來是白衣豁棘尊者。你既然遠路做送信使者,不如跟我一道走吧。」

不一會兒來到一處大叢林裏。昏黃的月色中,只見鐘樓經閣,高聳巍峨,雄偉壯觀。打更的和尚,已經在敲著梆子唱起佛歌,聲音淒楚悲涼,傷人肺腑。背包和尚進去通報方丈,蕭靈威躬身守候在竹林邊。

竹影婆娑,煙氣氤氳。背包和尚走出來,說方丈已經坐禪入定,把信放在了案頭上,讓客人到臥房住宿休息,還說明天會見面敘談。

接著將蕭靈威領到一間小屋。屋裏典雅整潔。緊跟著送來晚飯,也十分精美。第二天,並沒聽到方丈派人來喊。往來的僧人,外表和內心都有古人的氣度,老少美醜,各有不同,然而跟天竺那些人相比,似乎感覺有些不一樣。

住了三天,這天夜裏蕭靈威忽然聽到撞銅鐘敲木魚的聲音,好像是在做大道場。他偷偷披衣穿鞋,打算去看看熱鬧。

等他來到正殿,聲音卻突然消失了。只見殿堂裏沒有佛像,滿地鋪著毯子,燭火通明。男男女女赤身裸體地躺著,正在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漂亮的跟漂亮的,醜陋的跟醜陋的,年紀大的跟年紀大的,年紀小的跟年紀小的,正在捉對廝殺。蕭靈威嚇得心驚肉跳。一眨眼,美醜老少又互相換人,繼續成雙成對顛鸞倒鳳。一幅淫亂場面不堪入目。

蕭靈威看到了,一開始驚駭,接著勃然大怒,不禁大聲叫道:「佛門凈地這樣亂七八糟,成何體統!」

(未完待續)

(出自【夜雨秋燈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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